第二十九章 遇刺
當李姝色和沈峭鬧彆扭的時候,貴妃和張素素一家已經踏上了回宮的路途。
張素素和貴妃在同輛馬車上,看什麼東西都覺得新鮮好看,再瞧見自己身上的粗布衣,只覺侷促不安,有些跟這車不相配似的。
又見貴妃斜靠在座位上閉目養神,哪怕是這樣不端正的姿勢,她做起來也是如此優雅,活像一幅睡美人圖。
宮裡的娘娘都是這麼看不清歲數的嗎?
她和李姝色差不多大,但她的母親就是個鄉下村婦,皮膚黝黑,臉上布滿歲月的溝壑,完全瞧不見年輕時候的樣子。
但是貴妃……臉上一點細紋都瞧不見,瞧著倒像是十八歲,連頭髮都烏黑發亮。
貴妃實在是太美了,美到她都有些嫉妒,憑什麼這麼美的婦人是李姝色的娘?
她的心口起伏了下,隨即想到與貴妃共處一室的是她,心中那股不快才逐漸平息。
李姝色啊,這輩子妳都別想認回妳的娘親!
她會頂替這位置,享受她的公主之尊。
貴妃察覺到張素素的打量目光,裝作不知,待她的目光逐漸變質時,才緩緩睜開眼睛。
張素素也沒有收回目光,屁股往貴妃身邊挪了挪,用小女兒姿態仰頭說:「母妃,您好似很喜歡李姝色,還賜了玉簪給她。」
這是在試探她嗎?
貴妃眼中輕蔑一閃而過,她嘴角勾起。「談不上很喜歡,只是覺得那孩子生得乖巧,妳差點嚇到那孩子,給個見面禮安撫下罷了。」
她隨手拿下的玉簪看似隨意,也沒有其他金簪值錢,但那是陛下給她的定情信物,她本來就是準備給小公主的。
張素素聽了貴妃的話,眼中閃過欣喜。「原來母妃是為了女兒著想。」
貴妃笑了笑。「可不是?素素,妳要知道,身為公主最看重的是什麼?是名聲,是規矩。妳日後進宮,母妃先派人教妳規矩,妳可得好好學。」
張素素知道她一個村姑,若是進宮後不懂規矩,肯定讓人瞧不起,便忙不迭地點頭。「是,孩兒知道了。」
貴妃表情不變。「雖然會吃點苦頭,可公主不能輕易喊累,妳明白嗎?」
張素素撇嘴。「母妃,會很累嗎?」
「這件事誰也幫不了妳,唯有自勉。母妃能做的就是安排宮裡最好的教習姑姑,還有再請儒師替妳授課,讓妳成為真正的公主。」
張素素雖然心裡覺得累,面上卻嬌笑道:「謝母妃掛心,素素一定好好學。」
貴妃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將李姝色的事帶過。
她暫時還不能將她的小公主推至人前,否則現在也不會費心調教一個靶子。
馬車正好端端地走著,突然車身一震,張素素眼疾手快地拉著貴妃的手臂。「母妃,您沒事吧?」
貴妃掙開她的手道:「無事,小心點,怕是要不好。」
張素素聞言,心頭一緊。
不好?怎麼個不好?
還未等她反應過來,馬車四周突然出現一群黑衣人,伴隨著肅殺之氣。
為首的黑衣人刻意啞著嗓音喊道:「留下買路財!否則,格殺勿論!」
「殺!」其他黑衣人附和喊道。
坐在馬車裡的張素素臉色一白,嘴唇顫抖道:「母、母妃,是……是悍匪!」
良州乃窮鄉僻壤之地,悍匪橫行無忌,明明幹的是打家劫舍的骯髒事,卻偏偏打著劫富濟貧的旗號。
所以老百姓們也挑著日子出遠門,甚至有的還要算上一卦,若是算出不宜出門,即使火燒眉頭,也不敢踏出家門半步。
張素素有些暗恨,怎麼今日出門就如此不順,居然碰上盜匪?
貴妃想到自己要來尋女的時候,錦衣衛魏忠就提過賊匪的事,還以此想要勸阻她。但是她一心只想早日尋回小公主,哪裡會把區區悍匪放在心上?
況且,護衛隊雖然是皇家侍衛隊,暗處卻有錦衣衛,她更加不會怕。
貴妃不知道的是,暗處不僅有錦衣衛,還有皇帝特地撥給魏忠帶領的頂尖暗衛。
貴妃掀開車簾,遙祝坐在馬上的身子偏了偏。「娘娘,您待在車裡,待奴才收拾這區區盜匪!」
他還真沒把這十幾個盜匪放在心上。
貴妃環視一周,按理說盜匪都是些烏合之眾,並且魯莽行事,哪裡像眼前這些人,身穿夜行衣,訓練有素的樣子,怎麼看都不像是匪徒。
貴妃吩咐道:「遙祝,別全殺了,留個活口。」
遙祝道:「是,娘娘。」
貴妃放下車簾,身子坐了回去,心中不由得暗笑。
終於,要出手了嗎?
來的一路上,太平得讓她以為那些人放過她,不會朝她下手了。
果然,她還是那個受盡寵愛、遭人妒恨、讓人欲殺之而後快的貴妃。
張素素已然被嚇得不成樣子,身子都哆嗦起來。「母妃,這麼多悍匪,我們可怎麼辦?」
貴妃瞧她一臉被嚇到的樣子,心中不由得想,如果坐在這裡的人是她的小公主,將會是什麼表情,也會被嚇得六神無主嗎?
「素素,放心,會沒事的。」
她的話有股不知名的魔力,張素素的心瞬間被安撫。
她瞧著貴妃淡定的臉,怦怦跳動的一顆心也逐漸平穩下來。
這十幾人氣勢擺得雖足,但實際動起手來,卻是不堪一擊。
侍衛們都沒怎麼出手,只遙祝一人就絕殺全場,毫不費力地全部一刀割喉,血濺當場。
但他沒忘了貴妃的話,提著最後一人來到馬車前,利刃架在那人脖子上,威脅道:「不許動。」
貴妃再次掀開車簾,露出一張嬌美卻不失威嚴的臉,語氣高高在上地問:「說,是誰派你們來刺殺本宮的?」
裝什麼盜匪?真當她是瞎的嗎?
張素素在貴妃身後探出頭,看見遙祝半邊臉還有著未擦的血滴,襯著白皙的臉龐分外明顯,不由得脖子縮了下。
匪賊聽到貴妃問話,竟哈哈大笑出聲。「沒人指使小爺!時運不濟啊……」
下一秒,他眼中閃過決絕,「嗤」一聲,竟用脖子抹刀。
瞬間大量的血液噴濺而出,濺濕了車駕前的泥地。
張素素瞪大眼睛,不受控制地「啊」了聲。
遙祝聽到她的叫聲,恨恨地將匪賊的屍體甩得遠遠的。
貴妃有些失望地放下車簾,瞟了眼瑟瑟發抖的張素素,揚聲道:「原地休整。」隨後,語氣溫和地說:「素素,妳還好嗎?」
貴妃這個樣子,又讓張素素刷新了對她的認知,看著比誰都柔弱的娘娘,面對這種場景居然面不改色,淡定自若。
難道是在宮裡見慣了殺戮,所以見怪不怪了?
貴妃的心情其實也不算好,所以沒那個心情去敷衍張素素,只淡淡地說:「妳若害怕,便去後面的馬車尋妳的……養父母,等出發的時候再回來。」
張素素心頭湧上一股暖流,貴妃娘娘還是心疼她的,便抖著身子「哎」了聲,隨後手腳並用地爬下馬車。
正在處理屍體的遙祝見張素素爬下馬車,忙不迭地迎上來。
張素素一下馬車,就對上他半邊沾染血污的臉,不由得拿出一張隨身的帕子,遞給他。「遙祝,你先擦把臉吧。」
遙祝第一反應是不敢收,畢竟他身分卑微,實在難以承受公主的贈與,但是面對自己一直以來心心念念想見到的公主,他還是伸出雙手虔誠地接過。
當張素素的指尖滑過他掌心的時候,他手指微動,臉上越發恭敬。「謝公主賞。」
張素素「嗯」了聲,便立馬轉身奔向後面的馬車。
後面的馬車坐著張二叔一家人,所有人抱成一團,瑟瑟發抖地蜷縮在馬車的角落。
車簾被掀開,個個像驚弓之鳥般大喊出聲。「別殺我!別殺我!」
張素素無奈地喊道:「乾爹,乾娘,你們在瞎叫喚什麼?」
看著眼前驚慌得不成樣子的爹娘,再回想剛剛貴妃娘娘淡定自若的樣子,鮮明對比下,她有種感覺,貴妃娘娘才合該是她親娘。
張二叔一家見是她,等她進了馬車,紛紛圍過來,抱住她大哭。
其中,張二嬸子甚至道:「素素啊,娘都要怕死了,我們回去吧?京城再好,我們也不去了!」
此話一出,張素素就面露不悅地推開她。「乾娘,妳在胡說什麼?我是公主,怎麼能不回京城?」
張二嬸子睜著通紅的眼睛愣住。「妳叫我什麼?」
張素素有些不耐煩。「乾娘啊,妳如果不想去京城,就自己一個人回去,反正我是不可能回去的。」
那些盜匪雖然厲害,但是貴妃身邊的侍衛也不是白養的,兩三下就把盜匪搞定了。
張二叔明白過來,他這女兒是飛上枝頭,想要甩開他們這群人呢。
他先是推了推張二嬸子的身子,罵道:「妳這婆娘,瞎胡說什麼?素素是公主,妳什麼身分?喊妳聲乾娘都是抬舉妳!」隨後,又朝著張素素道:「素素啊,剛剛妳乾娘也是嚇糊塗了,說話都不經過腦子,妳別放在心上。說到底,我們始終是一家人,哪有妳去京城,我們卻不跟著的道理呢?」
張素素在這話裡聽出了威脅之意,臉色有所緩和地說:「乾爹,十日前我們討論的事,想必大家都還記在心裡。放心,等回京後,我成了公主,必不會虧待你們。」
大寶、二寶、三寶齊齊點頭。「都聽素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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