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印象的陳長慶,是非常模糊的:既無任何淵源,也未曾有過片刻的交往。五十七年初春,在金門中學的那個文藝研習營裡,彷彿是有緣來相會;一個是已離校的學長,一個是大夥兒回去準備過年、卻自願留校憧憬著文字魔術的高二小楞子。說徐志摩一點兒,像是天空中的兩片雲,就算是風雲際會地偶然相遇,還是「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算不上什麼「一拍兩散」,短暫的際會,根本是未曾接觸,卻早已各奔東西了。
就是那個手中拿著一疊文稿,當一夥兒圍著黃春明、梁光明、張健、管運龍等諸方家吱吱喳喳之際,說是要向黃春明請教小說之道,並且獻寶似地拿出一篇小說,帶有些兒神氣的小子,還有拿著新詩、散文的幾個人,像極「四人幫」陽謀似的,把授課作家給霸佔了,讓大夥兒只有在旁邊乾瞪眼的份兒。
如今回憶起來,其實算不上什麼印象;尤其是管管那個北方漢子的豪獷、汶津那個臺大講師的頭銜、舒凡的小說散文雙棲,特別是黃春明戴著那頂像似教宗瓜帽、偶而從軍用大衣內口袋摸出小瓶高梁酒哈一口的率性,陳長慶那付短小精明的模樣,硬是被比了下來。
這個沒有印象的「臭屁」印象,就勉強權充初見印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