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神的惡魔法典04

第一章 黑與白

「拼搏者受我庇護，祈求者被我藐視。」

──《黑暗神典》維斯門．達克

「古麗娜，妳的鹽放得，呃，咳咳咳……」德古拉公爵大人捂著自己的嗓子咳了好久，「稍微、稍微多了點……」

說話的時候嗓子都啞了，一直以來舉止動作一絲不苟，文質彬彬的吸血鬼公爵大人，蒼白的貴族面孔第一次有些發黑。

「很顯然不僅僅是多了一點點。」維斯門在一邊輕輕推了推自己的眼鏡，低聲嘀咕了一句。

「老師，您在說什麼？」黑暗女妖之王奇怪地回過頭來看了維斯門一眼。

「呃，沒什麼。」黑暗賢者大人臉上的笑容非常自然，「我在想，是不是應該把你們恩愛的場面記錄下來。」

「討厭……」黑暗女妖低下頭來，低聲啐了一口，雖然臉色不會變紅，但是表情和動作的確是貨真價實的羞澀。

維斯門笑了笑，翻開手裡的那本書，一隻造型古怪的筆出現在他的手裡，金色的筆桿，白色如同玉石一般的筆尖，在筆的尾端還有一隻眼睛，這隻眼睛還是活的，不時輕輕眨一下。

黑暗賢者大人用這支筆在那本黑色的書上工工整整地記下了幾個字，「殺死吸血鬼的新方法，多放鹽……」

記完之後，維斯門慢慢合上書頁，「兩位，我們好像有客人了，不好意思，你們能回避一下嗎？」

古麗娜和德古拉雙雙行了一個標準的宮廷禮，一個化身成蝙蝠，一個身體變得透明，雙雙消失在廚房裡。

沒多久，門羅急急忙忙地走了進來。

「先生。」看到維斯門，死寂先鋒不敢怠慢，先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禮。

「門羅啊。」維斯門笑著點了點頭，「有什麼事情嗎？」

「先生，今天麥爾斯遇到了幾個奇怪的人，打扮的樣子像是行商，但他們絕對不是。」門羅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語言，「麥爾斯說，在他們身上發現了熟悉的氣息，一種很讓人討厭的氣息。」

「那麼，現在他們在哪裡？」維斯門問道。

「已經進城了。」門羅說道：「他們現在已經被維根的人盯住，我懷疑他們是衝著我們來的。」

「我們早就預料到會有這一天，不是嗎？」維斯門歎了口氣，「既然已經預見到了，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不過，實在是麻煩諸位了。」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門羅也輕輕歎了口氣，「這麼多年來，我是第一次能有一個地方安安穩穩地喝酒。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有這個機會……」

「總會有的，門羅。」維斯門推了推自己的金絲眼鏡，「先看看那些先生們到底想要做什麼吧。」

「這座城市真是，小得超出我的預料。」看著自己手下的幾個人，在城裡轉了一圈，只用了一個小時的時間就再次碰面。

一個小時繞了個整個城市一周，在來這裡之前，伊諾克從來沒想過這座城市會小到這個地步，在皇家園林裡轉一圈的時間也不止這些啊！

「先生，這座城市裡面就只有一家客棧。」一名侍從臉色古怪地走了過來，「我們的人都已經回來了，他們想問問，到底是住在一起，還是另有其他的安排。」

「租民居吧。」伊諾克無奈地擺了擺手，「裝得落魄一點，找便宜的地方住，應該就不會那麼顯眼了。」

「是，先生。」侍從也有些無可奈何，儘管他也是聖教中的知名殺手，知道如何偽裝自己，但是把自己一個人藏起來，和把一群人藏起來，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概念。殺手一般都是獨來獨往的居多，集體行動非常少見。

尤其是在這樣的小地方，更是如此。

伊諾克的命令下達之後，所有的隨行人員散開，開始在城裡找地方居住，然後在城裡秘密打探消息。

只是，他們的一舉一動完全被有心人看在眼裡，一條條消息彙聚到了老傑克酒館裡。

「先生，這些傢伙好像是在找什麼人。」入夜，老傑克酒館關門，但是裡面依然熱鬧依舊。

門羅手裡拿著酒杯，皺著眉頭向維斯門說道。同時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有些魂不守舍的麥爾斯一眼，偷偷一笑。

作為大陸通緝榜上的最高通緝犯，麥爾斯這一段時間的表現很失水準，整天泡在老傑克酒館裡，像個木頭人一樣跟在芬妮的身後。偏偏這傢伙在惡棍裡是個天才，在這一方面卻是十足的白癡，就連門羅都替他著急！

好在以麥爾斯的身分，沒人敢和他搶女人，不然的話，早就被人撬了牆角。

「有什麼消息……」維斯門看了麥爾斯一眼，也覺得有些好笑，麥爾斯這種看似笨笨的舉動，最近似乎已經多少有了些效果，芬妮已經從一開始的躲避，到現在漸漸地習慣了這位出名惡棍陪在自己身邊，一切似乎正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只是看麥爾斯現在的樣子，說什麼也沒人相信這個傢伙就是那個讓人聞風喪膽的大陸第一通緝犯，反而像是一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只要芬妮不在身邊，他就會失魂落魄一陣子。

「那些人行蹤很有意思，一進城就散開，化裝成各種模樣，住進了不同的地方。如果我們城裡沒有人盯著，恐怕就會被他們蒙蔽過去，現在有維根他們做內應，他們這樣的做法簡直是可笑到了極點。城裡唯一一家客棧都沒有住滿，他們居然住在民居裡，這簡直是……」

門羅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只是笑個不停。

「有人還住在了維根手下兄弟的家裡。」一邊的『賊貓』弗蘭卡迪歐笑得幾乎可以讓人看到他的晚飯，「實在是太可笑了。」

說到別的，『賊貓』和血腥三姐妹以及門羅他們沒有辦法比較，但是說到偷雞摸狗、搜集情報，這位大陸超一流盜賊確實有著其他人無法比擬的優勢，所以一說到那幾個陌生人奇怪的舉動，他就忍不住笑個不停。這樣的人，讓他省了好多的功夫。

「還真是……」門羅也有些哭笑不得。

「維根的兄弟那邊傳來消息，那幾個人似乎在這裡找一個人。」賊貓接著說道：「似乎是一個叫做桑切斯的傢伙。中等個子，身材勻稱，臉色有些蒼白。」

聽到這話，維斯門心裡一動，作為一名記錄者，他也有著很不錯的記憶力，這個人，讓他想起了那天晚上在城主府外面遇到的那個使用影遁的人。

「是巧合，還是目的？」維斯門低聲嘀咕了一句。

「先生？」賊貓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哦，沒事。」維斯門笑了笑，「你繼續說。」

「哦……」賊貓點了點頭，「那邊傳來了消息，問題似乎不像是表面上那麼簡單，他們還在打聽一個人，這個人……」

說著，賊貓看了一眼坐在一邊的門羅。

「很像我是吧？」門羅苦笑了一聲，「我也聽過那邊傳來的消息，描述的人的確和我很相似。難道他們是衝著我來的？」

「很有可能。」一直在一邊沒有說話的麥爾斯突然開口，「我突然想起來那些人為什麼給我一種熟悉的感覺了。」

「你以前見過？」

「門羅，不單是我，你應該也見過。」麥爾斯笑了笑，「只要進入大陸通緝榜的傢伙，都應該和他們很熟悉才對。」

「你說他們是……」門羅臉色一變，聲音不由自主地壓低了一點。

「沒錯，聖教的精英，裁決刺客們。」麥爾斯冷冷一笑，「這些維護大陸純潔的傢伙們來了。」

「果然是他們。」門羅臉色陰沉得可以，「這些死纏爛打的討厭鬼。不過，為什麼這些人和我之前遇到的那些傢伙不同呢？」

「所以我要恭喜你，門羅。」麥爾斯喝了一口杯子裡的美酒，臉上一片陶醉，「你現在的地位已經提升了，他們派出來更高級的裁決刺客來對付你。他們找的那個人，應該就是之前一直跟蹤你的裁決刺客。嘖，連你都沒有發現，這絕對是排名前十的刺客高手，起碼隱蔽能力超乎想像。」

「看來我真的應該感謝他們了。」門羅冷笑了一聲，把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為他們乾一杯。」

「這些傢伙可是出了名的瘋子，只要被他們盯上，煩也能把人煩死！」麥爾斯搖了搖頭，「門羅，你到底做了什麼？把那個跟著你的傢伙幹掉了？嘖，那我可真要對你刮目相看了。排名前十的裁決刺客我遇到過三次，交手了五次，雖然都能贏，但是最好的成績就是讓他們中的一個受了點傷，這些刺客的刺殺技術未必比刺客工會的刺客們厲害，可是逃命的技術絕對是一流的。」

「不錯。」酒吧的角落裡，一個人冷冰冰地開了口，「那些傢伙的刺殺技術雖然算不上最高，但是逃跑技術卻有獨到之處。而且出了名的死纏爛打，就像是瘋狗一樣，尤其是那種自以為是的正義感，實在是太讓人頭疼了，除非必要，否則我們也不想和這些瘋子發生衝突。」

說話的人，身子隱藏在牆角的陰影裡，很巧妙地利用陰影擋住了自己的面孔，讓人看不清他的模樣。

但是，沒有人對他的這個舉動感到奇怪，因為這個人代號『園丁』，是殺手工會最傑出的殺手之一，隱藏自己是他的本能。但是能讓殺手工會的高手給出一個『瘋子』的評價，就知道那些裁決刺客們究竟是如何讓人頭疼的了。

「我哪有這樣的本事。」門羅苦笑了一聲，「我可是法師，對上刺客，先天就有所不足。如果那個傢伙真的讓我無法發現，突然出手的話，我能維持不敗就是很難得了。」

「這些刺客們的手段如何？」維斯門突然問道：「比如說，他們擅長使用什麼手段進行刺殺？」

「手段很多。」麥爾斯說道：「不過一般來說，他們所有的手段都和光系能量有關，大多是光系法術的變種。」

說著，麥爾斯皺了皺眉頭，「這也是為什麼我那麼厭惡他們的原因，讓人心煩的光系施法者。」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知道這些傢伙為什麼來了。」維斯門苦笑了一聲，「的確和門羅的關係不大，前幾天，我幹掉了一個使用影遁的傢伙。」

「影遁？」屋子裡幾個人同時一愣，這兩個字對他們來說有些陌生。

「真的是影遁！」一直坐在角落裡的『園丁』再次開了口，只是這一次，他的語氣異常凝重。

「是影遁沒錯。」維斯門點了點頭，「雖然聽名字似乎和光系法術無關，其實是一種光系魔法的變種。」

「我也聽說過這個。」『園丁』開口說道：「對於同行的事情，我們一般都會關注得多一點，這的確是裁決刺客們的秘法，但是具體效果不明，據說是一種非常可怕的技能。能掌握這種技能的傢伙，一般都排在裁決刺客的前十位。」

「也就是說，先生，您幹掉了一名排名前十的裁決刺客？」門羅一臉驚異地看著維斯門。

「呵呵……」麥爾斯苦笑了一聲，「怪不得那些傢伙會派人到這裡來，前十位的裁決刺客之一，這種損失實在是太巨大了！」

「好了各位，這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維斯門聳了聳肩膀，「大不了我們換一個地方，重新開張就是了。」

「實在不行，就只好這樣了。」門羅點了點頭，「被這些瘋狗纏上，足夠我們吃一壺的。」

「好了，現在他們不是還沒來嗎？」黑暗賢者一笑，推了推自己的眼鏡，「我們還有大把的時間消遣。」

「沒錯，那些傢伙盯了老子那麼久，不是也沒能把我如何嗎？」麥爾斯把手裡的空酒杯放下，臉上莫名一紅，「那個，先生，我知道已經打烊了，不過，不知道芬妮小姐還有沒有睡，我想，如果她有時間的話，能不能幫我再調一杯酒。」

「噗嗤……」看著麥爾斯的模樣，屋子裡終於有人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一笑，就像是引起了連鎖反應一樣，很快整個酒吧笑成了一團。

「喂，你們這些傢伙！」麥爾斯臉上紅了又紅，張口結舌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好了，好了，各位。」維斯門笑著用手壓了壓，「不管他們要來做什麼，我們只需要把我們要做的事情做好就可以了，至於其他的……」

黑暗賢者帶著笑意推了推自己的金絲眼鏡，「反正最後著急的不會是我們。」

「老傑克酒館嗎？」伊諾克坐在旅館的房間裡，聽著自己侍從送來的情報。

「是的，先生，一切跡象都指向那裡，我們在城裡發現了九號留下的暗號。」那名侍從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我已經打聽過了，儘管這裡的人對那裡支支吾吾，語焉不詳，可是可以看得出來，那裡很有問題。」

「老傑克酒館嗎？」伊諾克點了點頭，「那就去看看。」

「是，我這就去安排人。」

「不，不需要。」伊諾克擺了擺手，「這一次，我親自去。」

「先生！」那名侍從頓時有些急了，「那裡現在情況不明，很可能會有危險的！」

「所以我才要親自去看看才能放心。」伊諾克面色凝重，「我有一種預感，很可能會遇到完全出乎我們預料的一幕。」

「可是，先生。」

「好了，不必說了。」伊諾克王子神態堅定，「那個地方，我必須去看看！你攔不住我。」

「既然如此，好吧。」侍從無奈地點了點頭，這位王子殿下的脾氣他清楚得很，只要王子殿下做出了決定，任何人都無法更改。他只好在心裡打定主意，一定要多安排人手，在暗中保護好伊諾克，這位王子殿下如果出了問題，任何人都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無論是早晨還是傍晚，無論是任何時間，只要老傑克酒館一開門，這裡必然是人滿為患的局面。只是這間酒館多少有些奇怪，一方面，賣酒的酒吧裡人多得連落腳的地方都找不到，可另一方面，旁邊吃飯的餐館裡，人卻沒有這邊這麼誇張，人也很多，只是遠遠不到人挨人人擠人的地步，而且，就算餐館這裡有座位，那邊喝酒的人卻寧可站著喝酒，也不願意到這邊來湊熱鬧。

儘管老傑克酒館裡究竟是什麼人，這個問題僅僅在城裡的高層中流傳，可是一般人這裡也有了不少的小道消息，就算不知道這些小道消息的，看到那邊那些兇神惡煞一般的面孔，也不願意沒事去找這個麻煩。

尤其是這酒館裡的酒雖然好，可是飯菜的品質卻眾說紛紜，有人說好吃得不得了，有人卻說難吃得簡直像是下地獄。

這樣一來，就更沒有人願意沒事到那邊湊熱鬧了。

「吱呀」一聲，老傑克餐館的門被人推開，兩個人從外面走了進來。

走在前面的那人高大帥氣，金色的頭髮披散在肩膀上，身上穿著的雖然是一件平民穿的普通衣服，可是穿在他的身上卻多了幾分貴族味道。

一走進這間餐館，這個男人臉色頓時微微一變，餐館裡的陰晦氣息讓他覺得很不舒服。但是，很快這個男人就調整好了狀態，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真好，竟然還有位置。」他說道：「看到外面那麼多人，我以為這一次肯定找不到座位了。沒想到，這裡竟然還能有坐的地方。」

第一章 黑與白

「拼搏者受我庇護，祈求者被我藐視。」

──《黑暗神典》維斯門．達克

「古麗娜，妳的鹽放得，呃，咳咳咳……」德古拉公爵大人捂著自己的嗓子咳了好久，「稍微、稍微多了點……」

說話的時候嗓子都啞了，一直以來舉止動作一絲不苟，文質彬彬的吸血鬼公爵大人，蒼白的貴族面孔第一次有些發黑。

「很顯然不僅僅是多了一點點。」維斯門在一邊輕輕推了推自己的眼鏡，低聲嘀咕了一句。

「老師，您在說什麼？」黑暗女妖之王奇怪地回過頭來看了維斯門一眼。

「呃，沒什麼。」黑暗賢者大人臉上的笑容非常自然，「我在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