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飄風：策士張儀

名人推薦：吳禮權教授以《史記》與《戰國策》等史料為依據，展開豐富的想像，以歷史小說的形式生動地再現了蘇秦、張儀兩個書生英雄的形象。小說的敘事語言全用嫺熟的漢語白話，自然流暢，給人一種「風行水上」的感覺；小說的對話語言則折衷于文言與白話之間，既有簡約古雅的韻味，又不失親切生動的通俗性，對策士兼說客張儀的人物形象塑造起到了非常好的作用。

——日本早稻田大學文學院教授 古屋昭弘

吳教授自謂有講究語言文字的「職業病」，故其筆下的人物都各有其「聲口」，各顯其情性；其敘事語言，常折衷于文言與白話之間，既有簡樸...

01．不速之客

周顯王三十五年（西元前334年）十二月初八，大樑的積雪開始消融，張儀的希望也隨著消融的雪水，付之東流了。

無奈之下，張儀只得攜妻挈子，一大早就離開了大樑。因為這大樑再住下去，不僅毫無意義，而且還要白白消折已經不多的盤纏。到時沒錢了，就上不著天，下不著地了，豈不要一家三口凍餒于街頭，成了孤魂野鬼？

頂著深冬臘月凜冽的寒風，張儀一家三口，坐著一輛雇來的驢車，一步三滑地往西而去。越過魏境，到韓國東部鄰近魏國的大城華陽時，已是臘月三十了。

在華陽，在一個家家歡聚，戶戶團圓的氣氛下，張儀一家三口蜷縮在客棧裡度過了一個冷冷清清的大年夜。對著客棧裡昏黃的油燈，喝著從客棧旁小酒店沽來的一壺冷酒，看著形容憔悴的妻兒，張儀不勝感傷，差一點，他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此時此刻，這種心境，恐怕是善解人意的妻子蕙蘭也是不能體會得到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因為是大過年的，客棧中的客人不多，顯得特別冷清、孤寂。於是，張儀就想早點離開。可是一問店老闆，才知道，此時要雇車很難，必須等到正月初五以後，才有可能雇到車。無可奈何之下，張儀只得與妻兒一家三口繼續呆在客棧，計畫一到正月初五，就立即雇車往西而去，早些回到張城老家，不說別的，起碼可以讓爹娘少一日記掛。

在客棧的幾天，實在悶得發慌，張儀就與客棧裡僅有的幾個店客閒聊，知道華陽離韓都鄭不遠，如果雇車，也就是三天的路程。閒聊中，張儀還知道了有關韓國朝政的許多事情，知道了韓都鄭的繁華。

這樣，張儀心裡又活動開了。心想，既然韓都這麼近，要去也費不了幾個盤纏，何不到韓都鄭去碰碰運氣？如果時來運轉，說不定能夠遊說得了韓昭侯，那樣不就人生有著落了？

打定主意後，張儀就等正月初五。

可是，出乎張儀意料之外的事又發生了。正月初四一大早，張儀就見店老闆與店裡的幾個店客在嘰嘰喳喳地說著什麼，好像很神秘的樣子。

張儀連忙湊過去，這才知道，韓昭侯就在正月初一駕崩了。據說，韓昭侯這幾年因為賢相申不害過世，韓國政局不穩，一直心憂意亂。前年，又遇百年不遇的旱災，顆粒無收，人民流離失所，餓莩遍地。而就在此時，韓昭侯因為一時糊塗，聽信了術士之言，又做了一件不明智之事，在鄭城興師動眾修建了一座高門，希望改變韓國的國運。結果，修建高門加重了人民的負擔，更是引發韓國民眾怨聲載道。楚國大夫屈宜臼聽說韓昭侯作高門之事，公開宣示諸侯道：「昭侯不得過此門也。」韓昭侯聽到，心裡大為不悅。此時，韓昭侯執政已經二十五年，人也老了，身體就更差了。再加上去年九月，魏惠王要帶他一道前往齊國徐州，朝見齊宣王。結果，年老體衰的韓昭侯從齊國回來後，就因旅途勞頓，身體不支，而一病不起，正月初一就大歸而去了。

張儀聽到韓昭侯過世的消息以及韓國近些年來的變故，知道韓國已是一個沒有什麼可以發揮大作為的國家，再加上韓昭侯剛剛去世，新君還得為昭侯辦喪事，一時半會也不會接受什麼遊士遊說的。看來，到韓都鄭遊說韓國之君的事只能徹底死心了。想到此，張儀不禁長歎一聲，惆悵地回到自己的客房之中。

周顯王三十六年（西元前333年）正月初五，一大早，張儀就帶著妻兒，坐著客棧老闆幫助雇來的一輛驢車，沖著撲面而來的刺骨寒風，往西而去了。

行行重行行，往西經韓之成皋，東周之鞏，周顯王小朝廷洛陽，西周之河南，三月初到達韓國西部與魏國西部交界的大城澠池。

在澠池，張儀一家三口略作休整後，就再度出發往西直行。越過韓國之境，進入魏國西部。周顯王三十六年（西元前333年）七月初，終於回到闊別多年的魏國張城老家。

九月中旬，張儀回到張城才兩個多月，就聽說魏國又與秦國開戰了。當然，這次不是魏師主動出擊，由河西西進，攻打秦國，而是秦師襲伐魏之河西重鎮――雕陰。據說，這次秦王起用了魏國河西陰晉人公孫衍為大良造，命其率兵東伐。公孫衍曾事魏惠王，官至犀首（將軍），後至秦遊說秦惠王。衛人公孫鞅（商君）謀反被殺後，公孫衍逐漸為秦惠王所重任。秦惠王此次用公孫衍為將，用的是以魏人而制魏的謀略。很快，魏師就被秦師打得大敗，河西戰略重鎮頃刻間易手，魏國河西之地由此更加岌岌可危了。

十月底，又有人從東部傳來消息，說齊宣王正在燕國之權對燕用兵，鏖戰正酣，楚威王親率大軍乘機向齊國徐州逼近。齊宣王派大將申縛率軍迎擊，結果齊軍不敵楚師，大敗於徐州。

張儀一聽，知道這就是魏相惠施之計奏效了。心想，惠施果然厲害，這是借刀殺人之計啊！遂不得不從心底佩服惠施。

也因為如此，從此他更加意志消沉了。因為他意識到，在這個亂世之中，確實是強手如林，強中自有強中手，自己看來根本就算不得什麼遊士。不如趁早收了心，老老實實地種地吃飯。

沉靜下來的張儀終於返樸歸真，老老實實地跟人學著種起了地。兩年下來，他逐漸學會了扶犁耙地，整地鋤草，以及春播秋收的全部農活。如今的張儀，從表面上已完全看不出他曾是個讀書人。特別是從他那黧黑的皮膚，粗燥如幹樹皮的雙手，沒有人不把他視為一個地地道道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農夫；根本不會把他與整日想憑三寸不爛之舌遊說君王，而取卿相尊榮的遊士聯繫起來。

心靜如水的張儀，在張城過著平靜如水而又心安理得的農夫生活。夏天，農活之餘，他會與妻兒一起，躲在田間樹蔭下，啃一個大大的西瓜，就感到了無比的滿足，那種感覺比做君王還要暢快。冬天，寒冷的北風呼嘯著吹過屋頂，他與妻兒坐在熱烘烘的炕上，圍著炕桌嗑點葵花籽兒，那種快樂也是讓他滿足得不得了。

然而，就如平靜的水面總會被風兒吹起漣漪一般。張儀這樣平靜、安祥的農夫生活，才剛剛過了兩年多，就突然被一個意外的過客打破了。

01．不速之客

周顯王三十五年（西元前334年）十二月初八，大樑的積雪開始消融，張儀的希望也隨著消融的雪水，付之東流了。

無奈之下，張儀只得攜妻挈子，一大早就離開了大樑。因為這大樑再住下去，不僅毫無意義，而且還要白白消折已經不多的盤纏。到時沒錢了，就上不著天，下不著地了，豈不要一家三口凍餒于街頭，成了孤魂野鬼？

頂著深冬臘月凜冽的寒風，張儀一家三口，坐著一輛雇來的驢車，一步三滑地往西而去。越過魏境，到韓國東部鄰近魏國的大城華陽時，已是臘月三十了。

在華陽，在一個家家歡聚，戶戶團圓的氣氛下，張儀一家三口...

第一章 生於憂患
01．呱呱墜地
02．彌月之喜
03．百日之災

第二章 破蒙之教
01．安邑延師
02．姜公施教
03．皮肉之苦

第三章 立志為遊士
01．浪蕩張城
02．安邑遊學
03．負笈東遊

第四章 南游大楚
01．辭別師父
02．夜宿竹枝坡
03．游食令尹府

第五章 北歸故里
01．穰城聞變
02．召陵之夜
03．大樑之歎

第六章 二度出山
01．不速之客
02．邯鄲之辱
03．看雄鷹展翅

第七章 西說秦王
01．過東周
02．說秦王
03．一諾明心

第八章 執政為秦相
01．入秦第一功
02．龍門會
03．立秦王

第九章 內爭外伐
01．逐陳軫
02．伐齊
03．伐魏

第十章 山東風雲
01．襄陵之役
02．五國相王
03．中山為王

第十一章 兼相魏秦
01．逐惠施
02．彌齊楚
03．博弈群雄

第十二章 縱橫之爭
01．秦魏伐韓
02．五國伐秦
02．義渠襲秦

第十三章 複相秦（上）
01．再挫公孫衍
02．伐蜀之爭
03．東征西伐

第十四章 複相秦（下）
01．敗楚之計
02．三挫公孫衍
03．連橫說魏王

第十五章 相楚風雲
01．相楚
02．欺楚
03．伐楚
04．脫楚

第十六章 「連橫」說諸侯
01．說楚王
02．說韓王
03．說齊王
03．說趙王
03．說燕王

第十七章 複相魏
01．脫秦之計
02．風波乍起
03．敗齊之謀

第十八章 尾聲

【延伸閱讀】
《遠水孤雲：說客蘇秦》

第一章 生於憂患
01．呱呱墜地
02．彌月之喜
03．百日之災

第二章 破蒙之教
01．安邑延師
02．姜公施教
03．皮肉之苦

第三章 立志為遊士
01．浪蕩張城
02．安邑遊學
03．負笈東遊

第四章 南游大楚
01．辭別師父
02．夜宿竹枝坡
03．游食令尹府

第五章 北歸故里
01．穰城聞變
02．召陵之夜
03．大樑之歎

第六章 二度出山
01．不速之客
02．邯鄲之辱
03．看雄鷹展翅

第七章 西說秦王
01．過東周
02．說秦王
03．一諾明心

第八章 執政為秦相
01．入秦第一功
02．龍門會
03．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