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約天使02 -FindBook 找書網

【楔子　捉鬼】

捉迷藏啊捉迷藏。

你是鬼還是我是鬼？

請你們躲好吧，我要開始抓你們囉！

房間門後面的小小手、

櫃子後面的一縷髮絲、

床底下的小腦袋瓜兒、

一切都逃不過我的法眼，

來呀來呀，看看我，猜猜我是誰，站在你們正後方的人是鬼？

她雙手運行，輕快的鍵盤音色不斷地在耳裡迴盪，她打完了這一大段的句子，就把這個帖子發到秋葉高中的校園論壇上。

看著發出去的訊息，她脣瓣微勾，將鍵盤微微往前推，像是看著一件藝術品，神態顯得有些癡迷。

「天使大人。」

輕輕的呢喃聲從她的脣中溢出，電腦螢幕出現雜訊，接著發出「劈啪」聲響，螢幕進入黑屏，電腦自動關機。而在這一瞬，她的意識也隨著電腦而中斷，坐在椅子上的她，上半身往前一倒，「扣」地一聲，頭重擊在電腦桌前。

驀地，電腦螢幕又啪地亮起，螢幕跳出模糊的雜訊。

雜訊中，出現一道模糊的背影，唰地浮現出一對白色翅膀，不久螢幕再黑屏，又跳出畫面時，背影依舊還在，但這回不再是白色羽翼，而是黑色的。

而後，黑色羽翼與雜訊渲染了整個畫面，螢幕發出「啪」的電流音色，回到了黑暗之中。

【第一章　新的委託】

冷揆言很煩惱，雖然憂鬱少年形象不合他的性格，但兩週前遭逢了「天使事件」後，那些與「天使大人」相關的學生都消失到沒有影子，他也只能利用他的網路占卜師的身分，繼續找尋有關於「天使大人」的相關消息。

原本他想要悠哉的慢慢找，但時間一天天地過去，他發現「天使大人」的訊息幾乎都查不到，這讓他不得不認真思考，是不是他的方向錯誤了。

或許他應該要找一天接觸與「天使大人」有關的人，但目前最大的問題便是──

他的周圍並沒有崇拜「天使大人」的人，應該說是，就算他的周圍有與「天使大人」相關之人，只要他沒有發現、或者是對方沒有主動對他提及「天使大人」，他也沒辦法從中得到這個「教團」的情報。

而冷揆言會用「教團」來稱呼「天使大人」派系，主因在於秋葉高中內「天使大人」信眾廣闊，人多應該會有一些蛛絲馬跡可尋，但卻找不到任何線索，這才讓他感到洩氣。

「菲迪耶，我們進度零啊！」

冷揆言無奈地仰著頭，看著露出糾結神色，嘴巴抿緊在上空不斷的漂移的笨蛋天使。其實冷揆言不在意進度，只是以時間上來說，他真的該緊張了。

菲迪耶思考許久，從天花板飄下，拋出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我們不能輸給那對惡魔搭檔！』

話語一出，冷揆言賞了菲迪耶一記大白眼。

「什麼惡魔搭檔，他們有名有姓的好嗎？」冷揆言微側著身，白了菲迪耶一眼，「是『連祐程和伊蕾奈』，看在他們與我們有合作關係，多少也要記住他們的名字啊。」

菲迪耶哼聲，不想回應這個問題，他將目光放在冷揆言桌子上的筆記型電腦。

冷揆言原本沒有這台筆記型電腦，那是為了因應「網路占卜師」的工作，再加上桌上型電腦又爆掉的關係，他特地壓下全身所有財產，買下的二手筆記型電腦。

當然，買回來的後續處理方式，照慣例都交給菲迪耶處理了。

筆記型電腦現在是開啟的，螢幕停留在校園論壇的頁面上，菲迪耶眨了眨眼，金色的瞳透出疑惑神色。

『揆言，你今天沒有上網站看看？』

雖然行事作風上有點消極，但菲迪耶依然認為，網路是最快收集情報的地方。根據他這段時間調查發現，冷揆言這類『討厭麻煩事』的性格發揮得淋漓盡致，已經達到他一旦本能地感覺到自己可能會遇上麻煩，就會下意識地遠離。

所以菲迪耶從中斷定，就算冷揆言的周圍有與天使大人相關之人，在本能迴避下，情報也不會自動出現他的身旁。

這也是讓菲迪耶一直不打算放掉這塊情報的主因。

「嗯？我才剛睡醒耶。」

冷揆言聽到菲迪耶的問句，白了天使一眼，目光放到筆記型電腦螢幕上，點開網路占卜師的網頁。

看著上面的數百封未讀信件，冷揆言皺眉，煩躁的發出不悅的彈舌聲。

『別這麼不耐煩，這些都是能量！』菲迪耶雙手扠腰，認真說道：『不然你把身體讓給我，我來處理委託。』

冷揆言閉起一隻眼，隨意擺手，菲迪耶那半透明的身影消失，冷揆言睜開那閉起的一隻眼，瞳中透出些許的金芒。

菲迪耶附身到冷揆言的身上，他習慣性地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感受到核的鼓動。對於核就在這個地方，卻不能帶走，這讓菲迪耶內心非常惆悵。

「我來看看。」

菲迪耶低語，把訊息一個個打開，發現這些都是簡單的小任務，他不滿地搖頭，這些任務的等級太低了，以目前「核」的積存能量，他只要坐在椅子上，動動手指，就可以解決那些諮詢者的問題。

當最後一封訊息看完，菲迪耶重整網頁，確定沒有新的訊息，正準備起身離開，他聽到新訊息的音效提示音。

只是菲迪耶來不及重新坐回去開訊息，因為他在聽到的下一秒，就回到心靈空間，把身體控制權還給了冷揆言。

對於一臉想殺人的憑者，菲迪耶只能裝可憐，『嚶嚶，揆言揆言，那封訊息交給你了。』

冷揆言冷眼看著筆記型電腦網頁，扒抓頭髮，沒有坐回椅子上，僅是彎下腰點開訊息。

訊息甫一打開，冷揆言還沒有看清上面的字句，立刻從中感覺到一股涼意。

「菲迪耶。」冷揆言半瞇著眼，看著開啟的訊息，喊著正裝死休息的天使。

『怎麼？』

菲迪耶從心靈空間飄出，見冷揆言一聲不吭地緊盯著筆記型電腦螢幕，眨了眨眼，湊過去查看，一瞧見螢幕的訊息，露出了嚴肅神色。

而他們看到的訊息剎那，內心想法只有一個──

終於，等到了！

「您好：我聽別人說，您不只會占卜，還可以解決任何人的煩惱。

那麼，請讓我告訴您我所遇上的事吧。

我有一個煩惱，我夢到了『天使大人』……

祂對我說，我是被選上的人，祂可以實現我一個願望。

我做完了這個夢，原本不想理會，但想著這應該是夢，所以我許下了……」

訊息像是沒有寫完似地，硬生生地截斷。

「……菲迪耶，如果我沒有理解錯誤，這訊息寫的『天使大人』，就是我們知道的那位？」

『應該是。』菲迪耶神色凝重地看著螢幕，對冷揆言說：『讓我查？』

冷揆言擺手，菲迪耶飄到筆記型電腦前，並沒有跟冷揆言借用身體，而是抬起手，指尖實體化，輕觸螢幕，在這同時，冷揆言就看到螢幕出現了無數雜訊。

面對筆記型電腦疑似出現掛點前兆，他嘴角抽了抽，警告菲迪耶。

「如果筆記型電腦壞了，你要負責賠我一台新的。」

手指頭才剛碰到螢幕，菲迪耶錯愕回頭，『為什麼要賠？』

說完，手一滑，實體化的指尖變回虛體，整隻左手穿過了筆記型電腦螢幕，原本只有雜訊的筆記型電腦也在這同時進入黑屏狀態。

「……」冷揆言眉頭重重挑起，忍無可忍地說，「菲迪耶，你不要太過分了！」

菲迪耶只能無奈地看著憑者暴走，下跪道歉，並重新檢查筆記型電腦，看看它有沒有壞掉，確定沒問題這才正常關機。

冷揆言一邊看菲迪耶拯救完筆記型電腦的鬆口氣模樣，一邊思考那封寫給網路占卜師的訊息，讓他有些犯頭疼。

他拿出手機，打開LINE，找出連祐程的名字，傳了訊息給他，隨即他再將手機收起，問：

「菲迪耶，你知道位置嗎？」

最近菲迪耶的「功能」越來越多，不只可以隔空解決任務，還可以碰觸電腦螢幕知道委託人的位置，冷揆言一點也不擔心他會找不到人。

『沒有。』菲迪耶搖頭說，『我還沒有仔細探查就被你打斷了。』

「……那要重新開機嗎？」冷揆言實在是不想摧殘差點掛掉的筆記型電腦。

『開吧開吧，我可沒有神到可以從關機的電腦中查出我們要的資料。』

「你不是天使嗎？」冷揆言吐槽了，「別忘了，你的核現在多了一顆天使和惡魔之核，你的能力等級應該有上升吧？」

才剛想著菲迪耶功能性有增加，怎麼現在似乎有了耍廢疑慮？

『就算有上升，我還是這個模樣啊！』菲迪耶氣嘟嘟地回嘴，『我想要到處逛，也不能全身實體化，你不知道這超麻煩的。』

從那日過後，菲迪耶還是感覺不到多了核的好處。

他記得前些日子，跟冷揆言合作的惡魔搭檔就有問過冷揆言，最近有沒有覺得身體不適之類的話語。貌似多取得核的憑者和依者，能力素質會有所增長。

雖然菲迪耶有感覺到，他的力量有慢慢地回復到還沒有跌到凡間前的水準，但……

目前的狀況依然不是他想要的。

他不介意天使之核無法分離，核一直在冷揆言身上也無所謂，菲迪耶需要的是他可以短暫離開憑者身體的力量。

就好比連祐程與伊蕾奈，長距離的遠離效果是他想要的。

原因在於，他不跟冷揆言分開，從冷揆言的自動迴避麻煩體質判斷，他們鐵定找不到「天使大人」的蹤跡。

「好吧。」冷揆言微微嘆息，筆記型電腦關了又開，有點麻煩啊。

等了一會兒，筆記型電腦開啟完畢，冷揆言打開占卜師網頁，進入訊息頁面，正要點開那封怪異訊息，他卻愣住了。

「菲迪耶。」

『怎麼了？』菲迪耶疑惑地探頭，一看到訊息欄位，發出哀號聲，『啊啊啊，怎麼都不見了！』

專門存放訊息的欄位，變成白花花的雪白頁面。

不用冷揆言哀號，菲迪耶自己就先叫了。

只見冷揆言手抵著額，對於如此少根筋的依者，他有一種還是他自己自力更生會比較好的錯覺。

恰巧冷揆言這處哀鴻遍野之際，他的手機傳來振動聲，冷揆言打開手機，見跳出來的是連祐程回傳的訊息。

「來學校。」

冷揆言盯著LINE很久，確定沒有下一句，這才將手機收起，微嘆口氣道：「菲迪耶，我們去一趟學校。」

菲迪耶正飄在筆記型電腦的上方，思索該怎麼處理這「消失的訊息」，聽到冷揆言這番話，問：『今天不是週末放假日？』

「是放假沒有錯。」冷揆言白了菲迪耶一眼道：「是連祐程要我去的。」

『惡魔憑者找你做什麼？』菲迪耶飄了下來，眉頭皺得緊緊的。

冷揆言聳肩，直言道：「我問他事情，他找我天經地義，我們這就先去看看吧。」

會看到訊息後，直接叫他出去……

或許連祐程那裡有什麼線索。

他是這麼想的。

＊

帶著一臉不甘願的天使來到了秋葉高中，冷揆言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

由於是假日時段，連祐程是著便裝，冷揆言遠遠的就可以看到連祐程站在校門口。

只是冷揆言似乎因為菲迪耶一路上都在瞎鬧，他的臉色有點難看，連祐程見到他神情不對，忍不住問：「怎麼了？」

「菲迪耶把訊息弄不見了。」冷揆言回得簡單扼要，不太想說實際原因。

連祐程瞥了菲迪耶一眼，再瞧冷揆言那疑似暴走邊緣的怒容，淺淺一笑，「看起來不只這原因？你的天使該不會至今依然對我們有成見？」

語落同時，連祐程的身後飄出豔麗的身影，豔紅色彩與刻意釋放的亮麗光線，讓冷揆言差點閃瞎了眼，抬手遮住那刺眼的光芒。

須臾，冷揆言放開遮住眼睛的手，看著浮在連祐程身旁的豔麗惡魔，說道：「伊蕾奈，妳今天的出場方式也太閃亮了吧？」

『今天心情好，打光慶祝。』伊蕾奈降下一半的眼睫，對冷揆言拋一記媚眼。

對於眼前笑得燦爛的女惡魔，冷揆言下意識望向菲迪耶。

伊蕾奈所謂的心情好，就是看到心情其差無比的菲迪耶的白痴臉，那臉讓她有很高的優越感。

『菲迪耶，看你的模樣，是發生什麼慘絕人寰的事？』

果然，伊蕾奈難忍想要揶揄菲迪耶的情緒，掩嘴輕笑，飄到鬱悶天使的面前，好好的「觀察」菲迪耶的糗樣。

菲迪耶面對聯手調侃他的惡魔搭檔，他一點也不想成為他們的觀賞物，身影立刻消失，回到冷揆言的心靈空間。

『肚量真小。』伊蕾奈淺淺笑著，飄到冷揆言身前，抬起纖纖手指，輕點冷揆言的鼻尖，『猜猜，我的憑者找你的原因？』

冷揆言輕笑回道，「應該跟『天使大人』有關？還有伊蕾奈妳別一直欺負菲迪耶啦！他最近找不到獵物已經夠悶了，他又聽到你們前幾天獵到新的天使之核，氣到跟我碎唸了一整個晚上，還虧我進度過度慢呢。」

──揆言你一點都不積極，你看那對惡魔搭檔找到了新的核啦！

想到這裡，冷揆言又是嘆息。

他不夠積極？他也只是沒有遇上而已。

雖然他很希望菲迪耶可以快點離開他的身體，但搶核這件事真的要隨緣。

『噗哧。』伊蕾奈笑開懷地說：『那是因為我有一名很好的憑者啊！』

伊蕾奈說完，像是逗完了天使，心滿意足了，身影消失，飛回連祐程的心靈空間之中。

見伊蕾奈如此乾脆地直接離開，這讓冷揆言差點無言以對。

「關於『天使大人』……」少了鬧場的天使與惡魔，連祐程也進入正題，緩緩地對冷揆言說：「我們這裡的進度有進展了，不過在與你說之前，我想要問你那封訊息。」

冷揆言聽到訊息二字，頭又犯疼了，他只能幽幽地說：「訊息呀，就跟剛才說的一樣被毀了，我用口述的吧。」

他便將家裡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出。

連祐程聽完，只能苦笑，「沒關係的，我想，如果這訊息跟之前的事件有所關聯，你應該還會再收到。」

「希望啦。」冷揆言苦笑說：「你那邊？」

「跟我來。」

連祐程朝校內一比，示意要冷揆言跟著他一起進去。

「進度就在這裡？」冷揆言不確定地問。

連祐程頷首，冷揆言這便和連祐程一起走入學校之中。

甫一踏入，他便看到連祐程不斷地打出有節拍的響指，原以為這只是他無聊時所弄的動作，但他們走到校舍一樓，他依然發出清脆的響指聲，這讓冷揆言忍不住出聲了。

「你……」

但話音才剛從脣中溢出，連祐程就回過頭，用空著的手對冷揆言做出噤聲的動作。

冷揆言見狀，這便閉上嘴。

因為他「打開」了眼睛，見到無人的校舍內堆滿了黑色的罪孽。

平常關眼睛關太順，不知何時，學校就連沒人的時候也有這麼多的罪孽在飄動。

如果他沒有記錯，菲迪耶無聊或有空的時候會清掃這些負之罪孽，不讓它們感染到一些容易受影響的師生，既是如此，這裡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多的罪孽飄動？

不過冷揆言一開眼，就發現連祐程並非無聊彈指。

隨著這些指尖彈出的節奏，那些靠近他們的負之罪孽皆會黯淡一分，甚至於消失。

所以冷揆言也沒有再出聲，緊閉著嘴，安靜地跟著連祐程一起來到二樓。

他們來到二樓的一間教室門口，負責帶路的連祐程停下了腳步，他那彈指的動作也隨之停歇。

「這裡。」

連祐程一開口，冷揆言問：「可以說話了？」

「嗯。」連祐程頷首道：「最近校內的負之罪孽很多，你的眼睛別亂關，要習慣開著的狀態。」

「好。」冷揆言苦笑，他只是不想看到麻煩呀。

「這裡……」連祐程頓一下聲，似乎在想形容語句，過了許久，緩緩地說：「我跟伊蕾奈前些日子發現一名新降落的天使，她很開心的去追殺天使，我搶到了核，也知道一些消息。」

「什麼消息？」冷揆言問。

「這名天使跟『天使大人』接觸過……嗯，這麼說也不太對，應該說是接觸的人是天使的憑者。」

此話一出，冷揆言震驚地說：「你說什麼？這些『天使大人』的信徒『狀況』適合嗎？」

冷揆言想到他第一隻獵殺的惡魔就是「天使大人」的信徒，他並不認為這樣的瘋狂信者中，會出現天使憑者。

「他們的狀況我也不清楚，但換個想法，至少我們有了找尋方向。」

語畢，連祐程抬起手，將門緩緩地推開。

門發出難聽的開啟聲，當門完全敞開，冷揆言看到裡面，完全愣住。

內中一片漆黑，明明時間還沒有來到中午，外頭也沒有下雨，而從校舍的方位看，窗口面光，並不是背光，裡面不至於黑到跟晚上一樣，面對這詭譎的情況，冷揆言眨了眨眼，用「打開」的眼睛掃視周圍。

連祐程慢悠悠地把手伸入門中，朝旁摸索，摸到燈的開關，按下──

天花板的日光燈亮起，冷揆言朝內一看，納悶的神色轉換成驚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