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關於創造的神聖記錄,以近乎完美的簡潔著稱,卻不幸被人類的種種理論和猜測給纏住了,變得複雜而尷尬,實在令人遺憾。因此,我們在一開始先要清理道路,擺脫這當中許多的困惑,讓這份關於創世的敘述,得以無障礙地在敬虔和實際的層面被人所使用,以便充分理解其有限的設計,並坦率地對其做出某些特定的解釋。
一、首先,這份默示的宇宙起源論,或稱對世界起源的解釋,其目標並不是科學層面的,而是宗教層面的。因此可以預料,雖然從真實的層面與長遠的角度來看,它所包含的任何內容都不會與科學產生矛盾,但是隨著探索過程的逐漸展開,可能會出現一些明顯的暫時性矛盾。在這些問題上,目前對這一神聖記錄的解釋,將自然而然地,事實上也一定需要符合當時的科學知識和觀點的實際狀況;因此,當科學又向前邁出一步時,啟示看起來似乎就被拋在了後面。對此,研究聖經的學者和研究科學的學者,都應該保持某種的謹慎、忍耐和懸疑。就聖經方面而言,摒棄或限定某些陳舊的解釋,往往比立即採納一些新的解釋更為安全,也更好。也就是說,研究科學的學者,可以更進一步大膽向前探索,同時不要太倉促地認定自己所獲得的結果會要求背離聖經中簡明的意思;而研究聖經的學者,則是應該全身心地在道德和靈性應用的層面,來闡述這段創世的記錄,但不要將自己或者記錄本身過早地委身於任何科學學派的某些特定細節或原則當中。
二、其次,需要再提醒注意,神聖記錄中的關鍵事實有哪些人類在地球上出現的最近時間表,為使地球適合人類居住而做的前期預備工作,該項工作的漸進性之特點,以及在其進展過程中各個工作日之間的差別和連續性。這些都沒有、也不能遭到任何科學探索的質疑。在那個時代之前,地球上可能曾經有過哪些史前文明,或許有被鐫刻在其岩石聳立的胸膛內,已經或者將來會藉著地心火焰大爆炸的力量而被啟示出來,然而,聖經對此全然保持了沉默。是否曾經有無數代的生物體,在那混沌的水域中繁衍過,或是在黑暗的深淵中孕育過,這都不屬於默示的聖靈給我們講述的範圍。在聖靈開始本次記錄之前,有足夠的場地和空間來容納整卷整卷諸如此類的材料。也沒有必要非要認為:當地球最終被塑造成為人類的居所時,諸水內部以及從水而出的種種動物生命的所有連續性,就都被打破了。足夠讓我們知曉的是,有史以來的第一次,那些將要被人類所熟識的各種海裡的、空中的和陸上的動物,被創造出來,乃是要供人類使用的,這些魚兒、飛禽、走獸,它們都將由人類歡喜地管理,並對它們施行治理的權柄。
三、最後,第三點,讓我們牢牢記住,關於創造的這份神聖敘事,就其最高特性而言,顯然是道德的、屬靈的和先知性的。人類,作為一個負責任的存在,與他的創造者之間的原始關係,是直接在聖經中被教導的;他從道德的混亂中被恢復到靈性的美善,是被象徵性地表達出來的;而作為先知性的預言,其意義的範圍只有在「萬物復興的時候」(徒3:21)才能完全得到展開。在那時刻到來之前,我們必須知足於對此一種片面而不充分的認識,就像對待神聖經卷的其他部分一樣;因為「先知更確的預言」,雖然我們有「在這預言上留意」,但對於當中的亮光,仍然只是「如同燈照在暗處。直等到天發亮,晨星在你們心裡出現的時候」(彼後1:19)。現在看上去是模稜兩可或者令人疑惑的許多事物,它們確切的字面意思,以及那些看似微不足道或無關緊要事物的含義和重要性,最終將會清楚地顯現。在末後火的洗禮中,這個世界再次重新創造,將是對最初那次、在水的混沌狀態之後的創造歷史,有最好的注解。當地球再次從等待著它的大火的殘骸和廢墟中展現之時,人類才能最終明白,地球當初從水而出的這種塑造方式及其設計。「盼望新天新地,有義居在其中」(彼後3:13)。
因此,我們目前所關注的,就是這個神聖敘事的道德和屬靈方面。我們所處理的課題是關乎人的:在那起初的大自然國度中,創造者在最開始時所分配給他的崗位;以及,在後來修補性的恩典國度中,人藉著救贖而被恢復的地位。在那更新之後的榮耀國度裡,關於人的居所,不過是我們與此同時可以追蹤的某個陰影輪廓;但是,就事情的進展而言,會是相當的有趣,也很有啟發性。
那麼,我們來看看創世記開篇所呈現的場景吧。創世記第1 章的第1 節和接下來的部分,有著明顯的區別。第1 節說到的是創造,嚴格來說,乃是萬物的創造,天地間的所有物體或說物質的形成,且是從無到有的─「起初神創造天地(諸天與大地)。」(創1:1)經文接下來的部分也談到了創造,卻是在該詞彙不太精確的意義上,所描述的是先前已經存在的物質當中所帶來的變化,而且顯然的,它只是把自己局限在宇宙的某一個部分(我們的太陽系,尤其是這一個星球─我們的地球),主要是針對地球,神認為適合告訴我們哪些事。
因此,第1 節包含一個非常籠統的宣告:關於時間,沒有具體日期;關於空間,廣袤無邊。「起初」這個語法表達,並沒有固定的期限;而「天地(諸天和大地)」這個說法,也沒有設立任何的疆界。因為,雖然「天」有時用來表示大氣層,或上面可見佈滿星辰的太空,而有時它也用來表示神和蒙福者的居所;然而,當天、地這兩個字合在一起使用時,就像在這段經文中那樣,顯然是指所有的萬物(詩121:2 等處)。這裡要宣告的是,在某個無限遙遠的年代,宇宙中所有的物質都被創造出來了(英文的形象表達直譯:被神呼喚而各就各位)。它並不是永恆的存在,它是有某個起點的。神並不是在漫長的歲月中,僅僅對那些先前就存在的物質進行某些奇妙的改變;而是當初,就在最早之時,是祂創造了物質本身。
在第2 節提到的時期裡,構建我們居住的美好世界所需要的各種材料,已經是形成和在場啦。但是,它們卻處在荒涼的狀態中。想要讓大地得到神的認可,還需要有三樣東西:秩序、生命和光。地是「空虛混沌」,一個無形狀的物質體。地的「空虛」,空洞無物的,或說缺乏生命。它那深邃混濁的眾水之「淵面」,也是被「黑暗」所籠罩。唯有一個好兆頭開始展現,那就是,水的表面上有些動靜,卻又是延展到極深之處的。「神的靈運行在水面上」。
這裡是聖經第一次出現神的統一位格中的複數形式;並且,在這整章經文的前前後後,都能看到這同樣一個偉大而榮耀的三一神的教義,貫穿於整個敘述當中。這一條真理,事實上,在聖經中並沒有進行直接的陳述,而是始終被假定了的,並且我們可能會合理地期待事實如此。神並不是第一次在這些書面文字中才被介紹給世人。祂有發言,也被人所談論,就像先前人們已經知道的一般,因為先前就已經啟示出來了。而且,如果三一神的教義是正確的,那麼神一定是,或多或少地被明確地稱為聖父、聖子和聖靈。於是,對於祂之存有形態的這個奧祕,既不需要、也沒有被期望著做出明確而正式的宣告。在這些情況下,最自然的、最有說服力的證據,就是追溯一切所謂的神聖議程(divine proceedings),從第一次被認定是理所當然的和眾所周知的時刻開始。
現在,在這段經文中,我們發現的正是對於此事的諸多暗示,正如可能被人預料的那樣。更不用說「神」這個單詞的形式了,在原文中,這是一個複數名詞與一個單數動詞進行連接,我們看到的是一個非凡的短語(1:26),「我們要……造…… 」;並且在一開始之處,經文就提到了「神」;提到了神的話,「神說」;以及提到祂的靈,「神的靈運行」。在詩篇中也說:「諸天藉耶和華的命而造;萬象藉祂口中的氣(或靈)而成。」(詩3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