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靈精怪：狐說

鬧鬼
御史大人呂公府第近日鬧鬼，宅內人心惶惶。
呂御史雖嚴令下人不准以訛傳訛，但廚房杯盤失踪一日數次，下人們的衣物移形換位時有所聞，呂御史再嚴厲，也禁不了悠悠之口。
呂夫人有幾次找不到首飾，心裡頗為打鼓。她不願家中人心不安，私下對夫君道：「我們，要不要，搬家？」
呂御史啐了一口：「胡鬧，搬家是兩個字就說得完的事嗎！」
呂夫人小心翼翼措詞：「那，我們，要不要，找人……」
呂御史呵斥：「找什麼人！下人八字輕，妳也跟著疑神疑鬼不成？」
但後來呂御史的公文還未送進書房就屢屢被竊，難以上報，呂御史被鬧得心煩意亂，再怎麼口說「子不語怪力亂神」，也只得託人找道士來驅魔趕鬼了。
第一個趙道士個頭矮小，形貌嚴肅，到處聞了聞看了看，道：「屋子裡是不乾淨。」他在四處貼滿符咒。
第二天那些符咒有的被撕毀，有的被畫上鍾馗，還有的被寫上汙言穢語；趙道士窘得面紅耳赤，一再道歉：「慚愧慚愧，大人另請高明吧。」
第二個何道士道貌岸然，風度翩翩，看了一眼那些殘破符咒，胸有成竹的說：「不是鬧鬼，這是狐祟，作法驅趕即可。」
中午時分，何道士在院埕祭起神壇。他拿起桃花劍，踏起流星步，口裡唸唸有詞；不一會兒，四處竄來黑影灰影紅影黃影，眾人驚疑不定。
呂御史正歡喜何道士法力高強，卻見陰風起處，神壇翻倒，法器四散，何道士被各色煙影纏住。
何道士大喝：「何方妖狐……」一句話都還沒罵完，啪啪聲響起，何道士立即雙頰紅腫；接下來他站也站不穩，如搭危船；然後他慘叫數聲，身上各處如遭重擊。轉眼間，只見他道帽歪斜，道服破裂，桃花劍一折兩半，形狀狼狽。
看來妖狐不只一隻兩隻啊！
眾人還來不及倒抽冷氣，就看到條條白影自屋內飛竄而出，個個向何道士身上招呼。
呂御史百忙之中，辨認出了那些白影是自己珍藏的白瓷蛋瓷冰瓷，它們正以最美妙的脆響，碎在何道士身上和腳下。
何道士落荒而逃，各式法器也不要了。
第三個道士不知姓啥名誰長什麼模樣，他不敢來。
下人嚇跑了好幾個，沒嚇跑的一到晚間便抱了被褥到小姐房門口，尋求一夜安睡。
小姐閨名寒月，是呂御史的獨生女，今年十六歲，冰雪聰明，風致嫣然；呂府上下只有她的衣物沒有被亂動過，只有她的周遭沒有任何異象。
……

◆附錄：文言白話一把罩◆
親愛的讀者，看完這本書，你是不是對「聊齋」產生了興趣？
聊齋的原文非常簡潔、生動、優雅，尤其在描繪人的相貌舉動這方面，總是三言兩語就道盡或動或靜的意像，一言一行、一顰一笑，活靈活現，使人著迷。聊齋有四百多個故事，各種形容的語詞卻甚少重複，中國文字的博大精深、優美韻味真是令人讚嘆。
我的「改編版」聊齋因為改編得「太厲害」，不容易跟原文對照著讀，但我還是忍不住想舉幾個例子，請你一邊欣賞文言文的雅緻，一邊想想看、找找看它們出現在哪些故事裡？又是形容誰的？你也可以試著把它們翻成白話，不一定要逐字逐句翻，意思對了就可以了。
當然，原文與改編的故事已不盡相同，僅供參考。（看看碏老師胡說八道的功力到哪了……）

◎濟南道人者，不知何許人，亦不詳其姓氏。冬夏惟著一單袷衣，繫黃縧，別無襦。日赤腳行市上，夜臥街頭，離身數尺外，冰雪盡鎔。
出自哪個故事：
請試著用你的話翻成白話：

◎道人於壁上繪雙扉，以手撾之，內有應門者，振管而起。
出自哪個故事：
請試著用你的話翻成白話：

◎女日已暮，尚無燈燭，師乃剪紙如鏡，黏壁間，俄頃，月明輝壁，光鑑毫芒。
出自哪個故事：
請試著用你的話翻成白話：

◎乃以箸擲月中，見一美人，自月光中出，纖腰秀項，翩翩作霓裳舞。
出自哪個故事：
請試著用你的話翻成白話：

◎起而燭之，妻不知何往，但見一豕，細視則兩足猶人，始知為妻所化。
出自哪個故事：
請試著用你的話翻成白話：

◎有民婦適野，值大風，塵沙撲面，覺一目眯，如含麥芒，揉之吹之，迄不愈。啟瞼而審視之，睛固無恙，但有赤線蜿蜒於肉分。或曰：「此蟄龍也。」婦憂懼待死。積三月餘，天暴雨，忽巨霆一聲，眥裂而去，婦終無損。
出自哪個故事：
請試著用你的話翻成白話：

你是不是流暢讀來，心領神會？其實，你不需要當翻譯家，只要能看「懂」就行了。或是將這些原文「加油添醋」一番，編出一個全新的故事，樂趣更是無窮唷！

翻譯參考
◎濟南有位道人，不知道他從哪裡來，也不知道他姓什名誰。不管冬夏，他都只穿一件單薄的衣服，腰上繫著黃色的繩子，沒有其他厚重的衣物。白天，他打著赤腳在街市上穿行，夜晚，他就直接睡在街頭；隆冬的時候，他身周數尺一點冰雪也沒有。
◎道人在牆壁上畫了兩扇門，隨後敲了敲；門裡居然有人應聲，拿著鑰匙將門打開。
◎天色已晚，家僕尚未將蠟燭點上，師父隨手在紙上剪了一個圓，黏在牆壁上。一會兒功夫，那張圓紙發出明月也似的光輝，照亮四周，所有物件顯現得清清楚楚。
◎師父把筷子丟進月裡，只見一位美人從月光中冉冉而出，窈窕秀麗，翩翩起舞。
◎他起身點蠟燭，沒看到妻子，卻見地上有一頭小豬；仔細一瞧，小豬的前腳是人手的樣子，他才醒悟那是妻子變成的。
◎有個婦人從田間走過，碰巧一陣大風吹來，塵沙撲面，她的一隻眼睛裡進了異物。她感到刺痛不舒服，揉了半天吹了半天，都不見好。翻開眼皮檢查，眼睛沒事，只有一條彎彎曲曲的紅線在眼臉深處。
有人說：「這大概是蟄龍吧。」婦人擔憂得要命，覺得死定了。
過了三個多月，天上降下暴雨，忽然巨雷一響，婦人不由自主的張大了眼睛，好像有什麼東西飛了出去。此後一切回復原樣，婦人再沒有感到哪裡不舒服。

鬧鬼
御史大人呂公府第近日鬧鬼，宅內人心惶惶。
呂御史雖嚴令下人不准以訛傳訛，但廚房杯盤失踪一日數次，下人們的衣物移形換位時有所聞，呂御史再嚴厲，也禁不了悠悠之口。
呂夫人有幾次找不到首飾，心裡頗為打鼓。她不願家中人心不安，私下對夫君道：「我們，要不要，搬家？」
呂御史啐了一口：「胡鬧，搬家是兩個字就說得完的事嗎！」
呂夫人小心翼翼措詞：「那，我們，要不要，找人……」
呂御史呵斥：「找什麼人！下人八字輕，妳也跟著疑神疑鬼不成？」
但後來呂御史的公文還未送進書房就屢屢被竊，難以上報，呂御史被鬧得心煩...

◆推薦序——花蓮縣和平國小教師 王桂瑛 Sakay Hani◆
陳碏與我
認識碏老師，真是三生有幸！她是我的莫逆之交。
我們相識於她來崇德國小當志工的那一年。我們的感情始於寫作，定情於看電影，再也沒有終了的一天。
我們常相約於週末傍晚見面，我總是帶著她愛吃的甜點，她則會煮些自己的拿手菜掃榻相迎；我們酒足飯飽後，再一起窩在她的宿舍消磨時光─唸書、寫作、討論電影；若天氣許可，我們會去沙灘散步。
我們永遠有聊不完的話題，我離開前她總會說：「怎麼時間那麼快？」
我說：「對啊！我都還沒聊到重點欸！」
牆上的時鐘早已超過晚上十一點了，時間對我倆來說永遠不夠。

碏老師是我寫作上的啟蒙老師，她幫我修改文章，鼓勵我投稿。
第一次收到報社通知「文章合用」的那晚，我興奮得輾轉難眠，睡在我身旁的外子說：「妳是皮膚過敏嗎？怎麼翻來翻去的？」
我永遠忘不了隔天，我拿著上了報的文章去跟碏老師報喜時，內心的雀躍和確幸滿溢在眉開眼笑中。
或許在她眾多妙筆生花的學生中，我只是其中一個，但在我心中，她是唯一陪伴及鼓勵我寫作的恩師。我衷心感謝她成就了我人生投稿上報的「第一次」，讓我的夢想成真。在我心中，她不是家人勝似家人。
而她自己，當然是終年創作不輟。
她的每本書我都愛，卻沒想到有一天，我會跟她的書有關。
她邀請我為她的新書寫序，我膽戰心驚、如履薄冰。
我說：「妳真的覺得我可以？」
「一定可以的，如果妳能幫忙寫，意義更大。」她不容置疑的說。
看著碏老師堅定的眼神，我明白她的心意了。她就像故事〈龍〉裡的房秀才般樂觀，儘管春雨不肥，也相信雨水終將會來。謝謝她總這麼信任我。
　　
碏老師除了樂觀，在我心中也是體貼與溫暖的人。
有一回，我因為身體不適需要動個小手術，心情很焦慮。手術當天，我們互傳訊息，她溫暖的慰藉讓我安心許多。
手術後她問我：「妳要喝鳳梨雞湯還是蘋果牛肉湯？給妳補補身體。」
幾天後我去找她，果真看到桌上擺著熱騰騰的鳳梨雞湯，感動不已。離開前她要我打包帶回家慢慢喝。她不知道，我同時打包的，還有她安定人心的笑容。
書上的〈狐說〉裡有這麼一句：「食物更是留住回憶的樞紐。」
我非常同意，她的料理不只留住我的回憶，更拴住了我的心。

《狐說》這本書中的女主角多為堅強向上之女性。
〈小草〉中的小草是庶女，她不自輕自賤，在困苦中求生存，願意善待別人，但也不輕易受人欺負；〈狐說〉中的寒月年輕卻不識淺，勤奮勇敢，懂得栽培自己，為自己爭取掌控人生的籌碼；〈龍〉中的晤語聰穎好學，獨立有主見，從不認為身體有殘缺便是低人一等；她的內在冷靜穩定，終於為自己等來了幸福。
看著她們努力建構屬於自己的未來，我總忍不住會心一笑。她們都有碏老師的影子，碏老師是我心目中的小草、寒月、晤語。她成熟的智慧與情感的浪漫，都在她的故事中屢現端倪。
碏老師有個自由的靈魂，她結束花蓮教學換宿的生活後，旅居到金門。很多人嚮往這種繽紛的生命樣貌，但很少人能像她一樣即知即行。
她離開花蓮後，我特別想念她，大概就像〈龍〉中的晤語等待銀河的心情。如果可以，我也想化成鞭子，常常纏在她的腰上不分離……
至於為什麼是鞭子而不是耙子更不是勺子？你們耐心讀完這本書就可明瞭。
細細品味這本書，我不斷想起生命中許多跟碏老師有關的美好瞬間。
希望你們跟我一樣喜歡這本書，希望你們生命中也有一個值得思念的朋友。

◆推薦序——花蓮縣和平國小教師 王桂瑛 Sakay Hani◆
陳碏與我
認識碏老師，真是三生有幸！她是我的莫逆之交。
我們相識於她來崇德國小當志工的那一年。我們的感情始於寫作，定情於看電影，再也沒有終了的一天。
我們常相約於週末傍晚見面，我總是帶著她愛吃的甜點，她則會煮些自己的拿手菜掃榻相迎；我們酒足飯飽後，再一起窩在她的宿舍消磨時光─唸書、寫作、討論電影；若天氣許可，我們會去沙灘散步。
我們永遠有聊不完的話題，我離開前她總會說：「怎麼時間那麼快？」
我說：「對啊！我都還沒聊到重點欸！」
牆上的時鐘早已超...

沒有標題隨便看看
有一天，我在網上爬資料，突然看到一篇介紹九尾狐的文章，說狐狸跟龍鳳麒麟一樣，都是祥獸，九尾狐尤其是一種吉祥的圖騰，代表多子多孫多福氣。我頓時茅塞頓開，寫了〈狐說〉這個故事，想為狐狸說幾句話。

〈龍〉是為編輯雅涵寫的，她喜歡愛情故事。
雅涵說：「我要的是《心有靈犀》的續集！」
（註：《心有靈犀》是另一本為孩子寫的愛情故事。）
「啊？……雅涵妳說什麼？……滋滋擦擦的……收訊不良……」

〈小草〉是為我自己寫的，我喜歡堅強、聰明、樂觀的人，我也想當一個那樣的人。
（大家都說我堅強，可是我怕痛；大家都說我聰明，可是我的腦細胞越來越痴呆；大家都說我樂觀……這個我承認。）

寫《陰陽眼大夫》、《狐說》、《異夢》這三本書的時候，我住在花蓮縣秀林鄉的崇德國小宿舍，當換宿作文老師。書裡有很多人名、地名就地取材，熟悉花蓮的讀者可以一邊看故事一邊尋找親切感。
我原來預計在花蓮停留一年，但臺灣後山好山好水好人情，我一待就是四年。
花蓮的甜食又多又美味，我在這裡一年胖一公斤，體重穩定成長。
我跟小花校長哭訴：「怎麼辦？我越來越胖！都減不下來！減肥怎麼這麼慢？」
小花睿智的說：「沒關係，別減了，買新衣服比較快。」
我的衣服越來越多，不完全是我愛買衣服的錯。

我在崇德認識好多可愛的小朋友，我最喜歡胡捷克，他圓圓的，長相討喜，個性也討喜；只要捏捏他臉頰上的肉，我就覺得好解憂。
捷克旁邊的同學偶爾會吃醋的跟我說：「老師，妳也捏捏我嘛。」

在太魯閣當遊民最大的收穫是認識了新朋友桂瑛。她當時是幼教老師，喜歡讀書寫作看電影，我們一拍即合，成為忘年之交，常常聚餐約會散步聊天。
我們會互相陪寫，她投稿賺稿費，我寫小說出書，各有斬獲。
她會利用各種名目請我吃飯，生日吃牛排、母親節吃蛋糕、過年吃大白蝦，完全超過稿費收入。她說花在我身上的錢不是錢，是創造回憶。
她會開車帶我出去玩，我們在花蓮四處走逛，月洞、雲山水、母不知子斷崖、黃花風鈴木步道……她說她住在花蓮一輩子了，卻因為我重新認識花蓮；我說我意外來到花蓮，卻因為她對花蓮印象深刻；花蓮從此意義非凡。
出走的人生有苦有樂，對我來說，樂多忘苦。
桂瑛是我生命中美麗的花朵。

沒有標題隨便看看
有一天，我在網上爬資料，突然看到一篇介紹九尾狐的文章，說狐狸跟龍鳳麒麟一樣，都是祥獸，九尾狐尤其是一種吉祥的圖騰，代表多子多孫多福氣。我頓時茅塞頓開，寫了〈狐說〉這個故事，想為狐狸說幾句話。

〈龍〉是為編輯雅涵寫的，她喜歡愛情故事。
雅涵說：「我要的是《心有靈犀》的續集！」
（註：《心有靈犀》是另一本為孩子寫的愛情故事。）
「啊？……雅涵妳說什麼？……滋滋擦擦的……收訊不良……」

〈小草〉是為我自己寫的，我喜歡堅強、聰明、樂觀的人，我也想當一個那樣的人。
（大家都說我堅強，...

小草
選丫鬟
杜夫人
能吃是福
小草非草

狐說
鬧鬼
異人
受害者
援手
學習謙虛

龍
生小相識
淺灘
顧惜
初手
為了未來
窈窕淑女
君子好逑
心結
與子同遊

小草
選丫鬟
杜夫人
能吃是福
小草非草

狐說
鬧鬼
異人
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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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習謙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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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灘
顧惜
初手
為了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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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好逑
心結
與子同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