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就是走出家門,是一個折返的過程,
從內心走到戶外,再從戶外返回內心。
此刻的終點是下一個起點,如此反覆。
無論在山徑、公路或鐵道;無論在曠野、都市或人群,
我們一直都在尋找家的影子。二○一六年,結束歷經五個多月的PCT徒步之旅,阿泰與呆呆的腳步並未停下來。只要有路的地方,就繼續出發。他們以各種形式移動、探索、體會自然與人文的各種面貌,足跡從臺灣延伸至亞洲、歐洲、美洲。
在不同經緯度與地形景觀的追尋中,他們發現所追求的事物其實仍一如初衷,或者說答案早已了然於心,只是透過不同的方式再三證明。不管走了多遠多長,旅人終究要回家,也許這些向外的探索,為的是可以看見更裡面的自己。
阿泰這樣寫出往復內心與荒野的旅程:
.「如果你的人生只剩下最後一條步道可以走,你會選擇哪一條路線?」
這真是個複雜的好問題。停頓幾妙後,在還沒想到如何回答之前,我的嘴巴像是有了自己的主張,對著臺下的聽眾幽幽答道:「我想走路回家。」
.於是一直到最近,才終於理解自己並非熱愛登山,而是鍾情徒步。如果步道在山上,就往山上走,如果步道在鄉野,就往鄉野去。層層簡化後,發現我所追求的,其實僅是把生活的節奏與步伐的韻律合為一體。
【設計理念】封面繪製想法──川貝母
走在步道上與遠看群山是兩種完全不同的事,原本遙不可及高聳的山頭,在一步步緩行而上終於抵達,常常還是會感到不可思議。我想把這兩種視覺結合在一起:遠看無法辨別形體,近看則依稀可分辨出動植物與石塊山丘。視覺沿著步道走,就好像走在山徑低頭或看著周遭的蕨類苔蘚,一個個鮮明起來,逐漸明瞭山的樣貌。
作者簡介:
楊世泰(阿泰)
成長於離海很近的彰化鹿港,熱愛登山、徒步。
戴翊庭(呆呆)
出生於花蓮,成長於台北,長成於山林。
兩人合著有《山知道》、《步知道》(時報出版)和《折返》三本書,
並參與了《淡蘭古道:百年里山的長路慢行》(星辰出版)共同著作,
負責淡蘭古道中路之篇幅。
Facebook──TaiTai Live Wild
Instagram──taitai.live.wild
Blog──knoxyang.blogspot.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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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他們的照片常常會發現自己遺漏的風景,有時甚至會覺得我真的有走在一起嗎的驚嘆。」──川貝母/插畫家
「出發吧,如同本書作者阿泰一般。『去公園、去散步、去離家最近的山頭、去沒到過的地方探索』,走到不想走了就折返,或許你將會發現,回來的那個人,也已經不是原本出發的那個人。」──李取中/《The Affairs 週刊編集》總編輯
「在自己的土地上流浪,不是被迫而是自由的選擇,用旅行者的角度認識生長的家鄉,陌生感才重新以雙腳的速度轉化成為了親密的地方感,徒步向遠方終點就是回家,真是身體經歷日曬、雨淋、飢餓、疼痛才能體會的浪漫啊!」──徐銘謙/台灣千里步道協會副執行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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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取中 《The Affairs 編集者》總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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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試閱
試閱1:從零開始|你家就是登山口(部分節錄)
甫結束歐洲的旅行,從陰冷的蘇格蘭返回臺灣,北風尚未到訪,家鄉的土地依然和出發時一樣熱得發燙。時差讓人昏昏欲睡,但清楚記得在一場講座結束後的問答時間,前排有位讀者提出問題,讓平時總能侃侃而談的我一時語塞。他問道:「如果你的人生只剩下最後一條步道可以走,你會選擇哪一條路線?」
這真是個複雜的好問題。停頓幾秒後,在還沒想到如何回答之前,我的嘴巴像是有了自己的主張,對著臺下的聽眾幽幽答道:「我想走路回家。」
大家都笑了,可能以為會是難度更高、更遠的路線吧,沒有料到答案竟如此平凡。我承諾有更好的答案會在網路上補充,卻發現當下不假思索脫口而出的心聲,才是最接近意識反射的回音。回到臺中的住所,重新思考了一遍,發現如果要解釋得更明確一點,所謂「走路回家」並不是真的走回家門口,而是循著鹿港老家附近一條極為普通的重劃路,在阡陌間通往西濱堤防的簡單路線。
從老家門口出發到海邊,距離不過五公里,那裡可以看天、看海,看退潮後溼地上的螃蟹和蚵田。但最愛的風景還是落日的餘暉,曾經用整整一年時間記錄每天的夕陽,有時候天空綻放絢麗的紫色霞光,預告颱風的來訪;有時候烏雲罩頂,只剩下黑色的海和黑色的雲中間有道金黃色的腰帶。清楚記得有天走到堤防,發現天空和大海異常平靜,沒有雲朵也沒有波浪,漲潮後的水面如鏡,彷彿海風決定在那天休息,而西岸混濁停滯的空氣,將陽光平均分攤在視線所及的每一處,也同時反射在粼粼的水面上,海天一色,是生平所見最耀眼、最溫煦的光和熱,有如孕育、容納世間萬物的母體。
四季更迭,日光殘照的時間有消有長,出現在地平線的方位也略有不同,漸漸地,在那道海岸線我明白一個簡單的道理,如果能夠用身體感官察覺時間的推移,就是所謂的「生活」,而不是透過行事曆、打卡鐘或任一個截止日期,讓人在夜幕低垂後死盯著電子螢幕,打發剩餘的光陰。
在《步知道》書裡的前言有提到這個地點,其實就是我開始想要探索這個世界的啓蒙點,往後的日子仍不斷回到那個充滿腥臭味的老地方,可以說是一塊被緊綁在心裡的私人祕境。
還在念小學的時候,我跨上一部破爛的單車,想從家門口出發騎到附近的堤防看海,沒有人知道我那幼小的心靈正在進行一場無與倫比的冒險,而我也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從事什麼樣的行為,我只是想知道「那邊」有什麼?而我想用自己的力量移動到路的盡頭,看看海岸的風景,這樣就夠了。……當時那幅景象簡直像地震一樣,在心裡激起的波瀾,也許就是這道漣漪的起點。
既然答案說出口了,我開始想像這條路線的起點會在哪裡?該從哪兒回家?搜尋記憶中每一個曾經駐足的地方,始終找不出具代表性和意義的出發點。爾後日子過得忙碌,想法擱在心裡遲遲沒有付諸行動,並也隨著時間過去而漸漸淡忘。
再度想起這個計畫時,記憶已經將它澆鑄成另一種模樣,我分不清起點與終點的差異,於是在某個白天⋯⋯不,應該是晚上。等等,還是剛睡醒的清晨呢?記不得了。不如就從鹿港的海岸線走到玉山吧。感覺很怪異,這句話好像是從耳朵聽見的,但聲音來源卻在心裡。若要將過程具象化,可以說當時彷彿有好幾條圍繞在身邊的無形線索,我像抽絲剝繭一般,從空氣中用食指和姆指補捉一條電流放進腦袋,綜合過去的想法、經驗和對路徑的詮釋,經過大腦快速計算得出最佳方案……總之,腦中突然迸出一條明確的路徑,在迷霧般的地圖上清楚畫出一條紅線。
我愛山,家鄉在海。玉山主峰是我登山運動萌芽的地方,在懵懂無知的狀態下完成第一座百岳;西濱海岸則是向戶外探索的啟蒙點,所謂第一道漣漪產生的境地。從起點走到起點,像一個起承轉合的圓圈,應驗哲人所言,人終究要回到命運安排的道路。我恍然大悟,理解一直以來想說的話、想傳遞的訊息,始終不必經過我的口語、文字和影像,而是雙腳。
雙腳移動是由無數精細微小的動作組成,身體以極快的反應時間,在姿勢失去平衡後迅速恢復穩定。簡單、直接,沒有任何意識的牽引,趨近本能。換句話說,走路是一連串跌倒又馬上站起的肢體律動。這項工作無法讓人代勞,是真實、堅固的運作原理,能夠感受確切的物理重量與質地。尼采認為「靜坐不動是違反心智的罪孽」,於是他走路、思考,走路、思考,直到規律的身體運轉讓兩者合而為一。
但規律並非一成不變,規律是在平穩推移的日常生活中,以合乎邏輯的直覺行事。反覆施行的作息反而能讓思緒獲得解放,並藉由單調的機械式運作,產出一股維持身體內在平衡的力量。走路像重複敲擊琴鍵的單音,也像不斷轉圈的迴旋舞者(Sufi Whirling),只要義無反顧地跟著聆聽或吟唱,時間一到,大腦深處某個開關便會自動開啟(或是自動關閉?)。無怪乎尼采認為走路能幫助思考,但同時我也相信,走路實際是停止大腦某部分的思考,以便讓身體的本能意識代勞後,獲得冥想式的休息。
走過PCT後,那些經驗的累積,並沒有讓往後的徒步旅行變得比較輕鬆,我們一樣會疲倦、關節會疼痛,甚至氣喘吁吁地抱怨路太長太遠。但那條四千公里的步道終究在身心留下深刻的痕跡,開闊了視野,也驅使我們持續往四面八方探索走路的本質:路在哪裡?通往何處?人類用雙腳走出荒野中的小徑,接著小徑成了道路,道路再演化為四通八達的交通網絡。有趣的是,這些道路又反過來為人類創造難以計數的記憶,乘載歷史的同時也通往無限的未來,不只跨越藩籬,也以各種形式重返人類的心靈。如今,一條鮮明的路徑在我眼前展開,從海岸走到山巔,它會通往何處,又將帶我給什麼樣的記憶?
我懷抱興奮的心情,計畫從鹿港海岸線盡可能接近海拔零的地方出發,沿一三九縣道上八卦山山脈下南投,續通集集、水里,接著循臺二十一線走到塔塔加鞍部,然後進入山徑,一步一步走到玉山主峰。起終點的高度落差就是主峰的高度(三九五二公尺),總距離約一百六十公里,路線跨越彰化、南投和嘉義三縣,順利的話,出發後會在七天內登頂。
試閱2:今日的雨是明天的威士忌|蘇格蘭西高地步道(部分節錄)
蘇格蘭的雨水還孕育了另一種美好滋味。百年前降落在高地的雨水一部分進入岩層,沉澱過濾後通過土壤成為湧泉;一部分成為縱橫四處的涓流,匯聚之後成為潺潺溪流;另一部分在冬季成為降雪,等待來年春天融化。酒廠利用天然純淨的泉水、溪水和雪水,和高地上種植的大麥,釀造出一桶桶口感甘醇圓潤的單一純麥威士忌。然而「並不是所有雨水都能幸運降落在蘇格蘭,」蘇格蘭人打趣說:「威士忌是生命之水,是所有小雨滴長大後夢想成為的目標。」
距離小鎮最後兩三公里,步道進入針葉與灌木交織的樹林後,景觀再度出現改變。蘇格蘭高地秋天的顏色非常柔和,也許是因為水氣充沛的緣故,霧濛濛地像加了一層濾鏡。金洛赫利文(Kinlochleven)這座人口規模約一千人的百年小鎮,就隱身在這層濃霧之後。鎮上石砌的小屋林立在奔騰的利文河周圍,家家戶戶的煙囪飄出壁爐的白煙,一縷一縷往天上飄去,和從天而降的紛飛細雨相聚融合,然後消失。時間之河再度減速,這裡可能是旅遊指南會草草帶過的地方,也或許不曾提及,只要高地的陰雨不要停歇,它便能永遠保持神祕。
夜裡又下起一陣暴雨。但沒關係,下就下吧,反正終究會變成美酒。「今日的雨是明天的威士忌」我用這句樂觀的蘇格蘭諺語,安慰毫無酒量可言的自己。
徒步最終日,這天是黑色星期五,步行里程有二十六公里,是三天之中最長的距離,我們不敢懈怠,在背包客棧附設的廚房用完早餐就退房了。其實若不打算自炊,沿途的旅店都有販售一袋六英鎊的食物,裡頭有三明治、水果和薯片、巧克力棒。但經過前一夜炸魚薯條的經驗,發現對英國食物好像不能太過信任。
雨很大,可說是三天以來最糟糕透頂的天候,溪水暴漲,路面隨時都有積水,好幾處淹沒步道只能繞路,或是攀爬一旁的欄杆才能通過,如果不是穿了功能優秀的雨褲和防水襪,真不知道要如何克服。出發後一直往前推進了快八公里雨才稍微變小,這時坡度減緩,跨過清澈的溪流,步道進入一條風景優美的縱谷,是小徑轉向北方的巨大隘口。兩旁的草地出現放牧的羊群,白色的身體黑色的頭部,頭頂有兩隻向下彎的羊角,好像隨時都在翻白眼的表情讓我覺得有點可怕,跟冰島綿羊可愛的樣子相去甚遠。
接著經過一座頹圮的廢棄石屋,看起來好像上一個世紀的產物,三角形的屋頂已經塌陷,剩下三根挺立的石柱和幾面爬滿蕁麻和苔蘚的破牆,以建設規模來看像是古早牧人的住所,有水井、糧倉和兩間起居室,座落在與世隔絕的山谷裡。廢墟有個名稱,它被當地人以蘇格蘭蓋爾語命名為「Tigh Na-Sleubhaich」,但除了這個難以發音的名字之外毫無線索。它不像國王之家有流傳百年的歷史,官方也沒有設立解說牌,說明某某曾住過這裡,或有哪位知名的旅人路過。它就這樣「停止」了,湮沒在荒煙蔓草中。
「這就是我會永遠記住的時刻。」離開廢墟後坐在路邊吃早上做好的三明治,我打開夾鏈袋,對著呆呆說:「就像在內華達山脈的麥瑟隘口,當我走到那邊的時候,就知道我會把那個畫面永遠記在心裡。」
小雨轉成細雨,收好背包重新上路,這條縱谷間的小徑好像怎麼走都走不完,但是往後已經沒有爬坡,路程也過了一半,正覺得進入狀況時,第一天在國王之家認識的以色列情侶竟然往反方向走來。
「怎麼了嗎?」我問。
「天氣太糟糕了,我們要撤退回鎮上。」男生回答,女生則是頭也不回默默走開,看起來像剛經過爭吵,也或許只是太疲倦,總之臉色不大好看。其實最苦的上坡已經結束了,接下來都是很輕鬆的路段,心中不免為對方感到可惜。
「如果你不喜歡蘇格蘭現在的天氣,稍等三十分鐘,很快就會改變了。」類似的造句在冰島也有聽過,都是在形容當地瞬息萬變的天氣,但冰島的版本是十五分鐘,表示氣候變化得更劇烈,一小時內可以經歷豔陽和大雪。就身體的實際感受而言,冰島的十五分鐘當之無愧,反而蘇格蘭的三十分鐘很有爭議空間,因為我們已經連續淋雨三天,天氣根本沒有一絲變化。
很快地,經過不列顛群島最高峰的本尼斯山腳,步道接回一般的馬路,車潮人潮慢慢往威廉堡的方向湧聚。很多人會加碼走到本尼斯山的最高點,作為走完全程錦上添花的獎賞,但是我們一點興趣都沒有,只想趕快脫離苦雨的折磨。
最後四公里的人行道像是酷刑,石板路面很硬,走起來腳很痛,很像在臺灣好不容易走出林道,卻還得踢完剩下的水泥產業道路。身體的疲倦,讓我回想起去年將要走到PCT終點的那一刻。五個多月的旅程和短短三天的健行當然很難比較,但心情上都同樣感到一種油然而生的喜悅。
徒步健行之所以迷人,除了可以走進大自然欣賞美景,也能在腦子裡留下許多自我對話的空間。但其實還有個鮮少被提及的理由,就是「終點」這回事。專心調整呼吸、步伐,照顧身體,適時補充食物和營養,在沒有突發狀況發生的條件下,抵達步道終點是完全可以預期的結果。這太簡單了,只要不打算停下,就能走到想去的地方。它不像總是懸而未決的工作報告、考試或惱人的糾紛,彷彿永遠沒有徹底解決的一天。走完,收工,一旦腦子接受事情已妥善解決,就能將它好好收納,心情當然會覺得無比輕鬆。
現代網路發達,知名景點、餐廳和各種旅遊資訊得手太方便,這反而製造出一種集體焦慮──擔心看不到、吃不到、體驗不到,結果出門什麼都跑一遍把自己搞得一身疲憊。問到有什麼感受在心裡駐留?有是有,但好像不會太深刻。媒體為這新世代的現象起了一個新名詞叫「FOMO」,是「Fear of Missing Out」的縮寫,形容社交媒體興起後,因為害怕遺漏、錯過什麼而產生的社群恐慌症,也被稱為「錯失恐懼症」。徒步簡單多了,五分鐘的陽光、流水、斷木和驚鴻一瞥的野鹿,每一個都是珍貴難忘的回憶,這些東西網路查不到,也無法在上面打卡,卻能在心裡永久留存。
試閱1:從零開始|你家就是登山口(部分節錄)
甫結束歐洲的旅行,從陰冷的蘇格蘭返回臺灣,北風尚未到訪,家鄉的土地依然和出發時一樣熱得發燙。時差讓人昏昏欲睡,但清楚記得在一場講座結束後的問答時間,前排有位讀者提出問題,讓平時總能侃侃而談的我一時語塞。他問道:「如果你的人生只剩下最後一條步道可以走,你會選擇哪一條路線?」
這真是個複雜的好問題。停頓幾秒後,在還沒想到如何回答之前,我的嘴巴像是有了自己的主張,對著臺下的聽眾幽幽答道:「我想走路回家。」
大家都笑了,可能以為會是難度更高、更遠的路線吧...
推薦序
原來徒步可以這麼簡單又那麼難──川貝母
跟著阿泰與呆呆爬山有兩次,一是日本妙高的火打山與立山連峰縱走,二是清邁健行。兩段行程風格迥異,立山連峰是絕景一個接一個來,清邁則是緩緩地用樸實的風土人情讓整趟健行充滿感動,一直延續到回國後仍久久未散。
這一切始於一個微小的契機,當時在討論工作的時候,得知他們即將去日本,我脫口說也好想去日本爬山喔,結果呆呆就不暇思索地問我要不要去?於是就瞬間成行了。好幾次走在步道上心裡還會想著:我怎麼會跟他們一起爬山呢?從一個因為合作書籍插畫而認識的友人,轉變成強力山友,我默默跟在後面吸收一些登山與裝備知識,收穫良多。
最有趣的是同行的友人都喜歡拍照,每個人捕捉的重點不同。阿泰總是能很快地找到最佳位置,不多不少懂得取捨,感覺拍照的過程已經對日後的遊記撰寫有了底。室內設計背景的Y君觀察敏銳鉅細靡遺,再普通的場景被他一拍好像都有那麼一回事,若有遺忘的細節,回頭找他的照片準沒錯。呆呆最神祕,本以為已經在粉絲頁分享完了,卻在許久的某日個人臉書上貼出一張出眾優異乍看不知道是那裡的照片,但卻是我們一起走過的地方。看著他們的照片常常會發現自己遺漏的風景,有時甚至會覺得我真的有走在一起嗎的驚嘆,這裡並不是指照片取景跟現實有極大的落差,而是檢討自己是不是因為疲累而降低了對四周的敏銳度。不過也因此後來有點偷懶,想說反正他們都會拍,便雙手插口袋放心地走著(笑)。有會拍照的朋友不管在平地或山上都很重要。
結束立山連峰縱走回國後我陷入了一種軟爛狀態,精神恍恍惚惚,感覺身體在臺灣靈魂卻還在立山的步道走著,簡單說是不想工作。但若是旅行後的疲勞還可以理解,卻連爬山都興致缺缺了,這讓我感到疑惑。後來想,也許是風景的胃口被養大了。雖然之前去過尼泊爾EBC,但那是半個月以上的行程,足夠從美景中脫離,立山則是短短的三天兩夜,加上一週的天氣預報都是雨天,卻在主要的健行日放晴了,更加大了立山行的特殊性。別山、真砂岳、富士ノ折立、大汝山、雄山,百名山毫不客氣接連轟炸著視覺,加上時而雲霧繚繞與最後難忘的雲瀑夕陽,大自然把山的各種面貌無私地都在一天之內給了我們,回來被這些景象盤據腦海,深怕輕易就忘記當時的感受。
調整這個心態,是聽到他們即將從家鄉鹿港走到玉山,也就是「從零開始」的計畫。知道時心裡震了一下,原來徒步可以這樣設定,這麼簡單又那麼難。他們在粉絲頁宣布這個計畫時短時間內湧入了許多留言鼓勵,我想大家應該都一樣被「走就對了」的觀念感動著。後來每天都會看到他們更新進度,從阿泰戲稱行腳美食節目般的城市走到往塔塔加的無人山路,身體好像一步步褪去某些東西,朝自然更近一些。
清邁之旅則是我們一致同意在身體與心靈上都得到相當程度的滿足,參加健行的夥伴們回國後都無私的將路線與遊記分享給大家。之所以會那麼強烈,我想是因為過程中很紮實地碰觸了土地,除了很直接地身體睡在山野,更重要是主辦者的理念,沒有過度設計的健行原來是那麼單純而有深度。阿泰多次提及原鄉鹿港海邊對他的影響,我覺得清邁健行也有這樣的感覺,它形成一股隱形的力量在心中鼓舞著自己,在日後灰暗提不起勁時,提醒著還有很多地方值得去體驗。
原來徒步可以這麼簡單又那麼難──川貝母
跟著阿泰與呆呆爬山有兩次,一是日本妙高的火打山與立山連峰縱走,二是清邁健行。兩段行程風格迥異,立山連峰是絕景一個接一個來,清邁則是緩緩地用樸實的風土人情讓整趟健行充滿感動,一直延續到回國後仍久久未散。
這一切始於一個微小的契機,當時在討論工作的時候,得知他們即將去日本,我脫口說也好想去日本爬山喔,結果呆呆就不暇思索地問我要不要去?於是就瞬間成行了。好幾次走在步道上心裡還會想著:我怎麼會跟他們一起爬山呢?從一個因為合作書籍插畫而認識的友人,轉變成強力山友...
作者序
日常──阿泰
清晨自翠池山屋啓程,沿北稜角旁的鞍部下切回到雪山圈谷,傾斜得令人驚懼的雪坡漸趨和緩,胃裡翻攪的不安才跟著平息。原本成一緊密縱隊的夥伴們呈放射狀散開,收拾好幾乎要摔成碎片的思緒,在當日還無人踏過的雪地悠然漫步,各自留下一道細長、篤定的足印。這時在高空伺機已久的巨量雪花才紛紛落下,彷彿是為了慶祝凱旋而歸拋下的彩帶,翩然飛舞在一號圈谷,宣告旅途的圓滿。接下來只需要回到三六九山莊,隔天就能下山返家。
我鬆了一口氣,回憶起好幾年前第一次走上雪山的情景。那天元旦,寒流極冷。印象非常深刻的細節是,從七卡山莊走到三六九山莊時,水瓶裡的熱咖啡竟然結凍了──往後即使遭遇再怎麼酷寒的天候,也從未來有如此情景出現。許多隊友選擇折返,但我沒有放棄,持續穿過黑森林到達圈谷,獨自循著模糊路跡往主峰前進。路上積雪頗深,沒有嚮導領路,沒有套上冰爪,連背包都不在身上。那時年輕,對山仍然懵懂,不知路遙也不知疲勞,更不懂安危,莽撞的精神意識凌駕疲憊的身體,整個人像是餓了太久的猛獸,一股腦地往獵物的方向直撲。登頂後,一個人呈大字型躺在一塊柔軟的雪地上,很安靜,只有心跳的聲音。回神後看著藍到發黑的天空,初次意識到和山建立關係是自己的事情,與他人無關。那一刻,「山」這巨大的物體才終於真正地進駐我微小的心裡,重重地壓著,再也移不開。
但和兩性關係一樣,無論一條路走了幾回,換得多少次感官的新陳代謝,身體永遠只有一次初戀的機會。於是為了重新捕捉那份快感,登山成為一種競賽,開發新的路線、追逐新的高度,不探討為什麼非得登頂,只相信那是唯一要抵達的地方,不曾懷疑。過了幾年,經過長距離步道的洗禮,透過全程徒步者這個角色,對於「登頂」,或者廣義的「走到終點」這個無意識的行為有了新的詮釋。我因此理解,在任一座山峰登頂,或是走到任何一處路徑的盡頭之時,心裡那股激動的起點緣自何方。
全程徒步的定義是,在時間有限的健行季節,從起點走到終點,一次完成一段長距離步道。而它的魅力在於清楚知道上一秒剛踏過的土地,有可能這輩子再也不會重返。這賦予步行者不斷向過去告別的處境,目光只凝視前方,每一步都往新的世界推進。所以站在山頂、鞍部、啞口,任何一處高點,回望時才會驚覺於漫漫長路堆疊的神聖與純粹。
而不論距離有多麼遙遠,一條步道既然被命名,被畫上編號,被文明收編,那遠方就一定有終點。終點也許是一塊巨石,也許是一根圓木,是人類塑造的膜拜對象,藉由一個可以被觀察到的紮實物體,讓步行者清楚明白往後不再有未竟之路,於是能夠停下腳步,停止那單調重複的肢體行為,一路上不斷被掏空的心智終於獲得填滿。我們必須扶著它,觸摸它,否則,一股巨大能量穿過之時,將沒有任何支撐物能讓身體站穩。想想,若馬拉松的跑道終點沒有停止線,跑者該何去何從?
登山者在山上可同時扮演許多角色,哲學家、歷史學家、植物學家、動物學家、地質學家,為了採集各種形式的素材進入山林,有各種不同目的(即使毫無目的也是一種目的)。但共通點是,在每位行者的潛意識裡,不間斷地行走以致終點,是為了滿足一個「完成」的解脫。這不等同於因疲倦而停下的歇息,無論是官方或自己設下的終點,無論終點是否具有實體,「抵達目的地」就是行者的宿命(但絕非義務)。
於是一直到最近,才終於理解自己並非熱愛登山,而是鍾情徒步。如果步道在山上,就往山上走,如果步道在鄉野,就往鄉野去。層層簡化後,發現我所追求的,其實僅是把生活的節奏與步伐的韻律合為一體,將自然淡化為平凡的日常,就像回家後會換上拖鞋、打開冰箱一樣稀鬆平常。
二○一六年的PCT徒步之旅一直影響著我,我雖不刻意閃躲,卻也不想讓它持續滲透,然而那段經歷確實已流入血脈,於是在這本書裡不斷回顧、參照,為了驗證,也為了翻出新的想法,所以持續在鐵道、公路和山徑裡頭尋找答案,卻發現追求的事物仍一如初衷,或者說答案早已了然於心,只是透過不同的方式再三證明。因此這一整本書可以說是《步知道》的後記,用十一萬字去延伸那四千公里的旅程。
旅行就是走出家門,是一個折返的過程,從內心走到戶外,再從戶外返回內心。此刻的終點是下一個起點,如此反覆。無論在山徑、公路或鐵道;無論在曠野、都市或人群,我們一直都在尋找家的影子。
────關於PCT
太平洋屋脊步道(Pacific Crest Trail,簡稱PCT)縱貫美國西岸,全長約四千兩百公里,起點在加州與墨西哥的邊界,終點在華盛頓州與加拿大國境的七十八號紀念碑。步道途徑二十五個國家森林和七座國家公園,是美國三大長程健行路線之一。自一九六八年設立至今,為維護原始景觀與自然環境,只供步行或騎馬通過。在加州內華達山脈與約翰謬爾小徑(John Muir Trail)有三百公里的重疊,由崇山峻嶺包圍的高海拔湖泊,絕美的景色被譽為整段步道的精華。多變的景觀和豐富的人文特色,每年吸引數千位來自世界各地的挑戰者,單日至少徒步三十公里以上,從春天走到秋天,穿越沙漠、森林、雪地,行經瀑布、峽谷、湖泊,以平均五個月的時間完成步道,是耐力、體力和意志力的綜合考驗。我們在二○一六年的四月出發,九月抵達,全程耗時一百六十天的記錄皆收錄在《步知道》一書。
日常──阿泰
清晨自翠池山屋啓程,沿北稜角旁的鞍部下切回到雪山圈谷,傾斜得令人驚懼的雪坡漸趨和緩,胃裡翻攪的不安才跟著平息。原本成一緊密縱隊的夥伴們呈放射狀散開,收拾好幾乎要摔成碎片的思緒,在當日還無人踏過的雪地悠然漫步,各自留下一道細長、篤定的足印。這時在高空伺機已久的巨量雪花才紛紛落下,彷彿是為了慶祝凱旋而歸拋下的彩帶,翩然飛舞在一號圈谷,宣告旅途的圓滿。接下來只需要回到三六九山莊,隔天就能下山返家。
我鬆了一口氣,回憶起好幾年前第一次走上雪山的情景。那天元旦,寒流極冷。印象非常深刻的細節...
目錄
推薦序|原來徒步可以這麼簡單又那麼難──川貝母
前言|有時,離開只是想看清楚離開之處──呆呆
前言|日常──阿泰
01 愛唱山歌就開聲|樟之細路
02 水的足跡|泰北健行
03 旅行的旨味|美西國家公園之旅
04 廢墟情結|冰島公路即景
05 今日的雨是明天的威士忌|蘇格蘭西高地步道
06 我選擇攀登|瑞士阿爾卑斯山脈
07 寶萊塢在瑞士|少女峰登山鐵道
08 樹懶的微笑|安地斯山脈
09 失語|巴塔哥尼亞高原
10 所有旅程的終點都通往最初的起點|離開里斯本的夜車
11 歸零|西班牙朝聖之路
12 從零開始|你家就是登山口
後記|折返
推薦序|原來徒步可以這麼簡單又那麼難──川貝母
前言|有時,離開只是想看清楚離開之處──呆呆
前言|日常──阿泰
01 愛唱山歌就開聲|樟之細路
02 水的足跡|泰北健行
03 旅行的旨味|美西國家公園之旅
04 廢墟情結|冰島公路即景
05 今日的雨是明天的威士忌|蘇格蘭西高地步道
06 我選擇攀登|瑞士阿爾卑斯山脈
07 寶萊塢在瑞士|少女峰登山鐵道
08 樹懶的微笑|安地斯山脈
09 失語|巴塔哥尼亞高原
10 所有旅程的終點都通往最初的起點|離開里斯本的夜車
11 歸零|西班牙朝聖之路
12 從零開始|你家就是登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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