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
我聽見心臟的聲音。
早晨醒來,躺在床上把手放到胸口。
生命的脈動保持著同樣的節奏,一次又一次傳到手掌心。
那是為這個虛弱的身體賦予了生命氣息的,寶貴而心愛的存在。
啊啊,對了。
我活著。
我今天同樣活著。
坐起身體後,用力深呼吸。
吸氣,吐氣。然後從床上起身,走向穿衣鏡。
一步、兩步、三步。
到達鏡子前,鏡中從頭到尾,映出我的全身。
任誰看在眼裡都是個「普通」的女孩子,而且很可愛。甚至可愛過頭。
從小的心願。希望成為的存在──假如被問到這種問題,我想我應該可以比世界上任何一個女孩子都要先回答出來。
我想成為一個普普通通的女高中生。
在上學路上巧遇朋友,就這樣一邊閒聊一邊前往學校的早晨。
穿上慢跑鞋,在操場上奔跑,變得汗水淋漓的白天。
大家穿著同樣的制服,手拿珍奶拍照,開心嘻笑的傍晚。
與暗戀的班上男生講電話,就這樣聊到睡著的晚上。
這些短暫瞬間的累積──我肯定比任何人都冀望著。
因為這條「命」的心願就是當個女高中生。
洗把臉,吃早餐,稍微上點淡淡的妝。
穿上最喜歡的制服,用最中意的紅色緞帶綁起頭髮……
好,今天也很完美!
我現在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女高中生!
背起書包,穿上學校指定的平底皮鞋。走出家門前,再一次把手放到心臟上小聲呢喃:
「今天也謝謝妳,讓我活著。」
打開玄關大門,頭上一整片天空今天依然呈現大海般的美麗蔚藍。
然後在天上看到笑得好燦爛的太陽,感覺今天將會是美好的一天。
我的名字叫──渚。
夏凪渚。
想必是個還沒有成為什麼特別存在的平凡女高中生。
第一話 幸福的黃色內褲
「早啊,渚!可以告訴我妳今天的內褲顏色嗎?」
「地獄呀。」
五月,日暖風和的早晨。
有個女人在上學路上叫我一聲,順勢從背後把我抱住,甚至還對我做出了如此單純的性騷擾行為。
她名叫白濱冬子。是我同班同學,但這種事情現在不重要。
「我難得醞釀出『感覺今天將會是美好的一天』的情境,帶著極佳心情出門的說。拜託妳不要才短短幾分鐘就把氣氛糟蹋掉好嗎?」
「渚,原來妳會像個故事主角一樣心裡一邊唸著旁白一邊上學啊?好可怕!」
「這不重要吧!明明今天早上天氣這麼好,我卻得被性騷擾,現在心情超級鬱悶(blue)的說!」
「是啊。天空好藍,雲朵好白。話說渚的內褲是什麼顏色?」
「白……喂!不要一副若無其事地繼續性騷擾呀!」
冬子刻意和生氣的我拉開距離,哈哈大笑。
順道一提,她雖然會用這樣低級的方式跟人打招呼,但外觀卻是相當高級。
身材高䠷,臉形中性而美麗。嗓音略微低沉,運動神經又很好,全部都太犯規了吧。
「啊哈哈。明明都已經被我(boku)性騷擾過那麼多次,妳還是每次都會表現得很害臊。我很喜歡這樣的妳喔,渚。」
而且第一人稱居然還是boku,這人物設定的屬性也太多了吧?還有,拜託妳不要用那張臉突然講什麼喜歡好嗎?要是我腦袋當機把妳這句話當真了怎麼辦?
「雖然說,其實妳今天的內褲顏色我大致上可以猜得出來啦。畢竟之前入侵妳家裡時,我已經徹底掌握妳的內褲有幾條以及顏色喜好的傾向了。」
「可以不要忽然又追加一項病嬌屬性好嗎?話說,妳、妳在騙我吧?」
「呵呵!我至今有對妳撒過謊嗎?」
「我反而希望妳至少現在跟我撒個善意的謊言!我都怕得快要哭出來了……」
「居然有人膽敢害渚哭,我絕不原諒。無論要付出什麼代價,我都會保護妳的。」
「謝謝?那妳可以現在馬上去警察局自首嗎?」
聽到我這麼說,冬子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板著臉搖搖頭。
「我、我對警察有點恐懼症。唯有這點拜託饒了我吧。」
「妳果然有過什麼前科,只是我不曉得而已嗎?」
「『果然』?嗯?難道說我在妳心中其實一點信用都沒有?」
「是沒錯呀。一個從早上就忽然抱過來問內褲顏色的人,談什麼信用?而且……」
「早呦~小凪!小冬!今天也是從一大早就很嗨嘛。」
正當我準備對冬子說教的時候,穿過斑馬線的前方有個打扮花俏的金髮辣妹對我們打了聲招呼。這位身上穿著跟我們相同制服(雖然裸露程度很誇張就是了)的女生是──
「早安,春瑠。妳今天也很有精神呢。」
「那當然!人家今天早上也在車站前吸了杯珍奶才來的嘛!」
東江春瑠。早上第一件事就是去買珍奶來喝的辣妹,也是我和冬子的朋友。
現在的我基本上都和這兩人一起過著高中生活。
早上上學如此,中午也都一起到餐廳或中庭吃飯,放學後偶爾會一起去玩。嗯……是我非常寶貴的朋友們。
即便我好不容易償得夙願成為了女高中生,但體弱多病的我以前幾乎沒辦法到學校上學。
雖然缺席部分有獲得特別待遇,只要提交報告並通過考試就能獲得學分,所以晉升年級本身是沒什麼問題。
不過我到半年前才總算慢慢能夠到高中上學……時期大約是高中二年級的秋季左右。
對於依然偶爾請假缺席、有點難以融入班級的我,願意主動來搭話並漸漸變得感情融洽的同學,就是冬子和春瑠。
「話說,特地從一大早就喝珍奶……會不會對身體不好呀?」
「才沒那種事!自從我早上開始喝珍奶後,手就不抖了,心悸也好了,原本茫然不安的感覺也煙消雲散了。而且還交到了男友,手遊抽卡還抽到最高等級呢!」
「我是不是一早就在聽朋友進行有點恐怖的推銷廣告?」
「還有,我胸部變大了。這可是真的喔。」
「……等一下可以偷偷告訴我店名嗎?」
原來如此。我總算明白之前有一段時期女高中生們人手一杯珍奶的理由了。
「說到底,珍珠奶茶真的很好喝嗎?」
「咦咦~!小凪,妳沒喝過?」
說來丟臉,我由於住院時期太長的緣故,對於市面流行的事物非常生疏。
雖然因為冬子跟春瑠偶爾會提到珍奶的話題,所以那存在本身我是知道的,然而尚未體驗過。
「呃、嗯。我其實不曉得那究竟是什麼味道的飲料……很、很丟臉對不對?」
「是喔~!那妳還是不要知道沒關係!話說回來,我家那隻貓呀!」
「為什麼啦!快點告訴我,不要丟下我呀!不要瞬間改變話題呀!剛才的氣氛不是應該要順勢約定放學後一起去喝之類的嗎!」
看著大呼小叫的我,那兩人似乎笑得真的很開心。不過……
嗚嗚……我為什麼會變成這種被人捉弄的角色呀?我本來的妄想應該是自己成為團體的中心人物大放異彩,讓周圍的人繞著自己轉的高中生活的說。
不過,好開心。
我夢寐以求的高中生活,實際上比腦中的想像還要閃亮好幾十倍。
對於讓我每一天都閃耀的這兩人,我由衷感激,我好喜歡她們。
不過……
在這樣的生活中,唯有一件事……在我「心」中殘留著一絲思念──
「啊啊啊!我、我忘記了!」
春瑠突然大叫,害我思緒中斷了。
「妳、妳怎麼啦,春瑠?」
「昨天數學課出的追加下載內容(DLC),我忘記解了!」
「我的朋友,把回家作業的事改用比較愉快的形容方式取代,想藉此逃避現實嗎……」
「妳、妳們兩個有寫嗎?」
「蠢問題。本人可是秉持著過了夜的問題絕不解的主義。」
「小冬好厲害呀,明明每次考試都不及格還能用這種白痴一樣的臺詞打馬虎眼,真讓人崇拜。不、不過小凪一定有寫吧?」
「那是當然的呀。畢竟我是很認真在過高中生活的。」
「欸欸,咱們是朋友吧?以後也要好好相處吧?」
「有求於人的女生講這種話幾乎等於是脅迫喔?妳有自覺嗎?」
要是在這種狀況下拒絕對方,就會在女生團體中被告狀說「渚好冷淡。」然後遭到孤立。要是在少女漫畫中,甚至還有因此發展到霸凌的案例呢。
「拜託!我求妳!這是我畢生的請求!我會像上次一樣全身脫光光舔妳鞋子的!」
「妳可以不要在這種上學途中的大馬路上把我塑造成一個會叫同班同學全裸舔鞋子的變態女生嗎!妳想害我的青春完蛋是不是!」
「不對啦,春瑠。渚她與其被人舔鞋子,反而是比較喜歡拚命舔舔別人的類型啦。」
「原來只是我不曉得而已,妳們這根本是最先進的霸凌方式吧?」
看來要解決我心中懷抱的這份思念……還是先暫時等等好了。
畢竟和寶貴的朋友們一起歡笑的時間,也是我一直以來希望得到的東西。
為了那樣可愛的朋友,我就來鼎力相助吧。
「春瑠,要我把作業借妳看是沒問題,不過我今天到學校之後要立刻去保健室一趟。可以等我回來再說嗎?」
「真假!?謝謝妳,小凪!不過為啥要去保健室呀?腦袋有問題?」
「不要講得像壞話一樣好嗎!雖然我知道妳在問我是否人不舒服就是了!」
「就是說啊,春瑠。渚她壞的不是腦袋,是嘴巴啦。」
「雖然這點我不否認,但害我嘴巴這麼壞的是妳們好嗎?我去保健室只是定期問診而已啦。」
聽到我這麼說,走在旁邊的冬子立刻「哦哦」地意會點頭。
「就是去確認妳復學之前動手術移植的那顆心臟有沒有問題之類的?」
「對。不過其實自從動完手術後,我的身體狀況就好得嚇人。不過萬一發生什麼事也會讓學校方面很頭痛,所以彼此感覺只是在做例行公事而已。」
讓我有機會成為一個平凡女高中生的,就是這顆心臟。
不但奇蹟似地找到體質相容的捐贈者,手術也很順利。
正因為有許許多多的幸運與善意,才讓我能夠活著。
雖然我過去的人生並不算是多美好,但是我想能夠與這顆心臟相遇已經是最幸福的一件事了。
「那咱們可以陪妳一起去嗎?」
「咦?是可以啦,不過沒什麼好玩的喔?問診也一下子就結束了。」
「沒關係。咱們三個人是朋友呀!而且跟小冬兩人相處很尷尬。」
「難道說這個團體要是沒有我就會崩壞了……?」
順道一提,被春瑠說成這樣的冬子則是用一臉想哭的表情「啊哈哈……」地虛弱笑著。不要這樣!我們大家感情都很好的!是真的!
「哎呦~!開開玩笑的嘛,小冬。不要露出那種臉好嗎?會讓人家興奮起來的。昨天我都讓妳哭叫了那麼多,妳還嫌不夠呀?」
「對、對不起……是我錯了,我跟妳道歉。求求妳不要揍我臉……」
「抱歉,可以請妳們不要忽然上演我不曉得的扭曲愛恨關係嗎?」
順道一提,讓冬子扮演被欺負的一方跟我的認知是大相逕庭。
我認為應該是明明當辣妹卻對那方面的知識很生疏的春瑠被冬子欺負亂搞,也就是俗稱的無知情境才最適合這兩個人──
「小冬~……妳看小凪又閉嘴不講話,露出一臉色色的表情了。」
「好,我們快點帶她去保健室吧,要好好檢查她的腦袋才行。」
胡思亂想之中,我不知不覺間就來到了保健室門前。
我已經忘記剛才到底妄想了些什麼,現在腦袋裡只剩下「王子大人角色是萬能的」這樣莫名其妙的結論。這是怎麼回事?
「哎呦,夏凪同學,妳今天是和朋友一起來嗎?」
一走進保健室,坐在房間深處一張圓椅子上的女性便對我如此打招呼。
色彩雅致的襯衫搭配中等長度的裙子,在這樣成熟的穿搭之上又套著很有保健室老師風格的白衣。這人名叫空木曆。
雖然有如大家閨秀般的談吐語氣總讓人覺得有點可疑,但基本上是個對學生很溫柔的人,也總是很關心我的身體狀況。
我們和她感情不錯,為了表現親近也會用底下的名字稱呼她。
「早安,曆老師。」
「是,早安喔,夏凪同學。還有,東江同學也是。」
「欸嘿嘿~!早呦,小曆老師!妳今天也感覺好成熟,超推!」
「呵呵,很高興妳這麼說。那麼夏凪同學,我們開始問診吧?」
「曆老師?可以不要那麼自然地把我排擠在外嗎?曆老師?」
對於拚命搭話的冬子,曆老師露出很刻意的微笑回應。
果然王子大人角色是萬能的。就連被人捉弄的時候也有亮點可看。
「請問妳最近身體上有什麼變化嗎?例如比較容易疲累,或者明明沒有運動卻感到胸悶,瞬間心悸之類的?」
「請不用擔心。我最近甚至狀況極佳呢。」
「嗯嗯,比方說和心儀的男生講話時,也不會感到悸動?」
「您說的心悸原來是那個意思嗎!」
「畢竟妳已經高中三年級了,如果完全沒有那方面的經驗反而不健全呦。例如妄想跟喜歡的男生一起去玩之類的……一點都沒有嗎?」
「這、這個嘛……雖然是沒有特定的對象,不過例如被自己喜歡的男孩子搭話就乖乖跟著對方走,然後被對方粗暴對待之類的……或許偶爾會妄想一下吧?」
「好的。那我就為妳開藥囉。主要治療腦袋的藥。」
「畢竟小凪是個超誇張的抖M嘛~連我都搞不懂。」
「可是偶爾又會把我欺負得一塌糊塗,這點超棒的。」
「怎、怎麼妳們全都對我傻眼了!?我只是稍微把自己日常生活中的妄想赤裸裸地講出來而已呀!」
就在這樣的屈辱之中,我接受著問診。
為什麼從一大早就要這麼累人呀……不過這樣應該就結束了。
「話說,校園捐血的季節差不多要到了呢。夏凪同學因為有心臟移植的經歷應該很難捐血,不過白濱同學和東江同學要參加嗎?」
校園捐血一如字面上的意思,就是在學校舉辦的捐血活動。
每年到這個時期就會在健康檢查的同時詢問學生捐血意願……不過在入學時老師就會耳提面命地說在學期間至少要去捐血一次,所以大部分的學生在一年級的時候就已經捐過了。
「呃~我不行。我的狀況跟小凪有點類似,因為以前接受過輸血所以被人家說我不能捐了。唉,我也很想助人的說~」
春瑠一臉遺憾地垂下肩膀。我記得在我們變成朋友之後過了一陣子時,她有提過這件事。
「妳小時候遇過車禍,受了很嚴重的傷對不對?」
「嗯。雖然我爸媽也因為這樣過世,不過那已經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而且我現在還是活得好好的,所以沒問題!多虧這樣還讓人家有了這麼健全的身體呢!」
講了黯淡的話題之後又立刻捧起雄偉的雙峰炫耀會讓人情緒故障的,拜託妳別這樣好嗎?
不過,絕不讓痛苦的往事以悲劇收場。這就是東江春瑠的優點。
「原來是這樣……我都不知道呢。」
「不用露出那樣的表情啦~!小曆老師才剛來幾個月而已吧?不曉得我或是其他學生的各種背景也是很正常的嘛。」
曆老師有別於其他老師,並非春季開學時期,而是過年後才到學校赴任的。
由於前任保健室老師突然下落不明,所以學校為了填補空缺而聘用了曆老師……好像是這樣。
「但我最起碼也應該要知道妳們這三位保健室常客的事情才行呀。啊!那麼白濱同學應該可以捐血吧?」
「老師,我也不行。如果有個可愛的女孩子跟我撒嬌,我還會考慮一下。」
「雖然她這樣講,但小冬其實只是怕打針而已喔。很像小孩子對不對~?」
「啥!春、春瑠!不是說好這件事要保密的嗎!」
被朋友暴露弱點而動搖的冬子,看起來有點可愛。
我倒是小時候為了打點滴或抽血已經被針插過好幾次,老實說都已經習慣了。雖然並不喜歡啦。
「哎呀,校園捐血終究是採取志願制度。也有一些學生是跟白濱同學用類似的理由拒絕捐血的。那麼,今天問診就到此結束。夏凪同學,辛苦了。」
「是,謝謝老師……哇、啊!」
我準備站起身子時,被椅腳絆了一下。
雖然差點跌倒讓全身摔在保健室的地板上,不過還好我有伸出手驚險撐住。
「……好險呀。差點就在保健室受傷了。」
呈現四肢撐地狀態的我鬆一口氣後想要站起來時,忽然莫名感受到視線。
是來自三個人的注目視線,主要對著我的屁股部位。
「哎呦哎呦,夏凪同學的小褲褲意外地像小孩子呢。」
「個性好強的女生卻穿小孩子內褲,太讚了。超推,超想推倒。」
「小凪!我大概小學的時候也穿過跟妳一樣的內褲喔!妳跟蘿莉時期的我成對呢!嘿嘿。」
三個人各自發表起自己的感想。
被看見了?我的……內褲!小小小、小褲褲被看見了!
我戰戰兢兢地把手伸向裙子,發現它被掀開了。不是若隱若現而已,根本是小褲褲全開。
「哇啊啊啊!糟、糟、糟透了!居然從一早就被捲入幸運色狼事件,讓三個女人品評自己的內褲!我要回家了!」
我趕快站起來整理裙襬,但一切都太遲了。這下子我只能把在場所有人的眼睛都戳瞎,然後用鈍器捶到她們失去記憶為止!
「妳用不著那麼害羞吧,渚。還是說乾脆用錢解決?妳要多少?」
「畢竟小凪是只要付錢就做什麼都可以的那種JK嘛。」
「我不但內褲被看光光,還要被兩位朋友塑造出這種超級糟糕的形象嗎!」
嗚嗚……今天難得起床時心情很好,我才特地穿上這條剛買的新內褲的說。總有一種才短短幾個小時就被玷汙的感覺。
「妳們的互動真的很有趣呢。等到長大成人之後,有時會變得明明沒有對象會看卻還穿上高檔的內褲,所以妳們可真教人羨慕呢。呵呵……」
「老師,拜託您不要露出那種背後隱藏著感傷心情的笑容好嗎?」
「話說,多虧夏凪同學讓我想起了一件事。各位有聽過『幸福的黃色內褲』嗎?」
「又、又是內褲的話題……」
就在我真的快要哭出來的時候,冬子代替我們回答。
「那是最近在校內討論得很熱絡的話題吧?或者說事件。」
「事件?」
聽到這兩個字我忍不住做出反應。但自己也不曉得為什麼。
「嗯,那是很奇妙的傳聞。聽說上完體育課或社團活動結束後回到更衣室時,置物櫃門上會被貼上裝有黃色內褲的小袋子。順道一提,僅限女生。」
「那是什麼感覺跟重度變態扯上關係的事件?害我白問了。」
「我也這麼覺得。很『雞』怪的內褲事件對吧?」
我不理會對我重度性騷擾的冬子,轉頭看向曆老師。
「然後呢?請問那黃色內褲是什麼?」
「就像白濱同學說的,事件的內容本身並不是什麼很嚴重的事情。而且女性同學之間好像還謠傳說收到黃色內褲的女生會獲得幸福之類的。」
「那好歹也該送手帕吧?送內褲的意義何在?」
「不過作為一名教師,實在不能視而不見。畢竟這等於是非法入侵更衣室,假如那些黃色內褲還是男生送的,就會一口氣變成很危險的事件呢。」
「確實……就算沒有任何人發生不幸,光想像起來還是很讓人發毛。」
我們的學校在入學時都會分配給學生們各自一把置物櫃的鑰匙。
畢竟萬一像錢包或手機之類的東西被偷走也很頭痛,所以即便更衣室是只有女生可以進入的空間,大部分學生還是會乖乖用鑰匙把置物櫃上鎖,所以應該不用擔心內褲或重要物品遭竊就是了。
「話雖如此,站在校方的立場還是不希望事情鬧大也是事實。既然沒有人受害,學校就會盡量避免報警或召開全校集會之類的行為……所以說──」
曆老師看著我們三個人,繼續說道:
「我想拜託妳們幫個忙。放學後可以來輔佐我巡邏校園的工作嗎?」
換言之,就是做義工了。
然而對於想要盡情享受放學後時間的我們來說,只能對老師露出有點尷尬的表情。
「小曆老師,做那種事咱們也沒好處吧?除非說抓到犯人的話會幫咱們的在學評價加點分數之類的。」
對於春瑠這項提議,曆老師點點頭回了一句「那當然。」之後又繼續表示:
「放學後解謎是很有趣的呦。我以前高中的時候還會跟愛看書的同學一起玩解暗號的遊戲。就好像把自己當成了懸疑小說裡登場的『偵探』呢。」
聽到曆老師這句不經意講出口的發言……
我的心霎時被深深吸引。
不是對於事件,而是對於那兩個字──偵探。
簡直就像是我從小對這個詞一直懷抱強烈的憧憬。
明明我打從出生以來從沒幻想過這種事情的說。
「呵呵!好像有個人臉上寫著『我很有興趣』喔?夏凪同學。」
「啊、不!不是那樣的……」
被曆老師用彷彿看穿心事的口吻如此點出來,讓我忍不住立刻否定。
「說到偵探,我就想起來了,小凪最近是不是在找人呀?就是那個在各種媒體上被報導的匿名男子。他好像真的被大家稱讚為名偵探什麼的。」
對於春瑠的提問,我輕輕搖頭。
「我只是有一點好奇而已啦,沒有真的想要找到那個人。」
據說在這街上有一位偶然遭遇過好幾樁「事件」並協助破案的少年。
從小規模的事件乃至複雜難解的事件,全部都能解決的男孩子。
「如果只是有點好奇而已,應該很快就會忘記喔。而且渚妳不是說自從動完手術之後都有種奇怪的感覺嗎?」
「哎呦?夏凪同學,如果身體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就要講呀。」
曆老師從保健室老師的立場解讀了冬子的發言,於是我趕緊否定。
「不、不是那樣的……這講起來真的很奇怪。例如說,我變得會開始讀一些自己以前明明沒有興趣的懸疑小說,或者在新聞上看到有事件發生就會試著推理之類的。」
簡直就像是個愛上了「解謎」的少女。
「我在更小的時候,明明從來沒有關心過這些事物的。但唯獨在解謎方面,我經常會有種自己不像自己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