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瞳.幼年篇 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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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般寬廣的心日本知名兒童文學作家　佐藤多佳子　　幼童時期的倫太郎，是很壞的。從兩腳踩在松樹上固執不下來的開場開始，連續出現惡劣場景。有小孩出場，而且這個小孩是壞傢伙，這是我最喜歡的故事類型，所以我非常開心。但是，這不是一部徹底的超級惡童惡搞亂搞奮鬥記。因為這是灰谷文學，當然不會是那樣。　　

「天之瞳」是一部長篇小說，纖細描寫著小瀨倫太郎這個個性強烈的好人，從幼年期開始的成長過程。現在才剛出少年篇II，未來的倫太郎會變成一個什麼樣的青年呢？我真的很期待。不過，描寫奠定他傑出個性基礎的幼年篇，對我特別有魅力。　　

這裡要談點私人的事情了，第一次看這本書的時候，我家有個可能跟倫太郎很像的那種不接牌理出牌，有點淘氣的幼童。光對她生氣、責備她，就已經幾乎用盡一切力氣、悽慘無比的那個母親，就是我了。因此，對於被倫太郎耍得團團轉，頭痛不已的保育園老師或母親芽衣，我特別感同身受。二十歲的秀美老師所說的話，更強烈地烙印在心裡：「像倫太郎這樣的孩子，要怎麼陪伴才好呢？」　　

對孩子用「陪伴」這兩個字，這個用字與想法，給我很大的衝擊與力量，甚至把我育兒的壓力都趕走了。　　

大人與小孩之間，存在著對立的緊張關係。大人很輕易就變成統治者，小孩輕易就變成反叛者。然後，雙方都會很容易就變成暴君。在尋常的日常生活中，編織許多小小的不幸。小小的不幸成長之後，就會形成嚴重的悲劇。　　

不是上對下的態度，也不是努力照顧孩子，更不是在前面硬拉，或是躲起來從後面推，而是像擁著孩子的肩膀一般，陪伴在孩子身邊，那將會有多美好呢？這真的是很難的事情，卻也同時，是件簡單的事情吧！讀著「天之瞳」，漸漸就浮現出這種乍看之下矛盾的想法。好幾個事件都在訴說著「陪伴孩子」真正的困難之處，及出乎意料的容易度。保育園的老師們、母親、祖父、老哥、小學的老師們，會失誤、會有錯誤示範，也有如天空般寬廣的心，有人的溫暖。　　

整個故事訴說的口氣清淡溫柔，似乎把倫太郎居住的整個世界，都寬和的包裹住了。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有各種相處方式，沒有正確答案，會有很多錯誤。覺得錯了，就仔仔細細地注視自己的心，然後重來一次。這時候，就好像聽到灰谷先生的聲音在說：沒問題的。總覺得這似乎是「兔之眼」以來，灰谷先生不斷訴說的聲音。第一次見到灰谷先生，已經是八年前的事情了。在灰谷先生與今江祥智先生擔任編輯的童話選集中寫文章的時候，得到如此寶貴的機會。在小料理屋中喝一杯，寶貴而親切的機會。但是對任何事情都很容易緊張的我，面對偉大的前輩，當然是緊張得全身僵硬發抖了。面對前輩作家，我當然是恭敬地稱呼「灰谷老師」，但是，他卻溫和而堅定的糾正我，不是「灰谷老師」，而是「灰谷先生」。他說，絕對不可能有人叫自己「灰谷老師」的。我在理性上可以接受，可是口頭上卻不習慣，因此叫錯好幾次。每次叫錯，就會被溫柔糾正。漸漸地口頭上習慣了，才不再叫錯。現在想起來，我竟然曾叫過他一次「灰谷老師」，感覺很不可思議。　　

我想他並不喜歡在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中，有既有觀點、先入為主的觀念、隔閡或任何會阻礙彼此關係的東西混雜其中。　　

從那時候到現在，我們見面次數一隻手就可以數得出來。很奇妙的是即使如此，我卻仍然覺得我好像很瞭解灰谷先生，實在很厚臉皮。可能是因為我透過作品，接觸到這個人的關係吧！　　

幼年篇的倫太郎處於很棒的環境中，如果我家附近有倫叡保育園的話，我一定要把女兒送去。玩物之店的糖仙貝也好像很好吃，把青仔推下去的那條河，我也想去看看。可是，我最羨慕的還是有老哥這個人。幼年篇在時代上來講，比現在還古早一點。大概是美空雲雀還健在，還在電視上唱歌的年代。當時的社會還沒有像現在這麼緊張。不過，作者似乎並不想太過強調那個年代的色彩。也許把故事與現在的時間連接在一起來閱讀這個故事，會比輕易地把一切都歸結到「因為以前是個美好的時代」來得好吧！人與地點組成，若要說哪一個比較重要？我想還是人。我覺得就是因為有老哥在身邊，所以孩子們不會變壞。我好希望把老哥當作禮物，送給所有的孩子。他不是父母，也不是教育者，是個處於最客觀立場與有最好性情的大人。當我們在父母或朋友等狹窄的共同體關係中走不出路來時，就可以去老哥那裡。而且，老哥讓孩子們活潑的歲月，更顯得閃閃發亮。在現在這個緊繃的時代中，孩子們遇不到很多「老哥」了嗎？因此這使我不禁開始想，我們能不能做點什麼呢？即使只是棉薄之力也好。　　

正面地面對人與人的關係，並且以肯定的態度來看待，這是倫太郎的天之瞳。他這雙眼睛，會給許多讀者力量吧！我也得到許多「倫太郎力量」，希望現實世界裡的孩子們，能夠與這些虛構的孩子們，有更多的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