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故事的誕生
如果在你童年時的九歲生日當天,走失於自家的花園,你的小鳥(蘿蘿)開口對你說話,你遇到了故事書裡才會出現的小矮人(妖精),同時長出了貓尾巴,變出了另一個自己,你該如何面對。故事的每個角落都埋伏著出其不意的幻想,實際上卻是隱含著許多人性面的善惡與弱點;用著淺顯易懂的文字鋪陳,內容中無不出現美好的詩歌、歡笑與驚喜,還有荒謬。我喜歡卡夫卡作品中的希望與荒謬。
小時候,我住在一間兩層樓的房子,這樣的房子對於我一直充滿著想像。祖父在房子的正對面蓋了一間小木屋,木門上拴著一個鐵灰色的大鎖。我時常想像有一天,要在木屋裡開生日派對,在心裡計畫著場地佈置與邀請函,然而木屋卻是鎖著,只有央求母親將鎖打開,我才有機會延伸這個想像。事實上,木屋裡是擺放著父親與祖父兩人的建築工具,他們是手工精湛的木工師傅,不只會蓋房子,還會做家具。父親曾自豪地告訴我,我的祖父是當年台灣唯一會做圓形煙囪的模板師傅。進入木屋往?走,再開一道鎖,就是一圈用竹籬笆圍繞的荒廢花園,竹籬笆後面有一條大水溝,在我眼裡看來是條護城河。花園裡面沒什麼,雜草叢生,有一棵木瓜樹,那是我和姐姐從對面住家二樓陽台吐木瓜籽所生長出來的木瓜樹吧,我猜。
故事的想像就從這花園開始了,花園裡不再是雜草叢生,而是種滿了美麗的玫瑰,他們有眼睛,有鼻子,有嘴巴,還會說話,是國王的僕人。這棟可愛的火柴盒般的房子從我小時候的記憶騰空飛躍了無數個夢境,像隻松鼠飛跳於一棵棵樹木,也許坐落在山林間,黑黝黝的樹林裡的一條小徑,旁邊挨著幾戶人家。妮妮相信神祕森林就隱藏在樹林裡的某個角落,某棵被雷劈裂的大橡樹縫隙之間。妮妮也相信,也許在上學途中,會有一隻奔跑跳躍的小鹿,橫在妮妮的面前,擋住去路,告訴她:「快,快,來追我呀。喔!我最喜歡看到人了,尤其是獵人;因為我跑得跟風一樣快。」
這是個荒謬的世界。在神祕森林裡,因為是一個用心想像的世界,所以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就如同書中木門與貓頭鷹的對話:
巨大貓頭鷹說:「神祕森林很神祕,連木門都有秘密。」
門說:「每個人的心裡都有秘密。這是一個心想的世界。」
貓頭鷹繼續說:「神祕森林還很大,一個人心有多大,它就有多大。」
我一直相信人類有力量去改變這個世界,那必然是用心的力量,於是創造了這麼一個心想的世界。妮妮剛進入神祕森林時很不習慣,她必須和所有人一樣使用自己的心,可是她連自己的心在哪都不知道,她很少注意自己的心。在感到徬徨無助時,又被要求依循這個世界的規則與秩序,她能找出一種邏輯嗎?還是身陷於迷霧之中呢?如果你的認知一直都和實際的狀況相反,是大家都瘋了嗎?回家的路卻路途迢迢,沒有親人,身旁只有一隻愛說話的小鳥,和一隻好奇的小鹿。
「蘿蘿!我們該怎麼辦!天都黑了,寶寶(隔壁鄰居)不見了,鳥籠也不見了。」妮妮感到非常無助,傷心地坐回石頭上。這個世界也是幻象中的世界,是對幻象世界未知的種種不安;然而它還很有趣,超乎想像,出其不意的人物一個個出現(想像是種無中生有);就像托爾金奇幻小說裡所出現的詩歌,每一首詩都各自獨特壯闊的存在(喜歡歸喜歡,我也試著以自己的能力,擺放出小說裡嬌小可愛的詩)。妮妮站了起來,拉大嗓門朗誦著──
月亮
月亮就像天上的月餅
是專門給天狼和天狗吃的
閃閃發光的月亮
就像一片被太陽照射的湖
看起來真是美麗啊!
小鹿,兔子村,小矮人,毛毛蟲,探險隊長與魔女,松鼠占卜與吹笛人,還有魔法師逃犯……有時驚險有時溫馨。
想回家,必須自己把回家的路變出來。把自己從貓咪再變回人類。把另一個假的自己變不見,變回原本的自己,但是又有多少人認得原本真實的自己呢?甚至和妮妮一樣,因為習慣貓咪模樣,忘了曾是個人類小女孩。
也許在發現真相、戳破謊言、認清自己的同時,你會想起諸多閱讀過的故事,從格林童話到安徒生,愛麗絲夢遊仙境或者哈利波特,甚至魔戒……這些喜歡說故事的作者,不管是寓言故事或是魔幻小說,他們和我都存在著一個想法:用豐富狂野的想像力來熱鬧我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