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當個乖孩子
小比利的媽媽總是非常明確的告訴他,什麼事能做,什麼事不能做。
所有他能做的事都很無聊,所有他不能做的事都很有趣。
尤其是那件他「絕對絕對」不能做的事,最令人躍躍欲試,那便是絕對不能獨自走出院子的大門,去外面的世界探險。
在這個陽光燦爛的夏日午後,小比利跪坐在客廳的椅子上,目不轉睛的看著窗外那個奇妙的世界。他的媽媽正在廚房裡燙衣服,雖然廚房的門開著,但她沒辦法看到小比利。
媽媽偶爾會從裡面叫喊:「小比利,你在那裡做什麼?」
小比利總是大聲回答:「沒什麼,媽咪,我一直很乖。」
不過,小比利非常厭倦一直當個乖孩子。
透過窗戶,小比利可以看見不遠的地方有一座遼闊黝暗的森林,大家都稱它為「罪惡森林」。那正是他一心想去探險的地方。
媽媽曾經對他說,就算是大人也不敢隨便踏進罪惡森林,她還特別唸了一首當地著名的詩給小比利聽。那首詩是這麼寫的:
當心!當心!罪惡森林!
走進去的多,出來沒半人!
「他們為什麼都沒有出來?」小比利問媽媽:「他們在森林裡發生了什麼事?」
「那座森林啊,」媽媽說:「到處都是全世界最凶猛噬血的野獸。」
「你是說老虎和獅子嗎?」小比利問。
「比那些還要凶猛可怕。」媽媽說。
「媽咪,還有什麼會比老虎和獅子更凶猛呢?」
「魔獸就比牠們還凶猛,」媽媽說:「還有犄角獸、怪鼻獸和尼德蟲怪也是。但其中最可怕的是︱駭人吸血拔牙砸石口水怪。在那座森林裡也有一頭。」
「媽咪,真的有口水怪?」
「沒錯,而且啊,當口水怪追你的時候,會從鼻子裡噴出像雲霧一樣的熱煙。」
「牠會把我吃掉嗎?」小比利問。
「一口就把你吞掉。」媽媽說。
這些話,小比利一個字也不信。他猜想這一定都是媽媽捏造的,目的只是為了嚇唬他,好讓他不敢自己一個人出門。
而現在,小比利正跪坐在椅子上,滿心渴望的凝視著窗外那座惡名昭彰的罪惡森林。
「小比利,」媽媽從廚房裡叫他:「你在做什麼呢?」
「媽咪,我一直乖乖的呀!」小比利大聲回話。
就在這時候,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小比利開始聽見有人在他的耳邊喃喃說話。他很清楚那是誰。是惡魔,惡魔總會在小比利窮極無聊的時候對他輕聲細語。
「一點都不難,」惡魔小聲的說:「從窗戶爬出去就行了,沒有人會看見的。只要一眨眼,你就在花園裡了;再一眨眼,你就走到大門外;然後再一眨眼,你就能獨自去那座不可思議的罪惡森林探險了。那是個神奇的地方,千萬別相信你媽媽說的那些魔獸、犄角獸、怪鼻獸、尼德蟲怪,以及駭人吸血拔牙砸石口水怪。那些妖魔鬼怪根本不存在。」
「那裡有什麼呢?」小比利輕聲問。
「野草莓啊!」惡魔也輕聲回答:「整座森林的地面都長滿了野草莓,每一顆都又大又紅、甜美多汁。你自己去看看吧。」
惡魔的話就這麼輕輕柔柔的,在那個陽光燦爛的夏日午後,飄入小比利的耳中。
接著,小比利便打開窗戶,爬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