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譽為日本童話大師「《銀河鐵道之夜》作者宮澤賢治」轉世
作品多次入選「三島由紀夫」文學大獎
全日本最會說故事的物語作家,一部最美麗的「成人版童話」
某個春日裡,一個小嬰兒順著泥沙滾滾的河漂流而來,被捕鰻魚的婦人們救起。
珍珠般的肌膚、如畫中人物般精緻的面容——他是「坡」,在泥沙中打滾成長,內心卻純潔無瑕的少年,
一場暴雨,讓他遠離家鄉,展開一場奇妙旅程,體驗到人世的罪惡與補償、善良與邪惡、智慧與愚蠢、清與濁……
「無數個優美想像彼此串連,如詩般的文體,有如神話般的世界觀,貫穿整個故事。」——日本亞馬遜讀者書評
坡,請不要忘記。
寶貝坡。我們的小鴿子。
咻嚕咻嚕。
咻嚕咻嚕。
媽媽們的性命,永遠與你的幸福同在。
在川流不息的泥流中,年幼的坡像是帶著白鴿的祝福誕生於此,被守護河川的鰻魚婦扶養成人,他對於外在世界一無所知,內心如同白鴿的羽毛般純潔無垢。
某天,一場五百年未曾發生的暴雨,打亂了一切………
他遇見偷藝精湛的大盜兄妹、能預言天氣的男孩、擅長打獵的狗爺爺、掩埋場的夫妻、蕭條的漁村老人等,漸漸地,生命裡某些重要的東西似乎在蛻變。坡能否成為一個完整的「人」?是否能再回到所愛的親人身邊呢?
「這部作品會不斷折磨你,讓你去思考、懷疑自己是不是被馬克白中的女巫迷惑了?在書中讀到的究竟是虛是實?那個世界究竟是什麼?是否有人和我一樣,在驚艷於這樣的作品、這樣的文體之餘,心中同時又覺得糾結難耐呢?」——日本亞馬遜讀者書評
「日本文學大師宮本輝的〈泥河〉是冰冷的、湍急的,但是在本書裡,即便在洪水之中,仍然讓人感受到一股溫暖。」——日本亞馬遜讀者書評
作者簡介:
石井慎二
日本最會說故事的作者之一。
一九六六年生於大阪,現居京都。
被拿來與著有《銀河鐵道之夜》的知名童話作家宮澤賢治相提並論,賦予「宮澤賢治轉世」之稱號。
著有《阿姆斯特丹的狗》、繪本《愛哭鬼裕子的「可能病」》、《空棘魚》、《石井漫遊東京》、《爆笑笨問題》(與中島羅茂合著)、《偉人。怪人。》等作品,長篇小說《天使.鞦韆.馬戲團》。作品多次獲「三島由紀夫獎」入圍肯定。
譯者簡介:
曾瀞玉
念日文、學日文、靠日文闖天下的專職口、筆譯者。
夢想是在有生之年,讓譯作堆滿一整間房。
isalata@gmail.com
章節試閱
第一部
1
一條寬廣的泥河,自北邊徐緩地流向南方。
河裡的泥沙密度之高,足以挾帶夏季茂意盎然的夏草、冬季的枯葉,以及候鳥的屍體,一同沖刷而下。終年都有絡繹不絕的平底舟,淺層舺身載著酒桶與一袋袋穀物往返於河上。
古老的市區中心處,兩岸河堤約兩層樓高,木頭製的路面電車尚未退休,依舊奔走於河岸旁的石板路上。黎明與黃昏時分,下游的工廠裡,工人們踩著嘎嘎作響的地板,一邊眺望車窗外的河川,一邊拿黑泥巴大做文章,互開低俗的玩笑。
沿著河川逆流而上的城鎮郊區處有座淺灘,每天都有鰻魚婦們在此出現,她們有著一致的臃腫身軀,全身如吸附河裡泥巴般的黝黑,有時一天來七個人,有時則是二、三十人,誰也不知道,包括她們自己,鰻魚婦的總數到底有多少人。她們彎身蹲入黑色的泥內,將太陽曬黑的雙手一口氣插進泥中摸索著,捕捉鰻魚。
雖說是摸索,那速度卻快如手上長了眼睛一般,凡是被盯上的鰻魚,絕無法自她們手裡逃脫。捕獲獵物後,鰻魚婦會高舉泥濘的雙手,粗啞著嗓子,發出驚天動地的呵呵笑聲,那是周圍的女子們,看見活蹦亂跳的鰻魚,在陽光照耀下扭動身軀時,也同聲呵呵笑了起來的緣故。
有時候,幾個年輕的不良少年會在橋上或堤防邊的草叢處向她們搭話。
「嘿!鰻魚婦們!」
「妳們那又細又長的老公們,今天也過得可好啊?」
鰻魚婦們只是聳聳肩,旋即又回到捕鰻的崗位上。那些丟向她們的空罐、紙屑,就任由它們躺在河岸邊;若是麵包或水果的芯,則扔進魚籠裡餵食鰻魚,鰻魚們就在這片舒適的新天地裡翻來跳去,顯得十分高興。當中,油脂特別肥厚者,夜晚就被鋒利的剪刀給「喀嚓」一聲切了頭。
某個春天的日子裡,一名鰻魚婦活捉到了陌生的獵物。
她在眾多夥伴中,擁有一副特別壯碩的好體格,她游移於黑泥中的手指,摸到了紮實的觸感,在彎腰的雙腳間用力一撈,猛地將雙手高舉至頭頂,離岸不遠處,兩隻純白色的鴿子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婦人的動作。
握在她手中的,是一個凹凸不平、醜陋的塊狀物體,和鰻魚的優美體態相去甚遠。這團黑漆漆的物體在她手掌心上扭動、顫抖著,拚命地想翻轉身體,似乎恨不得立即回到泥巴的溫暖懷抱中,鰻魚婦嘆了口氣,彎下粗腰,想將那小小的塊狀物放回河裡。
倏地,由塊狀物上垂落的一條細長帶子映入眼簾,鰻魚婦的眼瞬間眨了好幾下,她定睛一看,源頭這條淌著泥巴的帶子,源頭就連接在她皮裙底下的兩條大腿間。
婦人倒抽一口氣,兩隻鴿子自橋墩旁振翅飛過,宛如在傳達著祝福,發出「波──波──」的高亢啼聲。
其他的鰻魚婦們也都來圍觀。
體型龐大的鰻魚婦露出難為情的神色,抓住那條長長的臍帶上下左右地搖晃著,婦人們也陸續朝那宛如魚腸般的臍帶伸出手來,饒富興味地把玩好一陣子。
其中一名婦人自腰包內掏出剪刀,朝滿身泥濘的嬰兒靠近。那是平時用來殺鰻魚頭的鋒利剪刀。她抓著臍帶的兩端,神氣俐落地剪了兩刀,嬰兒打了個噴嚏,不安分地扭動著身體,而後從口中噴出了黑色的泥塊。
圍觀的婦人們齊聲呵呵地笑了,她們在鋁製的水桶裡舀起溫度恰好的濁水,朝嬰兒身上淋下,數根粗壯的手指,用捕捉鰻魚時的溫柔手勁,將嬰兒洗得潔淨無瑕。
鰻魚婦們的家就排列在兩岸傾頹的河堤下方,那是在堅硬的泥土上方,堆疊層層廢棄木材、瓦片,以及壞掉的船板,再用釘子胡亂固定而成的房子,乍看之下,就像是古代荒廢的城寨、或動物的巢穴,她們將埋在河邊土壤裡的大大小小的排水管,拿來作為置物櫃或床鋪使用。
房子的四周是張滿網子的漁塭,鰻魚被掛在繩上,任其在太陽底下曝曬,爬上河堤,便是一片茫茫草地與輪胎堆成的小山。
婦人們替擱在淺灘上的平底舟掛上帆布,製造涼蔭,而後在麻袋內塞入乾草,做成嬰兒的床鋪。
自那年春天的那天起,所有鰻魚婦都鼓脹著胸部,每個人輪流餵食母奶;每當嬰兒軟嫩的嘴唇觸碰到乳頭,負責哺乳的婦人便會發出粗獷的笑聲,使得半透明的奶水彷彿故障的噴泉噴灑而出,尚未輪到哺乳的鰻魚婦們,就在河邊排成一列,擠壓著胸部讓多餘的奶水流入河內。
自從嬰兒來了之後,每天都是一反往年的大豐收,或許是婦人們將奶水流入河裡,使鰻魚們被引誘而來也說不定。挑著沉甸甸的魚籠,自打漁場返回的鰻魚婦們在使用剪刀前,會先行爬上那傾斜的船板,團團圍在嬰兒床的四周,嬰兒彈潤的臉頰閃耀著嫩桃色的光澤,好奇地看向母親們的臉龐,每當婦人們回視她們的嬰兒時,眼神如同看著一顆長了眼鼻的寶石。
這並不是第一個在泥河內發現的嬰兒;比方說,曾經有嬰兒包裹著報紙沉在河底,或是被繩子五花大綁著,由上游漂流而下。諸如此類的事,其實屢見不鮮,只不過,活生生地被抱起、發出洪亮哭聲、其後又成長茁壯的嬰兒,這還是史上頭一遭。不僅是擁有生命,更難得的是,嬰兒還擁有珍珠般的肌膚,和一張即使剛出生不久,就有如毛筆畫出的精緻面容,時而發出的啼哭聲,宛若銀色橫笛的音色,優美且可愛。
這名嬰兒遲早會長成亭亭玉立的美少女──對鰻魚婦們而言,這件事就好比雨水來自天上般,那樣地理所當然;她必定會穿著純白的衣服,在與黑色泥巴無緣的地方,綻放她足以讓眾人眼神為之一亮的笑容──就像嬰兒出生時,恰巧徘徊在她身旁的兩隻純白色鴿子一樣。
那的確被認為是祝福的象徵;兩隻鴿子之所以發出「波──波──」那麼嘹喨的叫聲,肯定是為了讓嬰兒自黑泥中甦醒,引領至光輝明亮的世界。
鰻魚婦們也將嬰兒取名為「坡」。
「坡。」
將嘴噘起,附在耳旁呼喚。
「坡呀──
「坡,坡呀──
「坡。」
嬰兒揮舞著手腳,發癢般地笑著。婦人們將頭靠上嬰兒床,彼此交換一抹淺淺的微笑。
「坡,坡呀──
「坡。」
「坡」這個音,正巧能安撫小馬或嬰孩溫柔入眠。
當那年冬天過去,春天再一次造訪之際,幾個有關這名嬰兒的重大誤會隨之解開:首先是坡那曾經光澤透嫩的肌膚,在出生不到半年漸漸染上顏色,最終變得任誰都能明顯地看出;這名嬰兒的身上流著鰻魚婦的血脈。
嬰兒光裸著身子躺在船板上,其曬著日光浴的模樣,不能說是珍珠,倒像是從古老地層裡挖出來的泥土人偶,只有那光潔的眼白骨碌碌地轉個不停,反倒讓人感到不舒服。
再者,她們還發現了這名應當要長成「與白衣相配的少女」的嬰兒,其實是個男孩;那段被認為是沒被剪乾淨的臍帶,其實是稍稍偏離了位置的陰莖。
不用說,這些事情對鰻魚婦們而言算不上什麼大問題。
「坡呀──
「坡、坡呀──
鰻魚婦們依舊在結束日常工作後,聚集在嬰兒的身旁,出神地看著那淺黑色的睡臉,每到夜裡,另一批鰻魚婦們就由泥河的四面八方接踵而至,昏暗的屋內,充斥著眾人大啖宵夜的聲響,以及豪邁的笑聲,婦人們熄滅了爐火,在船板周圍肩挨著肩,密不透風地躺下。
她們睡得安祥,聽不見一聲鼻息。鰻魚們用尾巴拍打魚塭內河面的聲音,時而迴盪在漆黑的深夜。
第一部
1
一條寬廣的泥河,自北邊徐緩地流向南方。
河裡的泥沙密度之高,足以挾帶夏季茂意盎然的夏草、冬季的枯葉,以及候鳥的屍體,一同沖刷而下。終年都有絡繹不絕的平底舟,淺層舺身載著酒桶與一袋袋穀物往返於河上。
古老的市區中心處,兩岸河堤約兩層樓高,木頭製的路面電車尚未退休,依舊奔走於河岸旁的石板路上。黎明與黃昏時分,下游的工廠裡,工人們踩著嘎嘎作響的地板,一邊眺望車窗外的河川,一邊拿黑泥巴大做文章,互開低俗的玩笑。
沿著河川逆流而上的城鎮郊區處有座淺灘,每天都有鰻魚婦們在此出現,她們有著一致的臃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