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黏滑的腐臭味
我緊捏著鼻子,一邊望向我們的船—「海鼠號」主甲板上的儲藏格。那裡堆滿了臭氣沖天的死魚內臟。
印娜也偷偷的看了一眼,然後,把自己的眼睛遮了起來。她是全世界唯一害怕見到噁心發臭東西的小海盜。只要看到她的樣子,就可以完全理解我的意思了。她總是喜歡把自己打扮的華麗又時髦。
薇琪很驚訝的發出了疑問:「淹死我吧!彼得,我們不是真的要走過這段令人作嘔的路吧?」
我看了一下那個橫跨裝滿死魚內臟的儲藏格上的窄木板,也才比我的腳板寬一點點,一但滑倒,就代表這個腐爛的臭味會跟著我們一段很長的時間,難以消除。
「沒錯!我們必須要這麼做!除非我們可以向大爛牙證明我們真的夠勇敢,不然,他絕對不願意把任何可以成為真正的海盜絕活教給我們。」
大爛牙本來就是我們在海盜學校的指導老師,但是到現在為止,我們都沒有從他的身上學到任何的絕活!
「彼得說得沒錯!」艾隆瞪大黑得發亮的雙眼說著。身為薇琪的雙胞胎弟弟,只要逮到機會,他就會和薇琪唱反調。
薇琪和艾隆這對姊弟在外型上很像,不過艾隆的棕色頭髮比薇琪短。
「我們已經在海盜學校待了整整兩個月,到目前為止,大爛牙只教我們怎麼清洗甲板而已!」
大爛牙是我們船上的第一個海盜,因此,臭鬍鬚船長在我們抵達海盜學校的第一天,就要他擔任我們的老師。他還說最好的海盜就是最佳的導師。
大爛牙根本就不喜歡當老師,事實上,他也不喜歡海盜學校的這個想法,但是當初是船長的美意,也是他邀請我們進來海盜學校的。當臭鬍鬚船長不在我們身邊的時候,大爛牙對我們說:「訓練一群髒兮兮的小孩,簡直就是浪費我的時間,你們根本就不符合當海盜的條件,所以我將教你們怎麼清理環境就好。」
我們想告訴船長這件事情,但是我們也知道,如果船長知道的話,大爛牙應該會在一眨眼間把我們送去餵鯊魚。所以,我們之中到目前為止,沒有任何一個人有完成我們到這艘船上的夢想,並且,這所海盜學校也是當初吸引我們放棄我們的舊船,並來到海鼠號的原因。
我問我的朋友:「我們的船長是要我們在這裡變成海盜,還是普通水手呢?」
「當然是海盜囉!但是,跨過那道窄板,就可以改變大爛牙對我們的想法了嗎?」薇琪好奇地問。
蓋瑞納悶的問:「對啊,要怎麼做?」
蓋瑞是海盜學校裡年紀最小的學生,雖然他只有九歲,但海盜思想很早就根深蒂固的存在他心中了,所以他家的人就把他送來海鼠號受訓—就如同我們大家爸媽的想法一樣。
「因為這是一個古老的海盜考驗!」我回答。從出生到現在我都是住在海盜船上,到現在已經十年了。嗯,實際上是九年又九個月啦,比起其他的學生都還要久。所以,我腦海裡所知道的海盜常識,也比他們任何人都多。
「如果任何人希望成為海盜,首先,他們就必須勇敢的跨過這塊窄板。」我解釋著說。
「真的嗎?」印娜一邊還看著那個堆滿死魚內臟的儲藏格,一邊做鬼臉。
「是啊!那表示你可以保持自己的平衡,並且,任何人只要夠勇敢去接受這個惡臭的挑戰,就表示他日後在海上無論碰到任何的危險都不會有問題。」我一邊說,一邊指著下方的腐臭死魚堆放處。
「我覺得這個挑戰很值得一試!」薇琪終於同意地說。
「對呀!」我說。
「這樣我們就可以向大爛牙證明我們已經具有成為優秀海盜的資格了!」
我凝望著那塊細長的窄板,那塊板子看起來非常濕滑黏膩。
「別再當飯桶了,就直接跨過去吧!」艾隆大喊。飯桶是海盜的用語,用來形容易受驚嚇的軟腳貓的意思。
但我可不是個飯桶!
我曾經是個海盜。有一天,我也有可能擁有我自己的船,當自己船的船長。彼得,海盜船長。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海浪打到了海鼠號。
印娜大大的吸了一口氣。
「或許我們應該等到海面平靜一點再說。」我說。
「這樣才是我們的海盜精神啦,你們這群飯桶!我先來。」艾隆說。
「你等一下就會弄得滿臉都是死魚臭味!」薇琪開始警告他。
「哎呀!這對我來說根本就是小事一件。」 他繼續說,「我把眼睛矇起來都做得到!」艾隆對薇琪說。
「不可能!」薇琪大叫。
「我可以!」艾隆吼回去。
「那證明給我看啊!」薇琪說。
「有什麼了不起,我就證明給你看!」艾隆說。
我搖搖頭。真是的,艾隆就是喜歡炫耀他自己。
艾隆一步步走到儲藏格上方,接著爬了上去。
「我可以借用妳的大花巾來遮住我的雙眼嗎?」艾隆問印娜。
「想都別想!」印娜說,接著就用雙手握緊頭巾,擔心自己的頭巾被艾隆給搶走了。「我才不會讓你把我的漂亮頭巾給弄臭!」
「我不會啦!我答應妳!」艾隆求她。
「你保證絕對沒問題嗎?」印娜問。
薇琪在艾隆還來不及回答的時候,就把花巾一手搶過去,她說:「不要再拖拖拉拉了!」接著就把大花巾交給她弟弟。
艾隆把花巾罩住雙眼綁起來。
「這個想法真糟糕!」蓋瑞說。
「喔!拜托!你總是認為每一件事都是糟糕的?」薇琪生氣的吼叫。
「也不是每件事我都覺得不好啦,我只有對那些會讓我們惹來麻煩的想法,才會覺得很糟糕。」蓋瑞回答。
「我們不會惹上任何麻煩的啦!我不會掉下來的!」艾隆大喊,正要跨出第一步。
「小心一點啦!通常第一步都是滑的。」我警告他。
果然不出所料,艾隆才一踏上甲板,整個人就幾乎要滑倒了!印娜遮住雙眼不敢看,她不想看到自己心愛的花巾被弄髒的樣子。
但艾隆開始揮舞他的雙臂,並想盡力保持他的身體平衡,他說:「你們看……」
就在這個時候,一隻大手正好不偏不倚的落在艾隆的肩膀上。
「喔喔!」我咕噥地說著。
那是大爛牙!
大爛牙是整艘船裡長得最醜、最可怕的海盜!他的頭髮是綠色的,看起來就像是海草一樣。他的長鬍鬚則是由中間向兩邊分開成兩塊尖尖的形狀,看起來就像是兩根長了毛的長長尖牙。然後是他的牙齒,他牙齒的顏色就和他的頭髮一樣是綠色,而且比鲨魚還銳利。
「啊啊啊──」大爛牙咆嘯著。
艾隆嚇得半死,一句話也說不出的跌倒在地。一不小心,他的腳滑了出去,剛好滑在大爛牙面前。
砰!
他們兩人一下子就滑進了那個惡臭無比的死魚堆中!
「我們現在真的惹上大麻煩了!」蓋瑞說。
當大爛牙把他的頭抬起來的時候,我似乎能夠看到有蒸氣從他的雙耳緩緩冒出。
他把艾隆高舉在半空中,接著再把他放在甲板上。艾隆的身上同時還滴著那些噁臭至極的死魚味。
我們都把我們的鼻子捏的緊緊的。接著,大爛牙從魚腥洞裡爬出來,此時的他聞起來甚至比以往還要臭。
「我們非、非、非常的對不起。」我咕噥的說,「我、我、我們只是想藉著這個挑戰來讓您知道,我們已經準備好要當海盜了!」
「對!你們全都不及格了!」大爛牙大吼。
「我們無意要製造任何麻煩的!」印娜輕聲地說。
「全都給我閉嘴!」大爛牙再度大吼,「誰再說一個字,我就把你們全都丟下海!我今天已經聽夠了你們這群無知的傢伙說的廢話了!」
他一邊拍掉臉上的噁心東西,一邊告訴我們要跟著他走。
「哼!我會讓你們這群小兔崽子,都得到該有的懲罰的。」
當他把我們帶進甲板之下時,我們隨即全都跑到臭鬍鬚船長身邊,就擔心大爛牙真把我們全都丟下船了。
臭鬍鬚船長問大爛牙說:「嘿!你是把這群小船員一起帶來上課嗎?」
「嗯!我正要好好的給他們上一課呢。」他回答。
我的胃部開始反覆翻攪,當下非常想吐──原因並不只是因為艾隆帶著全身惡臭經過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