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坐在河堤邊聊了一會兒,「哥,你看!」站在身後的弟弟指著天空大叫,六木和女孩不約而同望向天空。
湛藍的星空中,一顆柳丁般大小、透出橘色亮光的球從遠處緩緩飛來,靠近他們時,好像有甚麼東西掉下來,落在前方的
草叢裡。那顆發亮的球回轉過來,在天上繞了幾圈,慢慢朝他們這邊過來。
「那是房子吧?」
沒錯,是一幢有著斜屋頂的兩層樓房子,那房子愈飛愈近,屋後有兩片巨大的銀灰色翅膀,像船的帆布一樣鼓著風聲,隱
約聽見裡面有人吵架的聲音。
那房子愈飛愈低,慢慢地像降落傘垂直下落。
「是妖怪嗎?」弟弟喊出聲。
「噓——」六木制止他:「不要亂講。」
他們左顧右盼,正猶豫要不要找個地方躲起來,那房子已經靠近陸地,一停在溪床上,屋後兩片巨大的翅膀立刻收攏起來
。
白芒花搖曳的溪流邊,浮現一幢兩層樓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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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看得目瞪口呆,沒錯,是一幢嵌有許多窗戶的房子,一樓門口和外面大門的柱子上亮著燈,窗子裡的燈光倒映在溪面,
彷彿水面上飄著一盞燈籠。這時前門打開,一個白頭髮的老先生站出來,在屋前低頭來回走動,不知在找什麼。
「真的是房子哩。」弟弟猛吸了一口氣:「它從哪裡來的?怎麼以前沒看過?」
老人似乎沒看見他們,嘴裡不知在唸甚麼,聽起來不是很開心,不過不像是壞人,應該掉了什麼東西,在那裡找來找去。
「跟你說東西掉了就算了,不要那麼固執。」屋裡傳來一個老太太的聲音。
老人氣急敗壞地往屋裡吼:「不會出來幫我找嗎?」
「明天還要做生意哩,外面變涼了,還不快點進來。」
一隻黃狗跟在後面到處嗅聞。老先生彎腰四處低頭探看,嘴裡罵道:「什麼鬼地方,東西掉了居然就不見了。」
黃狗看見不遠處的三個小孩,吠了起來,像是在跟他們打招呼。
「老爺爺,你在找什麼?」六木大喊。老人抬頭看了一眼,沒有理他們,繼續低頭張望。
門邊窗戶推開,老太太探出頭來:「他在找他的拖鞋。剛才經過這邊他的鞋子突然掉了,我跟他說東西掉下去應該找不到
,他偏不聽,說鞋子就在這附近,他一定要找到。」
「要不要我們幫你?」女孩說:「剛剛我有看見一個東西掉下來。」
「真的嗎?」老奶奶說:「不過這附近黑漆漆一片,恐怕不好找吧?」
「沒關係,這邊我們很熟的。」弟弟說。
他們三個從河堤上滑下來,往屋子的方向走去。就著屋子裡透出來的光線,很快在草叢裡找到老爺爺的拖鞋。
「在這裡!」六木大聲喊。
「真是太好了,謝謝你們。」老奶奶推開門,「來,都進來吧,我請你們吃蛋糕!」
六木拿著老爺爺的拖鞋,三個人你看我我看你,沒有往前走的意思。
「進來吧。」老奶奶向他們微笑招手:「不要害怕。」
他們撥開草叢,往屋裡走去。
「把腳抬高。」老爺爺好像想到什麼,命令三個人把腳舉起來。他蹲下來瞧了幾眼他們的腳板,好像在檢查腳底髒不髒,才
放他們進去。
一進屋子,小孩立刻瞪大眼睛,驚訝地看著屋內。「好漂亮的家啊!」窗台邊種滿各種花朵,牆壁上一整排櫥櫃,架上擺
放許多木雕、陶器和美麗的琉璃珠,琉璃珠在燈下散發迷人的光彩。角落擺放好幾雙縫製一半的鞋子,整齊地排列著。
老奶奶肩上披著一塊有些破舊的羽毛披肩,穿著淡紫色圍裙,手捧一盤剛烤好的蛋糕,屋子裡都是牛奶和蜂蜜的香氣。
「來,這是蜂蜜蛋糕,等一下還有巧克力餅乾和水果茶。」
他們坐在桌邊,手放在桌子底下,望著杯子裡冒出的茶煙,一絲一絲往窗邊飄散,誰也沒伸出手來。
「不要客氣啊。」老奶奶微笑:「謝謝你們幫老爺爺找到拖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