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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吉娜和金鋼鑽
巴黎歌劇院的舞臺上,即將由二十名美女展示最著名的高級時裝師設計。演出當晚,人們蜂擁而至,交頭接耳,都在談論著同一件事:令人讚美的雷吉娜·奧布里,將要穿著由時裝大師瓦爾默內設計的連衣裙上台亮相,連衣裙上衣外面,是罩著一件鑲滿金鋼鑽的短毛皮大衣。
這幾個月以來,雷吉娜·奧布里被人稱「金鋼鑽皇帝」的寶石商人范霍本所追求,這問題更加引起眾人的興趣。
肥胖的范霍本從前是在兜售假珍珠,在外地旅行了好長一段時間後回來,就搖身一變成了金鋼鑽買賣的超級富豪,人們不清楚他如何有這個轉變。上個星期,范霍本認識了一位外表清秀的航海旅行家讓·德內里斯,就把他介紹給雷吉娜。
今晚,這兩個男人都在雷吉娜的化妝室裡,等待著表演時間的到來;門口,還請來了三位英國員警警戒。
輪到雷吉娜出場了,范霍本最後叮嚀她說:「今晚的保安事宜都交給了警探隊長貝舒負責,但妳全身的金鋼鑽,仍必須格外留心扒手。」
「貝舒,是那個和巴爾內特偵探事務合作而出名的員警嗎?」德內里斯問說。
「啊!不要向他提起那個該死的巴爾內特,這會使他生病的。」
「是的,我聽說過兩顆金牙的故事,貝舒的十二張非洲礦業股票。那麼,是貝舒負責保衛你的金鋼鑽嗎?」
「是的,但他本人去外地出差,所以他就聘來三個退職警探替我把守。」
雷吉娜離開化粧室,在三個偵探的保護下,進入了後台。緊接著,掌聲如雷的響起,雷吉娜出場了。
雷吉娜·在美麗與雅致的結合之中,展現出的雍容華貴,實在讓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尤其是上衣的金鋼鑽更是使人眼花繚亂。
就在大家專注的看著雷吉娜的服裝秀時,前幾排的觀眾,忽然騷動了起來,甚至有人驚恐地站了起來。大家突然全都往後台觀望;這時,一個佈景工十分慌亂地衝了出來,嚎叫道:「著火了!著火了!」
此時,舞台左右兩邊冒出了火光,濃煙四起,展廳裡的所有人,開始驚聲尖叫,四處逃竄。雷吉娜這時嚇傻了,她癱軟的跪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忽然,有一個男人用衣服遮掩著臉,衝到了舞台上,把雷吉娜扛上肩,趁著混亂從人群裡往外逃跑。
德內里斯站在包廂上,居高臨下看到這一幕,大聲喊說:「大家不要慌,這是有人蓄意縱火!」
他又指著劫持雷吉娜的那個傢伙,喊道:「抓住他!抓住他!他脅持了雷吉娜。」
但是,混亂嘈雜的舞台,人們根本聽不見他說話的聲音,慌亂之中,各人只想到自己要趕快逃離危險,誰也沒空去理會自己以外的人。德內里斯跳了下來,朝著奧斯曼林蔭大道的門口追了上去,在走廊上碰見了肥胖的范霍本,便趕緊對他說:「雷吉娜被劫持不見了!」
范霍本從口袋裡拔出了一支手槍,跟著德內里斯趕緊往外追去,但來不及了。一輛小汽車就停在那裡,接上他們快速開走了。
雷吉娜在車上沒多久後甦醒了,她立刻感覺到她被用一個黑布袋套住了頭。
「這是怎麼回事?」她喃喃地問說。
一個女人的聲音,在她的耳邊說道:「不許動,不然就讓妳好看。」
雷吉娜知道她被綁架了,歹徒除了扛走她的男人,還有旁邊這個女同謀。
二十分鐘左右,車停了。他們帶著雷吉娜進入一間房子,登上六級石階,然後穿過一個石板門廳,又上了二十五級樓梯,似乎是來到了二樓的一個房間。
這時,男綁匪命令她把鑲滿金鋼鑽的短毛皮大衣脫下來,雷吉娜毫無反抗的能力,只好乖乖照做。
這個地方,被電燈光照得很亮,雷吉娜透過頭罩,看到這是個面積很大的客廳,裡面的擺飾,相當的精緻高貴;她還隱隱約約看見這個女綁匪正忙著把金鋼鑽從短毛皮大衣上拆下來;女綁匪食指上戴著一只戒指,戒指像是三顆小珍珠排列成的三角形。
一會兒,他對雷吉娜說:「很好,妳很配合,我們現在就要送妳回去。」
跟著,把她押進小汽車裡,開始了旅行。二十分鐘左右,車又停了。雷吉娜被帶下車,汽車也迅速地開走了。她急忙取下面罩,認出這裡是特羅卡德羅廣場,就在她家的附近。
她這時還驚魂未定,雙腿發軟站不穩,就在她要癱倒在地上時,德內里斯和范霍本跑了過來,扶住了她。
「完了,我的金鋼鑽被搶了。」范霍本雙眼瞪得大大的喊著。
「你住嘴,先送她回家休息吧!」德內里斯說。
劫持女模阿爾萊特
一個星期以後的一天傍晚,阿爾萊特·馬佐爾和模特兒夥伴們在休息室內,玩著她熱愛的紙牌算命。
「阿爾萊特,妳命中只有冒險、幸福與財產。」一位女同事拿著紙牌,正替她算命著。
「紙牌算的可真準,阿爾萊特的運氣特別好,上次的模特兒服裝表演大賽中,她就得了頭獎!」另一個女模特兒說道。
「我不配得這個獎,雷吉娜就比我強。那天的火災使得雷吉娜只表演了一半,況且大部分觀眾離開了,所以那次投票不應該算數。」阿爾萊特說。
此時,一個裁縫女拿來一份晚報,阿爾萊特打開報紙看,說道:報上有「金鋼鑽被盜」的消息,上面寫著:
「阿爾萊特,妳有看見那個男人嗎?」一個姑娘問說。
「我沒注意到,但我看見了范霍本先生,他在那裡嚎叫著:我的金鋼鑽!值一千萬法郎的金鋼鑽!然後雙腳輪流跳著。」
她站起身來,學著范霍本蹦跳著,大家都笑得直不起腰來。
阿爾萊特嬌嫩的臉蛋,細膩的皮膚,再加上完美的曲線,讓人認為她是世間最完美的尤物。她的女同事們也都很欣賞她,認為她是個特殊的女人。
「阿爾萊特,我們姐妹中,妳是最出色的,紙牌也說了,妳注定是要享受榮華富貴的。」一個姑娘說。
「通過什麼辦法?嫁給有錢的老先生嗎?絕對不。我想要愛情,我也想要金錢。」阿爾萊特說。
此時,外面辦公室女主任呼喊著:「阿爾萊特,聽電話!」
阿爾萊特站起來,臉色突然變得蒼白,其他人也都變得鴉雀無聲。因為大家都知道,在切爾尼茲時裝公司時,只有家人去世或生病,公司才會通知她去聽電話。阿爾萊特是個私生女,有兩個姐姐都跟男人到國外去了。如今只剩她母親跟她住在一起,她很愛她的母親。
電話就在隔壁房間,她匆匆跑來,拿起電話,結結巴巴地說道:「媽媽病了是嗎?是心臟病嗎?但是,妳是誰呀?……是您,盧萬太太嗎?……我都聽不出您的聲音了……讓我去蒙塔博爾街三號,布里庫大夫家,接上醫生一起回去是嗎?……好的,我馬上就去。」
阿爾萊特渾身顫抖,拿起她的帽子就走了。她一邊跑一邊看門牌號碼,到了街的盡頭,她看到左邊三號門牌停了下來。
那裡有一輛小汽車,有位先生站在車旁,跟她自我介紹後,她就和醫生一起上車了。其他模特兒透過窗戶往外看,關心著阿爾萊特急於出門的整個過程。
一個模特兒這時忽然說道:「奇怪,我每天從那前面經過,從沒看見過那所房子前掛有醫生的招牌。布里庫大夫,你們誰知道呢?」
「不知道,或許沒掛招牌吧,我們可以查一查電話號碼簿試試看。」女主任說。
模特兒們連忙拿出兩本電話簿,急切地翻閱起來,但他們卻完全找不到布里庫大夫這個人,因此也出現了一陣的騷動與擔憂,每個人都在發表自己的看法。
事情似乎有點可疑,女主任於是通知了切爾尼茲先生。
他也馬上趕了過來了。在他了解了整件事的過程後,認為這有可能與綁架雷吉娜事件是一樣的,因此打了個電話給雷吉娜。
雷吉娜一聽到大致內容,就讓切爾尼茲趕快到她家裡來,因為警探隊長貝舒也馬上就到她家了。
阿爾萊特的經歷跟雷吉娜差不多完全一樣。上了小汽車,裡面還坐著一個戴著面罩的女人,那個所謂的大夫介紹說:「布里庫太太。」
可是車子開沒多久,那個女人就拿出一把匕首抵住她的肩膀,她果然被劫持了。阿爾萊特擔憂的臉色,頓時轉變成恐懼的表情,而臉上卻又帶著幾分的喜悅,因為她知道母親並非生病了,這只是歹徒用來綁架她的藉口。
這時,她也被套上了黑色的頭套,雷吉娜的情形,重新在她身上重演了。
她試著讓自己冷靜下來分析:雷吉娜向司法部門揭發一男一女劫持了她,那這個假大夫肯定就是在歌劇院縱火的人。但是,他們為什麼要襲擊她呢?她一無所有,既沒有金鋼鑽,又沒有任何值錢的首飾令人垂涎,劫匪一定是抓錯了人,等劫匪發現自己的錯誤後,她就會被釋放了。有了這種想法後,才讓她稍稍的放下心來。
車停了。他們帶著阿爾萊特下車,進入一間房子,登上六級石階,然後穿過一個石板門廳。阿爾萊特回想著雷吉娜所說的經歷過程,一模一樣。這時,拿刀押著她的女匪徒不慎滑倒了,霎那間,鬆開了抓著阿爾萊特的手。阿爾萊特不假思索,掀掉罩在她頭上的那塊黑布,向前猛衝,飛快地上了樓梯,穿過一個前廳,進入一個客廳,果斷地關上客廳的門。
怎麼辦?從哪裡逃出去?阿爾萊特心理著急的盤算著,她試圖打開裡面的兩扇窗戶,卻打不開,她知道這兩個匪徒正在搜查她,很快就會搜到這裡來了。怎麼辦?要找個地方先躲起來。
她爬上一個大壁爐,再登上一端的一座高書櫃,平躺在書櫃頂上。這時,兩個匪徒搜到了這間房子,他們只要抬頭往上面看,就能發現她的身影。阿爾萊特確實是幸運的,匪徒沒有這樣做,他們翻查了窗簾後面、沙發底下,沒發現人,女匪賊就發表意見說:「也許從窗戶往花園那邊跳下去了?」
「不可能。那兩個窗戶都給封死了,她不在這裡,被她逃脫了。」
「她是從哪裡逃脫的?」
「我也不知道,這可糟了。趕快再到處找找,要是被我抓到了,就要她倒楣!」
他們把這房裡的燈關上,就往別的地方搜查了。這時座鐘敲響了七點鐘的時間。阿爾萊特不敢動,一直趴在書櫃頂上。等到了座鐘敲響了十二點鐘時,她這才爬了下來。她好不容易想辦法撬開了窗戶,就毫不遲疑的跨過陽臺,往下面的花園那邊跳了下去。幸好這窗台離地面還不到一層樓高,使她沒受到傷。
她迅速穿過一片空地,跳到街上,這時一個影子迅速追了過來。恐懼使她想都不想,拔起腿便拼命的大街上跑。就當她快要沒有體力時,終於讓她跑到了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一輛出租小汽車正好停在一旁,她立即跳上車,把地址告訴了司機。她從後面的車窗裡看見,男匪徒鑽也進了另一輛小汽車,追了上來。
當車子從街道進入一個小廣場時,她看到許多出租車接二連三地停在那裡,她趁著匪徒還沒追上,急忙讓司機停車,並火速換乘另一輛出租小汽車,這才讓她成功的擺脫了危險。她把地址告訴新司機,就疲倦得昏睡了過去。
等她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躺在自己房間的沙發上,她的母親,正焦慮地坐在她身邊看著她,另一邊還坐著一位她不認識的先生。
阿爾萊特微笑的看她母親,試著想對母親說話,那位先生卻先開口對她說道:「小姐,不要說話。請先聽我說。是妳老闆切爾尼茲通知雷吉娜,說妳跟她一樣被劫持了;我是雷吉娜的朋友,她把事件告訴我,我就來到這裡。」
「妳的母親和我在外面,整整守候了一夜。看見妳被出租車載了回來,於是就把妳抱進來了。我問過那位司機:是從哪裡載妳來的?他說是從勝利廣場。現在,妳需要先休息,等明天再給我們講所發生的一切吧。」
這時,有人按了門鈴,她母親開了門,進來的是兩個男人。
「太太,我是范霍本,擁有金鋼鑽那個范霍本。當我得知您的女兒被劫持後,我就與旁邊這位,剛剛出差回來的警探隊長貝舒先生,開始尋找。剛才到了樓下,看門女說阿爾萊特回來了,於是我們就趕緊上來找她了。」
「但是,先生……」
范霍本心急著他的金鋼鑽下落,於是沒得到允許,就跑進了阿爾萊特的房間,貝舒警探隊長也跟著進去。他這時卻嚇了一跳,他的朋友德內里斯就坐在裡面。
范霍本結結巴巴的說:「德內里斯,你……你怎麼在這裡?」
「噓!別吵吵鬧鬧的,先讓這位姑娘休息,等明天再說。」
「但是……」
「不要但是了……明天到雷吉娜家裡碰頭。從現在起到那時候為止,要讓病人好好休息,我們不要打擾她,明天早上見。」
范霍本不知所措的看著貝舒。而此時警探隊長貝舒也露出一副驚愕的樣子,圓睜雙目注視著德內里斯,他似乎見過德內里斯,又似乎不認識他。貝舒好像在這年輕的面具下面,尋找著另一副面孔。
范霍本介紹道:「警探隊長貝舒,這位是讓·德內里斯先生……但是,貝舒,你認識德內里斯嗎?」
貝舒很想說話,但他似乎又不敢那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