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的樹：劉北歌曲集

壹、作曲背景與歌詞

本歌集中所收錄的歌多與我個人生活經歷有關，於此我想簡單說明每首歌曲的寫作背景，而每首歌的歌詞也附在其後。

也許有人會問：「歌譜中已有詞，會不會是多餘的？」

附加歌詞有兩個原因：一是，歌集中有些是混聲合唱，歌詞在樂譜中出現得不很規律。二是，一首藝術歌曲或民謠是詩（歌詞）與音樂（旋律與伴奏等）的結合；兩者獨立時有它的價值，而結合之後會進入另一層意境。所以，初次欣賞一首歌，先看看歌詞內容會比較好。

有兩首歌詞（李商隱的《無題》與《夜雨寄北》）是人們很熟習的，附上歌詞是為了形式上的一貫性。

在附錄中有一首《無言歌》（暫時命名），盼將來有人為此填詞。其旋律來得很早，在心裡迴蕩了幾十年，最近終於寫下來並配鋼琴伴奏，適於小提琴演奏。

一、故鄉的樹

（一）背景

借這首歌名為本歌集之名，原因有二：與祖母離別的情景給我的童年劃下句點，1949年是苦難的上一代人不會遺忘的一年。

我的故鄉是湖北武昌東鄉的洪劉村，村子裡的人都姓劉，是一個純樸的老式農村。1949年四月，內戰迫近長江，我在家鄉告別了親人，祖母曾低聲帶著湖北口音說：「上次分開了七、八年（指抗日戰爭）總是見到了。這次走了怕是見不到了！」老人家說對了。那一次的「生離」，竟成了「永別」。

1958年春末，我在台大散步，風柔雲輕，看著遠山與道旁瘦長的椰子樹，當年道別祖父母的情景浮現心頭。寫了歌詞的第一段，旋律不久也出現了，這是來得最早的一首歌。

別離家鄉三十多年後，大陸已開放探親。1983年五月間，大哥、渝弟與我回到家鄉。祖父母早己逝去，父母也已相繼在台灣辭世。家鄉的田園農舍依舊，大門前的一棵老樹仍然青青；當年它曾見到我們別離。返回新澤西州後，寫了第二段歌詞。

這首歌訴說著一個小小而被人忘記的事，它只是1949年千千萬萬說不完的故事之一。歷史悲劇又大規模地重演了：「……自從蕃漢斷消息，無限天涯淪落人。」（《嶺雲海日樓詩鈔‧選外集》‧丘逢甲撰）

註：2011年五月我又回到了家鄉，往年的田園農舍己被公寓大樓與停車場代替，祖父母的房子與那棵老樹已不復存，故鄉也消失了。在村人請求下，只留下一棵大樹，這棵樹保養得很好，距歌中的樹約一百多公尺。我尚保留著這樹在1983年的照片。

（二）歌詞　劉北（第一段1958，第二段1983）

故鄉的亭院前有棵老樹，

別離時祖母送我在老樹旁。

想隱藏我流淚潸潸面容，

我低頭不曾回顧，遠去他鄉。

別離後三十年荏苒飄泊，

回故鄉見老樹，樹青我頭白。

涼風裡老樹若淅淅訴說：

祖母曾依樹盼望，歲歲月月。

二、秋蝶

（一）背景

這首詩是我在高中時聽到母親朗誦。很少人知道此詩，好像母親說過是她認識的人之作品，可惜那時我沒問作者的姓名。

這詩的氣度與文筆出自才子之手而隱喻深刻，從高中以來，不曾忘記。初讀時會覺得這首詩是在以一隻秋蝶的淒涼，去射影一位當年風光的美女在中年之後的冷落遭遇。如白居易在《琵琶行》中的那位才女：「……五陵少年爭纏頭，一曲紅綃不知數。……今年歡笑復明年，秋月春風等閒度。……門前冷落車馬稀，老大嫁作商人婦。……」更進一層，這詩的隱喻也可延申到那些曾顯赫一時而淪為弱者的人（包括政界或商界）。詩的最後一句奉勸人們得手下留情，不要去嘲弄巳經失勢的人：「憐她不似舊時狂。」這詩若不為更多的人欣賞，著實太可惜了。這歌的旋律也適於二胡或古箏演奏。

註：近來也在網路上搜尋這詩原作者，沒有結果。很巧，有人去年（2011）在網路上稱是原作，發表了前四句而成了七言絕句（只有兩個字不同）。其實，這七言律詩至少是七十年前的作品，詩的重點在後四句。作品如此相似是巧合嗎？這可能率（Probability）幾乎是零，若有讀者知道原作者，敬請告知，感謝不盡。

（二）歌詞　佚名

乘風飛不過雕墻，冷抱芙蓉葉上霜。拍膀漸消雙羽粉，舞衣猶剩幾分香。

已知曉夢階成幻，到底春情末肯忘。女兒休將羅扇拍，憐她不似舊時狂。

三、超越

（一）背景

近二十年前，去華府附近的一個小鎮麥克林（McLean，VA）訪問老友平章（羅）夫婦。在書房裡看到一本他夫人明琤的詩集（《層樓集》）。其中的一首短詩〈超越〉令人有飛住星群的自在感。我曾對明琤說，希望能為這詩寫一首歌。一、二年後，這詩以歌的形式出現了。

（二）歌詞　程明琤（1968）

願入雲宵，乘風渡銀橋。

攀星援月，回首人間暮迢迢；

平生憂患堪一笑。

飄然天外，長嘯任逍遙。

四、無題

歌詞　李商隱（813-858）

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乾。

曉鏡但愁雲鬢改，夜吟應覺月光寒。蓬萊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

壹、作曲背景與歌詞

本歌集中所收錄的歌多與我個人生活經歷有關，於此我想簡單說明每首歌曲的寫作背景，而每首歌的歌詞也附在其後。

也許有人會問：「歌譜中已有詞，會不會是多餘的？」

附加歌詞有兩個原因：一是，歌集中有些是混聲合唱，歌詞在樂譜中出現得不很規律。二是，一首藝術歌曲或民謠是詩（歌詞）與音樂（旋律與伴奏等）的結合；兩者獨立時有它的價值，而結合之後會進入另一層意境。所以，初次欣賞一首歌，先看看歌詞內容會比較好。

有兩首歌詞（李商隱的《無題》與《夜雨寄北》）是人們很熟習的，附上歌詞是為了形式上的一...

這本歌集包括三組合唱曲（共14首）與七首歌，共21首。三組合唱曲是《哀江南》（七首）、《田家四時苦樂歌》（四首）及《懷念台北》（三首）。另外的七首歌有獨唱，也有合唱。只有兩首歌寫得很早，其它多是在1991年之後「來」的。

我相信歌曲作者（songwriter）作歌的感受與方式不一樣。我個人的經驗是：我很少存心去寫一首歌，那樣寫了也不會滿意。上面說歌「來」的意思，是指每一首歌自己出現得相當完整，我對它出現的時間與環境均無法掌控。從歌「來」的方式，我認為自己只是一位「送信人」（messenger）而不是歌曲作者。有位朋友說：「將自己的創作與『自我』（ego）分開，會省下不少煩惱。」但我說的是老實話，不是借用一個成熟的人在創作方面的心態。

這些歌「來」在一瞬間，用的時間很少。可是有的歌是合唱，得去找編曲人（arranger），以下簡說托人編曲的過程。

1996年，我在新澤西大學（The Collegeof New Jersey）商學院教書，與音樂系作曲教授麥克曼（Robert McMahan）夫婦是朋友。我把《故鄉的樹》與《清谿半里橋》（《哀江南》之一）給他看。他很喜歡這兩首歌，一個週末就編成了合唱，並用鋼琴彈給我聽，我很喜歡且心中充滿了感謝。

2002年夏，我去北京省親。一位中央音樂學院的教授介召了兩位作曲系的優秀學生（王鵬與林燕），我委託他們編了好幾首歌包括《大屯山》，《淡水河》及《故鄉的樹》。在編寫之前，我將旋律及合唱的方式交代得很清楚，他們也認真編寫。樂譜完成之後寄到家中，我曾請麥克曼教授在鋼琴上彈試。麥教授很喜歡並稱讚他們的編曲水準。之後，由於忙著教課等事，只好就將樂譜「入檔」了。

因為寫歌並請人編曲只是個人的輿趣之一，不想在這方面投入太多的時間，到了2010年秋天整理全部的歌，已經累積了20多首。我覺得這些歌既然來了，還是該讓它們有機會與聽眾相見，於是就比較積極地去找編曲人。而這件事處理起來就比較費事：有作曲理論基礎的人不少，但兼具創作能力，可在原歌曲的感受上與作者溝通並協調的人就少了。經過近九個月的徵選，在2011年夏初，幸遇青年作曲家蕭育霆，得以委託他完成兩組合唱，《田家四時苦樂歌》與《哀江南》，另一位青年作曲家黃乾育也出力不少；他們不但編曲，也製作音樂檔，在討論編曲細節上予我不少方便。

歌集中因為有的合唱也適於獨唱，於是便從合唱曲中選了三首以獨唱形式呈現在附錄裡；此外，也包含其中一首《無言歌》（尚沒有歌詞）。

前面說過我只是送信人。如果有人問：「你是送信人，送的是什麼信？」信的內容在歌裡，每位聽眾會有自己的感受。比較籠統地說：在《哀江南》裡，信息中帶著三百多年前千萬民眾為國破（明朝滅亡）的傷感；在《田家四時苦樂歌》裡，分享太平時中國傳統農村的勞苦與歡樂；在《懷念台北》裡，或可聞到五十多年前，淡水河寧靜又清新的空氣。

少年時在家聽到家兄南與五叔世淳高歌，我也跟著唱，漸漸地對唱歌有了興趣。多年前家兄是建國中學合唱圍的成員，我第一次欣賞合唱的歌聲就是他們演出的《長恨歌》（黃自）。回顧往事，半個世紀已去，李白的詩《將進酒》「……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從想像變成了事實。如今，兩位親人均已離世，而我衷心感謝他們培養了我對歌唱的興趣。在青年時，吳老師（興柔）很有耐心地教我基本的發聲與歌唱方法，她不但不收學費，還替我找有鋼琴的人家去練習。多年來，「常唱歌」令我體會了「喜歡唱歌的人少有寂寞」，為此，我對吳老師的教導感激久長。如果沒有他們三位的啟發與幫助，這歌集裡的歌就不會出現了。

最後我要向晉明（林教授）、時時（陸女士）與怡萍（邱同學）三位致謝，感謝他們在「徵選適合的編曲人」一事上，曾予我許多協助。

這本歌集包括三組合唱曲（共14首）與七首歌，共21首。三組合唱曲是《哀江南》（七首）、《田家四時苦樂歌》（四首）及《懷念台北》（三首）。另外的七首歌有獨唱，也有合唱。只有兩首歌寫得很早，其它多是在1991年之後「來」的。

我相信歌曲作者（songwriter）作歌的感受與方式不一樣。我個人的經驗是：我很少存心去寫一首歌，那樣寫了也不會滿意。上面說歌「來」的意思，是指每一首歌自己出現得相當完整，我對它出現的時間與環境均無法掌控。從歌「來」的方式，我認為自己只是一位「送信人」（messenger）而不是歌曲作者。有位朋友說：「...

前言

壹、作曲背景與歌詞
一、故鄉的樹
二、秋蝶
三、超越
四、無題
五、夜雨寄北
六、告別東海大學
七、永別
八、懷念台北
1.淡水河
2.大屯山
3.故人情
九、四時田家苦樂歌
1.春季
2.夏季
3.秋季
4.冬季
十、哀江南
1.秣陵重到
2.野火頻燒
3.青谿半里橋
4.白玉柱倒
5.枯井頹巢
6.憶秦淮
7.殘山夢真

貳、歌譜
一、故鄉的樹
二、秋蝶
三、超越
四、無題
五、夜雨寄北
六、告別東海大學
七、永別
八、懷念台北
1.淡水河
2.大屯山
3.故人情
九、四時田家苦樂歌
1.春季
2.夏季
3.秋季
4.冬季
十、哀江南
1.秣陵重到
2.野火頻燒
3.青谿半里橋
4.白玉柱倒
5.枯井頹巢
6.憶秦淮
7.殘山夢真

附錄
一、無言歌
二、淡水河（獨唱
三、青谿半里橋（獨唱）
四、憶秦淮（獨唱）

前言

壹、作曲背景與歌詞
一、故鄉的樹
二、秋蝶
三、超越
四、無題
五、夜雨寄北
六、告別東海大學
七、永別
八、懷念台北
1.淡水河
2.大屯山
3.故人情
九、四時田家苦樂歌
1.春季
2.夏季
3.秋季
4.冬季
十、哀江南
1.秣陵重到
2.野火頻燒
3.青谿半里橋
4.白玉柱倒
5.枯井頹巢
6.憶秦淮
7.殘山夢真

貳、歌譜
一、故鄉的樹
二、秋蝶
三、超越
四、無題
五、夜雨寄北
六、告別東海大學
七、永別
八、懷念台北
1.淡水河
2.大屯山
3.故人情
九、四時田家苦樂歌
1.春季
2.夏季
3.秋季
4.冬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