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雨不沾衣
佛教把沒有削髮出家,在世俗家庭中仍然能夠遵守戒律、皈心佛法的人叫做居士。
維摩詰是佛教中一位極其著名的在家居士。他智慧無雙、擅長辯論。他在毗耶離城臥病,想借此與佛的弟子們探討佛法。佛陀欲派弟子前去探視,眾弟子都因為曾經在辯論中輸給了維摩詰,怕不能完成使命而不敢前去。後來文殊菩薩應命前往,還有許多菩薩率領弟子隨行。
文殊菩薩與維摩詰居士探討佛法,如聯珠貫玉,眾人聽了,無不如醉如迷。
當時在維摩詰的丈室中,有一位天女,看見了這種情景,便現出身形,用天花紛紛拋向聽法者的身上。
美麗的花雨從天而降,構成了一幅絢麗的圖景。
說來也怪,當花瓣飄到諸菩薩的身上時,紛紛滑落;而當花瓣飄到各位大弟子的身上時,便黏著在那裏。
各位大弟子見狀,運起神力,想讓花從身上落下。可不論他們怎麼用力,花瓣仍牢牢粘在身上,怎麼也甩不脫。
天女問舍利弗:「為什麼要將花去掉呢?」
舍利弗說:「這花粘在身上,與佛教的戒律不符,所以想辦法把它抖落。」
天女說:「不要這樣說。花的本身並沒有符合不符合教義的區別,之所以認為它不符合教義,是因為你自己生起了分別想。你看大菩薩們,他們並不把花看做是花,所以花雨不沾衣。而你們心中生起分別,產生了畏懼之情,這便是黏著啊。有了黏著的念頭,怎麼能去掉黏著的花呢?」
我們之所以迷惑、顛倒,本有的自性之所以不能顯現,之所以煩惱而不得解脫,就在於我們的分別心和執著心。如果我們能時時刻刻淡化我們的分別心及執著心,不去向外求,我們的本心就會顯露。
圓滿報身
有一個出家弟子跑去請教一位很有智慧的師父,他跟在師父的身邊,天天問同樣的問題:「師父啊,什麼是人生真正的價值?」問得師父煩透了。
有一天,師父從房間拿出一塊石頭,對他說:「你把這塊石頭拿到市場去,但不要真的賣掉,只要有人出價就好了,看看市場的人出多少錢買這塊石頭?」
弟子就帶著石頭到市場,有的人說這塊石頭很大、很好看,就出價兩塊錢;有人說這塊石頭可以做稱砣,出價十塊錢。結果大家七嘴八舌,最高也只出到十塊錢。
弟子很開心地回去,告訴師父:「這塊沒用的石頭,還可以賣到十塊錢,真該把它賣了。」
師父說:「先不要賣,再把它拿去黃金市場賣賣看,也不要真的賣掉。」
弟子就把這石頭拿到黃金市場去賣,一開始就有人出價一千塊,第二個人出一萬塊,最後被出到十萬塊。
弟子興沖沖跑回去,向師父報告這不可思議的結果。
師父對他說:「把石頭拿到最貴、最高級的珠寶商場去估價。」弟子就去了。
第一個人開價就是十萬塊,但他不賣,於是二十萬,三十萬,一直加到後來對方生氣了,要他自己出價。
他對買家說,師父不許他賣,就把石頭帶了回去,對師父說:「這塊石頭居然被出價到數十萬塊。」
師父說:「是呀!我現在不能教你人生的價值,因為你一直在用市場的眼光看待你的人生。人生的價值,應該是在一個人心中,先有了最好的珠寶商的眼光,才可以看到真正的人生價值。」
許多人以為禪是很玄很神秘的,事實不然。禪是自己從種種貪婪和執著中,解脫出來之後的恬悅、閒適和睿智。它完全表現於生活之中,所以禪家說:搬柴運水是禪,行住坐臥是禪,揚眉瞬目是禪,澄心靜慮是禪。解脫煩惱和執著,便現出自己的「清淨法身」,適應於千變萬化的行為角色就是「千百億化身」,在日常生活中圓滿成功就是「圓滿報身」。
心悟其福
佛陀住在祗園精舍時,有一位比丘患了重病,因為臥病太久,不能清掃房間,所以他住的房間非常污穢。當他最初有病的時候,還有很多人來探病照應,但久而久之,就沒有人肯前來慰問。
佛陀知道以後,有一天,到這位病比丘的房間裏探病問道:「你有病了,有人來招呼你嗎?」
「當初是有很多人來看的,後來我病久了,就沒有人來看。」
「你的病,現在怎麼樣?」佛陀問。
「佛陀!老病不易好了。」那比丘流著淚說。
佛陀聽後,親手撫著那比丘的身軀,忽然間,那比丘的病立即痊癒了。
「佛陀,感謝你,我的病好了,我已被人遺棄,佛陀為什麼對我這樣的慈悲?」那比丘問。
「人和人之間應該互相幫助的,你幫助過我,我也應該幫助你。」佛陀說道。
「佛陀!我對你從沒有幫過『忙』。」
「你幫過我。你沒有證果,你不知道往昔因中的事。」
「請佛陀慈悲開示!」
「在往昔有一位惡王,為集財寶不擇手段。那時有一名將軍很慈悲,不惜生命保奏,那僧侶幸而免殃,那將軍是你,僧侶是我。」
比丘聽後非常歡喜,病了很久,幸而大慈悲的佛陀解除他的寂寞和重病,使他重獲人情的溫暖、康健和快樂。
佛陀說:「八福田中,看病福田為第一福田。」
看病也是求福,也是修行,佛陀很重視看病。
和患病的人比,你健康,便是幸福;和失明的人比,你有眼睛,便是幸福;和跛足的人比,你有雙腳,便是幸福;和饑寒的人比,你擁有衣食,便是幸福;和煩惱的人比,你擁有安詳,便是幸福;和所有比你不幸的人比,你比他們幸運。如果感到自己幸福,那麼,把你的幸福與別人分享吧!
禪說苦樂
曇穎(西元九八九~一○八○年),是北宋時期臨濟一系的禪師,俗姓邱,錢塘(今浙江省杭州)人。他在龍興寺出家,參學於穀隱蘊聰禪師而得法,嗣為南嶽第十代。曇穎得法後住金山、靈隱、雪竇等寺,廣交達官,所纂語錄多為達官登門參學之機緣,故名之為《登門集》。
曇穎禪師每日與信徒開示,都離不開:「快樂呀!快樂呀!人生好快樂呀!」
可是有一次他得病了,在生病中不時叫說:「痛苦呀!痛苦呀!好痛苦呀!」
住持大和尚聽到了,就來責備他:「喂!一個出家人有病,老是喊苦呀,苦呀,不好看呀!」
曇穎禪師說:「健康快樂,生病痛苦,這是當然的事,為什麼不能叫苦呢?」
住持說:「記得當初你有一次掉進水裏,快要淹死時,你且面不改色,那種無畏的樣子,視死如歸。你那豪情如今何在?你平時都講快樂、快樂,為什麼到病的時候,要講痛苦、痛苦呢?」
曇穎禪師對住持和尚道:「你來,你來,你到我床前來!」
住持到了他床邊,曇穎禪師輕輕地問道:「住持大和尚,你剛才說我以前講快樂呀,快樂呀!現在都是說痛苦呀、痛苦呀!請你告訴我,究竟是講快樂對呢?還是講痛苦對呢?」
生活要實事求是,需要有務實的精神。該是什麼就是什麼,快樂時就說快樂,痛苦時就說痛苦,這才是生活真實的感受,沒有必要刻意去掩飾或說違心的話,人如果掩飾得太多,就會生活得很累,所以我們應該是怎樣就怎樣,這樣我們才會輕鬆。
生活就是一個五味瓶,酸甜苦辣鹹,五味俱全。生活不可能永遠是幸福,也不可能永遠是痛苦。所以,在幸福的時候體會幸福的感覺,在痛苦的時候品味痛苦的滋味,並且相信這都是生活中的真實感受,都應該坦然接受。
放下一切
學禪常說一個「放下」,所謂放下,會有身心境界的變化,而這種身心境界的變化,實際上包括放下了執著而確實引發的變化。也就是空有不二,一切自在,明白事情的真相,是心的一種功能。
佛陀在世時,有一位名叫黑指的婆羅門來到佛前,運用神通,兩手拿了兩個花瓶,前來獻佛。
佛對黑指婆羅門說:「放下!」
婆羅門把他左手拿的那個花瓶放下。
佛陀又說:「放下!」
婆羅門又把他右手拿的那花瓶放下。
然而,佛陀還是對他說:「放下!」
這時黑指婆羅門說:「我已經兩手空空,沒有什麼可以再放下了,請問現在你要我放下什麼?」
佛陀說:「我並沒有叫你放下你的花瓶,我要你放下的是你的六根、六塵和六識。當你把這些統統放下,再沒有什麼了,你將從生死桎梏中解脫出來。」
所謂六根,在︽般若波羅蜜多心經︾中有提到,人之六根就是「眼、耳、鼻、舌、身、意」,是指人的分別心。
所謂六塵,乃指色、聲、香、味、觸、法六者,也稱為「六境」。是六根作用時不可少的境界,即眼能視色,耳能聞聲,鼻能嗅香,舌能嘗味,身有所觸,意有所思所念。包含了一切可認知的對象。「六境」有引誘眾生心思向外的可能,即說它們易於蒙蔽眾生本有的真心,由於有污染性,所以又稱為「六塵」,因而「六境」又叫「六塵」。
而六識,是「六根」攝取相應的「六塵」所生長出的。亦即:眼識、耳識、鼻識、舌識、身識、意識。
「六根」、「六識」、「六境」三者,便是所謂的「十八界」。十八界是以人的認識為中心,對世界一切現象和事物所做的分類。一人一身即具此十八界。其中的六根有認識功能;六塵作為認識對象;六識則為隨生的感受與觀念。
黑指婆羅門聽佛陀此話之後,便了解放下的道理。原先所放下的花瓶,實為狂禪中所說的放下。就是一個人內心自我的極度膨脹,膨脹到以為沒有自我。是堅固一種妄想,執著於一個「放下」。並非真正地放下,真正地看破。
真正的「放下」,是非常不容易做到的,人有了功名,就對功名放不下;有了金錢,就對金錢放不下;有了愛情,就對愛情放不下;有了事業,就對事業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