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之子 普彎 vs. 地獄惡魔 火魔
火魔擄住了月亮,天上出現兩個太陽,
整個世界產生可怕的變異
拒絕末日的聖東谷沙飛遠征隊出發,
卡浪卡浪大螃蟹、古銀狼、獨蹄人、
無骨人、骨骸人、黑熊人、地底人……
究竟誰是敵?誰是友?
東谷沙飛傳奇劃時代的嶄新篇章——
一部屬於臺灣的「魔戒」小說,
重現布農族神話傳說中存在的世界,
為土地、部落與月亮浴血奮戰。
作者簡介:
作者Neoqu Soqluman 乜寇•索克魯曼
布農族人,來自可以直接眺望聖東谷沙飛的望鄉部落,擅長魔幻寫實風格的創作,創作文類包含了小說、散文、報導文學、新詩以及繪本等,曾獲得原住民文學獎、吳濁流文學獎、全球華文文學獎等獎項,主要作品有繪本《我的獵人爺爺:達駭黑熊》選入康軒、南一小學國語課文,以及《我為自己點了一把火:乜寇文學創作集》、《我聽見群山報戰功》、《Ina Bunun!布農青春》、繪本《伊布奶奶的神奇豆子》等。現職為雲林縣立古坑華德福實驗高中教師。
繪者Sophia Ji
目前以專職插畫家的身分居住於高雄。
擅長描繪充滿奇幻神秘的題材,
顏色、質感和視覺語彙為主要創作元素!
各界推薦
名人推薦:
眾人齊聲推薦(按姓名筆劃排列)
南島布農語詩人 卜袞.伊斯瑪哈單.伊斯立端
卑南族作家 巴代
布農族詩人 沙力浪
泰雅族作家 里慕伊.阿紀
玉山國家公園管理處副處長 邦卡兒.海放南
排灣族作家 利格拉樂.阿𡠄
排灣族作家暨獵人學校校長 亞榮隆.撒可努
國立臺北藝術大學博物館研究所教授 林益仁
達悟族作家、第23屆國家文藝獎得主 夏曼.藍波安
前監察院副院長暨「山海文化」創辦人 孫大川
中華民國兒童文學學會前理事長 許建崑
國立臺東大學兒童文學研究所所長 游佩芸
魯凱族作家 奧威尼.卡露斯
名人推薦:眾人齊聲推薦(按姓名筆劃排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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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民國兒童文學學會前理事長 許建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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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凱族作家 奧威尼.卡露斯
章節試閱
原來度罵日森林被大火吞滅之前,老頭目巴蘇拉就有了不詳的預感,於是趕緊號召族人離開家園,往後山的坦黑谷山谷地躲藏了起來,雖然大火一樣蔓延到此地,但坦黑谷有溪水隔絕的火勢,讓大部分的黑熊族人倖免於難。
「我們這群人是最近要去採蜜的時候被魔獸大軍抓住了,之後就被抓到這裡。」阿伐伊說,「還好卡瑪你出現了,我還真以為你已經離開我們了。」
「原來大家都還在,那真是太好了。」出麥伊激動了流下了眼淚,「感謝上天恩待我黑熊人啊!」
這之後遠征隊繼續商討接下來的行動,「我相信我們大概已經驚動了魔獸大軍,甚至他們早已經知道我們的行動,接下來只會更險惡,挑戰會更多。」撒伊努說,「我們就以這洞穴為基地,繼續展開我們的行動。」撒伊努制定的行動計畫很簡單,也就是所有的人無論如何都要掩護普彎繼續走上聖東谷沙飛拯救月亮的路,因此除了一些傷兵繼續留在洞穴基地外,撒伊努就帶著所有的人走出了洞穴,看著聖東谷沙飛的方向,在叢林環境的掩護之下繼續前進,接著是芒草草原,但沒想到走出了芒草草原之後,迎接遠征隊的是滿山滿谷的魔獸大軍。
面對如此龐大的魔獸大軍,遠征隊的成員幾乎嚇得都要臉色蒼白了,但撒伊努仍不忘為大家提振士氣,「大家不要怕,世人終有一死,但要在死之前狠狠的刺傷我們的敵人,也讓他們痛不欲生。」
「對!提起我們的刀來,準備屬於我們的戰鬥了!」瑪不帝斯說。
「又再度見面了。」說話的是在魔獸大軍裡坐在轎子上的人類巫師馬卡猶,他諷刺著說,「真沒有想到你們可以走到這裡,但也只能到這裡了!」
「你想要什麼?」普彎大聲的問。
馬卡猶回覆:「我嗎?我沒什麼欲望,只想看著你們死去。」說到這裡魔獸大軍都嗤笑起來,「這裡就是你們的葬身之地了。」
「大家不要害怕!也不要膽怯!我們還沒有走到終點。」不怕鬼神的骨骸人,塔基希臘人國王竇骨那日,大聲的對著遠征隊的成員說,之後看著馬卡猶說:「你這不要臉的傢伙,把自己的靈魂出賣給惡魔的匪類,你的頭顱,我要定了!我要把我身上的痛苦以及你對我國家的殘害,加倍的奉還給你,我絕對會讓你死得非常難看,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海洋之子竇骨那日,看我怎麼殺了你!剎!」骨骸人的一番話激勵了所有人。
「你這人不像人的,鬼不像鬼的傢伙,一個活著的死人,看來你是想要連骨骸都消失不見了是嗎?哈哈哈……我一定會成全你的。」馬卡猶嘲諷道,也同樣引來魔獸大軍的嘲笑。
「唉呀……你這個沒有良心,心肝很黑的傢伙,你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你是沒有靈魂的惡魔,我巴度人一樣也不會放過你的,我一定會親手取下你的首級,割下你的耳朵,吃進我的肚子裡面,再把你大便出來,唉呀……」無骨人也跟著對著馬卡猶叫囂。
「把你大便出來!」瑪不帝斯大聲的喊著,「把你大便出來!」後面的遠征隊成員也跟著大聲的喊:「把你大便出來!」
「你這隻巨大的毛毛蟲、蚯蚓、鰻魚,可是我的精心傑作,我很喜歡你現在的模樣,我要把你抓來當我的寵物,哈哈哈……」馬卡猶說。
接著瑪不帝斯也忍不住大聲喊到:「等一下戰鬥時,大家要小心,不要踩到眼前這顆大便呢!」
這番話惹的遠征隊都大聲笑了出來,雖然面對這麼可怕又龐大的魔獸大軍,同時似乎也完全沒有任何的勝算,但是彼此叫囂之下,大家似乎已經不那麼害怕,反而多了坦蕩的心。
就在雙方彼此叫囂之時,出麥伊趕緊吩咐一位族人回到坦黑谷搬救兵,與此同時普彎也悄悄的舉起了小月亮,雖然陽光強烈,但小月亮依然綻放了微微的月光,他寄望於小月亮的月光可以召喚塔斯阿希基斯獨蹄人以及他們的獵犬古銀狼前來救援,骨骸人也同樣吹起了海螺,雖然這裡不是海洋,但希望海螺聲可以帶來任何的援助。
此時一隻海烏鴉猛的飛了過來,想要奪走普彎手中的小月亮,千鈞一髮之際,沙洛克立即撿了一顆石頭擊中了這隻海烏鴉,海烏鴉當場被擊落。
「來了!」
沒想到人們很快的就聽見了古銀狼的狼嗥聲,聲音是從四面八方而來的,並且以非常快的速度逐漸的接近中,這讓嗜血好戰的魔獸大軍再度興奮的鼓譟了起來,因為上次與獨蹄人交戰敗退之後,魔獸人甚想報仇,如今機會來了,魔獸大軍開始敲起了巨大的戰鼓聲,同時擊打著手中的兵器,那金屬的敲打聲響徹了整個聖東谷沙飛山谷,彷彿暴風雨前的陣陣雷聲。
之後從遠征隊後方的叢林裡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那是獨蹄戰士與他們的獵犬古銀狼,此次他們是傾全族的獨蹄戰士與古銀狼來前來支援遠征隊,另一邊見到宿敵已在眼前的魔獸大軍已經巴不得即刻就要撕裂眼前的敵人。
獨蹄人公主慕拉斯走向了遠征隊,並對著人們說話,蘇碧娜翻譯著說:「慕拉斯公主說,我們不要害怕,整個善良世界的力量會陸陸續續前來支援我們,獨蹄戰士會與我們並肩作戰。」聽到這樣的話語,遠征隊的夥伴們都振奮了起來。
「她還說,請遊獵人撒伊努擔任總指揮,指揮調度這裡所有的戰士,因為慕拉斯公主說,因為你是統領千萬武士的塔洛崗武士,這裡的戰士都將聽命於你。」蘇碧娜這樣翻譯著,讓撒伊努非常的訝異,慕拉斯公主竟然知道自己的身分。
「遵命,慕拉斯公主!」撒伊努大聲的喊。
撒伊努轉身對著身後普彎說:「孩子,接下來聖東谷沙飛的任務就交給你了,這裡由我來處理,你只管走上聖東谷沙飛,擊殺火魔,拯救月亮!」
「好!」普彎輕聲的回答。
撒伊努站在善良大軍的前方,面對著眼前的魔獸大軍,他蹲下來抓了一把泥土揉搓在手中,之後再拋向空中,讓風吹散,同時口中念念有詞,彷彿祈禱著什麼,這是塔洛崗武士戰鬥之前特有的習慣;之後他舉起了腰間的大刀,向著後方戰士們發出了陣陣的鬼號聲:「啊嗚!啊嗚!」
所有的戰士都跟著撒伊努發出了鬼號聲,狼群也發出狼嗥,宏亮的聲音響徹了整個聖東谷沙飛大峽谷。
「戰士們!」撒伊努大喊,後方的戰士共同回應:「剎!」
「我們的世界本來有黑夜也有白晝,有太陽、有月亮,也有星星,如今這一切都被偷走了!」撒伊努大聲的對戰士們信心喊話:「是誰偷走了這一切?」所有的戰士都用手邊的武器指向了魔獸大軍。
「把這一切拿回來好不好?」
「好!」
「拿回我們的黑夜!」
「好!」
「拿回我們的星星!」
「好!」
「拿回我們的月亮!」
「好!」
「拿回我們的世界!」
「好!」
「剎!戰士們!」撒力浪舉起大刀吶喊。
「剎!」善良世界的戰士們大軍一起發出了怒吼。
「我們受夠了,讓我們發出怒吼,為自己戰鬥,為土地戰鬥,為月亮戰鬥!剎!」
「剎!」
撒伊努再度怒吼一聲之後,揮起了手勢,後方的弓箭手立即射出了滿天如急雨般的箭雨落在敵人的陣營,面對滿天的飛箭,魔獸大軍非但沒有害怕,反而仰天咆嘯,在箭 雨落下那一刻,魔獸人立即用盾牌護住自己,雖然有不少魔獸人因此中箭,但他們厚實的鎧甲與肉體完全可以承受得起幾支箭矢插在身上,甚至越發亢奮不已,不過空中的海烏鴉就沒那麼幸運了,只見不少海烏鴉中箭落地,善良大軍持續著飛箭的攻擊。
在那之後撒伊努抓起了大刀,帶領著眾善良大軍的前鋒部隊衝向了魔獸大軍,嘟嘟特就緊緊地跟在主人的身上,忠心的保護著撒伊努。然而對善良大軍而言可能最難對付的就是四臂巨人,他們的體型甚至是黑熊人出麥伊的四倍大,巨大的古銀狼在他們面前就只像隻小狗一樣,很輕易的就被打飛出去,不過古銀狼非常團結,善於分進合擊,在通力合作下仍可以對付四臂巨人。
這時善良大軍又迎來了令人振奮的訊息,因為南方的空中飛來了一群巨鳥。
「人鷹古呱夫來了!」蘇碧娜大聲的喊著。
牠們是拉蒙鞍陸島本地的人鷹古呱夫,牠們受到蘇碧娜的召喚前來支援,並即刻在空中對上了海烏鴉,於是一場善良世界與黑暗勢力的生死殊戰,就在的凱楠伐大高地上爆發了,一時殺聲四起,刀光劍影,塵霧滿天。
在戰爭爆發的同時,普彎、蘇碧娜、沙洛克以及巴克爾,悄悄的往後退去,之後在叢林與岩石的掩蔽之下悄然的離開了凱楠伐大高地,繼續奔向聖東谷沙飛。
原來度罵日森林被大火吞滅之前,老頭目巴蘇拉就有了不詳的預感,於是趕緊號召族人離開家園,往後山的坦黑谷山谷地躲藏了起來,雖然大火一樣蔓延到此地,但坦黑谷有溪水隔絕的火勢,讓大部分的黑熊族人倖免於難。
「我們這群人是最近要去採蜜的時候被魔獸大軍抓住了,之後就被抓到這裡。」阿伐伊說,「還好卡瑪你出現了,我還真以為你已經離開我們了。」
「原來大家都還在,那真是太好了。」出麥伊激動了流下了眼淚,「感謝上天恩待我黑熊人啊!」
這之後遠征隊繼續商討接下來的行動,「我相信我們大概已經驚動了魔獸大軍,甚至他們早已...
推薦序
一部充滿生態人文想像的臺灣原住民史詩作品
文 / 國立臺北藝術大學博物館研究所教授 林益仁
我的碩士學生Neqou在一個週日的下午來電,希望我能為他的新書寫一篇推薦文,但他調皮的說時間只有三天。要寫,不寫?似乎成了很大的考驗。將近二十萬字的大作,我大概很難在極度忙碌的十一月行程中完成。但實際上,在交談中我沒有給出肯定的答覆,心中已決定一試,主要的考量是過去師生的情誼以及對於Neqou作品的信心與期待。於是在晚上,我在帶學生走讀工作完成後,就在尖石鄉的田埔部落開始閱讀。竟然,我就這樣一頁一頁,一章一章地跟著故事精彩的情節進入Neqou的魔幻世界中,一直到隔天清晨,我對整個故事已經有一定的掌握。問題是,這個史詩故事似乎只寫了一部分,給我的文稿其實留下一個待續的大伏筆,讓我的閱讀情緒就這樣懸吊在那裡。因為時間緊湊,以下就是我對這本書的一些推薦文字。
首先,這是一部延續作者《東谷沙飛傳奇》精神的作品,閱讀時有似曾相似的感覺,且與「東古沙飛傳奇」彼此呼應著,但不同的是內容更加豐富且故事結構更龐大。其實,故事的一再傳講,是原民文化知識得以活化的重要機制。生態哲學家Holmes Roston III曾以「故事居所」(storied residence)來描述人的文化中如何闡述其與自然的關係。他說,「講故事」(story-telling )是一個自然文化塑造的重要途徑,人一方面要依賴自然所供給的生命資源,但另一方面卻又要躲避從自然而來的衝擊與傷害,講述這樣的福禍相依故事內容,恰巧構成了人類文化的基本處境。我覺得Neqou這一系列再現「東谷沙飛」精神的寫作出版,背後正是這股原民傳統的「講故事」力量。
這讓我想起,多年前我帶學生到他的「卡里布安」(望鄉)部落走讀時,每每在夜晚我們圍坐在火堆的旁邊,聽著獵人們一個接一個,講述著打獵飛鼠的即興笑話,還有那些有趣的場景氣氛。我記得學生們驚訝與欣羨的眼神,還有他們在滿天星斗的夜空下,望著獵人們講出那些意想不到的故事梗的期待畫面。原民部落的生態環境,提供了人們無窮的想像力,連外來的我們也深受感染。閱讀此書時,不知怎麼那些學生們充滿期待的眼神,竟然浮上我的腦海。頓時,部落記憶與書中的精彩情節巧妙地融合在一起。
第二、本書含有一個關於善惡鬥爭的古典主題。值得注意的是,善與惡並非一開始就是二元對立,其實兩者的距離很近,塔落崗武帝撒立浪與人類巫師馬卡猶分別是善與惡的代表,而他們竟是雙生的兄弟。反目成仇,竟然來自後者一出生就被家人遺棄所產生的憎恨。善與惡的對峙與糾纏,幾乎是所有故事的必要元素,本書也是一樣。但我關注的並非這組鮮明的對立,而是那些逐漸進入對峙隊伍的不同角色。顯然,Neqou對於惡的隊伍的描述比不上善的隊伍的集結,後者被稱為是東谷沙飛遠征隊。牛津大學教授托爾金的「魔戒」三部曲中的第一部,亦有類似的遠征隊組成,托爾金稱此為the Fellowship of the Ring。Fellowship,有一意是獎學金,但在此是指「有志一同的夥伴」。我覺得,在本書中Neqou描述這個遠征隊組成的過程相當精彩,全書幾乎除了善惡的決鬥外,多數的情節就是在描述這些「有志」如何集結的過程。值得注意的是,這個隊伍包含了人與非人。其中,我特別喜歡來自精靈族的白山羌蘇比娜、聖鳥凱畢斯、風的靈魂虎剋那夫、以及人鷹古呱夫等角色,它們的出現猶如來自大自然的幫助,所謂遠征隊,似乎就是與自然為伍以及相依於自然的和諧生態關係。當然,以武帝之子撒依努與普彎這位有著下弦月印記的「月亮之子」兩個角色彼此之間的合作與情誼,是作者著墨較深的描述。相較之下,這個多元組成的隊伍所要面對的惡勢力,正是那股被遺棄或是封鎖因而產生怨懟的力量,後者似乎也是來自多元的組成。我好奇,這股力量是如何而來?除了巫師馬卡猶之外,本書對於這些火魔、魔獸大軍、海烏鴉等邪惡代表的身世交代,可以再更清楚與深入。
第三、被火魔綁架的月亮與人類違反禁忌的關係,讓我想起了科技的濫用與氣候變遷、全球暖化的關係。在布農族的文化中,月亮是提供農耕歲時祭儀與節氣秩序的重要來源,因此月亮被綁架的故事情節暗示了節氣的混亂,而其來源是火魔被巫師馬卡猶從地底釋放出來的後果,而之所以有此後果,則是因為人們的貪婪與自大,像是濫用小米與惹惱二葉松的情節,導致「天外之天」的鐵卡寧因憤怒而遠離,所以才出現馬卡猶陰謀得逞可以作亂的空隙。相當程度上,這些來自布農神話故事的片段在Neqou的巧思之下,聯成了一幅現代性生態災難的預言。看看我們周遭的世界,豈不正是如此嗎?這些年來暴雨、燥熱、水災與瘟疫等災難的頻仍,好似故事中的情節一般。月亮被火魔綁架,以致於日夜不分,這真的是一個古老史詩對於當代人類處境的真切描述。如果這個故事的描述具有啟發性,那麼我們必須思考究竟當今人類是犯了怎樣的禁忌呢?是否因為有了科技,就自大驕傲到以為可以逆天行事呢?當前許多生態研究指出,的確科技的出現是當代生態危機的根源,因此深層生態學者Arne Naess急聲呼籲,我們必須要有一個更加深層的生態思考,他批判性的指出科技所提供的解方都是淺碟、短視的,而真正要改變的是人類的自我中心。Naess的批判,跟本書所描述的人類貪婪與自大,以及陰謀家釋放火魔的情節似乎也產生了對照的效果。Neqou從原民古老的神話中,所編織出來的故事情節也清楚地透露原民傳統生態知識與智慧確實是有極大的啓發性,值得持續地伸延與演繹。
第四、關於拯救與互依。遠征隊的使命是因為世界面臨了巨大的災難,而實際的作法是必須拯救月亮,讓大地回復原來的秩序,這是世界上的各族類所殷切期盼的。依照本書故事情節的推演,看起來表面上是遠征軍最後打敗火魔,拯救了月亮,但這並非單向的關係,其中的關鍵在於普彎手臂上的月亮印記,這位被稱為「月亮之子」的人子,角色身上實際上承載著月亮對於大地照顧的力量。在幾度危急的狀況下,普彎的月亮印記都會隱隱發熱,並且從中得到力量。這樣的力量似乎也是暗示在過去月亮對於人類所提供的貢獻,這種彼此人與大地彼此互依的關係,普遍存在於原民的生態智慧之中,例如在「東谷沙飛傳奇」與本書中都有出現的大螃蟹卡浪卡浪,就是跟大蟒蛇決鬥並且意外的解脫了人類被大洪水困在東谷沙飛山上的險境中。聖鳥凱畢斯也是一個例子,自然界中的族類與人類之間存在著一種複雜的依賴關係,有時並非直接的因果關係,而是間接的,像是卡浪卡浪剪斷了大蟒蛇,間接的拯救了人類。
在本書中,月亮與人類之間的依存關係,透過普彎月亮的印記留下了許多令人玩味的內容。在許多的故事中,我們總會在拯救者與被拯救者之間劃出一道界線,但往往在一個複雜的互依生態網絡中,這種拯救的關係變成了一種多元的互動,而非單向的,這是我在本書中觀察到了一些線索。
講故事、有志者團結、傳統生態智慧,以及基於互依的拯救,是我在閱讀本書所得到的收穫。由於這是系列性的作品,在第二部的結尾時作者留下了一個伏筆,就是讀者無法判斷人類巫師瑪卡猶是否真的死亡了?換句話說,那場善惡的鬥爭似乎尚未終了,究竟結局如何?我充滿了期待,想知道之後變化的情節。此外,這個遠征隊的隨機組合又將面臨如何的結局呢?這個故事從古南島的撒伊努流離失所開始,然後在流浪的過程中產生了巨大的拯救世界使命,使命尚未完全結束,英雄的隊伍是否榮歸家園,抑或是又有出人意外的情節,我們僅能跟著Neqou馳騁的想像力一路看下去。但起碼到此,已經讓我興趣盎然。
此外,閱讀此書讓我想起地理學者段義孚所說的話,他曾在「逃避主義」一書中提到,人的文化就是一路逃避自然所發生的眾多故事情節。我認為他說對了一部分,另一部分沒說的,是其實人類不僅逃避,也依賴自然萬物。整體而言,Neqou的書受到古老智慧的啟發提供了以上論點的許多線索,因此倍受期待。
一部充滿生態人文想像的臺灣原住民史詩作品
文 / 國立臺北藝術大學博物館研究所教授 林益仁
我的碩士學生Neqou在一個週日的下午來電,希望我能為他的新書寫一篇推薦文,但他調皮的說時間只有三天。要寫,不寫?似乎成了很大的考驗。將近二十萬字的大作,我大概很難在極度忙碌的十一月行程中完成。但實際上,在交談中我沒有給出肯定的答覆,心中已決定一試,主要的考量是過去師生的情誼以及對於Neqou作品的信心與期待。於是在晚上,我在帶學生走讀工作完成後,就在尖石鄉的田埔部落開始閱讀。竟然,我就這樣一頁一頁,一章一章地跟著故...
作者序
充滿故事的家園
文/ Neoqu Soqluman 乜寇•索克魯曼
我很喜歡聽故事,無論是書上讀到的,學校老師說的,或教會的聖經故事,比及電視上看到的,我都很喜歡,它們都打開了我更開闊的世界觀想像。然而有一類故事就長在我們的生活環境裡,是我們生活的一部分,甚至可以說是我生命的一部分,那就是部落的神話傳說。我不誇張的說,我們部落圍繞著祖先所流傳下來的神話傳說的場域,以及各種各樣的故事元素,我們就生活在神話傳說裡,或者是說這些神話傳說陪伴著我們長大,進一步潛移默化地建構了我們的歸屬與認同。
我的部落-望鄉部落(現已更名為「卡里布安部落」)東南方的位置,可以直接眺望臺灣第一高峰玉山主峰,時常我們都會開玩笑的說,當你看到了玉山就表示到了我的部落,我們也會很自豪的說:我們就是看著玉山長大的。
布農族劃時代分水嶺的神話傳說-大洪水傳說(Laningavan dengaz)主要就是發生在玉山主峰上,如果把故事場景拉大一些,就包括了中央山脈範圍的東巒大山(Qas),再擴大一點就包括臺灣西部平原,布農族這個地方為Lamongan(拉蒙鞍,大致圍今南投市至雲林斗六一帶),是布農族尚未進入高山成為高山民族之前的生活領域,再擴大一些就必須包括臺灣西部海岸,但故事所說的場域遠遠不只如此,它甚至包括了整個世界。大洪水傳說的故事大致如下:
古時人們仍然住在Lamongan,有一天從東方日出之處出現了一條巨大的蟒蛇,蟒蛇橫臥在古濁水溪的出海口,導致溪水無法流出,最後釀成了毀天滅地的大洪水災難;整個世界都被淹沒在大水底下,唯有玉山主峰浮在大水之上,成為了天下蒼生最後的避難所。然而由於倉促逃難,人類沒有帶足食物,更沒有攜帶火種,冬天到了,人們面臨了挨餓受凍的困境,就在絕望之時,有人看到了遙遠的另一座山頭上(東巒大山)竟有火在燃燒,這讓人們看到了最後的一絲希望,心想若能取得火種,然而隔著滾滾大洪水,人類完全無能為力,無法取得火種,於是就像向動物們求援。
首先躍入大水中的是一隻小青蛙,牠游到了東巒大山,就將火種背了起來,隨即又游回玉山主峰,然而在即將抵達時,青蛙累倒了,沉入水中,火種因此熄滅。隨後其他陸地的動物包括黑熊、雲豹、水鹿、山豬山羊等等動物,都前仆後繼地躍入水中要幫助人類取火,但陸地動物不擅游泳,全數無功而返。這之後人類再度請求鳥類的幫忙,包括了大冠鳩、貓頭鷹、烏鴉、藍鵲、大卷尾鳥類,一個接著一個地飛越洪水要幫助人類取火,有的抓著火種,火種卻被大浪澆熄,有的則被大浪拍落海中,甚至因此命喪大海,同樣最終都無功而返。最後輪到了凱畢斯鳥(qepis,紅嘴黑鵯),牠飛到了東巒大山,用嘴以及用腳抓住火種之後返回,沒想到因為風力的關係火種竟燃起了熊熊火焰,將凱畢斯鳥全身的羽毛燒得黑焦,嘴巴與腳都被燙得紅通通的,然而凱畢斯鳥忍著痛苦與死亡的威脅,最終仍然將火種帶回了玉山主峰,為人類與天下蒼生帶來了光明與希望,人類生命也得以延續。然而真正的問題:大蟒蛇。仍然沒有被解決,就在人們一籌莫展之時,南方海域突然出現另一個龐然大物-卡浪卡浪大螃蟹,一時滾滾的浪濤中發生了一場蛇蟹大戰,蟒蛇立刻張起了血盆大口襲擊大螃蟹,所幸螃蟹甲殼很硬,只咬出了兩顆牙痕,之後螃蟹立即反擊,直接將大蟒蛇給攔腰剪半了。立時洪水宣洩,大地得以再度恢復。
這是我從小就知道的故事,而且我還真的不知道是誰告訴我這些故事的,彷彿我很自然地就知道這些故事,玉山主峰就在我們的眼前,東巒大山更是我們的祖居地,我們的祖先是從那邊遷移過來的。也因為這個故事,我從小就產生對蟾蜍以及聖鳥凱畢斯的一種特殊敬畏,我們視為忌殺之物,也就是不能殺害他們,那是禁忌(samu),會遭到厄運或天譴,因此在田野裡遇到蟾蜍,我們就會盡可能的與牠們保持距離,不去傷害牠們。
就我所知在布農族的歷史上曾發生過兩件因為殺害蟾蜍而遭天譴的案例,其一是某人不信邪踩死了一隻蟾蜍,結果在晴空萬里無雲之下,這人即刻竟遭天打雷劈;另外一件案例的現場就發生在我們部落後山的水田裡,我們稱此地為madeqanin(瑪鐵卡寧),ma為語助詞,deqanin指的是「上天」,可知這地的產生與上天有關,故事是這樣的:
從前有一對兄妹,在田裡工作時,竟撿起蟾蜍丟扔玩耍,未想竟將蟾蜍砸死在一塊大石頭上,由蟾
蜍是忌殺之物,因為蟾蜍曾在洪水氾濫時幫助人類取火,是人類的恩人。隨後從天上伸出了一雙大手,大手抓起了兩把泥土直接將兩人覆蓋,於是在後山平緩的台地上,出現了兩座小山丘,從此人們就稱這個地方為Madeqanin,意思是「天怒之地」。
這個故事可以說是大洪水傳說延伸而來的故事,彷彿故事沒有結束而是繼續的被訴說。同樣的聖鳥凱畢斯也是被我們視為忌殺之物的另一個動物,我們甚至非常害怕祂們,對祂們是敬而遠之,長輩時常告誡我們當聖鳥凱畢斯飛來之時,要盡量保持肅靜,更忌諱對牠們指手畫腳,一旦讓牠們感覺不舒服,沒有受到尊敬,聖鳥凱畢斯鳥就會去啣火種,輕則燒了你的頭髮或衣服,重則燒了你的房屋家當,讓你傾家蕩產。
除此之外,在我們生活周遭的自然萬物都承載了我們民族許多的神話故事,比如部落與後山水田之間有段山坡地,我們稱之為Toqon(二葉松),因為曾有一排高大的二葉松木,我們時常會上去那裡遊玩,但後來松木因為失火被燒光了,不過仍然留住了Toqon這個地名,也因為有二葉松的存在,從小我就知道一則關於二葉松木的故事。
古時二葉松木會自動走入部落人家的爐灶旁,供人類生火主食用,但某次一塊二葉松木不小心絆到了一位婦人的紡線,此舉讓婦人非常的生氣,甚至口出惡言說:不要再自動上門了!於是二葉松木回應說:從此我們將不再自動上門,我們會與不會燃燒的樹種交換居所,而當你們需要我們的時候,你們必須要走到高山才能找著,而當你們將我們背回家時,我們還會從背後追打你們的小腿。老人家說他們每次到高山上背著二葉松木回家時,很奇怪的是小腿真的都會酸痛到彷彿是被打過的一樣,小的時候我們仍然都還在使用二葉松木(我們稱之為sang)作為火種來生火,每每想到二葉松木以前會自動上門,如今卻看不到,心裡就會感到十分的惋惜。
我的部落座落在一千公尺的海拔台地上,每到太陽出現熱氣上騰時,山谷之間就會出現大冠鷲翱翔在天際,就會聽到他們發出陣陣的鷹嘷,看到大冠鷲我就會想起小時候聽到的故事:
從前有個女孩,母親過世之後父親再娶了一個後母,而每當父親外出工作或打獵,後母就會百般虐待女孩,而當父親待在家裡時,後母又會呈現非常溫馨的一面。一次父親又外出,後母開始讓小女孩從早到晚忙不完的工作,甚至不給飯吃,到了傍晚終於忙完了工作,後母又說水缸沒有水了,要女孩下到山谷汲水,但回程已色已黑,顛簸的路上水不小心都倒光了。
後母憤怒的說:你這個又餓又懶惰的孩子,今晚不給你飯吃了。後母直接把晚餐丟給狗吃。又餓又痛苦的女孩拿起了畚箕並拆成兩半,放在自己左右兩邊的肩膀上,又拿了一支掃軸放在臀部上,最後羽化成鷹飛翔在空中。
當晚回到家的父親看不到自己的女兒,卻聽見了空中飛翔的老鷹的聲音,知道那是自己的女兒,用力地呼喊女兒快回家,但已經成為大冠鷲的女孩再也回不了地面,最後她流下了一點眼淚,眼淚滴在父親的脖子上,父親的脖子就這樣應聲斷裂。
故事的結局就是如此,但我不知道為何是如此,只是毎次看到天上翱翔的大冠鷲,我就會想起那位可憐的小女孩,內心會湧出哀傷。當然圍繞著我們的故事不只是這些,若要再說的話,可能又是一本書了。
後來我在二十八歲那年冬天第一次走上了玉山主峰,我才知道原來我們對於臺灣第一高峰玉山主峰有自己的命名,我們稱之為Tongku Saveq(東谷沙飛),這命名的背後連結著的就是大洪水傳說,東谷沙飛在大洪水中成為天下蒼生最後的避難所,也因此布農族視之為聖山,更打開了我作為一個布農族人的民族世界觀的視野,讓我更認識了布農族的人與環境的特殊關係,幫助我在寫作上有更豐富的想像。
充滿故事的家園
文/ Neoqu Soqluman 乜寇•索克魯曼
我很喜歡聽故事,無論是書上讀到的,學校老師說的,或教會的聖經故事,比及電視上看到的,我都很喜歡,它們都打開了我更開闊的世界觀想像。然而有一類故事就長在我們的生活環境裡,是我們生活的一部分,甚至可以說是我生命的一部分,那就是部落的神話傳說。我不誇張的說,我們部落圍繞著祖先所流傳下來的神話傳說的場域,以及各種各樣的故事元素,我們就生活在神話傳說裡,或者是說這些神話傳說陪伴著我們長大,進一步潛移默化地建構了我們的歸屬與認同。
我的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