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節錄) 渠誠
一九五三年底,香港爆出一條熱點新聞,史稱「吳陳比武」──太極拳和白鶴拳宣佈擂台爭勝,生死各安天命!一時間街頭巷尾,盡是拳經。香港《文匯報》總編輯金堯如,那時兼任新華社香港分社新聞室宣傳戰線黨書記。正是他靈機一動,提議用武俠小説吸引讀者,並讓《新晚報》總編輯羅孚回去物色作者。
一九五四年一月十七日,吳陳比武當天,港澳諸報均登有特稿要聞,而以《新晚報》招數最奇。其署名「梁羽生」的〈太極拳一頁秘史〉一文,從楊露禪偷拳事一路講下,頗具武俠神韻。當月十九日,該報登出武俠小説重磅預告。當月二十日,梁羽生的《龍虎鬥京華》如期見報,以充滿新意的題材和主旨,確立了日後文學史所謂「新派」武俠小説的基本格調。
梁羽生是香港「新派」武俠小説的開創者,更是新中國成立後漸歸死寂的武俠小説之喚醒人。他非但挽救了這一小説類别,更使之影響全球,進而得到文學認可,這是他最大的創作貢獻。而他另有數不清的雜文散文和詩詞對聯,同樣值得注意。這一部份著作,論貢獻固無法和開創「新派」武俠小説相比,論成就和價值則是各有千秋,均足以使香港文壇增色,具備永恆的閱讀趣味。
武俠小說
《龍虎鬥京華》楔子
夜雨空山 深宵來怪客
白雲蒼狗 古刹話前緣
弱水萍飄,蓮台葉聚,卅年心事憑誰訴?劍光刀影燭搖紅,禪心未許沾泥絮! 絳草凝珠,曇花隔霧,江湖兒女緣多誤,前塵回首不勝情,龍爭虎鬥京華暮。
──調寄踏莎行
這幾天來,街頭巷尾都聽見談論吳陳拳賽,昨天又在《新晚報》上讀到白鶴派宗師吳肇鐘老先生的〈踏莎行〉詞,詞意幽怨,寄託遙深,想見在血濺擂台前夕,這位老先生的心境。筆者雖非武林中人,少年時也曾浪跡江湖,耳聞目睹過一些武林爭雄之事,至今垂垂暮矣,回想起來,尚不勝感慨之至。恰好編者要我將耳聞目睹之事,寫成一部武俠小説,遂也東施效顰,先填一首踏莎行詞以作引子。
列位看官,這首〈踏莎行〉詞,不是沒來由的,其中包含有武林中風華絕代的一位奇女子的辛酸故事,包括有武林中龍爭虎鬥的一幕,而這位奇女子也正是《龍虎鬥京華》中的主角之一。筆者曾在一個偶然的場合中,和這位女主角作過長夜之談,説來豈寧非奇遇?
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筆者因事到塞外訪友,獨自僱了一輛驢車,馳驅在關外的斜陽古道之上。那時正是涼秋九月,塞外草衰,漠漠荒原,遙接天際,那天行了幾十里路,錯過宿頭,天將垂暮,尚未見炊煙。塞風括地,荒野無人,正在心裏嘀咕之際,忽聽背後蹄聲得得,驟的兩騎馬飛馳而來,將近身旁之際,忽地又蹄聲一緩,不見馳過。自己那時年青歷淺,平素又愛看武俠小説,不禁想起在荒原野道劫殺行旅的綠林好漢,打了一個寒噤,在驢車上回頭一望,只見這兩乘騎客,一個是四十餘歲的中年人,一個是卅多歲的壯漢,都生得魁梧奇偉,腰間隱隱現出劍鞘,心想莫不是真的「那話兒」來了?正在發愁,驀地一股寒風颼然掠過,兩騎馬已搶過驢車前面,兩個騎客還回頭看看我們,面容似微現驚訝之色,但旋即又騎馬奔馳,漸漸在荒原上只剩下兩個黑點,沒入寒風捲起的黃沙之中去了。
我們又約摸行了十多廿里,還是不見人家,這時天色已暮,在暮靄蒼茫中,塞外的荒原特別顯得荒涼,又因為途中遇見過兩騎怪客,心中正是十五個吊桶,七上八下,不知如何過這一晚。忽然驢夫歡呼指點道:「你看那邊」,原來在他指點的那邊,有一座樹木稀疏的小山,在山畔有着一間古寺。我們連忙將驢車繫在山傍的小樹上,反正荒野無人,塞外又民風淳樸,不怕有人偷去。將驢車繁好後,我們就爬上半山,做月夜敲門的不速之客,敲了半天,才聽見裏面有一個蒼勁的老年婦人聲音:「寺門沒有關上,你們自己推門進來吧!」
推開寺門,撲地幾個大蝙蝠在殿角飛起,發出吱吱的怪叫,大殿陰沉沉的,殿中的燭光給冷風吹得搖曳不定,燭光在陰沉的氣氛裏也似乎凍結了起來。我們凝神注視,只見殿堂的大蒲團上,盤膝坐着一個年老的尼姑。來人的腳步聲,蝙蝠的怪叫聲,似乎都沒有帶給她絲毫紛擾,她端坐着動也不動,就宛如幾千年遺留下來的古代石像!
我們看到這樣的景象倒不敢便冒昧行進,先停頓一下。這個寺不大,殿堂外是一個小小的庭院,院中有一棵約可合抱的大樹,在微弱的燭光下,我們又看到一個奇怪的事情,那棵大樹上有一道好像被鐵箍箍過的痕跡,凹下去直有兩三寸深,而且那道痕跡的合攏處,正當着我們這一面,分明是兩隻手掌的掌印,同樣也陷入兩三寸深。
我們停頓了好一會見殿堂上還是沒有反響,心裏雖然怔忡,但心想就算已經是到了「是非之地」,也不能不鼓勇行進了。我們慢慢的一步一步,從庭院拾級走上殿堂,再一步一步慢慢走近這老尼姑的背後,她才驀地回頭,笑說道:「貴客遠來疲乏了!」在她回頭的剎那,我們首先看到的是一對明如秋水,神光奕奕的眸子。雖然在她面上已佈滿皺紋,她也顯出十分老態龍鍾的樣子,但無論怎樣,也可斷定,她少年時候,必定是個丰姿絕代的美人!
她跟着又説道:「貧尼還有一點點功課,要少時才能做完,貴客們且先進左邊耳房歇息一會,貧尼功課一完,自然會來招呼你們。」我們又再瀏覽一下殿堂景象,只見除了幾尊佛像外,便空無所有,在幾尊佛像當中,有一張塞外駝絨做成的簾幕,內中也不知道是供的佛像,還是另外一些甚麼?在絨幕下有一個形狀奇古的花樽,花樽內有幾枝塞外特有的、在初秋開放至初冬的變種忍冬花,花蕊還吐着清香,好像剛剛摘下來的樣子。
那間左耳房倒是打掃得很潔淨,但房中除了兩個大蒲團外,也再沒有其他傢具,倒是壁角裏堆了一些草本植物,我們也分辨不出是甚麼東西。
我坐定下一想,覺得今夜所遇到的好些事情都很奇怪。除掉碰見的那些奇怪現象不説,就是在這塞外地方,能有着一間佛寺,一個尼姑,就已經是奇怪的事情了,塞外是喇嘛教的範圍,怎會在這荒原裏有一間佛寺?而且這尼姑看來也絕不似塞外的人!
想不通,算了吧,我定一定心,在行囊裏拿出一本《維摩經》來。我年青時,頗為喜歡佛學,那本《維摩經》是涵真大師最新註釋的書,我特地帶來,以解旅途沉寂的。我拿出這本書,還有一個想法。因為佛經上的維摩居士是一個道心堅定,而且是最善於宣揚佛法,舌燦蓮花的人。佛經中「問疾維摩」那段就是一段奇文,當時八百「聲聞」,三千羅漢都不敢去探病,因為怕道力比不上他,詞鋒比不上他。更何況外道?我拿出這本經,也是怕遇到「邪魔外道」,想鎮定自己的。正輕輕唸了不到幾行,驀地門外一個聲音説道:「貴客這樣用功?可也覺得在塞外荒原上有這樣一間佛寺,這樣一個尼姑,奇怪嗎?」
聲音正是那尼姑發出來的。她正巔巍巍地向我們走來,招手説道:「請到大堂裏坐坐吧,貧尼已為貴客們預備了滾熱的苦茶,喝喝好解寒氣。順便給你們解釋,為甚麼這裏會有這麼一間古刹,會有貧尼這麼一個人?」
我們喝了兩口,放下茶杯,聽那尼姑説道:「喇嘛教,其實即是西藏的佛教,所崇奉的也是釋迦牟尼。大約在唐中葉,印度的『蓮華上座師』到西藏創立紅教,翻譯出顯、密兩宗的佛經,並組織『喇嘛僧團』,喇嘛是藏語中『最勝無上』的意思。後來到元世祖忽必烈征服西藏之後,尊大喇嘛八思巴為帝師國師,號稱『大寶法王西方佛子』。紅教的勢力遂日隆盛。喇嘛教雖然也是佛教的一支,算起來是佛教十三宗中的『密宗』,但卻和中土流行的天台、淨土等宗大不相同了。密宗又稱真言宗,講究傳授『真言』,後來更與原在西藏流行的『巫鬼教』結合,專以吞刀吐火等魔術立異炫俗,中土講究大乘教義的僧人到來,反受排斥了,而且喇嘛只有男子可當,女人是沒有這『權利』的。」
我聽著那老尼姑竟然能娓娓而談佛教的源流和宗派,不禁肅然起敬,真是一個不平凡的尼姑。這時天色,更是陰沉,下起小雨來了。稀疏的雨點,打在樹葉上,打在屋簷上。這樣一個雨夜,陪着這樣的尼姑夜話,的確是一個不平常的晚上。
這時又聽得那尼姑繼續往下説道:「雖然如此,但中土佛教和西藏佛教到底是同出一支,並非中土僧人完全不能踏進西藏的,否則怎會常有中土高僧,經過西藏去印度朝聖?但中土僧人如果要在西藏立足,如不改信喇嘛教,那倒是一件難事。這個古刹便有這麼一個故事:
「據説在距今百多年前,中土有一個高僧來到蒙藏雲遊,他既不會吞刀又不會吐火,但他卻懂得治病,因此蒙藏居民也有佈施給他的。漸漸他也收了一些徒弟,那時西藏的大喇嘛見他沒有來『朝』,便派人叫他到色拉寺(西藏大喇嘛所居之地)來,問他有甚麼本事,如顯不出兩手來,便要把他驅逐出境。
「那位僧人卻不慌不忙先問喇嘛僧們有甚麼本事?那時天空正有幾頭大鷹飛過,其中有一隻飛得稍低,離地大約有十多丈的樣子。一位喇嘛冷笑一聲,突然一躍便躍上高空把那大鷹擒下來。另一個喇嘛更不打話,一手連發四粒彈子,把其餘的四隻大鷹都打下來了。那高僧笑道:『你們都是用霸道伏鷹,且看貧僧的吧。』説完便向第一位喇嘛要過那隻大鷹,放在手心上,攤開手掌,那大鷹撲了幾撲,卻無論如何都飛不去。自此大喇嘛便許他立足下來,在蒙藏建了三個佛寺,一在伊索昭盟,一在藏邊的札什倫,另一就是此寺。我的師父正是這位高僧第三代唯一的女弟子!」
説到這裏,外面雨聲更大,驀地一陣寒風吹來,佛堂正中的絨幕,竟被吹開,我們又見了一件奇異的東西,裹面竟是一張丰神俊秀的美男子的畫圖!
話說寒風吹來,揭開了佛堂的絨幕,現出一張丰神俊秀的美男子書圖,霎時那老尼姑的面色一變,眼睛裹發出奇異的光輝,但旋即又平靜下來,淡然的說道:
「居士們請別見怪,他就是貧尼的未婚夫!」
怎麼這個老尼姑還會有一個末婚夫?又聽得那老尼姑繼續往下說道:
「但他早在三十多年前給仇人害死了!他原是太極門名家的弟子,早歲挾劍仗鏢,也曾威震江湖!不料後來竟死在宵小之手。呀!往事悲傷,我也不忍提起了。
「居士們或者會笑我還勘不破色空的境界,太執著了吧?其實佛家並不是完完全全要講虛無得,最上乘的教義是要『人地獄以救眾生』,試問不辭任何艱苦也要普渡眾生,照一些略識皮毛的人看來,是否也算『執著』?一個人總有所為而生存,貧尼就是為了他的探仇才忍受了三十六年的空山靜寂!」
這時外面的風雨更大,吹得庭中那裸大樹的樹葉直簌簌作響。忽然那老尼姑面色霎地一變,隨手拿了幾枚念珠向空中擲去,她的擲法也好生奇怪,只見她先擲一粒直上夜空,跟看又發出一粒,恰恰和前一粒落下時碰個正著,而且發出一種奇怪的清脆的音響!這樣她一連發出六粒念珠,就在空中發出三聲音響。這樣的黑夜,這樣小的念珠,可以想見老尼姑的目力和腕力。
那老尼姑將念珠發出後,微笑道:「貧尼的這念珠以前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氣,叫做牟尼珠鏢,今夜的來人,無論是友是敵,總該曉得貧尼的家數!」
話猶未了,只見大樹上現出兩個人的身影,大叫道:「您老人家別發珠鏢,是孩兒們來了!」
那老尼姑一聽聲音,失聲的説:「呵,孩子!是你來了嗎?我們又巳有十八年沒有見面了。」
這時大樹上就好像兩隻飛鳥,突地飛撲到殿堂來,正是今天我們在路上碰到的兩個漢子!
那尼姑看看他們,説道:「你們的來意我知道了,我未了的事是應該隨你們去了結了。」
那尼姑等着兩個漢子在蒲團坐下後,回過面對我説:「居士們今夜來得正巧,明天我便要隨他們去了,此行生死未卜,我想趁這長夜把過去的事詳細對你説説,也讓這兩個孩子能夠完全明白。如果我們死了,你也可以把這些故事傳下來,好讓後世武林中人,知道武林中仇仇相報的慘痛……」
那尼姑就這樣的談了一個長夜,後來我在江湖浪遊時,又得到不少有關的事蹟,現在我寫的這本《龍虎鬥京華》,就是將這位老尼姑的話,和後來所搜集到的材料,重新編造出來的。欲知老尼姑是甚麼人?和那兩個怪客是甚麼關係?她的未婚夫怎樣被殺?請看正文分解。
一九五四年一月
《武當一劍》第十回
生死茫茫如夢幻
恩仇了了散江湖
深宵隱隱聞人語
畫圖知所在,含意卻難猜。這條手帕是西門燕故意遺落給他的,這點,他已是不用懷疑;但她的用意何在,可就煞費疑猜了。
是與他重申遊西湖之約呢?還是吿訴他應該到西湖去尋找鄭巧兒呢?他最希望的當然是後者,但若是能夠在西湖碰上西門燕,那也不錯,最少可以從她那兒多打聽一點有關鄭巧兒的消息。
但圍繞着西湖的這一帶地方,説大不大,說小不小,總也有一千數百人家,還有古刹、名園以及分佈在湖濱的許多客店,而且這個將近中秋的時節,又正是遊客最多的時候,卻從何處打探芳踪?
耿玉京不禁有茫然之感了。
無可奈何,他只好在湖邊找一間客店住下,抱着守株待兔的心情,只盼會有奇蹟出現。
他住了三天,把西湖十景都遊遍了,仍是一無所獲,連形跡可疑的人物都沒發現。
但在第三天晚上,卻忽然有一件他所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是正交午夜的時分,他按照慣例,在盤膝打坐,做吐納的功夫。靜坐練功,心無雜念,聽覺特別敏鋭,正當萬籟倶寂之際,忽地隱隱似聞人語。
聲音是從斜對面隔着兩間的客房裏傳出來的,房間裏的兩個客人本來已是小聲説話,差不多等於耳語一般了,聲音小到這個程度,換上普通人的話,即便是站在房門口也聽不見的,他們怎想得到會給耿玉京偷聽了去。
耿玉京在初時也不怎麼留意的,忽然聽到一句:「老當家當真是、是……噓,小聲點兒,是已經來了?」下面的話語聲更小,而且是雜着江湖「唇典」(術語)了。
耿玉京聽得「老當家」三字,立即知道是江湖人物,當下默運玄功,靈台一片清明,豎起耳朵來聽。
「啊,這可是天大的秘密!」
「就因為這是天大的秘密,所以咱們還得詐作不知!」
「幫主,你不想抓着機會,請老當家……」(下面是耿玉京聽不懂的江湖唇典,但猜想是要重新投奔「老當家」的意思。)
「千萬不可,老當家若是用得着咱們,他,他自然……」(又是聽不懂的唇典了,但還是猜得到幾分的,那個幫主是勸手下不可冒昧,一切都只能由老當家決定。)
傻小子是俏姑娘
「這幾天一定會有大事發生,記着,千萬不可洩漏那個秘密,在外間,不,從此刻起,不論是對何人,連老當家這三個字都不准提!」
「好,不提老當家,提個小姑娘行不行?」
「小姑娘,哪來的小姑娘?」
「吃晚飯的時候,不是有個小子來客店投宿嗎,大哥,你沒留意,我可留意了,那俊小子八成是個ㄚ頭!」
那個被稱為幫主、大哥的人,似乎想了一會,説道:「你説的是那個眼睛大大的小子?他進來的時候,我剛好有事出去,的確沒怎樣留意他。他已經住在這裏了嗎?」
「不,店主沒接納他,他住到別的客店去了。我已經打聽清楚,是住在南屏客店。」
「老三,不是我説你,你好色的老毛病也得改一改了,尤其是在這幾天!縱然那俊小子的確是悄姑娘,
「但這小姑娘卻有點特別,大哥,我想你去查個明白。倘若當真是我懷疑的那個野ㄚ頭,大哥,縱然我不想惹她,恐怕你也要去惹她!」
「哦,那小姑娘有甚麼特別?」
「她有一雙大眼睛!」
「一雙大眼睛又有甚麼稀奇?」
「她那雙大眼睛呀,水靈靈的,哈,要是給她的大眼睛那麼滴溜溜一轉呀,嘿、嘿……」
「就要給她勾去了三魂七魄是不是?哼,你這不長進的傢伙,又犯了老毛病了!」
「大哥,你只説對了一半,那野ㄚ頭的確是會勾魂攝魄,但用的是劍,不是眼睛!我也不是想要採花,而是要幫老五出一口氣!」
那「大哥」似乎吃了一驚,説道:「你懷疑這小子就是那個幫魔女鳳棲梧和咱們作對的ㄚ頭?」
「不錯,我看九成是她!那次咱們龍門五霸從斷魂谷跟踪到積石崗,要把鳳棲梧搶來給老五做婆娘,眼看即將得手,卻給這ㄚ頭跑來攪局,不但老五和咱們幾個吃了她的大虧,連大哥,你,你,也好像──」
那「大哥」哼了一聲,説道:「不錯,我也吃了虧。但不是那ㄚ頭的能耐,我已經知道是另外有人暗中助她的。
耿玉京凝神靜聽,聽到這裏不覺又喜又驚,心道:「聽他們所説,這個扮成『俊小子』的姑娘莫非就是我的姐姐?但姐姐又怎會忽然來到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