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皇后的項鍊﹞
巴黎,1793年12月。
一個頭髮花白的蒼老女人正在法國大革命後成立的法庭上接受審判。實際上她只有38歲,卻過早地衰老了。她過去叫瑪麗•安托娜特,法國的王后。
但現在不能這樣叫她了:在她的丈夫路易十六,一月份被送上了斷頭臺後,她只是卡佩家族的一個寡婦而已。
「我說的是事實,我會堅持這麼說…」赫爾曼法官質問她道:「妳是不是在佩提特•特里亞農宮殿第一次和一個叫拉•默特的女人見了面?」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女人。」
「在著名的項鍊事件中,她難道不是妳的受害人嗎?」
「既然我都不認識她,她當然也就不會是受害人。」
「妳堅持否認妳認識她?」…
赫爾曼法官沒有再繼續問下去。也許他也認為這是事實。再說,對前王后瑪麗•安托娜特的正式指控還有很多:濫用民眾的錢財,與敵人勾結,反革命的陰謀……最終法官判決處死這位卡佩家族的寡婦。
實際上瑪麗•安托娜特對人們稱之為「王后項鍊事件」之事一無所知,對於人們對她的指責,她完全是無辜的。但令人奇怪的是,正是這個大醜聞徹底地毀掉了她的名聲,使她遭到了公眾的憎恨,最終也成為了她的死因之一。
由於這起事件中的政治因素,人們常常會忘了它,實際上,這也是一起歷史上不得不提的一大詐騙案。參與這起騙局的人都發了大財。一切的一切之所以開始,全是因為有了這樣一位傳奇的女冒險家。
她就是被法官稱之為拉•默特的女人。她確實是亨利二世的瓦羅亞家族的後裔。但是她的家族後來逐漸沒落了,並且陷入了貧困。
拉娜的傳奇生涯始於1780年。她小時候在巴蘇奧博地區過著清苦的生活。在27歲那年,她嫁給了憲兵軍官馬克。兩人都是野心勃勃而又做事果斷俐落的人。他們被封為德•拉•默特•瓦羅亞伯爵和伯爵夫人。他們來到巴黎想在那裡實現他們的發財夢。
拉娜很漂亮,可以說挺迷人。她頻繁地穿梭於宮廷中的那些上流人物之間,期望他們注意到她。
她一次又一次的不懈努力還是或多或少地取得了一些成功,但她真正的成功來自於德•洛瀚紅衣主教。
德•洛瀚紅衣主教是全法國最赫赫有名的人物之一。他出生於位於布列塔尼的德洛瀚親王的城堡之中。他曾擔任斯特拉斯堡的主教,是法國有名的佈道牧師。儘管他有顯赫的頭銜和宗教地位,但他也是個地地道道的凡夫俗子,喜歡追逐女人。此外,他還很天真。
殊不知王后正是德•洛瀚紅衣主教心中的一個傷疤。洛瀚紅衣主教曾任駐維也納的大使。但是他的輕浮舉止惹惱了當時的皇后瑪麗•黛萊斯,也就是瑪麗•安托娜特王后的母親。於是他受到了懲罰,被召回了凡爾賽宮。他認為王后一定是聽信了她的母親的話,對自己心存敵意。而懦弱的路易十六也採取了和他的妻子一樣的態度來對待他,使這位紅衣主教陷入了深深的絕望之中。
這樣,當他聽說拉娜經常是王后的座上客時,他大膽地請求道:「妳能夠在王后殿下面前提到我嗎?」
考慮到這似乎是件棘手的事,這位伯爵夫人在猶豫了很長時間以後,才答應盡可能去試試。一天,她對主教說:「王后要求你寫信請求她原諒你。」
紅衣主教大人欣喜若狂,立刻拿出自己最好的筆寫了封請求王后原諒的信。拉娜負責把信交給王后。天哪,王后回信了!但是,語氣還是冷冰冰的,甚至有點嚴厲。既然前嫌盡釋,王后不禁止紅衣主教繼續寫信給她。
這些書信往來肯定是要通過德•拉•默特•瓦羅亞伯爵夫人來轉交。實際上,王后的這些信都是由馬克•安東尼•雷托•德•維萊特寫的。此人以前是個憲兵,後來是深得伯爵賞識的手下和拉娜的情人。他不僅非常能幹,而且效忠於他們。
這件事還在繼續,而且一直持續了三年!……紅衣主教大人一直都毫不懷疑地認為他是在和王后通信,因為他一直期待著這樣,他太需要相信這件事了!
時間長了,讓他喜出望外的是,王后在信中的口氣軟了下來,甚至變得有點溫柔了。在信中,王后時不時地向紅衣主教要些錢,說是要解決燃眉之急。這有什麼奇怪的呢?每一個人都知道王后是個大手大腳花錢的人,她總是缺錢。王后能向他要錢是他的榮幸啊!這位紅衣主教風風火火地將錢交給拉娜•德•拉•默特•瓦羅亞這個不知疲倦的中間人,一遍遍地親吻那些實際上出自退伍憲兵之手的信。
但人的輕信還是有個限度的。德•洛瀚紅衣主教覺得非常奇怪的是王后瑪麗•安托娜特雖然在信中表示出了對他的極大的好感,但每次在當面見著他的時候,還是滿臉的不屑。最終,他忍不住了,去問拉娜:「殿下每次給我寫信時,總是很熱情,可為什麼在公開場合看見我時還是對我懷有敵意?」
這個伯爵夫人當然有話說:「考慮到國王和宮中的其他人,王后還是願意與你保持私下的諒解。」
但拉娜敏感地意識到再這樣下去肯定不行了。她應該安排一次王后和紅衣主教之間的見面,當然是秘密會面!
為此,他們要找一個冒名頂替瑪麗•安托娜特王后的人。伯爵在王宮裡搜尋著這樣的人。他看中了一個不是很難打交道的年輕姑娘,奧利瓦小姐。
拉娜以王后的親信的姿態出面直接切入主題:「親愛的,妳是否能夠幫我一個小忙?如果妳幫了,我會付給你一萬五千法郎。」
年輕姑娘簡直興奮得不知說什麼好:「我能為您做什麼呢?」
「去凡爾賽宮,在晚上見一位大人物,交給他一朵玫瑰和一封信。」
「就這些?」
「妳還要對他說:『你知道這個意味著什麼……』」
說起來讓人吃驚的是,在那個年代,人們可以隨意出入凡爾賽宮。這和現在完全不同。
1784年8月11日是約定的日子,午夜時分,奧利瓦小姐被帶到了這兒。她身上的衣著是按照最新的瑪麗•安托娜特王后的畫像上的服裝來裝扮的。拉娜•德•拉•默特•瓦羅亞先把奧利瓦小姐引到小樹林,然後把紅衣主教大人領來後就走開了。
奧利瓦小姐見是紅衣主教大人跪在她的腳下,吻著她的裙邊,她簡直激動昏了,她支支吾吾地沒有把那個事先準備好的話說出來。就在這時,扮成王后僕人的退伍憲兵雷托•德•維萊特跑來低聲說:「德•阿爾圖瓦伯爵和伯爵夫人來了。」
這回輪到德•拉•默特夫人出場了,她拉起奧利瓦小姐的手說:「快點,快點!」
「王后」走後,只剩下德•洛瀚紅衣主教一個人了,他完全樂昏了頭。他太激動了,因為他從奧利瓦小姐含含糊糊的講話中確信聽見王后對他說:「希望我們把過去忘掉……」
從此,他們之間的聯絡又開始了,但信裡的口氣完全變了。王后似乎有點變本加厲,她向紅衣主教索要更多的錢…
到了1784年歲末的最後幾天,這場戲的第二幕就要開演了。就在這幾天裡,拉娜•德•拉•默特•瓦羅亞第一次聽人說起項鍊的故事。
其實這條項鍊已經有很多的故事……
這條項鍊是宮廷的珠寶商博梅洱和合夥人巴森吉設計的其設計品味讓人不敢恭維。但是它的傳奇之處在於它由64萬顆漂亮的鑽石組成的,總重達到2800克拉。
博梅洱和巴森吉一直想把它賣掉。可是路易十五不願為杜巴里伯爵夫人買它;西班牙王室也不買。10年前,也就是1774年,博梅洱請求瑪麗•安托娜特王后買下它,要價是160萬法郎。但王后拒絕買這麼昂貴的項鍊。絕望之際,博梅洱跪在地上,威脅王后說,如果她不買,他就去跳塞納河。王后冷漠地叫他別再演戲了。
以後,這兩個珠寶商就一直捏著這個價值不菲的項鍊無法出手。
當1784年,德•拉•默特•瓦羅亞夫人來找他們想看看這條項鍊時,你可以想像得出他們有多麼高興,而且因為他們知道這位夫人是王后身邊的人。
她一句話也沒說,然後就去找德•洛瀚紅衣主教:「先生,王后很想要博梅洱的那條項鍊,但是國王不同意。她準備用自己的錢去買。她需要一個中間人來做這件事。她想到了你。」
「我?」
「如果你樂意去談價錢,她會很高興的……」
這些就足以說服德•洛瀚紅衣主教了。也許他輕信得有點讓人難以相信,但如果以瑪麗•安托娜特王后的名聲來解釋,就覺得不足為奇了。每一個人都知道王后是個輕浮、揮霍無度和瘋狂至極的人。對她的評論可謂是五花八門。你有沒有聽說過為她修建的特里亞農宮殿連地上都鋪有鑽石?還有,她一個人的花費比路易十五的所有情婦花的錢還多…
1785年1月21日,德•拉•默特•瓦羅亞夫人又來找博梅洱。她向博梅洱解釋說,王后想通過德•洛翰紅衣主教作為中間人來購買此項鍊。大家就價格達成一致:160萬法郎,貨款在兩年內分四次付清,第一筆款在8月1日付。
至此,事情的進展很順利。1月20日,德•洛翰紅衣主教交給博梅洱一封他手寫的協議。德•拉•默特•瓦羅亞伯爵夫人拿走了,幾天後,又把它拿了回來,上面的批示如下:「同意。瑪麗•安托娜特,法國王后。」
現在剩下的就是要珠寶商將項鍊交給紅衣主教,紅衣主教再將它交給德•拉•默特•瓦羅亞伯爵夫人。伯爵夫人在雷托•德•維萊特德陪伴下,來確認這項買賣。雷托帶來了一張便條,上面的筆跡和寫給紅衣主教的信中的筆跡一樣,而且主教大人認出了那天晚上與王后見面時出現的男人就是雷托。如果說在此之前他還有一點懷疑的話,那麼現在所有的疑雲都煙消雲散了。
這三個同謀聚在一起來慶賀他們的勝利。雷托、拉娜和伯爵這三個人將項鍊用刀拆散:在他們面前的是64萬7000顆鑽石,每一顆都非常稀有…
伯爵帶著錢回到了法國。拉娜也離開了凡爾賽宮。他們到離家鄉巴蘇奧博地區不遠的一個城市定居了下來,在那裡過著奢華的生活。他們買了華麗的四輪馬車、馬匹,從巴黎購買了用42輛馬車才拉得完的傢俱。他們經常在家中舉辦豪華的舞會,排場堪與王宮相媲美。沒有人對他們產生懷疑。
而宮廷裡,一切照舊進行。
珠寶商博梅洱感到有點吃驚:為什麼王后瑪麗•安托娜特不戴他的項鍊呢?
1785年7月12日他趁著給王后送珠寶的機會,把一張便條交給了王后,在這張條子上他委婉地表達出了自己的這種吃驚。王后心不在焉地拿過便條,看了一下,這位珠寶商便走了。便條上寫著: 「殿下,我非常榮幸地告訴您,您上次交代的事情已經辦好了。希望這能夠表達我對殿下的效忠。我認為最美麗的項鍊應該由最偉大的王后來佩戴。」
瑪麗•安托娜特王后顯然沒有明白這些話,她轉身問她身邊最貼身的女僕坎潘夫人是否清楚其中的含義。坎潘夫人說,她也沒弄明白。王后生氣地說:「這個人是想受點懲罰,他的腦袋總是有些瘋狂的想法。我不打算再讓他為我辦事了!」
房間裡點著一支大蠟燭,她走過去把信伸向了火焰:「它不值得留著!」
一瞬間,博梅洱的紙條便化為灰燼……瑪麗•安托娜特並不知道她自己會為她的這一舉動付出沉重的代價,因為這張紙條可以證明她對此一無所知。現在她把紙條毀了,人們就可以說她知道這件事,而且她還是同謀……
1786年,巴黎議會開會商討這起事件。8月30日。舉行對德•拉•默特•瓦羅亞夫人的聽證會。當被問起紅衣主教與王后之間的通信這件事時,她是這樣回答的:「紅衣主教給我看了兩百多封他與王后之間的通信,在信裡,王后用主教大人來稱呼你。」
接下來接受聽證的是德•洛翰紅衣主教。他不僅被指控犯有盜竊鑽石罪,還有褻瀆君主罪。德•拉•默特•瓦羅亞夫人承認是主教大人偷了鑽石;而褻瀆君主罪是因為大家相信他與王后曾有秘密約會,還曾給王后寫過火辣辣的信…
這位王后又做了一件蠢事,因為她這樣做實際上是對已經作出的判決的否決。但事已至此,無法挽回。從此王后瑪麗•安托娜特失信於人民,將整個王朝拖向深淵。
米拉波的一句話深得後來歷史學家們的贊同:「項鍊事件是法國大革命的序曲。」
﹝國王與小丑﹞
一說起巴爾幹人,總會使人聯想起一些可怕的歷史,每每提及此,人們心中總是會產生一絲不小的震動。
人們不得不承認,確實是這樣,在這片歐洲的土地上,生活著如此眾多的民族,他們之間的民族矛盾使得整個巴爾幹地區的發展史充滿了對立與衝突。可是,在這場血淚史中,人們卻看到了一個例外,一個令人捧腹大笑的騙子的故事。其騙術之高明,設計之大膽,實屬罕見。
1912年歷史上發生了一件重要的事:阿爾巴尼亞在經過了一場起義戰爭之後,宣佈獨立。它擺脫了強大的宗主國土耳其。但是,儘管它獨立了,卻一直沒有自己的君主。
幾個月以來,那些大國的首腦們聚集在倫敦商討此事。他們同意向阿爾巴尼亞派一位歐洲君主,沿襲100多年以來他們在希臘所做的那樣。可是,在這位國王的國籍問題上,彼此卻相持不下。他應該是法國人,英國人,還是德國人?……各有意見,討論得沒完沒了。
可是沒有想到,那些讓他們瞧不上眼的阿爾巴尼亞人卻有了自己的主意。阿爾巴尼亞人不想讓一位外國人來統治他們,因為他們都是穆斯林,喜歡一位信仰自己宗教的人來當國王。而且他們心目中已經有了一個人選。他就是哈里木•埃丁,君士坦丁堡蘇丹的侄子。
阿爾巴尼亞的軍事長官艾薩德•帕紮將軍臨時負責國家事務,他也同意這個意見。問題在於,土耳其會接受這個妥協方案嗎?
1913年8月8日,艾薩德•帕紮將軍收到了一封簡短的電報:哈里木•埃丁王子將蒞臨貴國。他欣喜若狂。
不用說,當這個消息傳開後,舉國上下一片歡騰。阿爾巴尼亞有了自己想要的國王。新國王將於1913年8月10日到達地拉那的港口杜拉佐。
那一天終於到了。阿爾巴尼亞男女老少個個身著節日盛裝,湧向小小的碼頭。他們人手一束鮮花,準備在哈里木•埃丁王子經過時把花瓣向他撒去。
隨著他的走近,人們逐漸看清楚了他的面容。哈里木•埃丁身材高大,大大的紅鼻子,已經有些灰白的頭髮襯著一張高貴的臉龐。在他身後站著一個土耳其人。此人紮著頭巾,穿著絲質長袍。
艾薩德•帕紮將軍走向這位蘇丹的侄子。說實話,他此時心中忐忑不安。他曾與這位新國王所屬的民族在戰場上交過手,不知新國王會對此做出什麼反應?他還能保住目前這個職位嗎?艾薩德•帕紮來到哈里木•埃丁面前,跪下,一言不發地將手中的指揮劍交給新國王。從那一刻起,哈里木•埃丁開始展示他作為君主的品德。他沒有拿過寶劍,而是扶起將軍並莊重地與他擁抱。
艾薩德•帕紮與顯貴們擊掌相慶,他們對哈里木•埃丁一萬個滿意。一句話,無論他的威風、風度,還是氣質,都無可挑剔,恰到好處。
但是,如果他們知道了國王官邸裡正在發生的事情,他們可能就不會那麼滿意了。在宮殿裡的那兩個人一摘下頭上的土耳其帽子和頭巾,就捧腹大笑。他們一邊在房間裡打滾,一邊笑著,笑到眼淚流出來,笑得直不起腰。
人們應該理解他們: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有機會從小丑和表演吞刀的街頭藝人,變成國王和國王的親信的。
這兩個在房間裡笑做一團的人並不是在表演,而是發自內心的高興。在此之前,他們一直過著漂泊不定的生活……
這位未來的國王是扮小丑的,他叫奧托•維特,是德國人,年齡在40歲左右。他一生從事過無數的職業。幾年以前,他在巴賽隆納的監獄中認識了現在的同夥麥克斯•施萊絲格,這人也是德國人。奧托•維特是因詐騙而入獄。麥克斯•施萊絲格被判刑的原因就有點不同尋常:他試圖掐死一個企圖用劍殺死他的鬥牛士。
兩個同是「天涯淪落人」的德國人通過賄賂看守而逃了出來。從此,他倆形影不離,跟著一個馬戲團跑遍了全世界。一個人在裡面做小丑,另一個則表演吞刀。一天,他們決定要改變一下他們清貧的藝人生活。為此,他們從不放棄任何機會……
1911那年,羅浮宮的《蒙娜麗莎》被偷了。全歐洲的員警都被調動起來尋找這幅畫。奧托和麥克斯自稱是那幅畫的小偷,將一幅劣質的複製品賣給了在威尼斯的一位希臘商人。
但是,對他們而言,這還只是小菜一碟。1913年,倆人決定開始他們最大膽的一次行動。那時,他們倆恰好隨馬戲團來到了地拉那。在看了當地的報紙以後,他們有了一個天才的想法。阿爾巴尼亞人非常推崇的哈里木•埃丁王子的照片在報紙的頭版頭條隨處可見。他們意外地發現此人與奧托•維特長得驚人地相似。
麥克斯買了兩套戲服,一套是傳說中的將軍的服飾,另一套則是土耳其人的服裝。
奧托只需要把頭髮染成灰色,再貼上一撮高盧式的鬍子,就會變成一個活脫脫的哈里木•埃丁王子!
這兩個傢伙立刻開始準備:他們要奪取阿爾巴尼亞的王位。為了這個目的,兩人在阿爾巴尼亞又多待了兩個月。奧托•維特學習了一位土耳其王子應該知道的阿爾巴尼亞人的習俗。他們到威尼從君士坦丁堡到杜拉佐的輪船。同時讓一位朋友從君士坦丁堡拍了一份正式的電報給阿爾巴尼亞政府,通知他們哈里木•埃丁王子的到來。
第二天早上,他們狼吞虎嚥地吃著豐盛的早餐。
吃完飯後,他們來到了王宮的大廳,這是一個重要的歷史時刻。所有的達官要人和將軍們都已早早地恭候在此。站在最前面的就是艾薩德•帕紮將軍。他鄭重地宣告:「王子殿下,阿爾巴尼亞人民期待著您登上王位,而不是由一個不虔誠的法國人,德國人,或是英國人來登基。這就是請求您接受做我們的國王的原因。這將是我們莫大的榮譽,也是您的智慧的見證和真主的賜福。」
這位「蘇丹侄子」非常沈著地聽著,一會兒捋捋他那漂亮的鬍子,一會兒又撫摸一下五顏六色的彩線。此時,大廳裡寂靜得令人窒息,每一個站在旁邊的人都意識到阿爾巴尼亞的命運正在被人左右著。
終於,哈里木•埃丁開口講話了。儘管他的阿爾巴尼亞語非常糟糕,但是,所有的人都認為對一個土耳其王子來說,他這樣做已經很值得稱道了。
「我對此深感榮幸,但是,我認為自己才疏學淺,不配接受這份殊榮……」
大廳裡一陣騷動,夾帶著失望。這位王子接著說道:「但是,既然這是真主的意願,我就不能逃避我的責任。我同意做你們的國王,我後天登基。」
人們開始滿意地交頭接耳,一些人還鼓起掌來。但,這位新國王用手勢讓他們安靜了下來:「現在,你們給我聽著。下面是我的命令:首先,以萬能的真主的名義,我任命艾薩德•帕紮將軍為軍事統領,他將進行全民徵兵,因為我會向黑山宣戰。第二,我決定從阿爾巴尼亞人民中,而不是僅僅從幾個外國公主中挑選妃子。我要強調的是,我的妃子不需要是貴族出生,而是那些美貌具有阿爾巴尼亞婦女特點的姑娘。第三,艾薩德•帕紮將軍應向我彙報一下國家的財政狀況,以便我根據情況來獎賞你們每一個人。」
下面的人們太激動了,儘管這位新君主示意大家安靜,但大家還是忍不住歡呼起來。當這些消息傳開後,所有的人都為此雀躍不已…
但是,好景不長。
1914年8月15日,艾薩德•帕紮將軍收到了一封由真正的哈里木•埃丁發來的電報,電報的內容大體上是說他沒有被任命為阿爾巴尼亞國王。這個消息來得如此之晚令人有點不可思議,但是,在那個時代,尤其是在戰爭不斷的巴爾幹地區,任何消息都要花上好幾天的工夫才能傳到。
艾薩德•帕紮將軍簡直氣瘋了,他帶著侍衛砸開了王宮的大門,找到了仍沉浸在酒色之中的「國王」和他的同夥。
這一次,「奧托一世」有點害怕了。衛兵們持槍把他圍了起來,個個都咄咄逼人。艾薩德•帕紮對他又吼又叫。但是我們的主角卻看到了一線生機。他異常冷靜地對衛兵說道:「把這個叛徒抓起來!」
他用手指著艾薩德•帕紮:「他被黑山收買了,他企圖阻止這場戰爭。我以阿爾巴尼亞人民的名義,命令你們逮捕他!難道你們不相信你們的國王?難道我不慷慨嗎?」
士兵們猶豫著,他們不知所措,因為他們不清楚這場騙局。當艾薩德•帕紮將軍把他們帶來時,他們以為宮裡發生了暴亂。現在,他們的國王指認這位將軍是出賣阿爾巴尼亞的叛徒。這些士兵覺得他們的國王如此善待他們,賞他們每人10條金子。於是,一下子,士兵們改變了自己的陣營。奧托•維特甚至無法阻止他們當場割了這位將軍的頭,來表示他們對自己的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