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上英洋

名人推薦：【專業推薦】（依姓氏筆劃排序）

水瓶子 | 青田七六文化長

邱建一 | 藝術史學者

徐莉玲 | 學學文創志業董事長

謝佳娟 | 國立中央大學藝術學研究所副教授

「這本書讓你看懂所有西洋繪畫，並了解藝術史各派別的演進。」──青田七六文化長／水瓶子

「『維也納就是巴格達，一年除了365天還有一千零一夜。』這句話畫家懂，美術史專家懂，但一般人可能很難進入這個世界。所以，來看看這本書吧！神奇的視覺記憶世界就在你眼前了。」──藝術史學者／邱建一

前言

寫給每一個人的美術史

中學時立志成為作家的我，深受澀澤龍彥和春山行夫的作品感動，對他們這種「專業領域」的作家，抱有極大的憧憬和嚮往。後來，我發現，自己對於「歷史」和「美術」特別感興趣，為此很苦惱該放棄哪一種志向，專注於其中一項專業領域上，深入研究發展。

有一天，我閱讀了高階秀爾撰寫的《鑑賞名畫之眼》（名画を見る眼，岩波新書，一九六九年）。第一章范‧艾克的《阿諾菲尼夫婦的肖像》，其文章開頭寫了一段很有魅力的文字：「在這裡，一切就像魔法世界般耀眼奪目。」（出自第三頁）從此，我便一頭栽進繪畫的世界，絲毫無法壓抑內心的雀躍之情。

我不敢說自己當時完全瞭解書中的內容，但重點是，我很感謝有這門兼顧歷史和美術的專業學問，讓我不用割捨、放棄任何一方；後來，我順利進入大學就讀，專攻美術史研究，現在也靠這一門學問生活，擔任大學美術史教授。

◎學習美術史，能進一步「認識自己」

在大學任教期間，每年都會舉辦大學博覽會，邀請高中生前來一對一面談，聊一聊大學選系志向；而我也有幸參與這個意義非凡的活動。

即將面對大考的高中生們，除了升學壓力，對於未來也很茫然、煩惱，更害怕自己未來選的系所，並非是自己真正的志向與興趣，選錯志願，抱撼終生。其 中，有一些高中生對於我所教導的「美術史」感到很好奇，想認識這門高中課程 沒有教，甚至完全沒有聽過的學科，究竟是什麼？

事實上，歐洲絕大多數的國家，在高中時期就有教導美術史了，因此，一般民眾對於「美術史」這個名詞，多少都有一些概念。不過在亞洲國家，可能只有 就讀文史哲相關學系，或修習過美術史通識課程的學生，才會對「美術史」有概 念；對一般大眾而言，這並不是耳熟能詳的詞彙。

或許光聽名字，似乎對未來就業沒有多大的幫助，過去，前來找我面談的高中生不多。然而，這幾年在大學博覽會上找我面談的人數，卻有逐年增加的趨 勢。也就是說，雖然大家不瞭解美術史是什麼，但每年對﹁美術史感到興趣﹂的 人卻莫名的增加。



部分內文節錄

什麼是美術史？

每年面對大一新生的第一堂課，我一定會先問「你認為什麼是美術史？」

大部分的學生，都會回答「認識某幅作品的名稱、畫家、創作年代」或是「記憶風格演變的順序」而已。從上述的回答就可以發現，他們在高中歷史課學習「背誦重點」的考試技巧，影響他們對於美術史的理解認知，只把美術當成資料背誦下來，就好比某國在哪一年打了哪場仗，締結了什麼條約等。

累積知識並非壞事，在某種程度上也是有必要的。不過，以方才講到的戰史為例，幾乎沒有新生會去思考或理解事件的發生的「原因」。例如，兩國為何有交戰？打仗的結果對當代造成什麼影響？或許是因為從來沒有學校老師要求他們思考這些「根本」問題。

然而，我認為做學問的原理，尤其是歷史的相關研究，「邏輯思考」訓練，才是真正的核心關鍵，單純背誦專有名詞或年號，無助於認識，甚至享受做學問的樂趣。

這點在美術史上也是一樣的。套用先前的例子，為何某作品會在當時的某個地區誕生？為何某個風格樣式流行於某個地區盛行？這個風格樣式如何影響後世？思考這些問題才是「美術史」應該探究學習的本質。

為什麼要學美術史

來上美術史的學生，第二個疑問不外是「學美術史有什麼用？」。

他們的心情我非常明白，過去我也有同樣的疑問。如果是念醫學院的人，我們馬上就能找出「治療疾病」、「減輕病人痛苦」這種明確的答案。相對的，美術史要找出明確的學習意義或功用，就不太容易了；應該說，幾乎所有文史哲科系，都差不多有相同的疑惑吧！

要釐清這個問題，要先回到過去，探討「識字率」的普及性。現在，我們會「書寫」和「閱讀」平時交談使用的語言，但一千年前的歐洲，除了掌握政治權勢的上流階級、教會工作者、法律或商業的相關人士外，一般平民百姓不會書寫，也不會或閱讀自己用來交談的語言。我們生在一個幸運的時代，而這樣的時代在人類漫長的歷史發展中，一直到最近才出現。

在現代，我要傳達或溝通，只要寫成文字就行了。不過，在遠古的西洋時代，只有少部分的社會階層有能力閱讀。那麼，要用什麼方式向大眾傳達事情呢？答案就是繪畫。換句話說，過去繪畫擁有的「宣傳」機能遠比現代更加強大。基本上，出於個人興趣的自由創作，純粹是近代的產物，因此，我們要瞭解過去的社會，就必然要仰賴繪畫。繪畫，在沒有電視或收音機的時代，堪稱是最大的媒體。

也就是說，讀取繪畫中的訊息，我們才能理解當時創作者的思維──這也代表美術史的最終目標，是透過美術作品「探究人類」，而這個行為總有一天會幫助我們「瞭解自己」。就這一個層面來看，美術史也具有哲學的意義，為此，許多大學的哲學系都設有美術史課程。當然，美術史稱之為「史」，也有其歷史學的一面，有些大學的美術史教師隸屬於史學科之下。

拘泥於名稱沒有太大意義，我們不妨談談更正確的定義。

歸類在哲學分野的部分稱為「美學」，和史學層面較強的「美術史」相結合後，兩者產生的領域，我們用「藝術學」這個上位概念來表示（也有不一樣的區分方式）。再補充一點，所謂的「美術」泛指繪畫、雕刻、建築、工藝等「造型藝術」，加上音樂、文學、電影等類別才統稱為「藝術」。「藝術學」是考察人類文化行為所創造的一切事物。也就是說，小說包含在藝術之中，卻算不上美術。本書中頻繁提到的「繪畫」「美術」「藝術」（範圍由小而大）等用語，包含的範圍都不一樣。

再次重申，美術史是深入理解人類及社會的一們學問。要達成這個遙遠的目標有各式各樣的途徑，然而在人類漫長的歷史中，繪畫多半是最大的媒體。因此在美術史中，繪畫是我們主要用來探究的對象。

瞭解社會的「窗」

在第一章開頭我就曾提到，美術史，主要是思考某幅作品「為何會在當時的某個區域誕生？」「為何該風格、樣式會在當時的某個地區流行？」當然，要從這個角度看作品，我們必須先瞭解作品的創作時間和地區等基本資訊。

為此，調查創作時間、創作者、創作地區、創作方法（例如是用何種素材或技巧）是學習美術史不可或缺的階段。在這個階段的調查，稱為「一級調查」，從中獲得的調查結果稱為「次級資料」。聽起來有點複雜，對吧？同理，創作時的委製單等記錄資料（同時代的史料）稱為一級資料（或一級史料）。另外，製作特定畫家的作品清單，把製作年代或作品來歷（調查該作品尚未歸屬前的流向）條列化的基本資料稱為「專題論文」（此名稱的用法和其他學科的意義不盡相同）。

誠如前面所述，瞭解社會構造的考證，都是基於這些資料進行的，因此，一級調查是非常重要的步驟。但是這些一級資料的調查，也並非只是背誦作品名稱、作者、製作年代、主題等，而是透過一級資料，去分析這些作品的創作目的為何？是什麼人懷抱何種目的畫出來的？某些作品群何以在特定的區域或時代出現？換言之，要加入社會學的視野，美術史才有意義；此等考證階段我們俗稱「總體考察」。

一級調查：調查某幅作品的「創作時間、創作者、創作地區、創作手法」，並將結果條列化。

總體考察：回顧一級或次級資料，調查美術作品的社會機能。

此外，研究某些主題，還少不了創作當時的貨幣價值、居住環境、乃至軍事組織等各方面的資訊，才得以進行總體考察。因此在總體考察的階段，經常會研究一些牽涉到其他學術成果的領域，例如哲學、文學、科學、生物等跨領域。如此固然辛苦，但只要蒐集的資料越完整，就越能從不同的視野分析，也等於有無數的研究突破口。許多研究者利用各種途徑日以繼夜地研究，我認為，美術史的分野研究，還是有很高的發展性。

本章就介紹幾個用類似方法進行的「總體考察」吧！

維梅爾的畫室──十七世紀荷蘭社會的特質

維梅爾（Jan Vermeer）的〈畫家的畫室〉（見圖3-7）是一幅很有趣的畫。背對著觀賞者的人，正架起畫布作畫，想必是維梅爾本人吧！或許，維梅爾是把自家的畫室，畫在這幅作品上了。繪畫時取景的房間中，當然不可能有自己的身影，他是想像自己在房間中而繪製的。然而，作品寫實逼真的程度，大家會以為房裡的東西也是忠實呈現，偏偏上面畫了一個畫家本人絕對看不到的東西，也就是他自己的背影。

在畫家前面擺出姿勢的女性，裝扮看起來挺奇怪的。她的頭上戴著月桂冠，手上拿著喇叭和書籍。這是第二章提到的一種「擬人像」手法，隱喻的可能是「繪畫」。維梅爾或許真的有找模特兒，在這個房間裡面作畫吧！

另外，房間裡擺放了桌子、椅子、放在桌椅上的布匹、簾幕、掛在天花板的燭台等普通的日常用品。比起描述基督教傳說的〈多俾亞與天使〉或〈聖泰瑞莎的狂喜〉，當中的空間有豐富的「日常性」。

畫上的模特兒也不是王侯貴族，純粹是畫家的家族或隨處可見的普通女性。王侯貴族會付錢請人幫自己畫肖像，這位女性應該沒有自己付錢。而這也表示，畫家不必繪製特定的歷史事件、基督教聖人、金主的肖像畫，也有順利賣出畫作維生的社會；而這便是維梅爾生活的十七世紀荷蘭，所具備的社會特徵與改變。

圖3-7：維梅爾，〈畫家的畫室〉（The Artist and His Studio），1666～1667年，藏於維也納美術史博物館。

圖3-8：維梅爾，〈地理學家〉（The Geographer），1669年，藏於法蘭克福的施泰德美術館。

◎世界地圖

沿海小國荷蘭在西班牙、法國、英國等集權國家的環伺下，利用他們的航海技術前往遙遠的國度通商，憑藉貿易打開了一條活路。西班牙和葡萄牙雖是大航海時代前期的支柱，但自從伊麗莎白女王的英國海軍，擊敗了西班牙的無敵艦隊後，英國和荷蘭成為了大航海時代後期的要角。

維梅爾另外有一幅描繪地理學家的作品（見圖3-8），也印證了這個事實。荷蘭在大航海時代能保持優勢，主要是地理學和天文學等自然科學的水準，不下於優秀的航海技術。或許畫中的學者也是箇中翹楚吧！他在桌上攤開地圖，手上拿著圓規和書籍，視線眺望前方，彷彿心繫著遙遠的亞洲，衣服也有點東洋風的味道。

後方架上的地球儀，是洪第烏斯（Jodocus Hondius）在一六一八年製作的，而牆上掛的地圖則是布勞（Willem Janszoon Blaeu） 繪製的。對了，〈畫家的畫室〉中也有地圖掛在牆上，這是大航海時代的荷蘭特有的景象。

事實上，商人構成荷蘭的社會核心，他們在經濟和文化層面都扮演著重要的角色。由於購買畫作的是商人，不是王侯貴族之類的大金主，因此，輕靈小巧的畫作反而更受歡迎，關於這點我們會在第四章的技法，詳細解說。另外，以上這些作品不是教會壁畫，其裝飾的場所多半為一般家庭的餐廳。這樣講也許不太厚道，但比起恐怖的處刑圖或沉重的歷史繪畫，花朵類的靜物或風景類的中性主題，比較適合在吃飯時欣賞。就這樣，十七世紀的荷蘭確立了幾項前所未有的畫作類別，特別是風景畫和靜物畫。

◎情書

基於前述的理由，我們知道維梅爾的作品，喜歡在平凡的空間裡配上平凡的模特兒。再來探討幾個小部分，例如〈讀信的藍衣少婦〉（見圖3-9，注意，圖中也掛著地圖），從一般女性閱讀信件這一點，我們不難發現十七世紀的荷蘭社會有某種特質。

圖3-9：維梅爾，〈讀信的藍衣少婦〉（Woman in Blue Reading a Letter），1663～1664年左右，藏於阿姆斯特丹國立美術館。

　　當時不再是上流社會獨享書信交流的時代，荷蘭和英國等地為數眾多的一般商人，使用書信的頻率也有增加的趨勢，郵政系統也正是從那個時期開始起步的。

值得一提的，莫過於一般家庭的女性閱讀信件了。在西方世界漫長的歷史中，一般大眾和女性懂得讀書寫字是近代的事情。不過，在十七世紀的荷蘭，這是常見景象，這代表獨立的個人商家，讓整個家族一起參與經商。因此，普通的家庭主婦也得學會讀書寫字。

在普通的生活空間中，有一位普通家庭的女性，閱讀著當年剛問世的郵件──想必是情書吧──女性讀了心動不已。不知各位能否體會，就連這點微不足道的小事，也是具備了很多條件以後才能發生的。

前言

寫給每一個人的美術史

中學時立志成為作家的我，深受澀澤龍彥和春山行夫的作品感動，對他們這種「專業領域」的作家，抱有極大的憧憬和嚮往。後來，我發現，自己對於「歷史」和「美術」特別感興趣，為此很苦惱該放棄哪一種志向，專注於其中一項專業領域上，深入研究發展。

有一天，我閱讀了高階秀爾撰寫的《鑑賞名畫之眼》（名画を見る眼，岩波新書，一九六九年）。第一章范‧艾克的《阿諾菲尼夫婦的肖像》，其文章開頭寫了一段很有魅力的文字：「在這裡，一切就像魔法世界般耀眼奪目。」（出自第三頁）從此，我便一頭栽進繪畫的世界...

【前言】寫給每一個人的美術史

Chapter1 歡迎認識美術史
● 什麼是美術史？
● 為什麼要學美術史？
● 何謂「閱讀」繪畫？
● 讀畫技巧（一）──速寫
● 閱讀繪畫的兩個面向
● 讀畫技巧（二）──文字敘事

Chapter2 「閱讀」繪畫
● 作為符號的圖像
● 圖像與象徵
● 象徵與寓意
● 符號
● 圖像分析和圖像學
● 第二階段的圖像學：主題與社會背景
● 第一階段的圖像學：圖像的成立背景

Chapter3 社會與美術
● 瞭解社會的「窗」
● 多俾亞的冒險──促成文藝復興開花結果的金融業
－被禁止的高利貸
－匯兌商的機制與主題的流行
● 狂喜的聖女──華麗巴洛克下的反宗教改革
－聖母無染原罪
－平民化的聖母形象
－讓觀賞者參與其中的「劇場型」巴洛克
● 維梅爾的畫室──十七世紀荷蘭社會的特質
－世界地圖
－女子閱讀情書
● 景觀畫的誕生──大英帝國的自卑情節
－十八世紀的旅行意義
● 從〈拾穗〉到〈船上的午宴〉──看貧富差距、鐵路和休閒活動
－購買「畫中窮人」的贊助者
－宣揚自身的善行
－天才是工業進步的結晶？
－從火車看貧富差距
－東方主義的流行
－休閒之旅

Chapter4 美術史的諸多面向
● 美感追求與市場利益
● 贊助者角色的替換
－皇帝與教會獨佔
－市民再次成為贊助者
－商人成為贊助者
● 技法的演變
－成為壁畫主流的濕壁畫
－成為木板畫主流的蛋彩畫
－油彩＋畫布的最終形態
－名為「印象派」的技法實驗
● 畫作的主題類別
－風景畫：畫家最想描繪的風景
－風景畫孕育的事物：創作意圖與純粹性
－靜物畫：另一種「中性」主題
－風俗畫：用餐、模特兒、訂購者

Chapter5 美術風格的演進
● 埃及與美索不達米亞
● 愛琴文明與古希臘
● 伊樹里亞與羅馬
● 早期基督教與拜占庭文化
● 仿羅馬式與哥德式
● 早期文藝復興
● 文藝復興
● 北方文藝復興
● 矯飾主義
● 義大利、法國、西班牙的巴洛克
● 十七世紀荷蘭的巴洛克
● 洛可可
● 新古典主義與浪漫主義
● 印象派
● 後印象派與新印象派
● 世紀末藝術
● 野獸派與立體派
● 現代美術

【結語】美術史的下一步
【附錄】給有心深造的讀者──不同學習目標的推薦書單

【前言】寫給每一個人的美術史

Chapter1 歡迎認識美術史
● 什麼是美術史？
● 為什麼要學美術史？
● 何謂「閱讀」繪畫？
● 讀畫技巧（一）──速寫
● 閱讀繪畫的兩個面向
● 讀畫技巧（二）──文字敘事

Chapter2 「閱讀」繪畫
● 作為符號的圖像
● 圖像與象徵
● 象徵與寓意
● 符號
● 圖像分析和圖像學
● 第二階段的圖像學：主題與社會背景
● 第一階段的圖像學：圖像的成立背景

Chapter3 社會與美術
● 瞭解社會的「窗」
● 多俾亞的冒險──促成文藝復興開花結果的金融業
－被禁止的高利貸
－匯兌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