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事下茄苳堡 : 臺南府城歷史情懷

每一本書，就像一個家園，都是一座城堡的流傳故事，總是讓人那麼的難以忘懷。尤其是我日夜思念在那遠方年少時期成長的臺南後壁安溪寮老家的埕園──「拙耕園」。它就是位在那附近至少生活已經百年以上歷史的「下茄苳堡」記憶。

臺灣文獻學家洪敏麟在《臺灣舊地名之沿革》指出，舊地名充滿著先人創建聚落當時的感情，烙印在歷史軌跡裡的一個空間固有名詞。那兒的居民，從生至死，以及一代又一代，傳承襲用下來。

這種地名給予今日活在其地的子孫們，無比親切的感懷。我喜用「下茄苳堡」的舊地名正是凸顯這有歷史感情的意涵。

歷史是時間，地理是空間。「下茄苳堡」的「堡」字，其所存在發展於臺灣的歷史淵源，可溯自明清時期到日治臺灣的大正9年（1920年）。在這段時間的地方行政組織，屬於在那開發較早的曾文溪以南地區通常使用「里」；而在那開發較晚的曾文溪以北到宜蘭地區，其地方行政組織則稱之為「堡」。

「堡」的地方組織下可以再分「庄」、「街」、「社」，尤其是1886年（清光緒12年）劉銘傳在臺灣的實施土地清丈，製作了「庄圖」。因而清朝的「堡圖」是清丈時集合各「庄圖」的繪製而成，戰後臺灣省文獻會時期編印《臺灣堡圖集》。

洪敏麟在其《文獻人生：洪敏麟先生訪問紀錄》有段話，他說：「伊能嘉矩的臺灣地名研究，是以清代的堡為單位，對堡內的重要地名進行探討；而安倍明義則是以日治時期街庄層級地名作標的，以街庄作排列順序。從清朝時期的堡到日治時期的街庄，兩者不是相連貫。」

洪敏麟說他的地名研究是在伊能嘉矩、安倍明義的基礎上，再加以補充與修改的空間而選定以村里做為研究標的。我認為這是洪敏麟對臺灣舊地名研究的貢獻，也因為他的研究更精細，不僅到鄉鎮（庄街）以下的，更包含土名，例如我老家土名「安溪寮庄」下的頂安、長安、福安等三個村。

我喜愛紀事孩提時代「下茄苳堡」自家中的「拙耕園」回憶，而早期我在「拙耕園」祖厝的房間一角落，我就選擇借用了古人習慣雅稱它為「安溪書齋」。

「安溪」二字除了有代表我先祖來自臺灣海峽對岸福建安溪縣的遙遠家鄉地之外，「安溪書齋」成為是我年少時期讀書、看書、買書、藏書的心靈深處祕境。

我的成長過程極為平凡，沒有值得炫誇的偉大人物事蹟與擁有腰纏萬貫財富，也沒有驚濤海浪的精采故事。我生命中成長軌跡是從最小角落的「安溪書齋」，走出了簡陋的小書房；我經過屋前埕園的「拙耕園」綠地；再跨出穿越「下茄苳堡」與「臺南府城」的城堡；然後，我振翼飛翔在一眼望去盡是廣袤的稻浪「嘉南平原」。

小時候，我總以為，到不了的才是遠方；長大後，我才明白，回不去的都是故鄉。如今在我的古稀之年，記述我這段追求知識的漫遊人生旅程，儘管我不是成為某領域中的一位什麼「大師」，但我回味和深處感受到青少年時期獨自享有自由閱讀生活的一種樂趣。

我喜歡1982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馬奎斯在《百年孤寂》寫道：「生命中曾經有過的所有燦爛，終將需要用寂寞來償還。」而每當我獨處的懷鄉情愁湧現時，我會用閱讀與書寫來療癒澎拜心靈的思緒。

所以，本書分成四個部分：

第一部分是【歷史的下茄苳堡】。記述最早時期下茄苳堡、東寧時期下茄苳堡、清治時期下茄苳堡、日治及當今下茄苳堡等四個階段的地理環境與變遷。

第二部分是【動盪的下茄苳堡】。記述與「下茄苳堡」發展關係的歷史人物，特別是引發社會動盪的歷史性事件，諸如吳球、劉却、朱一貴、黃教、張丙、沈知、賴鬃、戴潮春、吳志高等事件。

在這發生一連串動盪的歷史事件中，我們「下茄苳堡」居民是如何面對這動盪不安的社會，勇敢的生活與生存了下來。

第三部分是【閱讀的下茄苳堡】。記述我早期住在「下茄苳堡」的閱讀與書寫起步的階段。這階段的時間，主要是我在1950年代到1970年代的歲月裡，我的生活和接觸的環境，主要還是以「下茄苳堡」及其鄰近的嘉南區域為主，「下茄苳堡」成為是孕育我閱讀啟蒙與書寫起步之地。

在我閱讀的追求知識路上，回溯當年我是多麼敬佩胡適之先生的博覽羣書，和其勤做學問的態度與精神，乃至於影響我報考大學獨鍾情要選擇哲學系，雖不如願但幸運進入輔仁大學攻讀圖書館學，也努力嘗試發表多篇評論性文章，部分的原稿全文已收錄在拙作《文學、文獻與文創──陳天授65作品自選集》。

這裡閱讀與早期書寫的文字，是在記述當時發表這些作品的啟蒙背景，特別是1970年代中期當我在軍中服義務役的最後二個月，記下即將退伍之前〈惆悵舊歡如夢──記一段當兵日子的愛情手札〉的這段愛恨情愁。

迄今50年後，我審修當時閱讀與書寫的文字，複雜的往日情愫恍惚有如今日的一幕幕浮上心頭。〈惆悵舊歡如夢──記一段當兵日子的愛情手札〉的內容，過去的歲月似夢境一般，已經永遠讀不回，留下的盡是無窮盡的惆悵與思念，畢竟那是我人生中難得一次慘酷體驗的歷程。

記述這段當兵愛情札記的淬鍊，可讓我的心智更加成熟，而且我也有幸在以後自己人生的成長過程中，再經歷了許多不同生活與工作的環境考驗，雖然後來自己並未能如願地留在企業界和圖書館界服務，但我終究堅持走在喜愛閱讀與書寫有關人文社會科學的通識道路上。

第四部分是【書寫的下茄苳堡】。選錄的是我在1980年代至今（2020）年的期間，主要出版著作中有關每本書〈自序〉的彙輯。這階段是我開始在大學教書，和正式進入專書書寫和出版的成熟時期。

我將這些作品一共分成「政治經濟與治安類的著作自序輯」、「文創產業與管理類的著作自序輯」，和「專欄雜文與自述類的著作自序輯」等三輯。

思考做這樣分類的三輯內容，精確地說來我認為並不是很恰當，但一方面為了釐清自己作品的出版書序，一方面為了讓讀者能了解我在每一階段閱讀、學思與書寫的文字，其所凸顯的還是離不開我早期在「下茄苳堡」，已經養成喜愛閱讀與書寫的啟蒙。

最後是兩篇的【附錄】。分附錄一：【臺灣政經史系列叢書】〈發刊詞〉，與附錄二：【臺灣政治經濟思想史論叢】（卷一至卷七）總目錄。

附錄一：【臺灣政經史系列叢書】發刊詞，是2019年10月25日我寫於主編元華文創公司【臺灣政經史系列叢書】的〈發刊詞〉。

我誠摯期望透過這篇〈發刊詞〉能夠讓有更多的學者、專家，共同來參與這塊園地的耕耘，以彙集更多這方面的學術專業著作來嘉惠士林。

附錄二：【臺灣政治經濟思想史論叢】（卷一至卷七）總目錄，是我目前在元華文創出版【頂尖文庫】及【臺灣政經史系列】叢書中，已經彙集出版的有關政治經濟學與臺灣政經發展的學術論文。

我希望透過這〈總目錄〉所列出的各篇名，能夠提供有志於這研究這領域的讀者，方便他們的查閱與參考。

我常自勉並期望自己能有如英國思想家約翰．彌爾（John S. Mill），在其自傳《我的知識之路》中，記述他一生所追求知識的精彩與豐碩。我以他為我努力的標竿，要求自己活到老，學到老的樂此不疲。
回到我書寫《紀事下茄苳堡》的初衷，儘管如今的「下茄苳堡」，不但是行政區已經被充新調整劃分，連它的地名也被改掉而消失了，現在許多鄉民對於「下茄苳堡」的認識已是模糊，但仍存在歷史的重要集體記憶。

現在的「下茄苳堡」雖似難尋，就連我老家「拙耕園」也已成了廢園舊事的不堪回首。但這階段的集體記憶又是在訴說著我青少年時期的往事，它斷續的片段記憶又似晴空掠過的彩霞，投影在我年少不知愁滋味的心坎。
我想起了一首歌，晨曦作詞、谷村新司作曲、鳳飛飛唱的〈另一種鄉愁〉，其中有詞：

「沒有哭泣的那一種滋味／那種使人刻骨銘心的鄉愁／如果深深經歷那種感受／才會明白為何佔滿心頭／啊啊……只要獨處／日升日落許多感觸／啊啊……那種滋味／澎湃飛舞怎能傾訴／那雲和樹／不要遮斷那故鄉的道路／……」。

我的「下茄苳堡」鄉愁，更讓我容易也聯想起三毛作詞、李泰祥作曲、齊豫唱的《橄欖樹》歌曲，其中有詞：

「不要問我從哪裡來／我的故鄉在遠方／為什麼流浪／流浪遠方／流浪為了天空飛翔的小鳥／為了山間輕流的小溪／為了寬闊的草原／……還有為了我／夢中的橄欖樹……」。

當今如果我能夠讓我同時擁有這兩首歌的心境，並將《橄欖樹》改成《茄苳樹》，「另一種鄉愁」當屬「下茄苳堡鄉愁」莫屬。

《紀事下茄苳堡》的書寫過程，我的心境就是完全浸潤在這種交織糾葛所形成的氛圍下完成，它孕育了我豐碩生命成長和知識追求的多重階段歷程。迄今不管是我移居何處的漂泊流浪，它永遠是我甘之如飴，午夜夢迴的難忘之地。

《紀事下茄苳堡》帶給我的夢想，就是期望有一天它能化成一座〔下茄苳堡故事館〕，或於芙蓉埤畔成立〔安溪書院〕，使其充滿了有歷史人物掌故、有地理環境變遷、有清晰圖片導覽、有仿鹽分地帶〔南瀛文學〕出版〔下茄苳堡文學〕的刊物、有才藝教學、有成立青少年獎助學金，以及結合地方鄉土特色，發展旅遊、美學、飲食等文化創意產業等等，讓歷史「下茄苳堡」再度為臺南後壁區的展現風華。

寫好這篇〈自序〉的今天，正是母親嵩歲102的週年忌，我圓滿地完成先母與陳姓歷代祖先神主牌位，恭迎回安住昔日「下茄苳堡」的今日後壁區新建懷恩塔，讓先母與歷代祖先永遠安息在他（她）們最熟悉的地方──下茄苳堡安溪寮（庄）。

謹以此書《紀事下茄苳堡》列入我的【嘉南記憶五書】，承續《我的百歲母親手記── 拙耕園故事》、《臺南府城文化記述》、《稻浪嘉南平原》、《流轉的時光── 臺南府城文化風華》等四書，來紀念我的父親陳其、母親陳廖甭纏，感謝他（她）們為我和家族人奉獻終其一生的鞠勞。
同時，註記我自己古稀之年閱讀、學思與書寫的人生歲月。

每一本書，就像一個家園，都是一座城堡的流傳故事，總是讓人那麼的難以忘懷。尤其是我日夜思念在那遠方年少時期成長的臺南後壁安溪寮老家的埕園──「拙耕園」。它就是位在那附近至少生活已經百年以上歷史的「下茄苳堡」記憶。

臺灣文獻學家洪敏麟在《臺灣舊地名之沿革》指出，舊地名充滿著先人創建聚落當時的感情，烙印在歷史軌跡裡的一個空間固有名詞。那兒的居民，從生至死，以及一代又一代，傳承襲用下來。

這種地名給予今日活在其地的子孫們，無比親切的感懷。我喜用「下茄苳堡」的舊地名正是凸顯這有歷史感情的意涵。

歷史...

自序

第一部分　歷史的下茄苳堡
最早時期下茄苳堡
東寧時期下茄苳堡
清治時期下茄苳堡
日治及當今下茄苳堡

第二部分　動盪的下茄苳堡
我家先祖與下茄苳堡
吳球、劉却事件與下茄苳堡
朱一貴、黃教事件與下茄苳堡
張丙、沈知、賴鬃事件與下茄苳堡
戴潮春、吳志高事件與下茄苳堡

第三部分　閱讀的下茄苳堡
從王尚義到《野鴿子的黃昏》
從三院圖書館到聯合目錄編製之芻議
構思胡適之先生著作書目提要的緣起
《胡適留學日記》底透視
我們的方向──走進圖書館
學術研究在臺灣
理想中的大學校園
論大學教育與大學圖書館
不為也，非不能也！
開拓凜然新氣勢
請賜給農民精神食糧
有待加強的臺灣公共圖書館事業
大學生與國家的現代化
挺立於能源風暴中的臺灣
勞工的真正問題在哪裡？
我構思撰寫《近代學人著作書目提要》的經過
胡適的被查禁書
梁啟超的《飲冰室文集》
吳相湘的《民國百人傳》
胡適的《胡適文存》及其他
陳之藩的《陳之藩散文集》
傅斯年的《傅斯年選集》
殷海光的《殷海光選集》
胡秋原的《一百三十年來中國思想史綱》
錢賓四的《國史大綱》
余英時的《重尋胡適歷程：胡適生平與思想再認識》
惆悵舊歡如夢──記一段當兵日子的愛情手札

第四部分　書寫的下茄苳堡
一、政治經濟與治安類的著作自序輯
二、文創產業與管理類的著作自序輯
三、專欄雜文與自述類的著作自序輯

附錄
附錄一：【臺灣政經史系列叢書】發刊詞
附錄二：【臺灣政治經濟思想史論叢】（卷一至卷七）總目錄

自序

第一部分　歷史的下茄苳堡
最早時期下茄苳堡
東寧時期下茄苳堡
清治時期下茄苳堡
日治及當今下茄苳堡

第二部分　動盪的下茄苳堡
我家先祖與下茄苳堡
吳球、劉却事件與下茄苳堡
朱一貴、黃教事件與下茄苳堡
張丙、沈知、賴鬃事件與下茄苳堡
戴潮春、吳志高事件與下茄苳堡

第三部分　閱讀的下茄苳堡
從王尚義到《野鴿子的黃昏》
從三院圖書館到聯合目錄編製之芻議
構思胡適之先生著作書目提要的緣起
《胡適留學日記》底透視
我們的方向──走進圖書館
學術研究在臺灣
理想中的大學校園
論大學教育與大學圖書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