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蜜莉・瑞特考斯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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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序依姓氏筆畫排列）

■ 「《我的身體，你的商品》書中的許多情節呼應了我很喜歡的書籍，如《鯨吞億萬》、《當女孩成為貨幣》。擁有美麗外貌、性感身材，而且為了賺錢願意拍攝裸露影像的Emily在文中剖析自己的感受與心路歷程，思考在金錢、名氣、站上浪頭的虛榮心之外，究竟誰有「使用」她身體的權利？而她...

大概就在那時候，我的經紀人收到一封關於一個音樂錄影帶的電子郵件，由我很欣賞的饒舌歌手T．I．和菲董為主角，還有一個我完全沒聽過的歌手羅賓．西克。寄給我經紀人的電子郵件附件夾帶著一份有拍攝細節的PDF檔案，裡面有滿滿的文字和圖片描述導演對這部影片的想法。那天早上我躺在床上，瀏覽著那份文件：鮮紅的文字拼著「＃西克」，旁邊排放著幾張當代情色攝影大師泰瑞．李察遜（Terry Richardson）拍攝的照片，大紅唇的女孩們裸著上身，頭髮凌亂，穿插著一些加粗體標示的詞句如「讓我們打破他媽的規則！」在一個標題為「調性」的段落裡，條列著「真正的超潮超屌，用新穎的方式來搞些很酷很屌的事，Vice雜誌的風格」，還有「裸女、情色、奶子、陰毛、紅唇」。我大聲讀著標題為「女孩們」的段落裡的錯字給我當時在交往的男生聽：
「她是那種最讚的女生，她有百分之百的自信，這完全不是『嚴』女主義，而是要幫助女孩們，讓她們擁有這種不可置信的情慾視覺能量。」
當我發現導演是女生時非常驚訝，我在電子郵件裡搜尋價碼。「哇，天啊！」我說道，那費用也沒比我拍一整天服飾品牌Forever21線上商品的酬勞還高。「他媽的管他的，大概又只是一個充滿裸女的爛音樂錄影帶。」我當天早上就叫經紀人回絕了那份工作。
但是黛安．瑪特兒（Diane Martel），那位導演，堅持要找我，還留了私人訊息給我：「可以讓我至少見見她，跟她討論這個作品嗎？」黛安曾執導過的音樂錄影帶名單，有碧昂絲、瑪麗亞．凱莉（Mariah Carey）和珍妮佛．羅培茲，的確讓人印象深刻。當我的經紀人說他覺得「費用還有討論空間」時，我才答應開車到西好萊塢，在聖塔莫尼卡大道上的攝影工作室前，努力將車子平行停進計時收費停車位裡。
當我穿著迷你裙洋裝和高跟鞋，抱著我的作品集（儘管她沒要求要看）走進工作室內時，黛安一直是坐著的。她告訴我，攝影指導將會是一位我近期一起工作過的年輕女生奧莉薇雅。當聽到她的名字時，我便軟化了。我喜歡她拍攝我的照片，那些照片既美麗又空靈。導演也告訴我，到時候拍攝地點一起工作的全部人都會是女生。「我認識奧莉薇雅一輩子了。」黛安說道：「她那麼有才華，又那麼年輕！你知道她如何拍得讓大家看起來都超美，才不淫蕩呢，而且這部作品幕後工作人員又都是女生。」她的腳在說話時有韻律地擺盪著。「我想讓這部作品很有趣，像是一種滑稽的模仿。我知道你是個演員，我想要你在裡面演戲。」她說道。
「好吧。」我說：「但費用還是必須提高才可以。」她點點頭。
開在十號高速公路返家的路上，我從經紀人那裡聽到費用增加了不少，而且還多出了超時工作的獎金。我掛掉電話，搖下車窗，感覺窗外其他車子經過時的熱氣。管他的，反正這年頭誰還會看音樂錄影帶啊，我想著。
影片拍攝地在洛杉磯銀湖區的一間大工作室裡，從我公寓開車過去大約只要十五分鐘車程。我空腹抵達拍攝地點，前一天晚上也確保自己不要吃太多，因為我知道隔天拍攝時需要裸體，就算沒有全裸也至少需要上空。我在攝影棚外燴餐桌那裡幫自己倒了黑咖啡，然後環視四處。黛安的確沒有騙我，我很高興所有的攝影工作人員真的都找了女生，包含攝影指導、造型師、道具設計師還有化妝師，全都是女生。
另外兩位模特兒也分別抵達拍攝現場，她們面對長型的鏡子坐在我旁邊的椅子上。其中一位嫵媚動人、聲音輕柔帶著法國口音的黑人女生自我介紹說她是潔西，另外一位金髮的女生叫艾麗，我在鏡中被她的美貌吸引。一位化妝師助理正在幫她塗上紅唇，她舉起手向我們打招呼。
「你感覺還自在嗎？」當我在試穿各種不同的白色內衣褲和透明塑膠上衣及短褲時，服裝設計師問了我。她解釋這些裝扮是要用來拍刪減版本的影片，我們同時會拍攝未分級的全裸版本。我和她一見面就喜歡上她了，她漂過的頭髮剪成充滿靈氣的極短髮，穿著馬汀靴，是我會想跟她當朋友的那種女孩，但我先前在工作上幾乎沒遇過這樣的女生。在我們開始拍攝之前，黛安走進化妝間再次確認我的狀態。「你感覺還好嗎？」她問，我用手摸了摸穿著的白色內衣褲然後點點頭，感覺自己是這個拍攝團隊的一份子。
我是第一個拍攝的模特兒，艾麗和潔西還留在妝髮區。一位只比我大幾歲、穿著白色連身褲的女生跟我介紹她是道具經理。
她指向一張很長的桌子，上面擺滿了會用在影片裡的物品。「你想要先從哪個開始呢？」我挑了一個保麗龍做的巨型的手，上面還有鮮紅的指甲，她驕傲地把道具拿給我，那是她自己做的。
「你知道等一下會有農場小動物來嗎？」
我並不習慣這樣——跟一群大約我年紀上下、很酷又對自己工作充滿熱情的女生一起工作，我的心情豁然開朗，或許今天的拍攝會很好玩。
這首我從沒聽過的歌開始在巨大的錄音棚內迴盪。先是三個拍子咚咚咚地響起，接著一個聲音大喊道：「大家起來！」奧莉薇雅在鏡頭後方對我微笑。「你就盡情享受，想怎麼跳舞就怎麼跳！」在燈光閃耀、一片全白的舞台上空的黑暗裡，黛安用大聲公吼叫著。我荒謬地亂跳著舞，全然放鬆，就像我平常娛樂自己的女生朋友那樣。我很訝異自己竟然如此享受。黛安透過大聲公傳來一陣大笑。
稍晚羅賓．西克抵達，我當時穿著內衣褲正擺著四肢著地的姿勢，拱著的背上還擺著一輛紅色玩具車。他戴著太陽眼鏡，朝我和工作人員們揮手，當他走進化妝間時露出一抹微笑。
幾個小時過後，潔西和艾麗到舞台上加入我，菲董、羅賓和饒舌歌手T．I．也都在。我們幾乎沒有談話，只有黛安快速地向他們介紹我們，而歌手們朝我們點頭致意。他們才是有才華的那群，而我們比較像是道具。我沒有因此覺得厭煩，因為我只是去那邊工作而已。當小動物們出現在拍攝現場時，我抱了一隻小羊放在大腿上。我發現羅賓的注意力全在菲董和T．I．身上，當他頭朝後大笑時會露出他的牙齒，眼睛還是被深色的太陽眼鏡遮住。另外兩位歌手向羅賓禮貌地回了微笑，卻沒有像他那樣熱情洋溢。
在光線下，我們的塑膠上衣和短褲全因熱氣和我們身上的汗而起霧。當羅賓轉換著對嘴和真唱時，他的身體流露出一陣酒氣。那首歌持續在整個空間迴盪，相同的開頭，三個咚咚咚的節拍，彷彿重複了第一百萬次。黛安持續用大聲公喊著拍攝指示。我們脫掉身上的衣服，全身只剩下肉色丁字褲來拍攝未分級的版本。菲董和艾麗調情地朝對方笑著。我穿上滑稽的白色厚底高跟球鞋，在其他演員面前跳著舞。
「給這些女士們一杯酒吧！」羅賓朝著他的一位助理說道，幾分鐘後某個人就拿著半滿裝著冰塊和酒精飲料的紅色塑膠杯給我們。我淺嚐了幾口，但我從來沒有特別喜歡伏特加，而且當時我已經因為拍攝又累又熱，沒辦法再喝。
那首歌又再次響起：「嘿—嘿—嘿—！」
潔西朝我看過來，搖了搖頭。「太熱了吧。」她用嘴型示意，一隻手劃過她滑順的黑色頭髮。我繼續在舞台上四處扭動，試圖重新找回我一開始娛樂奧莉薇雅和黛安的那種快樂。當我看到那幾個和我們一起工作的有名男人的古怪動作，我翻了個白眼。
全世界在爆紅的最終剪輯版本中都看到我翻的白眼了。只不過幾個月的事，〈模糊界線〉就讓我獲得享譽全球的名氣。當我在家附近一邊過馬路一邊跟我媽講電話的時候，第一次被某個人攔住，他大喊道：「你是艾蜜莉嗎？」我困惑地看著那個男人，試圖看清他的臉，努力想要想起他到底是誰。「我愛〈模糊界線〉！」他驚喜地喊著，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然後找我跟他一起自拍，我當時驚呆了。
網路上的人們辯論著那部影片究竟算不算厭女主義。在未分級版本裡，其他模特兒和我在挑著眉毛的男歌手面前扭動，幾近全裸。一位又一位記者爭相詢問我同樣的問題：「你會對那些將這部影片視為反女性主義的人們說些什麼？」
全世界的人聽到我的回答後都大為震驚，我回答說我並不覺得那部影片是反女性主義。在攝影棚時，我的身體和呈現裸體的狀態都讓我感到安心自在，我這樣誠實地告訴他們。我專注地想著大部分拍攝時我的感受，試圖記住我當時是被一群我信任且喜歡的女人圍繞著。
影片大紅之後我搬到紐約，和一間一年前才拒絕我的公司簽約。我為《運動畫刊》拍攝。我快樂地發現，成名讓我得到了兩個新的收入來源：出席公開活動，就是去參加活動或接受媒體採訪曝光產品，還有我Instagram上的贊助貼文，這兩個收入來源都比我在影片成名前當模特兒工作一整週賺的還要多。
儘管大部分的時間我迷失了自我。我開始厭倦談論那部音樂錄影帶，也討厭跟別人分享我對影片的想法。當羅賓．西克的名字被提起或是和我的名字寫在一起時，我就會感到格外刺痛。我很感激能夠擁有自己的事業，但我實在很憎恨每個關於我的介紹都要從提到〈模糊界線〉開始，它只是一部我為了賺點錢而同意拍攝的音樂錄影帶。我一直盡可能地將我的身分認同和自尊與我的工作分開，而現在這世界卻幫我貼上了性感尤物的標籤，我不知道該如何將這個詞彙和我的身分與自尊連結在一起。從高中時期開始，當模特兒對我而言就只是一份工作，但突然之間模特兒現在似乎完全代表了我這個人。我胡亂地揮舞著，然後繼續被動地被和我的工作牽扯在一起，我報名參與一些我完全沒興趣的電影，幫我覺得很瞎的品牌當模特兒。
我就這樣浮浮沉沉地過了接下來幾年。在密集的拍攝和旅行之間，我花了太多的時間在網路上、在床笫間，也和一些我根本不太喜歡的人出去喝酒。我知道就大部分的標準而言，我應該要快樂才是。大家認為所有積極的女演員和模特兒都渴望擁有的——因美貌和使人渴望出名，我都已經達成了。「你做到了！」那個幾年前曾評論我海軍外套的朋友在我的臉書牆上留言，提醒了我，世人是如何看待我所謂的「成功」。
但我並不僅僅是出名了而已，我是出了名地性感，就許多方面來看，這是件可喜可賀的事。我曾認為最讓人渴望、最吸引人的女人，顯然總是會成為當下那個地方最有權勢的人，就像當時在巨大螢幕上朝我走來的那些維多利亞的祕密的模特兒們。就很多方面而言，我的生活的確改變了。陌生人會熱情地朝我打招呼，我小時候曾喜歡的那些男明星向我示好。美麗的女人跟我說話，就像我是她們的一員。我登上各家雜誌封面，被邀請參加一些我從未幻想過能夠參加的盛大派對。忘了泰式料理跟那個連鎖服飾品牌的棉被吧！一箱又一箱免費的設計師品牌服飾無止境地被送來給我。當我出現在紐約或洛杉磯的熱門餐廳，無論什麼時候，只要我想要，就會有我的位子。我也從未幻想過自己可以賺到這麼多錢：我付了一間公寓的頭期款，新公寓就在我現在藝術區的家幾個街區外，這次這戶公寓有一扇巨大的窗戶、充足的光線，屋頂還有游泳池。我甚至還能給我爸媽一些現金。
然而，我卻感覺自己不斷旋轉且失去控制。這樣的生活並不是我所選擇的，我不確定自己應該怎麼活下去，也不確定這意味著我將變成怎麼樣的人。我討厭去試鏡，尤其是那些電視節目和電影的試鏡，我總得在一些我確信他們非常藐視我的男人面前讀台詞給他們聽。「他們早就覺得我爛透了。」我這麼告訴自己。
「我對他們而言，不過就是個洛杉磯來的爛貨，我沒有才華，我甚至沒那麼漂亮。」我幾乎不為這些試鏡排練，我只會在去之前讀個一兩次劇本，然後在試鏡時被自我厭惡震懾住。我真的想要成為演員嗎？我甚至不記得是從什麼時候，或者我又是如何開始覺得當演員是我應該要追求或精通的事。我總會想像自己是有想法並能夠做決定的人。我會在某次試鏡讀完劇本後，坐在我的車子裡，覺得自己一點價值也沒有，然後想著我寧可成為那些坐在試鏡室裡的其中一個男人，決定我要雇用誰來演出我的作品。
一直到幾年後，當我半分心地用拇指在螢幕上快速滑動，瀏覽Instagram時，一張羅賓．西克和比他年輕很多歲的女朋友的合照出現在我的社群頁面上。我認出那個女人的臉和她修長又纖細的身體，發現我和她幾年前曾在洛杉磯見過，那時我們都還在當模特兒，在阿罕布拉和維農的破爛倉庫裡幫電商拍攝泳裝和內衣服飾。《娛樂電視新聞》（E!News）宣布她才剛生下一名寶寶。我看著那女人的照片，細看她大大的笑容就綻放在她伴侶臃腫柔軟的下巴旁。「寶寶的爸爸，我愛你！」一行標題寫著。
我點擊西克的帳號，訝異地看到我的螢幕只有一片空白。「找不到這名用戶」和「尚未有貼文」呈現在他的名字旁邊。我被封鎖了。我苦苦思索到底為什麼會被封鎖，是我對媒體說了什麼可能冒犯到他的話嗎？然後我想起了一件在拍攝〈模糊界線〉時發生的、我從未告訴任何人的事，直到那一刻，在事發將近五年之後，我才想起那件我自己也一直不願意承認的事—他曾經對我做了他不該做的事。
拍攝那天到比較晚的時候，西克回到現場來跟我單獨拍攝時已經有點喝醉了。我可以看得出來他的情緒跟先前有些不一樣，他不再像之前那樣享受拍攝。他不喜歡這群他雇用來拍攝他的音樂錄影帶的人們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
然後到了只有我和他拍攝的時刻，我們單獨在蒼涼的錄音棚內，他身穿一席黑色西裝，而我除了白色球鞋和肉色丁字褲外什麼也沒穿。一樣的開頭三個節拍，黛安一樣從大聲公傳來大喊，一樣的滴汗，一樣的歌詞：「大家起來！」
我又再次盡可能荒謬地跳著舞，黛安興奮地叫道：「你真他媽的有趣！再做一次那個表情！」羅賓戴上他的太陽眼鏡然後再次唱著歌，他隱約的不爽變得更加明顯。
突然間，不知從哪來的，我感覺到一股冰涼及異物感，一雙陌生人的手從後面托著我赤裸的胸部。我直覺地移開身體，往後看向羅賓．西克。他蹣跚地後退，臉上露出傻傻地微笑，雙眼被他的太陽眼鏡遮住。我頭一扭往攝影棚外的黑暗看去。黛安破音地朝我喊著：「你還好嗎？」
我點點頭，可能甚至還掛著微笑，感到羞愧，只想盡可能將傷害減少到最小地化解這個突發狀況。我試圖擺脫震驚的情緒，走離攝影現場和溫暖的光線，用我的雙臂交叉擋住我袒露的胸部。那是我當天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是赤裸的。音樂停了下來，我在攝影螢幕旁站了一會兒，然後目光掃過這群新朋友們。沒有人，我們之中沒有任何一個人，說出任何話。
最後黛安終於說話了：「好的，呃，不要觸摸。」她沒有特別指出哪個人，她的大聲公現在正懸掛在她的臀部上。我將我的下巴往前推，聳聳肩，避免任何眼神交會，感覺一陣又一陣羞辱的熱感從我身體裡湧出。
我沒有做出反應，不算有，沒有做出我應該要做的反應。而其他女人，也沒有一個人做出任何回應。無論我們有多少人在現場，無論我是如何因為她們的存在感到安心，我們都沒有立場能在羅賓．西克的音樂錄影帶拍攝現場追究他的責任，畢竟，我們都只是為他工作的人。我們尷尬地暫停，然後又繼續拍攝。
這幾年記者在問我關於那部影片的事情時，我都不允許自己回想羅賓．西克放在我胸部上的那雙手，也不去回想裸體站在黛安面前時感受到的羞恥。我帶有防備—我想要保護那個她試圖在拍攝現場營造出來的環境，保護其他那些好像能夠成為我朋友的年輕女生們。同時，儘管是我自己裸體跳舞，我也因為曾在其中感受到的樂趣而倍感羞愧。我當時覺得自己是多麼強大，覺得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我想著：如果我當時對著羅賓．西克的臉大罵，然後把事情鬧大會怎樣？會暫停整個拍攝嗎？或許我這個重大的事業突破也就不會發生了。
在我二十幾歲初時，我從來沒有想過，當女人因美貌在男人的欲望下獲得權力時，在一開始就已經被那些賦予她們權力的男人虧負了。有控制權的是那些男人，而不是那些世人奉承討好的女人。要面對這樣的真相、這樣運行中的互動關係，就等同於要我承認自己所擁有的權力是多麼有限—當女人透過成為被注視的物件在這世上存活下來，或甚至闖出一番成就時，她所擁有的權力是那麼有限。
只用了那一個動作，羅賓．西克就提醒了所有在拍攝現場的女生，我們女人並不是真正掌控一切的人。當我是那個在他音樂錄影帶裡裸體跳舞的女生時，我並沒有任何真正的力量，我只不過是個被雇用的人體模型罷了。

大概就在那時候，我的經紀人收到一封關於一個音樂錄影帶的電子郵件，由我很欣賞的饒舌歌手T．I．和菲董為主角，還有一個我完全沒聽過的歌手羅賓．西克。寄給我經紀人的電子郵件附件夾帶著一份有拍攝細節的PDF檔案，裡面有滿滿的文字和圖片描述導演對這部影片的想法。那天早上我躺在床上，瀏覽著那份文件：鮮紅的文字拼著「＃西克」，旁邊排放著幾張當代情色攝影大師泰瑞．李察遜（Terry Richardson）拍攝的照片，大紅唇的女孩們裸著上身，頭髮凌亂，穿插著一些加粗體標示的詞句如「讓我們打破他媽的規則！」在一個標題為「調性」的段落裡，...

引言
美麗課程
〈模糊界線〉
我的兒子，我的太陽
〈中你的毒〉
欸拜託！那是荷莉・貝瑞耶
韓式水療會館
暈暈感
交易
買回我自己
潘蜜拉
像你這樣的男人
釋放
致謝

引言
美麗課程
〈模糊界線〉
我的兒子，我的太陽
〈中你的毒〉
欸拜託！那是荷莉・貝瑞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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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蜜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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