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意外重逢
時間回到一個月前──
「畢羅德?」鳴雷回身,不解地看著突然停步的主人。
「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
「你對人是不感興趣,倒是對他們的死活非常掛心。」同行的威爾調侃。「這毛病一直都改不掉吶。」
「……不行嗎。」畢羅德的口氣帶著點尷尬。
「真的擔心就回頭跟上去如何?他們才剛走不遠,要追還來得及。」
在尚隆和沙達亞握手言和的隔天,畢羅德也決定離開,獨自前往維新城。當然,他想要「獨自」上路不見得就能如願以償,畢竟還有個威爾在身邊,他不可能讓自己帶著鳴雷這尊被火神法爾司騙去當武器的三腳聖獸一個人上路。
攪和是一定要的,畢竟他最大的樂趣就是看老同學因為他而頭痛受窘的表情。
「……我有我的事要做。」
「你就是這樣,顧慮東顧慮西,從來不為自己爭取,才會讓喬潔離你而去,如果你當時留下她就不會──」
「威爾!」
「喬潔是誰?」鳴雷問。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威爾露出一抹「好孩子,你問到重點了」的笑容,開心地為他解答:「喬潔呢,是個很凶的女孩子,不過我們家畢羅德就是喜──」
「威爾.馮.亞蘭德倫!」
「呼,好久沒聽見你這麼吼我了,真是懷念。」威爾抓抓耳朵,眼神瞬間流轉。
「──風之壁!」嘯──烈風捲起防護牆及時為他們擋下突來的暗襲。
朵依也在同時有了動作,施展暴冰咒。
「聽吾命令 ,化水成冰,暴裂!」一瞬間,空氣的水分迅速凝成冰雹,朝偷襲的方向攻去。
「鳴雷!」畢羅德一喝,執起在呼喚時化成劍形的鳴雷,利用風動咒衝出防護風壁,朝偷襲方向飛奔過去。
中途突然湧現一個莫名其妙的想法──不管在原來的世界還是這個世界,我的對手幾乎都不是人。也幸好不是,他慶幸暗忖。他明白為了保護自己認為重要的人事物是必須對抗某些東西,但──可以的話,他不希望那是人。
對抗魔獸、對抗神,都比對抗人來得讓他覺得好過一點,但──可以的話,他希望沒有任何犧牲。但現實的情況往往不如人意。
「雷電神祗,降臨您的憤怒於眼前所見──」藍紫相間的電光驟起。
大地鼓譟得更激昂,空氣中隱隱透著緊繃的張力,只要稍微有點能力的人都感覺得到。
戰爭開啟已在倒數階段。人族之間也好,人神之間也好。最終的一刻就要來臨。
扶桑睜開眼睛,等待門外遠處的腳步聲接近。書樓大門在下一刻被敲響,在他應聲之後開。
青影一進門就跪在他腳下。「屬下有負大人所託!屬下帶人追捕艾妮亞等三人,但此三人出城之後行蹤成謎──屬下辦事不力,請大人降罪。」被艾妮亞擊昏的屈辱以及追人未果的失職,讓她口氣不穩,十分自責。
扶桑擺了擺手。「起身吧,事情已經發生,再多的責怪也無濟於事。」
「但是大人──」
「我本來就不認為艾妮亞會乖乖待在府裡,在結界力量已無法困住她的情況下,現在的我,也不見得能留住她。」
「若放任那三人離去,大人的計畫──」
「沉默是金──這點,絢影比妳更清楚箇中道理,青影。」
「……是,請大人恕罪,是屬下逾越了。」
「嗯。」扶桑淡淡點頭,「妳可以退下了,事情我會處理。」
「大人,請給青影將功贖罪的機會。」
「有的是機會,到王城一趟,去看看最近王宮內的動靜,有任何異常,立刻回報。」
「是。」青影悵然,轉身退出。
扶桑放下滿桌的摺子,現在已經沒必要為一個快滅亡的王朝做任何回天的事情。已經沒有任何事可以阻止這個國家覆滅。「我只能做到這個地步,滄溟……我們一起建立,就由我來為它送葬。」
扶桑走至窗邊,意外看見夏櫻花落,才想到現在已經進入盛夏之末,初夏綻放的櫻,繽紛也到了盡頭。一如天述王朝的國運,也像那名魔魅女子的性命。魔魅有超乎人族的壽命,卻沒有魔獸的強韌,承受奇術攻擊很難癒合,更何況還傷得那麼重。
那名有著高傲自尊的女子啊……若不是危及性命,她根本不會主動來找他。讓她想繼續活下來的理由,扶桑多少猜得出來。
不單單是神祗困惑人族的情感波動,魔魅亦然;幾乎可以說,非人的種族對於人族的情多半帶著困惑與好奇,魔魅更是其中之最。他們有易受人族情感牽引的特質,容易愛慕人族、渴慕人族──這或許是因為他們本身有一半的血統來自人族,基於歸巢本能使然。
只是人族多半將之視為卑躬屈膝的討好,高傲地嗤之以鼻,從來沒有想過,人族與魔獸混血所生的魔魅擁有比人族更純真的愛慕,就像孩子一樣。對於人族的渴慕是魔魅的弱點,這讓他們比任何族群更容易受人族情感波動影響。愈是純淨的感情,愈容易讓他們陷入其中,饒是自制力甚高的佟亦虹亦然。她戀慕畢羅德坦直純淨的情感,愛上了他。
忍不住喟歎:「妳何苦如此?他最終會來到這裡見我,何必冒著生命危險去見他?」
瞬間,銀瞳刺痛,閃過幾幕模糊影像。她知道了?她離開是為了阻止他?
扶桑步出書樓,往闇神雅米住的結界走去。
扶桑走進結界,大床上側躺的金髮女子立刻喜孜孜地直起上半身。
「扶桑、扶桑,汝終於來見吾了。」
扶桑沒有像往常迎上前,而是站在門邊,看著她。雅米似乎也意識到他的不悅,垂下雙手。
「怎麼?」她無辜地看著他。
「雅米,妳跟佟亦虹說了什麼?」
「吾為何要與低下的魔魅說話?」
「佟亦虹沒有來找過妳?」
「……她沒有。」
扶桑沉靜了會,又啟口:「也許我問錯了問題──雅米,妳找過她?」
「汝在責怪吾?」水柔的黛眸閃過情緒波動,不悅的怒氣令扶桑臉色突然一白。「汝切勿忘記,汝之力量是吾賜與,吾可──」
「若妳以為這就是人族表現愛的方式,雅米,妳錯了。」扶桑雙手大開,毫無防備地面對闇神。「妳大可將所有的力量,連同我的生命,全數收回,我不介意。如果妳認為這樣才是愛情。」
雅米慌了,左右張望、手足無措。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是好,水眸脆弱地望著他。她以神之姿愛上的男人,不再溫柔、不再露出微笑,只是冷冷地看著自己。不,她不要這樣毫無感情的眼神,她不要!「……對、對不起,吾──我、我向你道歉,真、真心誠意的……」
扶桑讓氣氛僵凝了一會,直到看見雅米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表情才稍有霽色。
「我知道妳在乎我。」
「是的、是的,吾……吾從未有過這種感覺……」
「我懂。」扶桑終於邁開步伐,走向雅米躺臥的床坐定,看她爬向他,偎進平常依靠的位置。
「扶桑、扶桑……吾最在乎的、吾最喜愛的只有你──千萬、千萬不要離開吾……」
「妳告訴佟亦虹了是嗎?我打算對畢羅德做的事,妳告訴她了?」
「……是的,我告訴她,她等待的男人將成為你的容器,你的意識、你的力量、你的一切都將取代他──」
「妳太傻了,雅米。妳逼她離開,只是讓她有機會通知畢羅德。一旦畢羅德知道實情就不會來找我,但妳知道的,融魂儀式只能在這裡進行。」
她、她真的做錯了「吾、吾以為汝……汝在意她──汝看她的眼神並不同,與看青影、絢影的都不同……」
「那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佟亦虹和我已經過去了。」
「吾不容許……」
「那就讓我們永遠在一起。」扶桑擁緊她。「親愛的雅米,妳知道妳可以與我永存,永遠在一起──妳知道那個方法的是不?」
「……但這……有風險。」
「我不勉強,妳慢慢考慮。但是有件事妳必須幫我。」
「什麼?」
「挽救妳所犯下的錯誤,我們必須讓畢羅德進維新城找我。」
「好的、好的。吾真的很抱歉……為此,吾願獻出吾之力量,扶桑,只要汝──只要你別再氣我、不理我。」為了他,她甘願像個平凡無用的人族,只求心愛的人能愛她。
「嗯。」扶桑撫摸她的頭髮。「只要妳聽話,我就不生氣。」
「謝謝……謝謝……」
「──如果你執意跟著我,請不要再擺出這種臉,威爾。」選擇與逆軍分道揚鏢的第五天,畢羅德終於開口抱怨。
「你以為我想?」威爾冷笑。「要不是某人堅持去維新城,我用得著這麼累?」
「有鳴雷在,我不會有事。」言下之意:你可以走你的路。
「用你的左手證明給我看啊。」
「你不要一直提過去的事好不好,很煩哩!」鳴雷哇哇大叫,把氣出在窮追不捨的巨人怪物上。「畢羅德都說不關我的事了,你吵什麼吵!」
「他說你就信啊。」威爾嘲弄道。這樣的聖獸真讓人不敢領教。
嗷嗚──鳴雷迴身一個後空翻,踩上巨人怪物的背,十爪猛抓。被他纏上的怪物痛得大叫,追趕的速度頓時減緩。
畢羅德飛快掃了星羅為自己趕裝的義手一眼。「你明知我還沒適應這隻手,無法順利掌握手感。」
「主人,小心後面。」朵依迴身,水鞭俐落打退一個人形怪物。
緊追不捨的人形怪物,已經纏了畢羅德一行人好幾天。
「這些使者真的很難對付。」她的水鞭只能打退它們,無法消滅,真是讓人難以置信。「和我們上回遇到的,力量差很多,主人。」
「往好的方向來看,法爾司不敢再小看我們的實力。」威爾用闇滅咒打退一個使者後道。「往糟糕的角度解讀就是,原來祂之前並沒有用全力對付我們。」
「……」這讓人聽了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畢羅德也暗暗驚訝。這些名為「神之使者」的怪物不只外形,就連力量都有重大轉變。
「它們變得更強勁了。」
「是啊,朵依的冰霜咒對它們也沒有效用,這是不是表示法爾司的力量在這段時間內增強了?」
「很有可能。我之前想過,如果法爾司能夠利用人類的信仰做為祂力量的來源,應該也能透過人類的憎恨獲得力量,換句話說──」
「那傢伙能夠透過人類強烈的情感取得力量。」沒有東西會比憎恨、仇視更強烈、更具破壞力了。
畢羅德點頭。「這就能說明為什麼會發生一連串信徒之間的爭執火拚──能利用神諭愚弄人的只有法爾司。」
「你也成啊,『火神大人』。」想到就覺得好笑。「那道神諭救了不少人啊,至今仍廣為流傳呢,人類真是好騙。」
畢羅德白他一眼。「現在不是說笑話的時候。」
的確。威爾臉上的笑也收斂了些。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停下。十來個巨人怪物立刻追上,將他們一行四人圍住。
「鳴雷!」
鳴雷遲疑地看著主人。「你確定?」
「喂,是誰剛說還沒適應左手的?」威爾提醒。
「總要適應的,從實戰開始或許是不錯的選擇。」
「你知道嗎,我發現你愈來愈衝動了。」這抱怨,威爾是笑著說的。「以前的你肯定會先躲起來偷偷練習,等自己覺得夠了,再出其不意現身打擊對方。」
「你說的人是你吧。」這種小人做法他不會,況且──「我很少有練習的機會,狀況從來不會等我準備好,能活到現在已經很幸運。」
「真是令人生氣的說法。朵依,結界!」
「彼此彼此。」
威爾摸著左耳耳環,喃念闇滅咒:「深無的吶喊,暗滅。」
「鳴雷!」畢羅德也不甘示弱,唇角噙笑。
「他們吵他們的,為什麼忙的是我們!」鳴雷忍不住抗議。
「因為他們是主人。」朵依說得平淡,水色長鞭像線狀龍捲風,以威爾為中心做為防護。
同一時間,畢羅德右手接住鳴雷,一邊抬起沉重的左手,以鳴雷為媒介,施展冰刃咒。「……請您傾聽使者的聲音,化水為刃──」
包圍他們的怪物群發出嘶吼,伸長手撲向他們。水色藍芒與黑霧同時朝四周攻擊,兩人聯手的威力之大,將火神使者擊退好幾步。「該死的容器!」
下一刻,畢羅德已來到開口說這句話的使者身後,反握鳴雷劍壓在對方脖子上。
「我有名有姓,不是你口中的容器。」畢羅德的速度之快,讓這名使者驚駭莫名。
「之前沒想過,我不知道火神使者是不是不怕火,但可以一試──迪克多立亞德克拉斯伐──原火!」火炎纏繞劍身,直逼向使者。
「嗚哇哇──好燙!好燙!」神之使者發出哀鳴。「這是火神的懲罰,火神的懲罰啊!」
「看來是怕火。」畢羅德淡說,轉向下一個。
打鬥聲?佟亦虹站起身,轉向疑似聲音來源的方向。
「怎麼了?」雀喜也跟著站起來,緊張兮兮地觀看四周。「是不是有魔獸?還是像在右相府看見的怪東西?」
「都不是。」可憐的妹妹,看來待在扶桑那看見的東西把她給嚇壞了。「我好像聽見畢羅德的聲音。」
「怎麼可能,如果他在附近,我早就感覺到他的魔力了。」說話的是艾妮亞,正坐在火堆旁,百無聊賴地挑玩火篝裡的柴薪。
「艾、艾妮亞,那很燙耶。」雀喜小心翼翼地提醒。沒辦法,這個魔獸好凶的啊。
「我怕什麼火啊。」艾妮亞惡意獰笑,用黑火燒自己整隻手給她看。
瞧見她的手變成一團黑火,雀喜嚇得尖叫,躲到佟亦虹身後。「佟姊,艾、艾妮亞的手、手不見了啦」
「別作弄我家妹妹,她不禁嚇的。」
「哼。」艾妮亞一甩手,黑火頓時消失不見。「虧她還是魔魅。」
「以她的年紀來說,還算年輕。」
「哦?那妳到底幾歲?有我老嗎?」
「魔也是女人呵。」佟亦虹輕笑。「在男人面前巴不得對方忘記有年紀這件事;可在女人面前,會忍不住比較起自己的年紀,想要倚老賣老。」
「哼、哼哼,不要太囂張,佟亦虹。不要忘了,妳們的生死全掌握在我手中,我隨時可以殺了妳們。」
「佟、佟姊……」雀喜扯扯她,咬起耳朵。「讓她一直跟著我們這樣真的好嗎?」
「她要下手早就下手了,不會等到現在。」
「我說妳們啊……傻蛋雀喜,妳以為咬耳朵我就聽不見了嗎?拜託,我是沒有笨狗的耳朵那麼靈,但也沒老太婆那麼糟。我本來就沒打算殺妳們,用不著抖成這樣。」
「誰叫妳一直說……」
「誰要妳一直怕。畏畏縮縮的樣子看得我本來不想殺也想殺妳好圖個眼睛清靜。」
「嗚……」
「學學佟亦虹,不怕死的人最大──妳還能撐多久?」
「什麼?」
「上次保護畢羅德所受的傷根本沒好過對吧?」
佟亦虹笑臉一僵。
「佟姊?」
「妳騙不過我的,就算騙得了那些男人也騙不過我。」
「唉,最為難女人、最了解女人的,到底還是女人。」佟亦虹感歎。
「佟姊艾妮亞說的是真的,妳、妳──」
佟亦虹苦笑地朝她點頭默認,再轉回看艾妮亞。「妳是怎麼發現的?」
「我不像雀喜那麼笨,鼻子也沒被妳故意往身上潑的香水所騙。」想騙她火魔?別作夢了!「我注意到妳的傷口一直沒有癒合,每隔幾天就會出血,現在出血的次數愈來愈頻繁,應該是愈來愈嚴重了吧?不然像妳這種女人,怎麼可能用面紗遮臉,傷痕對妳而言根本不算什麼,端著它招搖過市,妳的眉頭也不會皺一下。臉都這樣了,更別說身體,已經敗壞到不行了吧?」
「佟姊!為什麼不告訴我?」雀喜哭嚷。「我不敢相信,妳、妳竟然什麼都不告訴我,不讓我知道!」
「如妳所說。」佟亦虹歎了口氣,拍拍難過嗚咽的雀喜,也不再掩飾自己擦拭溢血的動作。「別難過,我已經活太久了。」
「可、可是──」
「有妳和綠兒,我就能安心離開,妳應該為我高興。對我們來說,死亡才是解脫,妳應該笑著送我。」是的,對魔魅而言,壽命太長對他們並沒有好處,只是延長他們被人族輕蔑、汙辱、使喚的時間,死亡反而是他們最大的安慰。是以,在魔魅這一族裡,死亡是值得慶祝的。
雀喜也不例外,令她難過的,不是佟亦虹的死期將至,而是離別。
擦擦眼淚,問:「什、什麼時候?」
佟亦虹纖肩一聳。「大概沒多久了吧。」雲淡風輕。
「所以妳才會在畢羅德抵達之前離開,妳不是『不想』待在扶桑那裡等,而是『不能』再等了。」
「哎呀,艾妮亞妹妹真是深得我心呵,我的打算妳全知道了。」
最好是都知道啦。艾妮亞隻手撐額,懶懶掃了她一眼。「少給我打馬虎眼。」
「我想再見畢羅德一面。本以為能在扶桑那見到他,但似乎有什麼讓他耽擱了,我很擔心。」
「嗯哼。」
「正好看見妳也很擔心他,所以就請妳跟我們一起上路了。」
「誰擔心他我才沒有!」
「嗯哼。」
「妳那是什麼表情──還有妳,雀喜,妳也是!擺那是什麼臉!我說沒有就沒有!」
「沒有還把人家青影打昏,逃出來……」睜眼說瞎話。
「誰逃了!再說我撕了妳。我是光明正大走出來的!」
「嗚哇哇──佟姊,救我!」
「別鬧了。」佟亦虹笑著阻止。「話說回來,妳感覺到畢羅德了嗎?我總覺得他就在附近。」
「不可能。」艾妮亞一口否定。
「可我們的確是沿著最有可能的方向走,根據綠兒的說法,還有最近發生暴動的地方推斷,他們最有可能往這裡來啊,怎麼都走這麼久了還是沒遇見?」
「我怎麼知道!畢羅德那傢伙什麼都不會,就是愛管閒事!才會給自己惹來那麼多麻煩,再加上一狗票從他來到這個世界就對他虎視眈眈的人──」她刻意瞪了佟亦虹一眼。「他想不出事也難!」
「我知道我欠他一個解釋。」
艾妮亞重重一哼。「要是他知道妳救他的理由──佟亦虹,不要只顧妳自己死前的告解忽略畢羅德的感受。那傢伙對你──」
「我知道。」佟亦虹笑得更深。
「真想撕了妳那張得意的臉。」
「哦,我們的艾妮亞吃味了,也是呢,畢羅德是很吸引魔的,無論是外表、個性還是魔力──」
「少廢話!」艾妮亞跳起來,擺出三七步,食指點名。「決鬥!我要跟妳決鬥!」
佟亦虹隻手掩面,戲笑說:「我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最好是!給我站起來!」
「哇啊啊──妳們別真打起來啊!」雀喜慘叫。
佟姊怎麼可能打得贏艾妮亞嘛!
「我好像聽見雀喜吵死人的尖叫聲耶。」突然,熟悉的聲音飄進她們三個女人的耳朵。
咦?艾妮亞最先停手。
那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