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封秋水住在一座名叫封園的偏僻園子。地方不大,但是很精巧。
宋凝姝上前敲門,裡頭傳來懶洋洋的聲音。「進來。」
宋凝姝推門而入,猶豫一下,想到現在是來買通殺手殺人,不好讓丫鬟們知曉,便吩咐珍珠和玲瓏待在外面等她。
她獨自進了園子,院內滿是花草,高大的榕樹下綁著籐編吊椅,上面躺著一名身著白衫的男子。
男子清瘦,一頭黑髮披散在吊椅上,肌膚白皙,清秀俊美。
宋凝姝遲疑,上前兩步,輕聲道:「敢問閣下可是封大俠?」
男子睜開眼眸,懶洋洋地望向宋凝姝,忽然露出一抹輕笑。「小美人找我何事?」
封秋水是武林中人,宋凝姝沒跟他來往過,何況還是求人,不好斥責他無禮,只能輕聲道:「是三娘介紹我來的。得知您武功高強,想請您辦件事。放心,小女會給報酬。」
宋凝姝說罷,似乎怕封秋水不同意,把捧在懷中的錦盒遞過去。盒裡裝的是她僅餘的三千兩銀票,若是不夠,她會再湊些。
她一抬袖子,就露出凝霜般的皓腕,與腕上的黑色手環。
原本封秋水慵懶地靠在吊椅上,瞧見她戴著的黑色玉牌,唔了聲,坐正身子,想扯過來看一眼。
這不是傅瀲之的玉牌嘛!
宋凝姝見封秋水不接錦盒,突然伸手捉她的手腕,嚇了一跳,不由移步躲開。
封秋水詫異地看她一眼,小美人居然會武?看那腳步,有些像飛花掌,這套掌法不是周子鶲的功夫嗎?
也對,既然手腕上戴著傅瀲之的玉牌,認識他師父不足為奇。
封秋水從吊椅上下來,光著白皙的腳,站在滿是灰塵的地面上,走到宋凝姝面前,低頭指指她腕上的玉牌。
「誰給妳的?」
他太高,突然走近,宋凝姝不由被逼得後退兩步,撫上手環,正猶豫要不要說出來,又聽見封秋水懶洋洋的聲音──
「買誰的命?銀票拿回去吧,給妳玉牌的人於我有恩。再者,老子也喜歡美人,這次就不收錢了。」
他是殺手,既來請他幫忙,肯定就是買人命的,小美人也挺心狠手辣嘛。
他是孤兒,從有記憶起,便在江湖上摸爬打滾,什麼事都幹過。雖沒有師父,卻練就一身功夫。
他認識的人多,但無真正的朋友。因為曾被傅瀲之救過一命,人情債難還,所以答應宋凝姝幫忙。
封秋水認識傅瀲之?宋凝姝睫毛輕顫,捏住冰涼的玉牌,有些茫然。
「小美人快說,妳要殺誰?」封秋水懶洋洋打了個哈欠,漂亮的鳳眼溢出一點點淚水。「有些睏,想睡了。」
宋凝姝急道:「想請封大俠幫我除掉宋凝君。」
宋凝君?那不是定國公府的養女嗎?她的事,最近京城裡鬧得沸沸揚揚啊。那麼眼前這位,應該是宋家三姑娘了。
封秋水盯著宋凝姝,不知想些什麼,半晌後才唔了聲:「知道了。妳回去等消息吧。」
宋凝姝捧著錦盒,道了聲謝謝,想了想,還是把錦盒放在吊椅上。
封秋水沒攔著她,倚在榕樹下嘖嘖了兩聲。看來小美人很不願承傅瀲之的情嘛。
宋凝姝的確不願承傅瀲之的情,跨出封園後,輕輕吁了口氣。
馬車停在巷子外,離封園還有一小段路。
宋凝姝帶著丫鬟,剛走了兩步,迎面走來一名清俊少年,竟是秦宴堂。
秦宴堂沒料到會在這裡碰見宋凝姝,神色微怔,看了旁邊的封園一眼,走到她面前。
「三妹妹好。」認識久了,他便隨宋鈺謹一樣,喊宋凝姝為三妹妹。
「秦大哥好。」宋凝姝笑吟吟。「秦大哥住在附近嗎?」
秦宴堂點頭。「我住在封園旁邊。」
他搬來這裡大半年了,從未見過封園的主人。今日宋凝姝過來做什麼?
宋凝姝看出他的疑惑,溫聲細語道:「我來這邊辦些事,現在正要回國公府。」
「我送送妳。」大概怕宋凝姝拒絕,秦宴堂又道:「其實還想煩勞三妹妹幫個忙。」
宋凝姝知道他是宋鈺謹的好友,且兩人來往漸多,不再對他抱有偏見,只當他是普通朋友,遂道:「秦大哥請說。」
「是這樣的。」秦宴堂想著措詞。「家姊和姊夫來京城看望我,可今兒早起,家姊不太舒服,知道三妹妹醫術了得,想請三妹妹過去幫忙瞧瞧。」
這不是大事,耽擱不了多久,何況也沒別的事要忙,宋凝姝便點頭。「那我去看看秦姊姊吧。」
「多謝三妹妹。」
宋凝姝隨秦宴堂去了他的住處,兩個丫鬟跟在身後。走著走著,又忍不住回頭,往封園那棵枝繁葉茂的大榕樹看了一眼。
她總覺得,樹上好像有人在瞧他們啊。
確實是有人。
封秋水半靠在樹枝上,抱著雙臂看門口發生的事情,嗤笑了聲。
「傅瀲之,你也有今日!求而不得,光給人家掛塊玉牌又何用?嘖嘖,再不出手,小姑娘都要被騙走了。」
真真可惜,若非小美人被傅瀲之看中,他都想把人搶來,捧在手心好好疼著。
他打小就喜歡長得好看的姑娘,宋凝姝是他見過最美的了。
既然小美人有求於他,幫忙殺個人,他也是願意的。
秦宴堂的住處是座小院子,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打理得井井有條。
院子裡,有個中等身材、長相憨厚的男子正蹲在井邊拔雞毛,看見秦宴堂,笑道:「宴堂,我想煮些雞湯給你姊姊喝。」
秦宴堂點點頭。「多謝姊夫,姊姊是要多補補。我替姊姊尋了郎中。」說罷,領著宋凝姝進房間。
秦氏正靠在床榻的軟枕上,唇色有些白。
宋凝姝上前幫她診脈,是因風寒襲肺引起的咳嗽頭疼,算是好解決,開了藥方,讓秦宴堂去抓藥。
秦宴堂讓秦氏好好休息,送宋凝姝出門。
「三妹妹,我送妳去巷子口,正好上藥堂抓藥。」
宋凝姝點點頭。
兩人慢慢走在僻靜的巷子裡,後面跟著丫鬟和府衛。
秦宴堂問宋凝姝:「再有幾日就是重陽節。那天,三妹妹可要去城外走走?」
重陽節是秋收祭祖的大節日,各家各戶都會到城外登高祈福,祭拜祖先,秋遊賞菊。因此官衙休沐一日,醫館也是。
這個日子,宋家人的確要出門,宋凝姝道:「會跟家裡人一起去的。」
秦宴堂點點頭,心中有了主意。
他送宋凝姝到巷子口,看著她坐上馬車,才去藥堂抓藥。
*欲知精采後續,敬請期待1/21上市的【文創風】817《醫世好妻》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