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道風流10 -FindBook 找書網

第一章胖子針陣

「王老，看清楚了。」胖子在下針之前還特地提醒了一句。

王老連連點頭，死死的盯著胖子手中的銀針，唯恐胖子一會下針的速度太快，導致他的眼睛跟不上胖子的動作。

可接下來胖子開始落針的動作卻讓王老傻眼了。

胖子落下的第一針很慢，慢到就像是電影裡面的慢動作一樣，這樣緩慢的動作，只要不是瞎子，都可以輕鬆的看清楚。

「胖子，你這麼慢難道是使用了內力？」王老在胖子落了第二針後疑惑的問道。

「不是，這只是為了讓你看清楚而已。」胖子回答道。

「我不是瞎子。」王老怒道。

「你早說啊！我這麼慢也累啊！」胖子道。

王老白了胖子一眼，很想放下架子，學那些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一樣，痛扁眼前這個可惡的胖子一頓。

王老剛準備罵這胖子兩句，最不濟也要訓斥兩句，卻看到胖子的速度突然提升到了極速。

當一個動作快到了一定的程度，就會在人的眼中形成殘影，胖子現在的動作已經超過了這個程度，兩隻手輪番上陣，因為動作太快，殘影似乎都變成了實體，好像胖子變成了千手觀音一樣，一枚枚金針銀針飛快的刺入到了老太身上的穴位中。

十秒鐘之後，胖子停了下來，老太太的身上已經被插上了六十四枚金針銀針。

「這……這麼快？」王老傻眼了。

治療普通的疾病，並不需要去牢記施針的穴位順序，因為一整套針落下去才會引發效果，但是治療一些隱疾、惡疾、絕症之類的疾病，落針的順序就變得非常重要了，錯了其中任意一環，都有可能導致反效果的出現。

現在胖子正在治療的是卵巢癌中期，可以算得上是半絕症類型，所以落針的順序就非常重要了。

王老現在有種殺人的衝動，剛才胖子慢的和蝸牛一樣，現在卻快若閃電，除了剛開始那兩針，後面的落針王老是一眼都沒有看清楚，雖然現在金針銀針落在的穴位他全都知道，可是沒有順序，就算是知道了也沒有任何用處。

「胖子，你耍我玩呢？你這麼快我怎麼可能看得清楚？」王老怒道。

「求人要有求人的態度。」胖子不屑道。

王老的語氣頓時軟了下來。

「胖子啊！你給我講解一下順序唄！我沒有看清楚。」

胖子也不敝帚自珍，點點頭道：「好吧！那你聽清楚了，第一針落在明堂穴上，第二針落在……記住了吧？」

王老茫然的搖搖頭，他的記憶力可沒有胖子那麼變態，怎麼可能一次就將六十四針落針的順序全部記住，他只是記住了前面二十幾個而已，還有一大半根本就沒記住。

「那我再說一遍啊！第一針落在明堂穴上，第二針落在……第十三針落在天泉穴……」

「等一下，胖子，你剛才說第十三針落在天府穴上，不是你現在說的落在天泉穴上。」王老糾正道。

天泉穴和天府穴都在手臂內側，相距不過一指，雖然距離很近，但卻是兩個完全不同的穴位。

天泉穴在主治心痛、胸部脹滿、咳嗽、胸背及上臂內側痛。

而天府穴主治氣喘、癭氣、鼻衄、上臂內側痛。

這兩個穴位唯一的共通點的就是都治療上臂內側痛，可在治療卵巢癌之中，肯定不會是為了體現出這一點，上臂和卵巢可是離著很遠呢！

「是嗎？哦！那就是我記錯了，不過這兩個穴位順序錯了沒有太大的關係，天泉穴取的是胸脅脹滿，而天府穴則取癭氣……」

「癭氣是什麼？」林之行疑惑的問道，他是學西醫的，自然不懂這個。

「癭氣指的是中醫的一種病症，以頸部長包塊，不與皮膚粘連，觸之光滑或有結節為主要症候的一種疾病。當然，這只是癭氣的表象，實際上癭氣又泛指情志抑鬱、氣結不化、津液凝聚成痰、氣滯血瘀。」王老詳細的解釋道。

胖子點頭道：「沒錯，這裡主要是為了處理津液凝聚成痰，輔助之前服下的藥。」

「胖子你接著說穴位。」王老不耐煩的叫道。

林之行縮了縮脖子，他雖然是華夏腫瘤科權威級人物，但是在現在，他卻像是一個什麼都不會的門外漢一樣，完全是看熱鬧了。

「第十三針落在天府穴上，第十四針……第二十針落在承泣穴上……」

「不對，胖子你又說錯了，剛才你說第二十針是落在球後穴上的。」王老雖然在之前只記住了二十多個穴位順序，但只要是記住了，就絕對不會出錯，而胖子分明是又弄錯了。

「你怎麼這麼煩啊！我讓你記住穴位，又沒有讓你記住穴位順序。」這次輪到胖子不耐煩了。

「我要是一個一個給你解釋下去，我晚飯還吃不吃了啊？」胖子怒道。

林之行翻了個白眼，在這種環境下還能想著吃晚飯的人，恐怕他也就見過胖子這麼一個了。

「啥意思？」王老傻眼了，他可沒有去理會胖子後面這句話，他注意到的是胖子之前的那句話。

記住穴位，不用記住落針的穴位順序？難道說這種針陣根本就沒有順序可言，只要落針準確入穴就可以了？

「意思就是說，你只要記住穴位就行了。」胖子不耐煩道。

王老愣住了，而且是徹底愣住了。

「你說什麼？難道你這個不是針陣？」王老疑惑道。

「當然是針陣，但是你總不會以為所有的針陣都需要一個固定的順序吧？」胖子翻著白眼道。

王老尷尬了，疑惑了，傻眼了，他還是第一次聽說針陣不需要講究順序的。

針灸講究的是以穴位激發人體潛能，透過穴位來治療或緩解患者的病情，而針陣則是透過多枚銀針的組合，來完成一個系列的治療或緩解過程，因此王老才一個勁兒的要求胖子將順序說清楚，就是怕今後輪到自己施針的時候弄錯了順序，導致病人病情加重。

不過王老激動了起來，不需要記住落針順序的針陣他確實沒有聽過，但是胖子卻使用了出來，這代表什麼？這就代表著胖子現在施展出來的這套針陣又是他從來就沒有見過的，說不定和上次胖子治療孟德福的時候一樣，這又是一套已經失傳的針陣。

「胖子，這套針陣叫什麼名字？」王老激動的問道。

「胖子針陣。」胖子沒有絲毫隱瞞，直接開口說道。

「啥？」王老愣住了，這針陣從來就沒有聽說過啊！

「胖子針陣啊！」胖子重複道。

「胖子針陣？難道這是某位祖師爺以自己的體型命名的？」王老愣愣的問道。

古代針陣有不少，而創造針陣的祖師爺們大多是淡泊名利的人，因此給創立出來的針陣命名的時候，一般都是以針對的疾病，或者是療效來命名的，很少出現以自己的名諱命名的，至於用自己的體型命名的情況更是從來就沒有聽說過。

「我可不是某位祖師爺。」胖子笑道。

王老剛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等到反應過來，直接就是一聲大吼。

「你說什麼？你剛才說什麼？這個針陣是你創立的？所以才命名為胖子針陣？」王老都快要瘋狂了。

創立一個針陣，這是什麼概念？這等於是某位開山鼻祖級別的存在啊！針陣可絕對不是鬧著玩的，對身體的穴位沒有一個綜合性的理解，根本就不可能創立針陣，最多就是創立一個針團就算了不起了。

這裡所謂的針團指的是五枚到十枚針組成的一個針圖，只能治療一些常見的疾病，不過這也算是極為難得了，至於創立針陣，那可不是說說就可以的。

六十四枚針組成的針陣，已經算是大型針陣了，這種針陣可是絕對不能錯漏任何一個穴位，否則不但不會有效，反而會害了病人，而胖子居然說這個是他創立的，這不是開玩笑嗎？這胖子今年才多大？有二十一歲了嗎？

「沒錯啊！要不然為啥叫胖子針陣。」胖子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放屁，你不可能創立出針陣，這一定是你得到了某個失傳的針陣，然後冒名頂替的。」王老抓狂道，開始爆粗口了。

「嘿！我說老王頭你啥意思？咋的，看不起年輕人啊？扁鵲二十五歲創立氣療針陣，華佗十八歲創立疏經針陣，四十七歲創立全麻針陣和局麻針陣，葛洪三十歲創立舒氣針陣，黃埔謐中年創立七十二針陣，我怎麼就不能十六歲創立胖子針陣？」胖子怒道，還舉出了實例來證明。

「放屁，人家都是名傳千古的絕世名醫……」

「我又不是白癡，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博學多才，天才級的人物，難道我就比古人差？難道我就應該抱著古人的飯碗，吃古人剩下的東西？難道我就不能自己創造點東西出來？難道我就應該故步自封，不能有任何的突破？」

王老被胖子嘰裡呱啦一連串的反駁噎的直翻白眼，愣是找不到可以插嘴的地方，半天沒說出話來。

「你……你……」王老憋了半天，總算是憋了一句：「你說這是你創立的，那你說這套針陣有什麼效果。」

胖子自然知道王老這是要從針陣效果來反駁自己了。

「發汗。」

這兩個字從胖子的口中蹦了出來，王老抻著脖子愣愣的等著胖子接著往下說，可是足足等了兩分鐘的時間，都沒見到胖子說出哪怕多一個字來。

「還有呢？」王老按捺不住開口問道。

「沒了。」

「就一個發汗？」

「嗯！你沒看到大媽一身上下全都是汗嗎？」胖子理所當然道。

「啥？」王老這次是徹底被胖子給說愣住了。

不說治療，單說發汗，在中醫當中有湯藥二十七種，針灸六種，其他手段更是多達四十多種，最複雜的需要動用灸、熏、浴以及穴位推拿，可就算是最複雜的，也沒有胖子現在展示出來的驚人。

這不是普通的針灸，這也不是針團，這你媽是針陣，而且是六十四枚針組成的大型針陣，最終的目的卻僅僅是為了發汗？

這是什麼概念？這就好比要殺一隻雞，你媽連牛刀都不用，而是包青天跳出來，丟一塊令牌，大喊一聲：「上虎頭鍘。」然後卡嚓一下，用虎頭鍘殺死了一隻雞。

這你媽絕對超出了殺雞用牛刀、大炮打蚊子的境界了，這已經到了極其無聊，極其無恥，極其蛋疼，極其白癡的超級境界了。

「你他媽的用針陣來發汗？你能不能再複雜一些？」王老從浴缸中跳了出來，一把掐住胖子的脖子狂噴道。

胖子也沒啥複雜的動作，就是右手抬起，口中快速蠕動，然後右手食指點在了王老的眉心處。

「煩不煩，一個打醬油的總是跳出來指手畫腳，你是在告訴我你的存在嗎？」胖子雙手拇指按在了王老雙手虎口上，輕鬆的脫離了王老的束縛，很不爽的說道。

「給這老東西扛一邊去，真煩人。」胖子對林之行道。

林之行都快要傻掉了，因為王老暴怒的舉動而傻眼，因為胖子一指定人的絕技而傻眼，更因為胖子訓斥王老而傻眼，聞言連忙從浴缸中跳出來，小心翼翼的將王老抱起，放回到了浴缸當中。

這一抱林之行就感覺出不對頭的地方了，王老全身緊繃，身體僵硬如石。

「胖子，王老不會因為血氣擁堵而出事吧？」林之行擔心的問道。

「沒事，就是閉了他的嘴，捆住了他的手腳而已。」胖子很隨意的說道，這不過是束神咒而已，又不是啥具有殺傷力和破壞力的巫咒，只是為了清靜一些罷了。

「疼……疼……」老太根本就沒有工夫去看胖子和王老，她只感覺渾身上下酸疼無比，尤其是肚子，疼的極厲害，雖然已經拉出了不少東西，但顯然無法解除哪怕十分之一的痛苦。

「要不我去拿支杜冷丁？」林之行看著老太疼得都快要抽抽了，不忍心的說道。

「要那玩意幹嘛？這個疼痛必須要忍受過去才行，和死亡相比，這點痛算什麼。」胖子駁斥道。

林之行乖乖的閉上了嘴巴。

「看清楚了，這可不是簡簡單單的發汗。」胖子白了木頭人一樣的王老道。

胖子先是在每一枚針上捻了幾下，接著又將右手大拇指壓住了中指，然後快速的在每一枚金針銀針的末端彈了一下。

「這是彈針法。」林之行曾經見識過胖子施展這種手段，所以一下子就認出來了。

而口不能言，卻能看能聽能想的王老則疑惑了起來，胖子先是用極為普通的捻針法，接著又用彈針法，這是什麼手法？沒聽說過，更沒見過啊！

金針和銀針顫動的時間很短，也就是幾秒鐘就停了下來，完全不是上一次胖子用彈針法那樣顫動著就不停。

胖子也沒有在意，就那麼一根一根的彈著，有停下來的也不管，所有的金針銀針都彈過之後又重頭開始來了一遍，前前後後一共弄了足有半個小時的時間，這才停了下來。

雖然有巫力支撐，可胖子仍然感覺到了疲憊，這種快速彈動也是極為消耗體力的，絕對不比跑個馬拉松輕巧多少。

胖子直接用穿著的白大褂的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然後看向王老道：「再給胖爺我廢話，我讓你這輩子都當啞巴。」

胖子說完後，隨手在王老的胸口一拍，王老只感覺自己重新控制了自己的四肢。

其實就算胖子不說這話，王老也絕對不會開口亂說了。

在胖子彈針的時候，從老太的汗毛孔中極為緩慢的滲出了黑色粘稠的東西，這可不是搓澡的時候搓出來的皮膚上的污垢，而是透過針灸的方式，將體內的污垢通過汗毛孔排出，單單是這一手，王老就有種自愧不如的感覺。

「嘔……」就在這時，老太嘴巴一開，一口帶著腥臭的東西噴了出來，不過老太在吐的時候還是有個人意識的，知道不能吐在面前站著的胖子身上，就下意識的一扭頭，好傢伙，這一口直接吐了王老一身。

「王老……對不起，對不起……嘔……」老太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吐王老一身，連忙道歉，可話才說了一半，就又是一口腥臭的東西吐了出來，這次老太避開了王老，卻噴了胖子一身。

「沒事，您該怎麼吐就怎麼吐，怎麼舒服怎麼來。」胖子滿不在乎的說道。

「我……嘔……」老太剛想要說什麼，忽然感覺胃部劇烈的抽搐起來，又是一口腥臭的東西噴了出來。

連續數次之後，老太應該是已經吐乾淨了東西，只剩下了乾嘔。

胖子拿起洗手台上的一個刷牙用的杯子，接了一杯自來水遞給了老太。

「喝下去，吐一次喝一杯，一直到不能吐為止。」胖子道。

老太知道胖子是在治她的病，救她的命，也不管自來水喝是否可以直接飲用，接過杯子大口大口的喝了下去。

這邊一杯水才落肚，胃部又傳來了一股抽搐感，老太嘔的一聲，又吐了。

「胖子，這究竟是在幹什麼啊？」王老實在是忍不住了，很顯然這套針陣根本就不是胖子所說的發汗那麼簡單。

「老王頭，會背病窒洩汗篇吧？背一遍。」胖子道。

病窒洩汗篇是中醫達到了一定階段必背的教材之一，歸於千金方解譯，對中醫來說，千金方解譯屬於新華字典般的存在，並不是某位大家所作，而是數代中醫按照千金方，加入了自己的理解和實踐寫出來的病兆、病況、病理。

「病窒洩汗篇：汗者，非液寡；口之汗，津也；杵之汗，精也；足之汗，淤也……」

隨著背誦開始，王老終於明白胖子所說的發汗是什麼意思了。

在今天看來，汗單指汗水，從汗毛孔中流出來的體液就是汗水，而對中醫，或者說是對古代的中醫來說，汗並不單指汗水，而是指人體上下所有的體液、血液、精液等等。

其中指血液是由汗血寶馬而來，據傳汗血寶馬可日行八百里，汗出如血，由此得名。

病窒洩汗篇要是用白話文來解釋，就是說汗並不單指體液，嘴巴裡面的汗是口水，男性二弟的汗是精水，胃部的汗水是嘔吐物，骨髓的汗水是血液，經脈的汗水是人體的雜質等等。

從病窒洩汗篇的內容，聯繫起胖子之前所說的作用「發汗」，王老立刻就明白了胖子的意思，胖子所說的發汗並不是出汗那麼簡單，而是將體內的雜質排除出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