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
領頭做些有創意的事
人的一生中,如果能有一件事,被大家記住,就已足夠。
幸運的是,我做過好些事情,直到現在,偶爾還是會被提起。自己想來,都覺得挺有意思。
「真言社」是我在1987年成立的品牌,林強、林暐哲、伍佰、豬頭皮、張震嶽等,都曾是「真言社」的一份子。
我們趕上了那個風起雲湧的年代。
那時才剛解嚴,我們帶著滿腔熱血,想當個革命家。雖然不致頭破血流,確實也闖出一些名堂,在流行音樂史上,至少,留下個位置。
當時,對很多事情都不明瞭,只是憑著一股熱情和一點傻勁,就是想做些與眾不同的事情。後來想想,當初做的不就是文化創意產業?我們形塑一種社會氣氛,醞釀一股文化,領頭做些有創意的事。這些事,直到現在,都還在持續影響著我或是其他人。
其實,真言社就是一個文創品牌,這些年來,我也一直跟文化創意產業脫不了關係,總是思考、摸索著未來的新方向。
我常在想該怎麼定位我的前半輩子?過去我做過不少事,從電影攝影助理入行幹起,當過電影副導、電視節目製作人,成立了真言社,辦過幾場轟轟烈烈的演唱會,發掘了幾個有才華的小子,還做了幾張傳唱許久的唱片。
我應該是倪ㄓㄨㄥˋ華,進了電視圈後,不知為什麼變成倪ㄔㄨㄥˊ華。陳國富從以前到現在都叫我「倪ㄟ」,電影圈的哥兒們叫我「小倪」,北京的朋友不管何時,無論我是黑髮、白髮,則都稱呼我為「老倪」。
在中影時,看到那些老攝影師,被尊稱為林桑、賴桑,我跟一樣還是個攝影助理的李屏賓,覺得被叫×桑太老土了,我們說好當上攝影師後,一定要取個Jack、Peter這樣的洋名才拉風。沒想到,沒熬成攝影師,反而在做唱片後,莫名奇妙變成了「倪桑」。
我這幾年多了個新的稱號──「倪爸」。這對我來說是個新的身分,也是新的人生功課。
朋友一直是我最大的資產。我始終好交朋友,直到現在仍是,朋友不交則已,一交都是一輩子的。我喜歡跟各式各樣的人來往,口袋裡隨時都有連絡的好友名單,這些朋友都是我最大的資產,也是我在從事文創路上,相隨的好夥伴。
陳ㄟ(陳國富)是我中影技術人員訓練班的同學,仔細算算從他還在穿塑膠拖鞋交往到現在,一眨眼也有三十多年了。第一次見到豆子(鈕承澤),他只有十六歲,仍是個毛頭小子,我們交情像親兄弟。老崔(崔健)跟我也認識了二十幾年,那時正是血氣方剛的盛年,我們在兩岸剛開放時,見識了不少北京開彊闢土的第一次。
初見到伍佰時,他還是個草根味十足,為了音樂義無反顧的南部小孩。林暐哲是個不折不扣的憤青,總是有一堆的不爽和意見。少年阿嶽(張震嶽)還沒變聲,一眨眼,現已成了滿臉鬍渣的搖滾中年。
很多人都說,我總是在做前期的事,後頭都是別人在收獲,電視製作人薛聖棻還曾對我說,「你做的東西十年後才會流行」。我覺得還好啊!我只是在尋找有靈魂的人、有靈魂的聲音、有靈魂的產品,然後找出定位、說個故事。
「真言社」的商標是一把火,我們在90年代文創產業剛萌芽時,衝撞出不同的流行文化;於主流之外,燃起一把不同的火焰。現在,我的人生到了下半場,文創產業也從過去的類手工業,走到了資本密集,由數位科技主導的新時代。我仍在尋找有靈魂的音樂,只要音樂不停,我相信,當初埋下的火種,就將繼續發光、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