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育圖 卷一：世道崩壞

第一章市井惡徒

天高雲淡，秋風瑟瑟，麗日覆蓋洋洋群山，演成道道白光劃入林中。煙樹叢間葉落蟬鳴，聲影交織，濃濃秋意令人意往神馳。其時林道上正有一隊商旅經過，為首馬車緩緩前領十數名伕役隨從其後，各擔著大小貨箱，流汗浹背，滿是吃力。

駕馭馬車的是位二十來歲青年，身材略胖，臉上含笑盈盈，略帶稚氣。而他身旁坐著一位灰袍中老年漢，鬢髮灰白，木納滄桑，自有其一派穏重。

此時車廂內傳出一把男子聲音，喚那中老年漢道：「嗯……，這兒金桂花香濃郁，著實怡人。吳掌櫃，我們走了不少路途，大伙兒都累了，覓處歇息一會吧。」吳掌櫃唔了聲，恰見四下裡樹蔭濃密，眼前又有一所破舊茅廬，便回道：「這兒有好幾棵挺大的桂花樹，就此處罷。」然後舉手朗聲道：「好！停，大家都累了，在此歇一歇吧！」

那青年車夫勞累了整個上午，得聽到可以歇息，即喜道：「行！可躺在芬芳的桂花樹下喝著梅子湯，妙極！梅子湯呀梅子湯，期待你整朝早已。」隨之拉停馬車，尾隨眾伕役均呼呼的大舒口氣，跟隨停下休息。

吳掌櫃對眾人道：「這裡有些水果及梅子湯，是胡東家慰勞大家的，隨便取來吃罷。眾人欣然拿過水果飲料，各自覓到樹蔭之下乘涼。胡東家亦步出馬車，只見他身穿羅綃便服，容貌端正，舉止儒雅，一副青年有為模樣。吳掌櫃向他張臂示意到旁歇息，那青年車夫也連忙取出小木凳給他，態度頗為恭敬。

胡吳二人及那青年車伕並排而坐。姓胡的名有盟，是雲南絕倫堡普濟堂的東家，從事藥業買賣。身旁兩人分別是掌櫃吳敏川及近身余崖石，是次帶同大批藥材，北上往四川敍州府參加藥神廟會。

只聽余崖石對吳胡二人問道：「今早起行時可有聽到，昨日有條仙蔭村遭到山賊洗劫，眾以為仙蔭村大禍臨頭。但誰知，當兩幫廝殺到一半時，武同順一黨突然中伏，那姓武的賊頭固然被幹掉，其他頭目全被砍去右掌，癈掉武功，餘眾被打得七零八落。嘿！整個數百人的賊黨一下子便告崩解。那個姓武在蜀南貴北一帶總算是薄有名聲，想不到竟如此不濟！」

胡有盟亦是同樣詫異，說道：「啊！武同順反被人滅了！你提及的仙蔭村乃傅子吉地頭，聞說他只是騙棍一名，但此事看到他殊不簡單。」

余崖石搖搖頭數下，卻道：「咦！我所聽並非這樣，有傳那傳子吉甫開始便給人幹掉了，奇怪是仙蔭村在失去他之下何以能擊敗武同順？」唉了聲嘆道：「這個年頭到處皆是兇險，少些能耐都會隨時給人吃掉。」

他之所以憂慨，只因未來歲月仍要跟胡有盟四處打滾，不知要面對多少驚濤駭浪。

他看看身旁的吳掌櫃，轉念心道：「吳掌櫃江湖閱歷豐富，武功又好，幸好還有他坐鎮。」

不禁問道：「吳掌櫃，對此可有見地？指教一兩句吧。」

吳敏川答道：「我曾與吳傅兩人打過交道。他們原屬同門師兄弟，出山後各走前路，師兄武同順自起順風幫，並投靠朝廷，甘作鷹犬專責搜捕變民，活躍黔蜀兩地。師弟傅子吉卻風塵碌碌，一事無成。正如大少所說，他乃騙棍一名，油花技倆倒有兩手，最行的莫如妖言惑眾。比之武同順一幫，著實強弱懸殊。依我所看，說不定從中有第三勢力殺出。」

余崖石省然道：「對！依我之見，定是混元教，這裡都算接近他們勢力範圍，那第三勢力大多會是她，」

吳敏川嗟嘆一聲，苦笑道：「混元教教主祆君，兇狠暴戾，好比太歲般霸道。若是祆君出手，只怕那數名賊頭焉只掉下右掌這麼幸運，那將會是四肢不全，棄於大街示眾，武同順更不會光給人一刀了結那麼乾脆。仙蔭村貧瘠得很，祆君根本看不上眼，不見得會跟這些三四流幫會相爭。」說罷神情黯然，似被喚起了些苦痛回億。

胡有盟看到對方面容，心道：「吳掌櫃定是憶起家鄉當日遭到混元教蹂躪之事。」

默了半晌，只聽到吳掌櫃道：「當日家園被毁，幸得胡東家接濟，予我當個掌櫃之職，才得安樂日子。那劫難已過多年，縱有報讎雪恨之心，亦無能為力。今只求儘餘生之力，效報東家罷了。」

胡有盟欣慰道：「若不是得吳先生替在下奔走各地，修橋補路，廣通江湖，我胡家普濟堂還是侷促在雲南的小藥店而已，業務豈得蒸蒸日上。」

「每次談到這些感恩戴義之事，你兩總是喊著糾纏不清的腔調，煩悶了人，別再來這些了！」余崖石打斷了二人說話，然後舉起那瓶酸梅湯，說道：「來，來，多吃喝總好過多說話。」兀自先斟飲一杯。胡吳二人互望一笑，也一起舉杯對飲。

只聽胡有盟對余崖石問道：「昨夜有兩名一胖一高的伕役要求先發一半薪餉，發了給他們沒有？」

余崖石抓抓頭皮，傻笑道：「噢，忘記了！我還花了來買生果水酒，眼下正他們大伙兒吃喝著。對不起呀，胡東家。」

胡有盟素知這隨從粗心大意，所以只搖搖頭，並沒責怪。余崖石卻道：「那兩名伕役是臨時應徵，都挺麻煩，經常因賭博爭拗，今早兩人沿途針鋒相對，已嗅到點兒辣味，說不定隨時打起架來。」他向所指二人望去，一高一胖，不禁覺得他們面目可憎。

吳敏川察覺胡有盟面有憂色，說道：「東家請放心。待我一會去訓誡那兩伕役，要他們檢點一些便可。」

這時，忽來一陣撲鼻的烤肉香味，往傳來方向看去，才覺這裡還有外人正在烤著兔肉。剛才所提及的胖子伕役嗅到肉香，狀甚雀躍，擺搖兩臂如似隻胖鴨般走到那烤肉漢子身旁，嘻嘻道：「嘩嘩嘩，荒山野領竟遇這麼好東西。兄弟，你燒烤功夫倒有一手。這麼大的兔子，獨個兒可吃得光麼？你光瞧我樣子也知是個饞嘴之人，可否分一點來吃嘛？」那烤肉漢子樣貌中青年紀，衣衫敝舊，滿臉鬚根，一副怠倦頽癈模樣。對於胖子伕役說話，似沒半點聽入耳中。

另一高個子伕役見狀，冷笑道：「哈！不要撒賴乎。這位兄弟豈只瞧得出你胖奇是饞嘴之人，還看清你是個賴帳之徒。是以他瞧你不起，才懶得理睬你這塊贅肉。」

胖奇回頭斥道：「高腳偉，你指誰賴帳！那些微憑口賭債，犯不上你那麼著緊，嘮嘮叨叨大半天也未停。我眼下就是不服，倘若不是你走運，豈會輸給你。我胖奇給了你四百文錢，已算是滿手滑，你可懂什麼是適可而止。」

胖奇欠人錢財，仍撒賴得振振有辭，高腳偉忍不往破口回罵：「你奶奶的，願賭服輸，賭博豈有投訴對家好運氣之理！」

胖奇一臉正色，竟反訓道：「我只是提點你只不過好運而已，犯不著你如此泥古不化。做人腦筋要靈活一點，不能夠每每小事化大。」

高腳偉氣得整個人站了起來，臉色更是漲怒，罵道：「你是否給天氣悶壞了腦筋，在此胡說八道。操你胖奇十八代祖宗都已是漿糊腦筋，你還欠我二百文錢呀，快還！」

高腳偉縱以穢語斥罵，胖奇仍施施然道：「我祖宗腦筋沒有漿住，我也沒有。好吧，就跟你算算那二百文錢。我們每人五十文錢日薪，幹了十日那即共五百。但是，你連日來憊懶得很，幹活時只付出半力，另一半總是由我擔了。在情在理，倒應向你討回一半工資即二百五十。但姑且看你我相識一場，唔……，就收你二百作罷，算作打平睹債。」他邊說邊屈算手指，臉甚得色。這番話明是橫蠻無理，語調卻說得寬大氣豪，教得其他人也俳笑起來。

「你倆莫再在爭拗，待完工後拿得工資，才逕自吵個夠罷， 若不然半分錢也不支給你們。」吳敏川為免二人鬧大，忍不住出言喝止。

高腳偉只得瞪眼怒視，惟胖奇豪不在意，依然大模廝樣顧著那襤褸漢子的烤肉，嘻皮笑臉地道：「兄弟，烤妥後可給我……，」他正想說給我一塊好嗎。說話未畢，突然腦後生風，回頭一看，高腳偉竟突然發難，怒拳揮至。

胖奇雖身形龐大，身手卻是不弱。一閃一轉，已抄到高腳偉身後。單是這下步法，吳敏川已看出他乃身懷武藝。

只見胖奇一手抓著高腳偉背心，喝的一聲，把這六呎高個子抛個淩空翻倒而下。高腳偉忍痛撐起，驚忙中盲拳亂揮還擊對方。胖奇施然鄙笑，右臂一格，身子移前，同時間手肘劃個弧形批出，擊中高腳偉胸膛。這招狠而刁鑽，若是尋常身高之人，面門定告中招昏倒。

高腳偉雖胸膛結實，亦痛得眼淚直流。他右拳直擊胖奇，但還未弄清是否得手，已覺手腕劇痛，正給胖奇牢牢抓緊，繼而被一個拉扯，身子失衡，狼狽向前跪倒。

只見他驚怒交集，站起來後不斷揮動拳腳還擊，卻是一輪慌忙亂舞，饒是在旁不懂武術之人，也看通這只是些全不成章的招數。反觀胖奇輕描淡寫，以甚有紋路的身法避開，並且能同時揮拳進擊。

吳敏川本欲早出手阻止，但胖奇臥虎藏龍，還是乘此看清他功夫底勢為妙。

可是強弱懸殊，吳敏川看了一會，只見那高個子一直捱打，胖奇根本不用使出本領，還是與余崖石上前喝停二人為妙。

胖奇正打得氣盛，有人迫近，只會視作挑戰。吳敏川剛好上來，胖奇忽然右拳向他勾出，勢要一展身手。可是他下臂給對方一格，同時感到被一股柔勁壓著，帶到上臂而去，當下攻擊被立刻化開。胖奇不禁一怔，心道：「南拳黐手。這個姓吳的，當得起掌櫃果有些技倆。」

吳敏川所使的不是什麼南拳黐手，而是他祖傳的一套百派滙武功，當中難免有些從南拳演變過來。

驀地吳敏川右手探入胖奇右中路空隙，橫臂推開，正是盤手的起手式。

胖奇自知心性急躁，絕不是精舞盤手之人，立刻向後躍開。就在此時，高腳偉突然發難，縱身飛撲而起，他四肢修長，噗的一聲，展出大字形般把胖奇牢牢的撲壓在地。高腳偉體重非輕，胖奇一時間亦爭脫不得，什麼拳腳招式也不中用，給對方壓著狂毆。

之前受辱捱打，高腳偉盛怒未消，竟隨手拾得一塊如拳頭般大的石頭，喝的一聲，舉臂便要砸下。吳敏川見狀不妙，心知這下砸下，胖奇頭顱隨時血肉模糊。他距其二人不足一丈，兩個半箭步上前，迅然抓著高腳偉手腕，藉奔前之勁，把高腳偉連臂帶人扯得向後飛出丈許去。

胖奇急忙跳彈而起，兀自捏汗。卻見吳敏川一臉不悅之色，未待他開口責罵，反搶先斥罵對方：「那用你來出手，我剛才只要一施擒拿手，就可反奪過石頭回來，砍那高個子臉兒稀巴爛。」說罷竟跑到在地的高腳偉身旁，意圖趁機再加毆打。

忽聽得吳敏川在背後喝道：「還不住手！」他回頭見吳敏川一派矜莊威嚴，不禁停手。

在旁的伕役們也交頭接耳，議論起來，有的說「這胖子欺人太甚，仗著武功了得撒野」有的說「以為高的定是打得之人，卻反遭這胖子欺負。」

忽聽吳敏川再喝一聲：「還不住手！」但今次所喝的，卻是胖奇身後高腳偉。

只見高腳偉拿起一條粗大蔓藤，斜斜的向胖奇背門猛力擦下，勢難躲避。蹺蹊的是，儘管胖奇知道身後有人偷襲，如此危急下依然若定，詭異地展起絲絲獰笑。他頭也不回，如火光閃擦般一閃避開。吳敏川也始料不及，只得愣著眼硬吃了這鞭蔓藤。刷的一聲，把他胸膛劏出了一條長長血痕。接著悲嘶一聲，跪在地上，在場人看得無不驚訝。

余崖石飛一副身軀縱到，猛地撞開高腳偉，破口罵道：「瘋了嗎！」然後再看吳敏川傷勢。胡有盟亦急忙走到，解開吳敏川衣領，用沾了藥膏的毛巾替他敷傷。

高腳偉本要鞭擊胖奇，卻誤中副車，心內羞恐交集，結結巴巴道：「吳掌……櫃……，我，我無意的……，你不要出意外。」

卻聽一把懶洋洋的聲音向胖奇讚道：「難得，憑你這身形竟有這麼絕好身手，好！嗱，這裡半瓶白酒，賞你的。」說話的竟是那襤褸漢子，他把手中白酒拋出，胖奇一手接過，咕嚕咕嚕的大口喝下，豪然地道：「兄弟，見你識得欣賞我的功架，我才賞識你這瓶酒已。」只見他有酒在手，狀甚暢快，對吳敏川因己受傷，似乎豪不在乎。

卻聽那襤褸漢子笑道：「胖子，你身手倒快得出奇，機靈得唬人，倏忽間可要閃便閃，似心中早有盤算。」

此語一出，胖奇愕然地瞪了那襤褸漢子一眼，似有不悅。高腳偉見狀也跟著斥罵胖奇：「全因是他的錯，是這胖廝固意避開，才令吳掌櫃受傷。」

忽聽余崖石慌忙叫道：「東家，東家，不妙呀！怎麼辦呀？」吳敏川傷口竟越來越腫脹起來。他回頭向高腳偉喝問：「你，你拿的是什麼鬼東西來傷害吳掌櫃？」

胡有盟亦見到那傷口異常膿腫瘀紅，立向高腳偉喝令道：「快拾回那根藤蔓給我看看。」

高腳偉拾回條藤蔓呈給對方，說道：「這條藤蔓是隨地檢來，我不知道它有毒的。剛敷上的藥似壓不了它，你們普濟堂不會只得這種普通藥嘛，這救不了人。吳掌櫃是大好人，又是自家人，不要儉嗇，救人要緊，快拿……，」

他正想說「快拿些上品良藥出來」。卻給憤怒的余崖石推倒在地狠罵道：「都是你的錯，竟還敢在嘮嘮叨叨，若吳掌櫃性命有失，我不會放過你。」

在旁胖奇卻得意地幸災樂禍，也來唬嚇高腳偉道：「有人掉命不關我事！但是這樣，如果要拿高腳偉往官府，我絕對樂意相助胡東家。」余崖石聽得胖奇的涼薄說話，本欲向他動武。惟對方武功厲害，還是明哲保身，只哼了一聲，收起拳頭作罷。

胡有盟觀那察蔓藤一會，只覺外表尋常，非似有毒之物，心中稽疑它何能以重傷吳敏川。他沿藤蔓上看去，一條人影坐著，正是那襤褸漢子。只見他外形陰沉，隱隱教人肅然不安，不自覺地避開他目光。

胡有盟提起吳敏川手腕替其把脈，見他脈搏急速，身體發熱，面色程瘀。余崖石與他面面相覷，驚覺毒性之烈。

胡有盟吩咐一名伕役備上清水，自己則返回馬車，在車廂內的暗格取出一個紅色錦盒。用得特制暗格收藏，足見內藏之物絕非尋常。

他匆忙回到吳敏川處，打開錦盒，內藏著十數瓶小玉壼。他取出其中一瓶，倒出了些藍色粉末。粉末氣味濃香芬芳，輕輕一嗅已令人為之一振。只見玉壼面雲紋翠綠，好不雅致，正替這些粉末添上彌足珍貴之感。胡有盟把粉末拌於水中，制出的藥水餵了一半給吳敏川，另一半用布敷在他患處。過了一會，那膿腫傷處漸漸退消，瘀血散化，其體温面色也接然平和下來。

余崖石見狀喜道：「東家，好了，吳掌櫃痊癒啦。阿育圖果然神妙，天下第一聖藥當之無愧……，」忽地蓬的一聲，一陣勁風壓到胡有盟身邊，還未弄清什麼，手腕己給人五指狠狠抓著，再被一扭，劇痛得手中玉壼及錦盒脫手而去。乍看之下，使出這既狠且快擒拿之技，竟是高腳偉。

在場各人除了胖奇及那襤褸漢子外，無不嘩然，大感奇譎：「剛才高腳偉不是給胖奇打得落花流水的嗎？何以當下卻完全不同，難道是深藏不露！」余崖石更是誠惶誠恐，心下嘆道：「江湖果真兇險！」

只見他望著錦盒，獰笑地道：「哈哈，膿包哥哥，像阿育圖這樣的寶物，你們保管得起嗎！不如就讓給我發大財罷。」語音甫畢，轉身便逃。

吳敏川雖剛剛康服，但反應不慢，奮身起來追截。可是，別忘記還有胖奇，他一躍已到吳敏川身前，展開拳招阻截。此時眾人無不省悟，胖奇與高腳偉根本就是朋比作奸，二人心知阿育圖珍貴，絕對不易露白，強搶未必成事，於是先假裝內訌，再借故誤傷吳敏川，引得胡有盟拿出阿育圖時，便乘勢突襲搶奪。

吳敏川與胖奇互拆十餘招，卻見二人實力相若。此時，余崖石才醒過來助拳，二對一之下此消彼長，胖奇立處下風。一個不慎，吃了敵方二人數拳。他亦無心糾纏，可是幾次抽身欲逃，都給吳敏川翻飛長拳，封殺去路。心下不禁又讚又罵：「死老鬼，長拳果真夠火喉，不知要纏鬥到何時！姓胡這紈褲兒挺夠運氣，聘來的人殊不簡單。」

高腳偉見同夥受困，不欲獨自溜掉，急忙趕回相助。他甫撲回便使出狠勁虎爪，向余崖石的右背腰抓向。虎爪功源於武當，隨著道教民間傳播時同時流出，當中有一支派「生滅門」，其出虎爪功亦特別狠毒，高腳偉便是出自這門派。

余崖石酣鬥間驚覺殺招已到，但高腳偉出招方位巧妙，而余崖石正全力對付胖奇，難以轉勢擋架，眼見要遭毒手，忽然吳敏川側身翻動，挾著長拳已到。

以上內容節錄自《阿育圖　卷一：世道崩壞》月無明◎著．白象文化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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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市井惡徒

天高雲淡，秋風瑟瑟，麗日覆蓋洋洋群山，演成道道白光劃入林中。煙樹叢間葉落蟬鳴，聲影交織，濃濃秋意令人意往神馳。其時林道上正有一隊商旅經過，為首馬車緩緩前領十數名伕役隨從其後，各擔著大小貨箱，流汗浹背，滿是吃力。

駕馭馬車的是位二十來歲青年，身材略胖，臉上含笑盈盈，略帶稚氣。而他身旁坐著一位灰袍中老年漢，鬢髮灰白，木納滄桑，自有其一派穏重。

此時車廂內傳出一把男子聲音，喚那中老年漢道：「嗯……，這兒金桂花香濃郁，著實怡人。吳掌櫃，我們走了不少路途，大伙兒都累了，覓處歇息一會吧。」吳掌...

本故事當時年代正遇朝綱不振，盜賊四起，無論朝廷或民間都充斥著腐敗風氣。

由於人的意志無法承受困苦生活，往往令人渴望變天，民變亦因此遍地而生，如具宗教背景的更是錚錚佼佼。

回顧北宋的方臘及元末的韓山童起義，他們分舉明教及白蓮旗幟，當中亦不免有蠱惑人心之事，藉宗教達成其野心之舉。而書中的大奸角祆君所率的混元教實為明教異端，正是這類「武裝教會」的延續。

他們的舉動可引申至現代的法輪功，其教主自我打造成釋迦牟尼再世，與佛祖同月同日生，藉助所謂逼害，發起信徒對抗暴政。他所率雖不屬武裝教會，但姑且勿論他一連串動作如何混世，已使他舉世矚目，可自詡一代教主。假若時代可以對調，放膽幻想法輪功發生於北宋或元末，資訊遠不及現代，再遇上編史的人加些偏見，混世隨時可被傳為名垂後世。

人性本脆弱，強若無神論者只是極少數。相信神明是理所當然，惟宗教畢竟是人的組織，如電影東方不敗中提及「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就是江湖」，所以不能盲目把宗教奉得完美神聖，這是本書希望帶給讀者的反思。

附言：這個反思將會安排在「卷三 千秋霸業」中全力引動（若得讀者們支撐拙作）。

本故事當時年代正遇朝綱不振，盜賊四起，無論朝廷或民間都充斥著腐敗風氣。

由於人的意志無法承受困苦生活，往往令人渴望變天，民變亦因此遍地而生，如具宗教背景的更是錚錚佼佼。

回顧北宋的方臘及元末的韓山童起義，他們分舉明教及白蓮旗幟，當中亦不免有蠱惑人心之事，藉宗教達成其野心之舉。而書中的大奸角祆君所率的混元教實為明教異端，正是這類「武裝教會」的延續。

他們的舉動可引申至現代的法輪功，其教主自我打造成釋迦牟尼再世，與佛祖同月同日生，藉助所謂逼害，發起信徒對抗暴政。他所率雖不屬武裝教會，但姑且勿論他一連...

序章
第一章 市井惡徒
第二章 朋比作奸
第三章 事與願違
第四章 藥神廟會
第五章 會內驚變
第六章 祆君誕生
第七章 清流雙雄
第八章 天賜奇兵
第九章 西山奇襲
第十章 震慄戰果

序章
第一章 市井惡徒
第二章 朋比作奸
第三章 事與願違
第四章 藥神廟會
第五章 會內驚變
第六章 祆君誕生
第七章 清流雙雄
第八章 天賜奇兵
第九章 西山奇襲
第十章 震慄戰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