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心緒波動
直到午夜,璿才回來,第一句話就直奔主題,「林珊有個姊姊叫林素,是雍佑城器師的妻子。」
「真是麻煩。」宮明玨頭疼地揉著自己的額頭,撇了撇唇,不耐煩地嘟噥著,「我怎麼不記得跟林珊有多大的仇,她為什麼不放過我?」
「主人,林珊一向驕縱慣了,最討厭別人不聽她的話,反駁她。」玉蔚兒閃身出了隱藏空間。他與林珊相處過一段時間,多少瞭解林珊的脾氣。況且,他還在林珊手下吃了不少苦,林珊的為人實在是……唉,不敢恭維。
「林珊,咱們梁子是結定了!」宮明玨氣勢洶洶地大吼一聲,「找我麻煩,姑奶奶還想找她算帳呢!
三萬?真虧他們想的出來。看我不端了他們的老巢才怪!」什麼時候她的命這麼不值錢了?敢惹她,看樣子他們林家是想在日暉大陸被除名了!
宮明玨怒氣沖沖的模樣,讓玉蔚兒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主人生氣的原因好……特別啊!就因為林家出價低了,這個理由真是……唉……
「別急躁。」璿淡淡開口,「林素的夫君是雍佑城極被城主器重的煉器師,妳要想動林家,沒有那麼容易。還是從長計議的好,不可魯莽行事。」
宮明玨點點頭道:「我知道,放心,我不會衝動的。」她不著急,不就是玩嗎?她有的是時間、有的是花樣,她倒要看看誰比較會玩!
遊戲的對手越棘手,才會越刺激,遊戲也就更有意思。
「煉器師……如果我沒有記錯,煉器師在日暉大陸算是一流的器師吧?」宮明玨想著這個世界的資料,看來林家的猖狂不是沒有道理,背後有個大家族支撐著,不囂張都不正常。
「除了王室有頂尖的聖器師外,煉器師已經是絕對一流的,他如果說些什麼,雍佑的城主多半會答應,勢力極大。」璿點頭,說明他調查來的情況。
「還挺厲害的嘛,敢情是個咳嗽一聲,雍佑就要變天的人物啊!」宮明玨冷笑著。讓雍佑城主都顧忌的人物,自然是可以在東部橫行的傢伙,這樣的人物對於此時只有一個沒落狄亞藥師聯盟背景的她來說,確實是個惹不起的馬蜂窩。
「主人……」玉蔚兒看著宮明玨陰晴不定的表情,想開口,卻又不知道要說什麼。
主人在擔心嗎?也難怪主人會擔心,一個沒落的藥師對上一個被日暉大陸追捧的器師,怎麼能不讓人擔心呢?兩者的差距,無異於天上地下。
宮明玨唇邊勾起一抹極淺的笑意,「沒事,馬蜂窩捅就捅了,沒什麼大不了。」
「哼,妳不怕被蟄個滿頭包?」璿低嗤著,眉頭緊鎖。弄不好會沒命的,她就一點都不擔心嗎?
「璿,捅馬蜂窩是要看用什麼工具的,要是普通的木棍,自然會被馬蜂蟄到,但是,如果我用的是火棍呢?馬蜂還沒有飛起來,就變成了灰,我倒要看看他們怎麼來蜇我!」宮明玨勾起的笑容,陰森而恐怖,竟讓人有一種身臨地府的恐懼。
「睡覺。」宮明玨拍拍手,宣佈談話結束。
璿和玉蔚兒再也沒說什麼,回了隱藏空間。
玉蔚兒坐在地上,探尋的目光一刻也沒有離開璿的臉,自然更不會忽略掉璿緊鎖的眉頭,以及緊緊抿著的唇。想了想,他遲疑的開口:「哥,你是不是在擔心主人?」
陷入自己思緒中的璿,聞聲一愣,詫異地抬頭看向玉蔚兒,「沒有。」極快的矢口否認,更像是極力掩蓋自己的想法,一點讓人信服的理由都沒有。
玉蔚兒抿唇含笑道:「哥,你是不是很在意主人?」哥倒是一個很彆扭的人啊!
「在意?」璿似乎不理解玉蔚兒的意思,想了想,說道:「當然在意,畢竟我與她簽訂了契約。」
一想到契約,當日的情景彷彿瞬間重現在眼前——她無賴地威逼利誘,與他簽下主僕契約、她毫不猶豫地刺破胸膛,灑下心頭熱血……他突然手腕一抖,感覺那灼熱鮮血依舊敷在他的手腕上般,不知為何,心中充斥著一股莫名的期許,滿滿的,帶著溫暖的甜,甜中偏偏又雜糅著淡淡的苦。如今他還是不明白,到底這種情緒是什麼?感覺莫名的奇怪,但是,他又很喜歡這種奇怪的感覺……
玉蔚兒盯著璿不停變換表情的臉,心底無聲地哀嚎。
拜託,原來搞了半天,哥還不知道那是怎麼回事?
他突然為自己感到不值……他竟然因此受了不少驚嚇,真是可憐他脆弱的小心臟啊!
「其實……哥,我很喜歡主人呢。」玉蔚兒輕嘆一聲,支著腮,漂亮的臉上露出陶醉的笑容,好似三月綻放的桃花,妖嬈而美麗。
「喜歡她?」璿心頭一沉,眼眸微瞇,瞪向玉蔚兒。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他周身的氣息已經改變,如同一隻即將出擊的野獸般危險。
玉蔚兒嚥了嚥口水。有必要這麼嚇人?心裡已經在打顫,不過表面上還強作鎮定,假裝無視璿凌厲的氣息,接著說道:「是啊,很喜歡主人。」為了增加可信度,玉蔚兒還拚命的點頭,「我從來沒有見過哪個人類這樣對待妖的。」抿了抿唇,眼神迷離,腦中回想著與宮明玨相處的點點滴滴,「雖然主人很喜歡開玩笑,但是,我可以感覺得到,她是真的對我們好。」
他不是沒有見過與人類簽下契約的妖,他們的處境無非就是淪為人類的工具,等同於終生的貼身保鏢,沒有什麼交流,只有利用。更有甚者,在危機的時刻,成為主人的替死鬼。棄車保帥,再正常不過,況且妖對於人類來說,恐怕連個卒都算不上。
「而且主人……」一股殺意襲來,硬生生讓玉蔚兒閉了嘴,驚愕地抬眸對上不知何時與他面對面的璿陰鷙的眼眸,在有限的空間內,玉蔚兒的身體向後縮了縮,希望藉此能與他拉開一點距離,「哥,你……」
「而且她還怎麼著?」一字一頓地咬牙說道,每一個字都好似冰針般扎進玉蔚兒的身體。
「而、而且……主人還……」玉蔚兒囁嚅著,他現在突然很後悔自己幹什麼要多管閒事?他……他有一種在找死的感覺!
「還什麼?」璿冷聲問道,眉頭輕佻冷睇著玉蔚兒,等著他的答案。
「還挺可愛的。」玉蔚兒話一說完,對面的俊朗面容驟然多雲轉陰,並且馬上就要颳起狂風驟雨的趨勢,「好像姊姊哦!」後面的補充,想都沒想立刻衝口而出,快得讓他詫異。
不過……似乎這句話救了他一命。雖然哥的表情還是那麼低沉,但低沉歸低沉,至少沒有電閃雷鳴的狀況出現。
呼……悄悄地吁出一口氣,玉蔚兒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慨。幸虧他反應快……
「有什麼可愛的?」璿回到自己原來的地方盤腿坐下,「一個無賴女人而已,除了愛逞強,就剩下無賴!」
璿一離開,玉蔚兒感覺到周遭的低氣壓立刻緩解,劇烈的心跳也慢慢恢復正常,伸手偷偷地擦了下額頭的冷汗。
算了,反正能說的,他都已經說了,至於後面要怎麼做,全看哥自己能不能想通了。
神啊,保佑哥早點想通吧!他可不想經常生活在殺氣之中,整日提心吊膽的,這日子還怎麼過啊?
玉蔚兒心中在想什麼,璿自然不會知道,閉上雙眼,他進行著每日的例行療傷。
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不知道為什麼,今日的他,怎麼都無法靜下心來,腦海中閃過的都是那個無賴女人的影子,倔強的、無賴的……一個接一個,跟走馬燈似的,不停地飛旋在他的腦海中,看著她的樣子,心中有一種滿漲的、叫做溫暖的東西緩緩滲出,流經四肢百骸,無比的舒暢。
那倔強的女人,總是喜歡衝到前頭。他很想站在她的身邊保護她,可是又怕傷到她驕傲的自尊。她是那樣的驕傲,驕傲地面對所有挫折。烙印罪字,神的懲罰,身體無傷,踐踏的卻是人的尊嚴。從來沒有見過哪個烙上罪字的人,還能生活在世間,他們的終點只有一個——在眾人鄙視的目光中,羞愧致死。
而她,偏偏不!偏偏帶著世人唾棄的罪字,傲視人群,將嘲笑她的人悉數踩在腳下。那次準備東西他可是印象深刻,同時也瞭解了她那絕對不允許人褻瀆的驕傲自尊!
這樣的她,讓他不敢靠近,生怕傷害到她。
唉……一聲嘆息,無力的挫敗感,是璿從來沒有過的,似乎從遇到那個無賴女人開始,他的世界就被徹底顛覆了。
睜開雙眸,卻發現那個令他無法集中精神的女人好夢正香,璿無奈地搖搖頭,眼中是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寵溺笑容。
一夜好夢,直到日上三竿,宮明玨才爬起來,剛剛洗漱完畢,就聽外室砰地一聲門響,隨即是高燁急急的叫聲傳來:「明玨!妳在嗎?」
「怎麼了?」宮明玨從內室出來,不解地看著臉色慘白的高燁與徐皓,「什麼事這麼早?」
「王濱過來了!」高燁一把將宮明玨拉到窗前,指給她看,窗外正是氣勢洶洶的王濱邁進院門。
「怎麼了?」王濱過來又怎麼了嗎?宮明玨眨眨眼,剛剛才睡醒,請原諒她大腦暫時性停擺。
「妳看他的腳邊。」徐皓在一旁指給宮明玨看。
宮明玨凝眸細看,這才注意到王濱走過的地方,小草在以一種怪異的姿態向兩邊倒去,「怎麼了?這說明了什麼?」能不能不跟她打啞謎啊?她沒有一醒來就猜謎的習慣。
「說明什麼?」高燁怪叫著,「他魂力恢復了!」
「哦。」宮明玨應了一聲,一點都不驚訝。
「明玨,妳是不是早就知道他的魂力會恢復?」徐皓注意到宮明玨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似乎一切都在她的預料之中。
「恢復那是肯定的。」宮明玨無所謂地聳聳肩,「那個藥只是暫時讓人無法凝聚魂力,我有說過永久無法凝聚魂力嗎?」
好不負責任的一句話,硬是噎得高燁張口結舌,一句話都反駁不出來。
「不是永久的妳也不提醒我一下,這下怎麼辦?他肯定是來尋仇的!完了,咱們三個綁在一起,也不夠他動動小手指的。」高燁急得抓狂,就差學猴子來個上竄下跳了。
「昨天就說讓你們好好問,誰知道你們還真的只是問,其他的事情一點都沒有做。」宮明玨挫敗地嘆口氣,這能怨誰?
「什麼都別說了,先避一避再說。」徐皓拉著宮明玨就要出門。
有什麼事,先躲過這次再說。如今面對面與王濱對上,對他們太不利了。昨天那樣的對付王 濱,還不知道他要怎麼回過頭來報復他們呢!
「想走?晚了!」徐皓的手還沒有碰到門板,王濱已經一身怒意地站在門口,堵住了三人的去路,魂力外放,霸道的氣勢壓迫著三人,似乎絕對不會輕饒了他們。
「王濱!」高燁刷地一下擋在三人面前,一隻手背在後面對著宮明玨與徐皓擺了擺,示意他們快走,「以為我怕你?」他會怕他?大不了魚死網破!
「好有骨氣!」王濱陰森森地露齒一笑,陰鷙的眼神死死盯著屋內的三個人,「以為我會放過你們?」
「我會怕你?」高燁也不甘示弱,毫不退縮地對上王濱。
「不來參加學習,在屋裡睡懶覺,我不懲罰你們,你們還真的就不把學習當一回事了是吧!?」王濱大吼完一聲,長臂一伸,抓住高燁的衣領重重一扔,將他拋入院中,噗通一聲,一個倒栽蔥栽進花壇裡,黏了一臉濕漉漉的泥。
這一摔,倒沒有什麼事,不過,剛剛王濱的話……
高燁疑惑地爬起身來,在學會學員看好戲的嘲笑表情中,愣愣地望著王濱。
怎麼回事?難道他不是要報昨天的仇?怎麼會扯上學習?
「看什麼看?都什麼時辰了,還不去學習,以為讓你們到學會來度假是嗎?」王濱氣哼哼地過來,一腳踩在花壇邊,怒氣沖沖地瞪著高燁。
「你,去劍室,三個時辰;徐皓,靈室一樣。聽到沒有!?立刻、馬上!」王濱氣勢十足地吼完,回頭一看宮明玨,語氣不善地喝道:「妳跟我來!」
「是。」宮明玨含笑點頭,跟在王濱的身後,無視高燁與徐皓驚愕的表情,穿過院子,耳邊傳來的是學會學員的竊竊私語。
「劍室、靈室……他們的老師好嚴格,那裡面嚴酷的訓練,他們受得了嗎?」
「嗯……誰讓他們學習遲到?得罪了老師,吃點苦頭也是正常的。」
宮明玨一邊聽,心裡一邊暗笑,他們得罪王濱的可不僅僅是遲到問題。
「王濱老師,我們要去哪裡學習?」宮明玨跟著王濱在學會裡七轉八拐地走了好久,越走人越少,到最後根本就是一個人都見不到,安靜得有些荒涼。
「明玨是藥師,自然是去藥房學習。」王濱一改剛剛在學員面前的威嚴老師形象,一臉諂媚地討好著宮明玨,「雍佑藥房內的藥方記載以及藥品十分完善,可以說是東部最好的藥房,而且平日很少有人會用,明玨去那裡學習,一定沒有人打擾。如果有什麼問題,直接跟我說,我一定會解決。」說完,還不太放心地問了問:「明玨,覺得這樣的安排合適嗎?要是不合適,可以馬上調。」
「我覺得挺好的,謝謝王濱老師。」宮明玨笑了笑,「其實,我也有一個小小的事情想麻煩老師,不知道老師方不方便幫忙?」
「方便,絕對方便。妳說,是什麼事?」王濱一聽,立刻連想都沒想,滿口應了下來。
「就是希望老師能多多幫忙提高高燁與徐皓他們的實力。老師也應該知道,我們這隊就他們兩個有實力,我呢,根本等於廢物一個,最後不奢望能得到黑晶,至少也不希望輸得太慘。」宮明玨半真半假地說道。反正比賽對她來說,沒有絲毫意義,要能藉此機會幫高燁與徐皓提高一下實力,倒是好事。
「這是自然,我作為老師,也不希望自己的學生丟臉。放心吧,明玨。那妳就好好學習,有問題來找我。」王濱連連點頭,將藥房的鑰匙交給宮明玨,轉身飛快地離開,生怕晚了,宮明玨要再與他「溝通」。
那樣的「溝通」,他這輩子再也不想碰到了!
看著王濱匆匆逃走的背影,宮明玨輕笑出聲:「王濱倒是一個很識時務的人嘛!」
「妳也不怕他日後報復。」璿冷哼著。她沒有足夠的實力之前樹敵太多,終究不好。
「放心,像王濱這樣三萬金幣就可以收買的人,一定很愛惜自己的性命。」宮明玨挑了挑眉,「劊子手可是不會分有沒有勢力背景的。」她要殺王濱,有的是機會,相信王濱也是明白了這個道理,才會盡職盡責的當個好老師。
「真不知道妳哪裡來的自信。」璿無奈地搖頭,「妳的藥物不是萬能的。」
「不是還有你和蔚兒嗎?我怕什麼?」宮明玨無賴地眨眨眼,伸個懶腰,「走嘍,進去看看藥房裡有什麼好東西。」
璿張了張口,卻沒有說出什麼反駁的話來,聲音完全因為她那句毫不保留的信任而頓住。
是啊,他會好好保護她的,竭盡全力地保護好她……
「不是說沒有什麼藥師來參加嗎?雍佑倒是挺勤快的,藥房整理得這麼好。」宮明玨打開房門,詫異於藥房內的乾淨整潔。
草藥被分門別類地放好,器皿也是擦拭乾淨,放在合適的位置,就連藥房內的空氣,都很清新自然,看來是有人經常來收拾。
藥師這個職業沒落了許久,雍佑學會竟然還這樣費心照料一個根本就不會有人用的藥房,倒真是用心啊!
宮明玨看了看藥房內的藥材,突然雙眼放光。
真沒想到,雍佑學會的藥材竟然收集的如此齊全。看這些藥材的成分,都是上品,而且絕對不是放了許久的藥材,藥用價值保留得完好無損。既然藥材都保存的這麼好,那麼藥方……
宮明玨突然抬頭看了看樓梯,想都沒想地衝上了二樓,果不其然看見二樓一排一排的書架上,放著一本一本的書籍。
小心翼翼地翻著這些發黃的書頁,宮明玨感覺到自己體內的血在燃燒、在叫囂。
她迫不及待地找到一摞感興趣的書,抱到有陽光的窗邊,順著牆壁坐了下去,貪婪地看著書中的內容。
「哥,主人很喜歡藥啊?」玉蔚兒在隱藏空間內看到宮明玨的癡迷,有些不解,「為什麼?」
「除了藥,她還有什麼可以保命的東西?」璿反問著。
「呃……」玉蔚兒歪頭想了想,似乎也是。「主人為什麼喜歡用藥?要是修煉魂力,很多問題不是更好解決?」
日暉大陸本就是個強者為尊的世界,修煉魂力比學習藥品似乎能更快的成為強者。況且藥師這個職業已經沒落了許久,學習起來也更為不易。
「因為她很懶。」璿無奈地說道。魂力還要勞煩她自己動手,要是用藥,她根本就不需要花費體力。
這麼長時間的相處,還不瞭解她?她做事一向比較喜歡直接省力的方法。
唉……這個讓人頭疼的無賴女人……
「呃……」玉蔚兒閉嘴,他好像問了一個很蠢的問題。
沉浸在書中的宮明玨,絲毫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全部精神都投入其中,再無心思顧及其他,全神貫注的她,自然更不會知道,藥房外有人看到打開的門鎖,詫異地停下腳步,遲疑了會兒,才推開房門,進入藥房。
男人左右看了看,沒有發現絲毫的異樣,才好笑地搖頭,笑自己多心。
一定是打掃的人忘記鎖門,畢竟,學會內怎麼會有人對藥材感興趣?
男人走到長長的桌邊,取過器皿,仔細地處理著藥材,想驗證一下自己想到的心得。可才剛把藥材放到桌子上,還沒來得及動手,就聽見樓梯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他詫異地抬頭,藥房內還有人嗎?
「妳是?」一個清秀的女孩闖入他的眼簾,男人皺了皺眉,什麼時候藥房的收拾工作,換成這個女孩來做了?
「學員。」宮明玨看了一眼這個上了年紀的男人,沒有多說什麼,匆匆地在架子上尋找她需要的東西。
「妳怎麼這麼粗魯?」男人眼睜睜地看著宮明玨將寶貴的藥材扔在桌上,粗魯地肢解,最珍貴的地方全都被她浪費,留下的竟然是一些應該捨棄不用的地方。
「要你管!」宮明玨不滿地皺眉。這個人很煩耶!
抓過一旁的器皿,將她選出來的藥材扔了進去,看似隨意,可每一份卻都掐好了分量。
「誰、誰允許妳這麼糟蹋藥材了?」男人氣得頭頂冒煙,剛想過去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一頓,卻因她的喃喃自語而定在原地。
「烏須……如果加點烏須,會不會使幾種成分更加融合呢?」宮明玨一邊攪動著器皿內的藥品,一邊琢磨著,還很順口的吩咐男人:「喂,給我拿點烏須過來。」
「烏須,那不是有毒的?妳要做什麼?」男人遞給宮明玨草藥,好奇地問著。
「就是因為它的毒性,會抑制很多東西,如果將它放在這份藥品裡,抑制一下其他藥物的作用,就可以讓它們不衝突,然後加上……」宮明玨興奮地滔滔不絕,也不管男人聽不聽得懂,劈里啪啦地說了一堆,完全沒有注意到男人越來越古怪的表情。
男人邊聽邊點頭,用毒藥抑制其他藥性,這倒是很新奇的方法,「嗯嗯……然後呢?」
「然後當然是……」宮明玨抓起其他的藥材,慢慢地加入器皿內,不停地攪拌。
這一男一女、一老一少,就這樣目光灼灼地盯著器皿內的藥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