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泉之門：怪奇搜查課（最終回） -FindBook 找書網

第一章、異變

　　京都，深夜時分，在某公園鄰近人行道的一角，有間賣關東煮的小攤，在寒冷的冬天裡，非常受歡迎。任誰走在路上，只要見到那騰熱的白煙，皆會不由駐足，甚至受到吸引而光顧。

　　「哎呀～老闆的東西還是這麼好吃。」上班族Ａ君說道。

　　「是啊，這個油豆腐更是……燙！燙到了！」上班族Ｂ君嘴巴觸碰到油豆腐裡頭飽蘊的高湯，發出誇張的尖叫。

　　小攤爆出響亮的笑聲。

　　笑聲漸歇，突然鑽進一名小孩，全身上下僅披著一條牛皮，搖頭晃腦地看著三人，發出「嘎嘎」的粗啞的聲音。

　　「小朋友，你怎麼穿這樣子？不會冷嗎？你父母呢？」Ａ君問道。

　　「先喝點熱湯吧。」老闆好心舀了一碗，上頭還放了塊爛熟的白蘿蔔，遞給了那小孩。

　　小孩毫不客氣的一把抓過，老闆還來不及制止，已經仰頭吃光。他在眾人的眼光下舔著自己的嘴唇，似乎意猶未盡。

　　「小朋友，你也太會吃了……嗚啊啊啊──」

　　Ｂ君伸手想摸小孩的頭，卻被小孩反手扣住手腕，瞬間被折斷手腕！

　　眼見痛的在地上打滾的Ｂ君，其他兩人感到寒毛直豎，那驚人的力量，似乎不是人類小孩該有的。

　　Ａ君率先反應過來，他轉身逃出攤子，沒走幾步，就撞到某個東西，彷彿撞到堅固的牆壁似的，讓他不支倒地，定睛一看，覺得自己的血液瞬間凍結，發出比Ｂ君的痛呼更大聲的駭人驚叫！

　　一隻肌肉糾結，青面獠牙的大鬼，正以那鮮紅的雙眸，望著跌坐在地上的Ａ君。大鬼將巨手捏著Ａ君的腦袋，讓他的尖叫變成慘叫，此時Ａ君的腦漿已經成五條血線流淌。大鬼似是對「音調」的變化產生了興趣，捏的更是大力，卻讓Ａ君的腦袋迸裂，兩眼暴突，七孔流血身亡。大鬼見沒有了聲音，將屍體舉起晃了晃，發覺無法再榨出更多的聲音後，頓時失去了興趣，將屍體隨手拋開，丟個老遠。

　　小攤老闆全程目擊慘況，他呆若木雞，下身早已溼透，散發出陣陣尿騷味。小孩見狀，發出怪笑，指著老闆說道：

　　「念在東西好吃的份上，今晚我就不吃了你，記住我的大名──『鬼童丸』吧！哈哈哈哈……」

　　鬼童丸轉身離去時，順手拉翻了攤子，老闆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吃飯工具被弄壞，雖然心痛異常，但仍慶幸自己活著：

　　「好險……那是什麼妖魔鬼怪啊？」

　　老闆不由朝鬼童丸離去的方向望去，不看還好，一看頓時覺得血液凍結！

　　在公園的另一端，天上出現一顆極大的女人頭，披頭散髮，面容蒼白悽慘，帶著深刻的怨恨，在人頭的底下，青色鬼火到處飄盪，環繞著為數眾多的妖鬼，裡頭有：

　　全身長滿眼睛的。

　　頭上長角且皮膚赤紅的。

　　露出三個乳房的。

　　

　　只有獨腳跳著的。

　　嘴巴長在肚子的。

　　兩個口的。

　　無眼黑齒的。

　　太多太多的妖鬼，就這樣自成隊伍朝西邊而去。

　　可憐的老闆兩眼一翻，暈死了過去。

　　在隊伍的正中央，有部外型看似是一輛普通的牛車，本是車夫該坐的位子卻出現一張吐著長舌的駭人臉孔，並由一隻僅剩骨頭的骸牛拉著。牛車經過之處，被車輪滾壓過的地面都會冒出暗黑色的火焰，那是地獄業火，即使是同行的妖鬼，也會退避三舍，一但不小心沾到任何火星，在燃燒殆盡之前，不會熄滅。

　　回到隊伍的鬼童丸，原本氣焰囂張的模樣登時收盡，換上一副謙卑的臉孔，他對著牛車呼喚道：

　　「道師……」

　　牛車內響起蘆屋道滿的聲音：「何事？」

　　「為何要留那人活口？」

　　「吾等之百鬼夜行，得讓世人知曉，故須借活人之口。」

　　

　　「原來如此，實在是等不及了！嘿嘿嘿……」鬼童丸興奮道。

　　「吾期待汝之表現，凡夜行所到之處，盡情殺戮！」

　　「是！」鬼童丸露出殘酷的笑容。

　　

　　隔日大早，京都傳來無數的恐懼慘叫。

　　一開始是早起收垃圾的清潔隊員，赫然看到垃圾堆上的死人頭；或要出門作運動的老太太，才剛出門就看到一截吃剩的腸子，就這樣丟在路邊；或總是大半夜接客的計程車司機，被發現僅剩下半身坐在駕駛座上；各處不斷發現殘缺的屍體，四處染血的街道，更是怵目驚心。

今日的京都，彷彿是人間地獄。

　　「百鬼夜行……」

　　在和室裡，小早川正親盤坐著，眉頭深鎖聽完報告後，吐出了這句話。

　　坐在對面的現任當家雅樂道：「父親，該怎麼辦？」

　　「你是當家，應該是我問你。」小早川正親沒好氣道。

　　「可是您是會長。」

　　小早川正親頓時語塞，雖然兒子是本家家主沒錯，但自己卻是關西陰陽師協會會長，若論地位，還是自己高。

　　「沒想到居然被反將一軍……」

　　小早川正親撇撇嘴，偷偷放出式神，繞到後面敲了雅樂一個腦袋。他雖然年事已高，仍是孩子心性，見雅樂摸著頭滿臉困擾的模樣，才解了氣，他道：

「千年未見百鬼夜行，卻在昨晚在朱雀門發生，這一定是人為的，雖然不知道這傢伙是誰，但選在京都朱雀門……應該是想重現古時妖魔亂舞的情況，這是宣戰。」

　　「會是政次伯父嗎？」雅樂問道。

　　小早川正親愣了一下，搖頭道：「我不知道。」

　　「咦？」

　　「這麼張狂的行為，不像是他的作風。」

　　若以嵯峨野政次喜歡躲在暗處操弄的行徑，比較像恐怖份子，而不是公然遊街的暴民。雅樂聽了，會意的點點頭。

　　正親續道：「而且，此人的役鬼術，已臻出神入化之境，宛如役小角再世，當世有此能力的人，據我所知是沒有。」

　　「父親也沒辦法？」

　　「沒辦法，役使鬼眾，並不像操弄式神那般單純，除了咒力之外，與妖鬼的認同度有關，那是一種天賦。」

　　「妖鬼的認同度？」

　　

　　「百鬼夜行其實就是妖鬼的嘉年華遊行，裡面一定有一個帶頭的，那個帶頭的，就是號召妖鬼的關鍵。只要利用役鬼術控制帶頭的，就能操縱整個百鬼夜行。只是，這裡頭所謂的「控制」，並不是單向的給予指令而已，而是讓妖鬼臣服。要讓妖鬼臣服，就是得讓它認同，認同你是它的主人，這才是役鬼術的最高境界。」

　　「聽您這麼一說，政次伯父應當沒這能力，不然那時他進攻本家時早就這樣做了。」雅樂如是推斷。

　　「唉……是啊，但我們還不能排除這次的行動有他的參與。」

　　小早川正親嘆息著，又道：「我已經緊急通知關東陰陽師協會，請他們嚴加戒備，畢竟關東的實力比較薄弱，若我是他，我一定會進軍關東。」

　　「是，這就去辦。」

　　才剛講完，有個佣人臉色蒼白，狀甚慌張，不顧行禮就闖了進來，他叫道：

　　「報告當家，東京遇襲了！」

　　時間轉回早上八點，在接獲京都發生百鬼夜行的消息後，警視廳馬上召開緊急會議，怪奇搜查課的兩位代表人物：泉田庄司及伊原政典皆列席其中，焦慮的氣氛籠罩著整個會場。　　　　　　　　　　　　　　　　　　　　　　　　　　　　　　　　　　　　　　　　　　　　　　　　　　　　　　　　　　　　　　　　　　　　　　　　　　　　　　　　　　　　　　　　　　　　　　　　　　　　

　　這種氣氛其來有自，雖然他們是警察，但處理的仍屬於「人類」的範疇，關於這種大規模的妖鬼攻擊，只能說是束手無策。大家都心知肚明，開會只是在浪費時間。但會又不能不開，不處理就是沒作為，屆時民眾的責難聲浪就更大，因此會議就這樣空轉著，一點進展也沒有。

　　「你們兩個，不能想想辦法嗎？」怪奇搜查課名義上的監督者──村瀨警視，對坐在旁邊的兩人咬耳朵。

　　「長官，剛剛伊原報告時，很明確的指出這事件得交給具有除靈能力的術者來處理，但馬上被否決不是嗎？」泉田苦笑道。

　　「不行啦，若我們無法作些什麼，只是向民間力量求援，對於警察的威信，是有多麼大的損害！」

　　「威信值幾兩重？破壞了再建立就好啊！危機都迫在眉睫了，還在拘泥這無聊的東西！」泉田惡狠狠道。

　　村瀨警視緊張的打個手勢道：「小聲點，像你這種升不上去的noncareer(日本警官制的普通組，位階最高為警部)，怎能明白警視總監的想法？這關係到他的職位啊！他不會這樣幹的！」

　　雖然村瀨警視講的含蓄，泉田跟伊原兩人哪不知道他的意思。說穿了，若這件事僅讓民間力量處理，「警察無能」這頂帽子鐵定扣實，解決的唯一辦法就是警視總監下台負責。這種為保官位而不顧大局的做法，讓兩人皆面露嫌惡之色，更不想幫上面出主意了。

　　

　　村瀨警視看到兩人明擺著不合作態度，更是心頭火起，正要喝斥時，會場收到急訊，如重磅炸彈般引爆開來。

　　「秋葉原被超大型蜘蛛攻擊了！」

　　秋葉原，御宅族的聖地，走在街上，到處都有人在進行cosplay。所以當那隻如汽車般大小的人面蜘蛛，突然出現在路中央，展露它的八足及獠牙時，路過的人都以為這是在裝扮哪個特攝戰隊裡頭的怪獸，雖然覺得那恐怖人臉嵌在蜘蛛身體上實在有些噁心，但仍被那栩栩如生的動作所吸引，甚至駐足拍照。

　　本以為人群會四散尖叫逃走，反而是愈來愈多人圍觀，這與它心中的預期大不相同，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任由民眾拍照。直到一個膽大的大學生，貼近它比出勝利姿勢的時，身上散發的人肉香味，激起它的兇性，抬起蛛足，往那可憐的大學生的腦門插了下去！

　　一切都來的太快，甚至有人還以為這是哪間電影公司的噱頭，還發出叫好的的聲音，直到蜘蛛將屍體串起高舉，發出令人作噁的血腥味時，現場彷彿油鍋炸開，人群爭相逃跑，恐懼的尖叫此起彼落，這讓它相當滿意，開始展開無情的殺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