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版序
中國最早的佛經翻譯,相傳是迦葉摩騰於白馬寺譯《四十二章經》。迦葉摩騰在後漢永平十年(公元67年),應漢明帝使者蔡愔等人之請,越過沙漠到達洛陽,住於明帝為他所建的白馬寺,譯出《四十二章經》。這件事,雖有學者懷疑它的真實性,但這是史上記載最早的譯經,則毫無疑問。隨後,大量的佛經被譯了出來,一直到宋朝,譯經工作還在進行。被譯出來的佛經,包括天台宗所宗重的《妙法蓮華經》、華嚴宗所宗重的各類《華嚴經》、禪宗所宗重的《楞伽經》和、《金剛經》、淨土宗所宗重的《淨土三經》(《無量壽經》、《觀無量壽經》、《阿彌陀經》)、唯識宗所宗重的《楞伽經》和《解深密經》、密宗所宗重的《金剛頂經》和《大日經》。除此之外,各類《般若經》,如漢•支婁迦讖譯的《道行般若經》、晉•竺叔蘭譯的《放光般若經》、姚秦•鳩摩羅什譯的《大品般若經》《小品般若經》《金剛般若經》、唐•玄奘譯的《大般若經》等等,都是影響中國至深且鉅的佛典。
在這幾類佛經當中,有些是義理難信的經典,如《法華經》、《華嚴經》、《淨土三經》;有些是因為神祕而(如果無上師指導)難以深入的《金剛頂經》、《大日經》;有些則是雖難信,但卻論證嚴謹、條理分明,以致易懂的唯識經論。但這些經論,只要起信,只要花點時間研讀,卻不難深入。最難理解,因此也最難深入的,依筆者的經驗,是《般若經》及其相關論書,如龍樹的《中論》、《迴諍論》。難理解,是因為這些佛經所宣說的「空」,看似簡單卻相當複雜的概念。把這個概念說清楚、講明白的,正是龍樹的《中論》(和《迴諍論》)。
在《中論》中,龍樹所採用的邏輯(推理方法),和一般我們所熟知的邏輯不同;有西方學者,例如Richard H. Robinson, T.R.V. Murti等人稱它為「辯證法」。這種方法,在辯證的最終,留下一個超越一切的理體──空;這是主張一切皆空,連「空」也空的龍樹,所無法同意的。而在拙著《龍樹與中觀哲學》裡,則大力證明龍樹所採用的邏輯不是辯證法,而是大家所熟知的邏輯,只是加以改良而已。
這本書,花去筆者許多心血。筆者曾在拙著《印度哲學史》的再版序裡說到,撰寫這本書時,曾因為熬夜等過度勞累,而吐血。這本書,也被韓國的學者,譯成了韓文。筆者要感謝這位不認識的學者,將本書介紹給韓國佛學界知道。
楊惠南寫於
台灣大學教職員宿舍
2022年4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