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心魔歷練
主……人。滄玨正在適應這個稱呼,她感覺侍奉這位元聖主,未來需要自己適應的東西還有很多:我們現在怎麼辦?我的身份……
她還是有些忌諱,王峰也就罷了,可這個女人……這不是信任不信任的問題,天師教必須隱藏,一旦洩露到九神那邊,滄家上上下下數以千計的人,只怕一個都活不下來。
我懂。幸好王峰並沒有為難她。
等黑兀凱和隆飛雪出來,妳和瑪佩爾就可以走了。老王擺了擺手道:後面不適合妳們,到下一層應該就已經到鬼級巔峰了,無論是妳還是瑪佩爾,繼續跟下去都做不了什麼。
鬼級巔峰?第四層?滄玨的臉色肅穆了起來,其實她心裡也多少有點猜測。
王峰的話毋庸置疑,早在決定下第三層時,他就已經預估到了這一層將會是靈魂考驗,果不其然。就沖這一點,滄玨都只有佩服的份,可問題是……
第四層就是鬼級巔峰,那第五層豈不是會出現龍級?她這下是真的有點擔心了。
她能猜到王峰肯定很強,隱藏了很多實力,但畢竟他才二十歲不到,就算再怎麼隱藏實力,能和黑兀凱和隆飛雪差不多就已經很逆天了。
就算是至聖先師,也絕對沒法在二十歲的時候就面對恐怖的龍級生物。
老王微微一笑,都懶得回答,轉頭看向娜迦羅的雕像。
那位前輩的風流債是真是假他不知道,也無意去深究,第五層會不會真的出現龍級的恐怖存在,這個也還有待商榷。
但是從這個幻境的屬性來看,無論最終出現的是秘寶還是別的什麼,都必然是對靈魂大有裨益的東西,而這也正是自己所需要的。
這確實很危險,但坦白說,自古便是富貴險中求。以前是不想捲入這個世界的紛爭,可現在不想捲入也捲入了,既然躲不開,那就必須要頂上。
老王的優勢很多——錢多,兄弟多。
但也總不能遇到事全靠兄弟們上啊,萬一兄弟不在身邊呢?就拿這次來說,老黑其實已經很夠意思了,可一出門就和自己分開了,他能有什麼咒唸?
再說了,又不是三歲娃娃,哪有凡事都讓別人來保護的道理,必須自己的拳頭大,做事的時候腰杆才能真正挺直啊!
當然,之所以敢冒險,還是因為這個幻境的特殊性,既然本質是和靈魂相關的,那怪物應該也是和靈魂相關的。要是這種怪物,老王還真不怕,實在不行就跑唄。
看著王峰那滿不在乎,就好像在說吃過晚飯後出去散散步的表情,滄玨閉嘴了。
她突然發現,這個男人其實還是有那麼一點強者霸氣的……如果不嚼那個該死的肉乾的話。
她沒有再反駁,只是轉頭看向隆飛雪和黑兀凱,那兩人此時的表情也不再像之前那麼輕鬆了,似乎已經進入了心魔煉魂的終極階段。
※※※
夜叉一族。
作為夜叉族的太子,黑兀凱自小就聽說過許多關於夜叉的傳說,而聽得最多的一句,就是夜叉的祖先是在修羅煉獄中踩著屍山血海走出來的……
這個修羅煉獄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是個什麼樣子,傳說裡的祖先為什麼是走出來而不是殺出來,這曾是一直困擾著小黑兀凱的問題。
可現在,這個問題終於有答案了。
頭頂的天是血紅色的,天上沒有雲彩,卻佈滿了宛如經絡一般的血絲,偶爾能看到一顆巨大無比的眼珠,就像是暗紅的太陽一樣在天外閃過。
驚鴻一瞥間,整片大地四處都是山崩地裂、鬥轉星移。
四周是一片染血的荒原,充斥著一股讓黑兀凱都感覺有點刺鼻的惡臭味。
嗡嗡嗡嗡、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長著綠頭的蒼蠅、雙眼赤紅的老鼠,正在這片荒瘠的平原上,啃食著滿地吃不完的屍體。
惡臭的腐爛味、腥味充斥在這片空間中,讓人忍不住情緒暴躁。各種鬼哭狼嚎之聲宛若陰風一般不停的吹拂過來,衝擊著他的靈魂,更是容易讓人煩躁不安。
更可怕的是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類似魂力的元素,那大概是這修羅煉獄的催情草,讓呼吸到它的人,身體中產生一種無可抑制的、狂暴的碎裂感。
無邊無際的黑暗,屍山血海中,在黑兀凱面前的是那條仿佛永遠都沒有盡頭的修羅道。
黑暗、壓抑、絕望和煩躁,各種負面情緒充斥在這方空間的每一個角落,讓人忍不住想要發洩出來。
就算是那些正在啃食屍體的弱小動物,眼神中也透露著一種兇悍、狂躁之意,仿佛隨時準備擇人而噬。
可這些唯獨沒有影響到黑兀凱,他只是平靜的往前走著,在那沒有盡頭的修羅道上無休止的走下去。
鬼夜叉固然是神選天賦,但殺氣太重,很容易墮入魔道,最後毀滅,所以從一開始夜叉族就特別注意這一點。
然而黑兀凱是個異類,雖然是鬼夜叉體質,可對殺戮的控制卻比一般人還要好。
意志嗎?
或許有,但更多的是性格。對於武道,他是追求的,但是相比殺戮,他覺得妹子更好,無形之中陰陽融合,達到了某種平衡。
咻!
一道細小的黑影從左側飛掠而來,血紅的眼珠、猙獰的表情和尖銳的牙齒,每一樣都在黑暗中清晰可見。
啪!
劍鞘橫擺,將牠掃飛了出去。
黑兀凱沒有出劍,其實他知道出劍才是更好的選擇,不過他已經弄明白了這個地方——有點意思,發現本體的弱點並擴大、勾引,但同時也是極好的淬煉機會。
心魔嗎?
黑兀凱嘴角露出吊兒郎當的笑容,搖搖頭,難怪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
四周壓抑的環境,隨時都在挑釁、攻擊他的各種生物,乃至空氣中的狂躁,全都在影響著他、在引誘著他,可卻也在不停的淬煉著他的靈魂。
他每壓抑住一分殺念,靈魂便能更純淨一分,可若是沒能抗住,那恐怕就將永生永世沉淪于這修羅煉獄的幻像之中,成為沒有意識的殺戮機器,直到油盡燈枯為止。
黑兀凱閉了閉眼睛,微微咧嘴一笑,壓下了剛才心中閃過的一絲殺意。
實際上他並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輕鬆,心中的邪念是一個人最難控制的東西,特別是對一個擁有力量的強者來說,選擇殺戮對他們而言,要遠遠比選擇不殺更簡單得多。
說起來……黑兀凱忍不住想道:夜叉族傳說中那個從修羅煉獄的屍山血海中走出來的祖先,就曾經歷過自己現在這一幕嗎?似乎……也沒有想像中那麼難。
他這個念頭才剛剛轉完……
轟!
空中有紅色光芒一閃,厚重的烏雲突然散開,那隻黑兀凱曾見過的巨眼再次睜開,那睥睨天下、視萬物蒼生如草芥一般的眼神,宛若雷達一般緩緩掃過這片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