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正式下聘
阮靜幽覺得自己這下算是捅了馬蜂窩了,趕緊做小伏低,說了一蘿筐的好話向對方討饒。
這位爺眼裡人命根本不值錢,萬一金珠寶那傻貨哪句話說得不中聽,得罪了眼前這位爺,說不定他還真能在一個不爽之下,直接結果了金珠寶的小命。金珠寶現在可不能有事,他還得幫著她賺大錢呢。
在賠了無數個笑臉,答應了無數個喪權辱國的條件,簽了無數個不平等條約之後,顧小公子終於善心大發,讓人將嗓子都嚎啞的金珠寶給放了出來。
再瞧金珠寶,哪還有剛出門時的嬌豔美麗,一張小臉哭花了,頭上的珠釵歪掉了,身上的衣裳淩亂了。
被放出袋子,看到阮靜幽的那一刻,金珠寶就像被人拐賣的可憐娃終於找到自己的爹娘,哭著喊著就沖著阮靜幽的方向撲了過來。
“小姐啊,我的小姐……”
“噗通!”
奔跑到一半,就見金珠寶突然摔了個狗啃泥,回頭仔細一看,伸腿拌了他一腳的,竟然是頭戴面具的顧小公子。
顧錦宸懶洋洋地坐在椅子上,端著茶杯,慵懶地喝著杯子裡已經溫掉的茶水。
趴在地上的金珠寶氣極敗壞的告狀:“小姐,他拌我!”
阮靜幽想要伸手去扶金珠寶,卻被顧錦宸抬起的一條胳膊給擋了回去。
就見他慢慢放下茶杯,緩步走到金珠寶面前,用鞋尖勾起金珠寶的下巴,認認真真地打量了他一眼。
雖然隔著一層面具,金珠寶還是被這人周身散發出來的冷氣嚇得沒敢大聲言語。
他盡可能地向後縮著身子,無奈顧錦宸腳勁兒很大,根本容不得他繼續向後退。
“婢女?”
顧錦宸在打量了金珠寶足有半炷香的時間後,沒頭沒腦地問出這麼兩個字。
阮靜幽心底猛地一突,暗想:顧錦宸該不會看出什麼端倪來了吧?他可不是傻瓜,絕對不像其他人那麼好糊弄,如果他真看出金珠寶的真正性別,事情可就有點大條了。
雖說金珠寶年紀比自己小,可他到底是個男兒身,她明目張膽將一個男人養在自己的院子裡,身為自己未來的夫君,顧錦宸接受不了這個事實,還真是非常有可能。“爺,您剛剛不小心拌了奴婢一下,摔得奴婢膝蓋好疼……”
金珠寶捏著嬌軟柔弱的小嗓音,眨著閃閃發亮的大眼睛,含羞帶怯地仰起小臉蛋,淒淒哀哀道:“奴婢今年只有十四歲,還望爺憐惜!”
這下,差點將隔夜飯吐出來的那個人,直接變成了阮靜幽。
這該死的金珠寶,他……他該不會真把自己當成青樓裡的花姑娘了吧。
不,不對,就算是花姑娘,那也是堂堂正正的女兒身,可金珠寶他可是如假包換的少年郎啊。
顧錦宸唇角一彎,冷冷回問道:“爺要是不憐惜呢?”
金珠寶繼續裝委屈道:“爺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奴婢?”
“因為爺看妳不順眼!”
如此直白的回答,堵得金珠寶好懸沒背過氣去,要不是顧忌著對方的身份,他真想一頭撲過去,和對方扭打在一起。
“那個……顧小公子,我家珠寶要是有什麼得罪之處我替他向你說句對不起,小孩子家家不懂事,你大人大量別跟他一般計較哈。”
阮靜幽覺得自己再袖手旁觀下去,搞不好金珠寶一條小命就真交待在這裡了,她可不能眼睜睜看著顧錦宸斷了自己的財路。
顧錦宸饒有興味地道:“我覺得這個婢女很有趣,不如把他留下來給我玩吧。”
給他玩?
阮靜幽寒了一下,金珠寶則連滾帶爬地躲到自家小姐身後,哭嚎著道:“小姐,這個壞人好生可惡,他……他居然調戲奴婢,奴婢不依啦……”
阮靜幽被金珠寶哭得一個頭兩個大,只能硬著頭皮陪笑:“顧公子可真會開玩笑,珠寶只是一個還沒成年的小丫頭,不能隨便玩的。”
“誰說不能。”
顧錦宸居高臨下,用一種十分詭異的目光看著金珠寶:“我倒覺得他這樣的,可以留在身邊虐著玩。話說當奴才的,不就是供主子隨便虐著玩的麼。”
這下,金珠寶哭得更大聲了。
阮靜幽就算是再傻,也意識到顧錦宸是在跟她開玩笑,她隱隱覺得,顧錦宸已經看出金珠寶的真正性別了,不然的話,他不會用這麼惡劣的態度對待金珠寶,他再沒品,也不至於對一個沒成年的小丫頭做出這麼變態的事,所以只有一個可能,就是顧錦宸,早在第一眼看到金珠寶的時候,就發現了他的偽裝。
可憐的金珠寶,她幾乎可以預想得到,他以後的日子,應該不會太平了。
好說歹說,金珠寶總算是平安無事的撿回了一條小命。
離開別院的時候,金珠寶幾乎是一路逃著跑出去的,並指天對地發下毒誓,以後再看到顧家的小公子,他絕對會提著燈籠繞路走。
阮靜幽嘴上沒說什麼,心裡卻很複雜。
她覺得顧錦宸這個人本來就很神秘,戴上那張面具之後就變得更加神秘,有時候她覺得自己好像很瞭解他,可有時候她又覺得他在她面前就像是一道謎。
也不知他究竟有沒有看出金珠寶的真正性別?如果看出來了,為什麼不當場揭穿?如果沒看出來,為什麼要用那樣的態度戲弄一個姑娘家?她可不覺得顧錦宸還有調戲良家少女的惡習。
一主一僕就這樣一個帶著滿腹糾結,一個帶著滿腹憤怒,順著來時的方向,被車夫送回了阮府。
※※※
兩天后,麒麟王府的總管帶著一大溜兒的家丁,抬著上百個系著大紅綢子的箱子,正式給阮三小姐下了聘禮。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得阮家上下措手不及,不管是阮振林還是謝氏,都被王府的大手筆給嚇到了。
仔細一數,這次被抬來的聘禮足有一百二十八台,禮單是王府的總管親自交到謝氏手上的,看到禮單上那詳細的記載,謝氏的眼珠子差點瞪了出來。
這……這麒麟王府會不會太有錢了?
顧錦宸只不過就是王府裡的一個小小的庶子,庶子娶媳婦,用不用搞得這麼隆重?在一旁看熱鬧的阮大小姐和阮二小姐也被那一台又一台的聘禮驚得無言以對,就算是宮裡的殿下娶媳婦,下的聘禮也未必及得上麒麟王府一半囂張吧。
隨著禮單上的聘禮被人一樣樣的念出,阮家所有的人都有一個共同的想法,那就是阮靜幽這下子要發橫財了。
東海夜明珠就像不要錢似的,一送就是一箱子,江南雲錦就像破布似的,一送就是好幾十匹,另外還有什麼垂銀絲流蘇翡翠七金簪子、丹砂點翠朝陽掛珠釵、蝴蝶圖案鑲藍寶石花鈿簪……
隨便哪一樣被叫出名來的首飾,都可以用價值不菲四個字來形容。
那些漂亮稀珍的珠寶被拿出來展示到眾人面前,謝氏和她兩個女兒,不受控制地露出了貪婪的目光,恨不能立刻就將那些亮閃閃的東西據為己有。
從始至終,阮靜幽表現得都十分淡定,不是她不喜歡這些昂貴的聘禮,而是她搞不懂顧錦宸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雖說男人娶媳婦,給女方家下聘禮是正常該走的流程,可顧錦宸在她身上用了這麼大的手筆,在她看來實在是太過誇張。
迷惑歸迷惑,能趁機在謝氏和阮家其他兩位小姐的臉上看到震驚和不可置信的表情,她心裡多少還是有一些報復的快感的。
周嬤嬤非常給力,作為紫竹院裡的管事嬤嬤,甭管謝氏和阮家兩位小姐沖她翻了多少個白眼,說了多少旁敲側擊的難聽話,都沒能阻止周嬤嬤鐵面無私地將禮單重新抄寫了一份留做底根來用。
周嬤嬤故意當著麒麟王府總管的面說,自己一定會替小姐看管好聘禮,待小姐出嫁那天,這些聘禮會原封不動的再抬回麒麟王府。
言下之意就是想告訴謝氏,如果她和她兩個女兒想趁小姐不注意打小姐聘禮的主意,就要惦量一下她們的下場,仔細想一想,麒麟王府究竟是不是謝氏和她兩個女兒輕易能得罪得起的。
王府的管家對周嬤嬤的保證很是滿意,打點完一切之後,便帶著那一溜兒家丁返回了麒麟王府。
看完了熱鬧的阮靜幽,在謝氏等人充滿怨恨和目光中,聲稱自己身子有些乏,想要回房休息,這才帶著周嬤嬤和身邊的幾個丫頭,浩浩蕩蕩地離開了阮府的正宅。
“娘,那個死丫頭真是太可恨了,她到底在囂張個什麼勁兒,不過就是幾台破嫁妝,看把她給得瑟的。”
阮大小姐嘴上罵得歡,心裡卻對王府送來的那些昂貴的聘禮眼紅不已。能不眼紅嗎?這麼多價值不菲的東西,隨便哪一樣都讓她豔羨不已。
如果阮靜幽是王孫貴族家的千金大小姐也就算了,偏偏她只不過就是侍郎府裡一個不受待見的小孤女,爹不疼娘不愛,論身份沒有她這個阮家大小姐高,論名氣沒有阮家二小姐大,這麼一個要什麼沒什麼的死丫頭,居然會有這麼好的命,被未來的夫家送了這麼多台的聘禮,簡直要把她們這些娘家人給活活嫉妒死。
最讓阮大小姐氣不過的是,這些被拍進王府的聘禮,原本就應該是給她的。因為她才是顧錦宸名正言順的未婚妻,她才有資格享受王府送來的這一百二十八台聘禮。此時的阮大小姐完全忘了,當初她絞盡腦汁、拼盡全力推了這門親事,目的就是不想嫁給顧錦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