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緋雲失蹤
長福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頭髮也梳洗了一番,看起來比在牢裡時精神多了,只見他手裡提著個盒子,在離冷宮不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自盒子裡拿出一個靈位牌放在大石上,然後,再擺上幾色果品,燒了三根香,連磕三個頭後,他直直地跪著,眼裡含著淚珠。
“小姐,長福為您報仇了,您聽到了嗎?姓左的死了,左浩然他死了。”長福邊說邊嗚嗚哭了起來,很傷心的樣子。
緋雲怔住,長福果然是故意留著那塊半月佩的,可他不是淑貴妃的人嗎?他為什麼要害左浩然。
“小姐,當年皇上明明喜歡的是您,太子妃也該是妳,可確實那賤人害了小姐,妳……妳死得好慘啊!”長福邊哭邊用力捶地,滿臉淚痕。
緋雲越聽越吃驚,莫非當年長福的主子也是宮裡人,後來被淑貴妃害了嗎?可他為什麼不害死淑貴妃,而是左浩然?
“他死了還不夠,左家還在,奴才不甘心,不甘心啊……”
長福正哭得起勁,突然,四個黑衣人如鬼魅一樣閃出,撥刀向長福刺去。
冷奕勳縱身躍下,只是幾息之間,就殺了三個黑衣人,打殘一個黑衣人的腿,讓他逃不得。
長福愕然地看著一切,等冷奕勳收拾完黑衣人,他看也沒多看一眼,提起盒子就往回走。
冷奕勳冷冷地道:“早知道你一心求死,爺也無須煞費周章來救你。”
長福回頭冷笑道:“公子不過是想從長福這裡得到什麼,不然,長福一個鬮人,又何須公子費心。”
“不錯,爺是想從你嘴裡得到有用的東西,但是,爺看你也是個忠心的奴才,實非一無是處,爺不想你枉死。”冷奕勳攔住他道。
“奴才賤命,早該死了,能活到現在也賺了,不虧。”長福仰天一笑,淒然道。
“死當然很容易,就怕心願未了,不甘心啊。”冷奕勳踢了一腳被他俘虜的黑衣人道:“你就不想知道,是誰想要殺死你嗎?”
長福突然抽出一把小刀來,用力紮向那人的傷腿,那人受不住痛,慘嚎一聲。
“咱家以前可是管過慎刑司,會的招法比刑部大堂還多,你要不要都嘗一嘗?”長福陰森森地問道。
說著,馬柄一轉,剜掉那人一塊血肉。
那人痛得大汗淋淋,差點暈死過去,也不等他問,直接招了:“我……我是……七皇子的人。”
長福愣住:“七皇子?他為什麼要殺咱家?”
長福是被冷奕勳無罪釋放的,也就是說,長福被認定並非殺害劉美人的兇手,七皇子為什麼要殺他?
“他還只是個孩子……”緋雲在樹上聽到冷奕勳難過地低喃,俊美的臉上露出一絲婉惜。
那個孩子根本就不正常,比一般的孩子要成熟很多,生在皇家的人,不早熟就要早死,緋雲歎了一口氣。
當初放火燒劉美人的就是他,連親生母親都想燒死,何況是殺一個奴才。
“好狠的心腸啊!呵呵,也難怪,有這樣不知羞恥的母親,換了是誰都不願意吧。”長福怪笑兩聲,轉身就走。
“爺的問題你還沒回答完就想走?”冷奕勳抬手一攔,誰知長福反手一掌劈來,冷奕勳長袖一拂,招式再起,長福卻激動地扯住他的袖子。
冷奕勳最討厭別人的接近,抬手就要劈開,就聽長福驚道:“蝶印,你……你怎麼會有蝶印?”
冷奕勳惱火地彈開他的手:“關你什麼事?再不說老實話,爺將你分筋錯骨。”
長福卻像沒聽見一樣,兀自激動地要扒開他的衣袖看。
“莫非你是……你是……”
“你胡說些什麼?”冷奕勳一掌劈開長福道。
長福卻痛哭流涕,瘋了一樣,邊吐血邊道:“蝶印,那個蝶印只有容家人才有,小姐的手臂上就有一個,冷二爺,您不是理國公夫人親生,一定不是她親生。”
冷奕勳俊臉一變,沖過去提起長福:“你說什麼?你家小姐姓容?她手上也有一個蝶印?”
“不錯……”長福仔細打量著冷奕勳的面容,突然仰天長笑道:“好!好!很好,很像小姐,怪不得都說理國公府二公子相貌傾城,小姐當年乃錦泰第一美女,她的兒子差不到哪裡去。”
“阿奕,怎麼樣?你可有所得?”遠遠的聽到夜安離的聲音,冷奕勳目光一冷,拎起長福:“一會公堂之上,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你可明白?”
長福笑道:“放心,二爺想知道的,奴才知無不言。”
“咦,小雲呢?你今天沒帶她來?”夜安離人未到,卻已發現緋雲不在。
“我的丫頭跟你有關係嗎?”冷奕勳拎起黑衣人砸過去。
夜安離跳開,嚷道:“你拿個死人砸我,阿奕,我若沾了晦氣,去你家吃一年。”
“睜大你的小眼睛看清楚,那是個活的,這三個才是死的。”冷奕勳白他一眼道。
“夜公子,夜公子,我在這兒。”被掛在樹上快半個時辰,緋雲頭昏腦脹不說,肚子也痛得很,看見夜安離如遇救星。
夜安離眼睛一亮,大喜道:“小雲,妳來了?在哪呢?”扔下黑衣人四處張望。
冷奕勳正替長福上藥,聽了將藥瓶子一扔:“你自個兒上。”手臂一展,一條白索纏住正躍上半空的夜安離,往下一扯,北靖侯世子便被重重地摔在地上,半天沒動靜。
緋雲心虛地捂臉,就見那白索又向自己纏來,臉都白了,忙道:“爺,夜公子真沒用,比爺你差遠了。”
但她還是被纏著往下一扯,眼看著直挺挺摔下,緋雲閉上眼睛。
塵土飛揚,某人竟然沒有接住她,還說什麼讓她信他,呸!吐掉口中的泥草,緋雲憤怒地爬起來沖某人揮拳頭道:“你太過份了,有武功很了不起嗎?就會欺負弱女子。”
冷奕勳斜眼看她,懶懶地說道:“有武功當然了不起,妳有嗎?有本事妳欺負回來啊。”
緋雲氣結,瞪他一眼,過去扶夜安離:“夜公子……”
還沒摸到夜安離的衣服,後領子又被人拎起:“再不走,我把妳扔回樹上去。”
夜安離一躍而起,突然一拳向冷奕勳砸去。
冷奕勳閃過,回手就是一扇,夜安離卻是虛招,長臂一勾,將緋雲攬在懷裡:“小雲,還是妳心腸好,關心我,不像某個人面獸心的……哎喲,阿奕你來真的?”
※※※
吵鬧中,冷奕勳和夜安離帶著長福和黑衣人到了武德殿。
皇上正與幾位大臣議事,聽到通報,皺眉讓冷奕勳在殿外等,摒退大臣,讓侍從領冷奕勳幾個進殿。
看見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和長福,皇上臉色陰沉。
“阿奕,看來你今天是想給朕一個真相了?”
“不錯,至少真凶已經浮出水面,是否水落石出,還要看這兩個奴才說不說真話了。”冷奕勳道。
“臣放了長福,就是想引出幕後之人,果然,有四個黑衣人要殺長福,被臣截殺,只留了這一個活口。他說,是七皇子指使的,此事關係重大,臣還是當著皇上的面審問比較妥當。”
皇上臉色更沉道:“他果真說是七皇子所為?”
黑衣人顫聲回道:“皇上恕罪,確實是七皇子令奴才幾個殺死長福的。”
“你自稱奴才,你不是禦衛軍?”
“奴才……奴才不是禦衛軍,奴才是柱國公府護衛。”黑衣人道。
“柱國公府!又是柱國公府。”皇上怒氣衝衝:“來人,帶七皇子來!才七歲的兒童,朕倒想看看,他究竟想怎樣!”
七皇子一進殿,看見黑臉的皇上,唇瓣就委屈地撅起,怯怯地喊道:“父皇。”泫然欲滴的樣子成功地讓皇上的臉色緩和了些。
“這個人你可認得?你為何要殺長福!”語氣雖然嚴厲,眼神卻柔和多了。
“父皇,您說什麼?兒臣不懂。”七皇子一臉懵懂地問道,突然挪到皇上身邊,直往皇上懷裡鑽。
皇上心都快化了,柔聲道:“可你勳哥哥說,黑衣人是你指派的。”
七皇子哇地一聲哭了起來:“勳哥哥,你真的不喜歡我了?”
冷奕勳濃眉快攏成小山峰,踹了黑衣人一腳:“你自個兒說,是誰指使你的。”
黑衣人剛要說話,七皇子便沖過來甩了他一巴掌:“狗奴才,別以為本皇子小,你就可以隨意欺負!你分明是左家眷養的奴才,本皇子哪裡可以指使得了你?”
皇上道:“阿奕,你也聽到了,不是皇兒指使的……”
“皇上,若只憑一人之言,自然不能為證。”冷奕勳一拍手,墨竹押著一個太監走了進來。
七皇子一見,小臉就有些發白。
“皇上,這個奴才是臣在暢春樓抓到的,當時,他正在清理暢春樓裡的一些東西。”冷奕勳道。
“什麼東西?”皇上問道。
一名侍衛端了個黑呼呼的盆進來,正是緋雲在暢春樓裡發現的。
“有人在這只盆裡裝入浸了黑油的棉花,放在劉美人的床下並點燃。如果不是劉美人幸好不在寢殿,可能早就被燒死了,也不會發生後來的兇殺案。而這個奴才,就是在小雲發現這個火盆之後,去毀滅證據的,被臣逮個正著。”冷奕勳冷冷地看著七皇子,漫不經心地說道。
“皇兒,你還有何話說?”皇上痛心地問道。
“父皇……兒臣……兒臣只是覺得那個火盆好嚇人,想讓小順子扔了它,兒臣不知道什麼黑油,更不知道什麼證據不證據啊,老師也沒教過這些,勳哥哥為什麼要這樣說啊?”七皇子一臉迷茫委屈,粉嫩的小臉上掛滿淚珠,烏黑的大眼裡全是惶懼。
“那麼這個呢?這可是在延嬉宮找到的,黑油這種東西可並不多見,錦泰國內並不產,只有軍中和宮裡會有一點。殿下的宮裡為什麼會收藏有?”冷奕勳讓人拿進一個黑色陶罐來,揭開蓋,一股刺鼻的氣味頓時彌漫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