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秘聞
晚飯後,榮氏要留朱媛媛喝茶,朱媛媛藉口家中還有事,便先告辭了。
李歆瑤送她出門,挽著她的手,笑說道:“媛媛,我娘真的很喜歡妳,我平日裡也有邀請閨中好友來家,從不曾見我娘對她們這般好的。”
朱媛媛笑道:“是嗎?我哥常說我有長輩緣,看來還真是。”
“哈哈,那妳以後一定要常來找我,我也會去找妳的。”李歆瑤笑道。
朱媛媛說道:“我若在京中,必定會來找妳。”
李歆瑤怔然道:“怎麼?妳要離開京都了?”
朱媛媛歎氣道:“沒辦法,錢塘那邊還有很多事務,這兩天處理好這邊的事務,我就得回錢塘了。”
不能老是一人分飾兩角,實在是分身乏術,所以,最好讓朱媛媛消失一段時間。
李歆瑤好生失望,她豈不是不能光明正大的去找楊晨了?
“妳若有什麼事,或者什麼話,可以寫信給我,讓我哥轉交一下。”朱媛媛道。
李歆瑤的眼睛又亮了起來,猛點頭:“我一定會給妳寫信的。”
不只是寫信,還要經常寫,天天寫,哈哈,那就可以天天見到楊晨了。朱媛媛,妳真是我的救星,我的及時雨啊!
李歆瑤開心的傻笑,朱媛媛覺得她笑得有些嚇人,不就是寫信嗎?至於樂成這樣?後知後覺的朱媛媛哪裡知道,這個小妮子已經愛上了她的另一個身份。
回到家中,馮管事道:“王爺還在等著。”
朱媛媛忙急步回房。
李澈一人食不知味的吃了晚飯,然後百無聊賴的在她房裡看書。
他們倆好不容易約個時間一起吃飯,結果媛媛被榮氏給請了去,真是大煞風景,可他又不能說什麼,媛媛總歸是要恢復女兒身的,要是能跟榮氏搞好關係,只會有益。看到一身女裝打扮的朱媛媛進房來,李澈眼睛一亮,他不是沒見過她的女裝扮相,可以前的她是小丫鬟的身份,穿著樸素,面不施粉,唇不染脂,哪像今日精心裝扮,竟是十分驚豔,讓他挪不開眼。
朱媛媛見他直勾勾的盯著自己,失笑道:“今日可算是見著了,怎樣?還滿意不?”李澈把手裡的書一丟:“過來我仔細瞧瞧。”
朱媛媛笑嗔道:“你又不是老人家,眼神不好了,還得走近看。”
楊朵朵則是掩嘴偷笑,識趣的退下關上房門。心想:自己以前怎麼就這麼蠢,都沒看出來,王爺和小姐分明是郎情妾意,她卻愣是給看成了斷袖之癖。
不過,也怪不得她,小姐扮起男人來,那做派,那氣度,風流瀟灑,連說話的腔調都無懈可擊,這麼多人愣是沒瞧出破綻,她看不出也是正常。
屋裡,朱媛媛大大方方地走到李澈跟前:“看吧,趕緊看,不然我要去換掉了,穿慣了男裝,穿衣裙還真不習慣。”
李澈忙道:“別換別換,妳這樣打扮真的好看極了。”
眼前的朱媛媛讓李澈有種別樣的感覺,說實話,每次與男裝的朱媛媛親昵的時候,他心裡多少總有些彆扭。
好不容易見到她盛裝打扮,李澈很是動情的與她親昵了一番才放過她。
兩人皆是面紅耳赤,心跳不穩,氣息淩亂。
朱媛媛逃進房裡換衣裳,李澈不好意思跟過來,這是起碼的尊重,沒有到成親那一日,再難忍他也得忍著,不能唐突了佳人。
朱媛媛換上了男子長衫,這才出來相見。
李澈也已經克制住了身體裡的那股子蠢蠢欲動的欲望,兩人都不敢靠得太近,在羅漢榻上面對面坐著說話。
“榮夫人請妳去吃飯都說了什麼?是不是想讓妳給她做新衣?”李澈笑問道。
朱媛媛道:“那不是,榮夫人好像對這些不是很講究。”
李澈點點頭:“據我所知,榮夫人是個性情寡淡之人,除了每年的菊花宴,她鮮少出來走動的。居然會請妳吃飯,我是有些好奇。”
朱媛媛踟躕著,這件事是不是跟李澈通個氣,畢竟這些王公之家的事,李澈比較瞭解,怎麼處理也比她要有經驗,再說,上次隱瞞他,他都不高興了。
打定主意,朱媛媛認真道:“阿澈,有件事我要跟你說。”
李澈瞧她鄭重的模樣,便斂了笑容,洗耳恭聽:“妳說。”
朱媛媛謹慎地起身去門口看看,見楊朵朵還坐在外面廊下,聽候召喚,便道:“朵朵,妳去歇著吧,這裡不用伺候了。”
楊朵朵心知小姐可能要跟王爺說什麼重要的事,便識趣的離開了。
李澈好奇不已,等朱媛媛回來,淡笑道:“看來,妳要說的事情比較嚴重啊!”
朱媛媛點頭道:“是很嚴重,非常嚴重。”
李澈的心一下子被提了起來,半點開玩笑的心思也沒有了。
朱媛媛道:“這件事很可能關係到一樁秘聞。”
朱媛媛把自己的發現,猜測,榮氏的失態等等,毫無遺漏的全告訴了李澈。
李澈半晌沒說出話來。
這可真是駭人聽聞了,怎麼也想像不出來,榮氏會有一個私生女,太驚悚了。
“妳能確定?”問出這句話,李澈覺得自己都有些腦殘,朱媛媛已經說得夠清楚了,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這裡面有問題。
“雖然還不能完全肯定,但我想,八九不離十了,現在只等楊叔回來,問過他就知道了。”朱媛媛沉吟道。
李澈抓起旁邊的書,狠狠扇了幾下風:“這件事還真是挺嚴重的,一個不好就會掀起軒然大波,榮夫人的聲譽掃地不說,楊朵朵都會有性命之憂。”
這可不是危言聳聽,對於這種事情,一般的做法就是永絕後患,依靖南侯的性子,肯定會這麼做的。
“我現在就是搞不懂榮夫人想要幹什麼?只是想見見朵朵以慰藉多年的遺憾和思念之情,還是想認朵朵。”朱媛媛鬱卒道。
李澈思忖著說道:“相認是不可能的,榮氏不會置朵朵的安危於不顧,她很清楚這是行不通的。”
“還是等一等,緩一緩,只要榮夫人不戳破,我們就隨機應變。”李澈想了半天,也只能先這樣。
第二天,楊思樂就回來了。
見到女裝打扮的朱媛媛,楊思樂驚得目瞪口呆,楊朵朵笑道:“爹,怎麼?不認識公子了?”
楊思樂結巴道:“她就是公子?”
朱媛媛淡然一笑道:“因為某些緣由,不得不喬裝打扮,楊叔,你可得替我保守這個秘密,不然,搞不好我就要人頭落地了。”
楊思樂這才恍然,忙道:“我知道輕重,絕對不會透露半個字。”
朱媛媛對楊朵朵說道:“朵朵,我與妳爹有些話要說,妳先出去。”
楊朵朵哦了一聲,心中卻是疑惑,小姐跟爹還有什麼不能讓她聽到的話嗎?
疑惑歸疑惑,楊朵朵對小姐那是言聽計從的,便退下了。
屋裡沒了旁人,朱媛媛開門見山地問:“楊大叔,我想問妳,妳們和榮國公的長女,現在的靖南侯夫人是什麼關係?”
楊思樂聞言臉色大變,眼中盡是惶恐與不可置信。
小姐怎麼會知道?
朱媛媛將他的反應盡收眼底,心中已然明瞭,看來是不會錯了。
“楊大叔,不是我要窺探你的秘密,實在是出了一些狀況,因為我毫不知情,就帶著朵朵去參加了靖南侯府的宴會,榮夫人見到了朵朵,反應很奇怪,現在,她隔三差五的找機會與我見面。”朱媛媛道。
楊思樂的臉色已經變得煞白,久久沉默,終究是發出一聲長歎:“我就知道不能來京都,這麼多年東躲西藏,沒想到還是沒能躲過去。”
“大叔,既然榮夫人已經發現了朵朵的存在,從她的反應看,她是不會就此罷手的,所以,我希望你能跟我說得仔細些,告訴我你的想法,我心裡也好有個底,知道怎麼應對,你放心,我視朵朵為姐妹,一切都以朵朵的安危為重。”
楊思樂失魂落魄般的點點頭,又陷入了長久的沉默,那些塵封在心底的往事,或者說一直苦苦深埋在心底的秘密,突然被人揭開,一時間,他真不知該從何說起。
朱媛媛也不著急,慢慢地等,她知道,這件事對楊大叔的衝擊很大,需要時間來消化。
“這件事,要從十八年前說起,那時候,我是名滿京都的樂師,那時候我還叫楊逸,榮悅樂當時正孀居,她與去世的夫婿並無多少感情,她與夫婿成親沒幾日,她夫婿就上了戰場……”
楊思樂開始回憶往事。
雖然還沒說到重點,但朱媛媛已經聽出了楊大叔對榮夫人的感情,榮夫人的名字叫榮悅樂,所以,他改名楊思樂,思念榮夫人的意思。
“她一直過得很憂鬱,為自己不幸的遭遇而感傷,為未知的未來而茫然,榮國公夫人怕她憂思過甚,就請了我去府上教習琴藝,悅樂是我見過的最有學琴天賦的女子……漸漸地,我與她日久生情,一時衝動之下,犯了錯,是我的錯,那日不該喝酒的……後來,她發現有了身孕,她很慌張,很害怕,我比她更害怕,好在當時榮國公夫人去了廟裡禮佛,要去好幾個月,榮國公又不在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