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笑（11）

第一章 巨人國

大燕皇陵永無天日的黑暗裡，兩條人影跌跌撞撞，相攜前行。

沉重的喘息聲在死寂的墓道內迴響。

已經過去多久了？君珂和納蘭君讓不知道明確的時間，只感覺已經過了很多天，他們耗盡體力，鐵打的人也撐不了多久，然而，他們不能停下來，怕停下來，也許就會睡過去，再也爬不起來。

君珂忽然一個踉蹌，栽倒在地，納蘭君讓去扶，自己卻腿一軟，也栽在了她身上。「我累了……讓我歇歇吧……」君珂兩眼散光，喃喃道。

話沒說完，她已經閉上眼睛。

納蘭君讓艱難地支起身子，咬了咬牙，忽然啪啪地打了她兩個耳光。

「醒醒！」他厲聲道：「不能睡！睜開眼睛！」

君珂睫毛急速地顫抖，但努力好久，卻依舊沒有睜開眼。

「君珂！妳如果睡過去，我……我……」納蘭君讓蒼白的臉忽然有點扭曲，咬咬牙才道：「我會趁機要了妳！」

君珂心底嗤的一聲笑——大哥，強姦這種事你做得出來嗎？怎麼聽你那語氣，倒像我要強姦你呢？

這也嚇不醒！這女人是不是吃定他不會動她？

「有鬼！」

「前面有出口！」

「那地底怪物爬出來了！」

納蘭君讓無可奈何地盯著君珂，無論他怎麼恐嚇、誘惑，這女人一動也不動。

他靠在牆壁上，思量半晌，忽然想到了一個方法，臉上神情有點不自在，隨即轉身，死死掐住她的肩。

「君珂！」納蘭君讓想大叫，但最終只發出嘶啞的低喚：「不能死在這裡，納蘭述還在門外等著妳！」這句話一出，心便是一痛。

君珂動了一下。

她即將沉入舒適的安眠，那些聲音和動作此刻都很遙遠，像隔了毛玻璃，看一場和自己無關的無聲電影。

忽然那個名字撞入她的耳膜，隨即在心底盤旋激盪，剎那間地宮門前驚鴻一瞥重來，那疾馳而來的人影竄入巨門縫隙，眼看就要血肉橫飛……

「納蘭！」她霍然睜開眼，額頭冷汗涔涔。

納蘭君讓扭過頭去，心底微微刺痛。

她果然……

再回頭時，納蘭君讓已經恢復平靜，將君珂扶起，趁著她還有點茫然，他取過水囊，將麵餅泡軟，餵給君珂，又迅速給她灌了一口水，將一塊麵餅塞在她嘴裡：「吃。」肚子裡有了點食物，胃部那種磨礪般的疼痛感得到緩解，君珂精神一振，立即阻止了還要餵的納蘭君讓：「你吃。」

「我剛才吃過了。」納蘭君讓聲音很低，迎上君珂的瞪視，立即道：「好，我吃。」他將水囊舉起，做出喝水的動作，隨即抹抹嘴唇，道：「舒服多了。」

君珂眼力好，一眼看見他抹過嘴唇的手毫無水痕，並且還有淡淡的血跡。

「妳保管吧！」納蘭君讓將最後一點食物拴在她的腰上，忽然動作一僵。

君珂低頭，看見腰側那個納蘭述娃娃，她像拴鑰匙串一樣將那個小娃娃拴在了腰上，此刻看見，不禁心中溫暖，露出笑意。

納蘭君讓怔怔盯著那個娃娃，他不用抬頭看，也知道君珂的表情，一定是溫柔舒緩，帶著淡淡思念和濃濃繾綣，像午夜裡一朵靜謐開放的幽蘭。

這樣的神情，永遠不會出現在面對他的時候。

納蘭君讓咳嗽一聲，把喉間微微腥甜的感覺重重壓了下去，隨即若無其事扶牆慢慢站起，道：「君珂，我們其實還有一個地方沒去。」

「哪裡？」君珂隨即慢慢變了臉色：「你是說最後一層？」

最後一層，蒼芩老祖將寶雲滌塵斷臂那裡，在那棺下，有一隻莫名的有毒怪物。

兩人都畏懼且厭惡那個地方，也知道以自己現在的體力狀態，若遇上那怪物，必死無疑，所以一直沒往那裡去。

「被那獸吃掉，或者在此處等死。」納蘭君讓慢慢道：「你選擇哪種？」

君珂苦笑了笑，站起身：「走吧！」

兩人不再說話，往最下麵一層而去。

君珂和納蘭君讓都是自各類磨難中掙紮成長的人，這種人都有一個共同的信條──哪怕死於危險，也絕不能坐以待斃。

那麼，就去試一試最後的危險吧！

再次進入那狼藉一片的墓室時，兩人都緊張地握緊了武器。

君珂每靠近這裡，就覺得那種有東西接近的感覺特別濃烈，看來那些從開國皇帝棺材中爬出的小寄生物，最後的目標就是這裡。君珂懷疑牠們是被底下這獸引來吃掉，以此維持平衡，免得繁衍過多，被大燕皇族後代發現。

不過，此刻也沒心思推斷這些，君珂知道自己體力有限，不耐久戰，只想速戰速決，棺材之下就是那獸，她務必在三、五招內殺了牠，才好查找之下還有沒有通道。

「啪！」君珂先發制人，一衝入墓室，便一劍挑飛了那具小棺材。

棺材挑飛，碎片四散，君珂軟劍已經直直插下。

與此同時，納蘭君讓橫抄而進，手中窄刀斜斜插入地面。

君珂感覺劍身似乎刺入了一團軟肉，正在歡喜，忽然底下傳來一股奇異的吸力，夾雜著微腥的氣流，感覺像是底下有台鼓風機或什麼龐然大物正在吸氣，隨即她手一滑，軟劍一歪，在黑暗中閃了閃，消失不見。

不見了？被吃了？

君珂還沒反應過來，納蘭君讓那刀此時也插了下去，一刀下去，堅硬的石板如豆腐一般被剖開，隨即底下「呱」的一聲大叫，那東西似乎被刺著，在地底翻滾掙紮，地面頓時震動起來。

一道道裂紋隨著震動清晰地延展開去，黑色縫隙裡露出同樣黑色的巨大物體，不見全貌。

地面震動越來越大，君珂站立不住，身子向後滑退，納蘭君讓一把接住她，兩人被衝力撞翻在地，骨碌碌滾在一起。

驀地轟然一聲大響，整個墓室地面全毀，大片青石板翻起，君珂和納蘭君讓狼狽地連連閃避。

此時自然是後退最安全，納蘭君讓卻忽然目光一閃，不進反退，抓著君珂的手繞過幾塊青石板衝了過去。

此時，兩人都在那東西推出的巨坑裡，看見隱約一絲亮光！

有亮光就有通道，生路在那裡！

兩人來不及思考為什麼地下會有亮光透入，也來不及看清楚那獸到底是什麼玩意兒，那東西站起來有半個墓室高，渾身磚石、泥土、苔蘚，圓滾滾的一團，根本看不清。

有了希望就有了力氣，兩人迅速衝入室內。

地下陷了一個坑，坑側就是那一道縫隙，想進那縫隙看個究竟，就必須從那獸身邊過，好在那獸體形龐大，動作卻緩慢，此時剛剛來得及挪一下屁股，正好將那縫隙挪得更大了些。

就在此刻！

兩人毫不猶豫跳下坑，衝向縫隙，幾乎同時到達縫隙之前，但縫隙還是窄了一些，只夠一人通過，兩人同時一停，各自側身，打算讓對方先過。

此時，如果是兩個自私的，搶著一起過，必然擠在一起，然後被獸拍死；如果一個自私、一個無私，自私的那個必然就能順利過去，好歹能活一個；偏偏兩個都無私，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都為對方停了下來。

「你／妳先。」兩人異口同聲。

身後風聲接近，巨大的黑影罩在頭上，身後的獸忽然匍匐了下來，張開血盆大口，肚皮一鼓一鼓。

君珂忽然想起先前莫名失蹤的軟劍，心中一涼，急忙伸手一推：「快去！」

「妳去！」納蘭君讓也同時推了她，兩掌相交，力氣都不足，但因為納蘭君讓背靠縫隙，而君珂身後是空，互推之下，納蘭君讓向後一倒落入縫隙，君珂身子一晃仰栽下去。

正在此時，那獸拚盡全力向後一吸！

呼哧一聲，氣流滾滾，地面飛沙走石，君珂來不及驚叫，就已經被那獸吸入口中！「君珂！」納蘭君讓大叫，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撐刀躍起，窄刀在空中劃過直直一道弧線，旋轉著卡入那獸再次張開的巨口間，硬生生將那獸的牙關給撐住。

隨即他一個飛撲撲向那巨獸口中，人在半空已經伸出手臂，看那模樣，竟然是準備跳進獸口，把君珂給挖出來。

巨獸嘴巴閉不上，煩躁地一聲狂吼，支在唇間的窄刀發出吱嘎一聲，赫然彎起。

「呱！」一聲怪叫，伴隨一聲斷裂脆響，一股狂猛的氣流從獸口中迸射而出，氣流噴出君珂，伴隨著斷成兩截的窄刀碎片，撞向納蘭君讓。

納蘭君讓狂喜，一把抱住君珂，在狂捲的氣流中艱難地轉了個方向，用背對著獸口。砰一聲，巨力推得兩人直射而出，撞開了那窄窄的縫隙，隨即一陣翻滾，落在地上。

一陣安靜。

第一章 巨人國

大燕皇陵永無天日的黑暗裡，兩條人影跌跌撞撞，相攜前行。

沉重的喘息聲在死寂的墓道內迴響。

已經過去多久了？君珂和納蘭君讓不知道明確的時間，只感覺已經過了很多天，他們耗盡體力，鐵打的人也撐不了多久，然而，他們不能停下來，怕停下來，也許就會睡過去，再也爬不起來。

君珂忽然一個踉蹌，栽倒在地，納蘭君讓去扶，自己卻腿一軟，也栽在了她身上。「我累了……讓我歇歇吧……」君珂兩眼散光，喃喃道。

話沒說完，她已經閉上眼睛。

納蘭君讓艱難地支起身子，咬了咬牙，忽然啪啪地打了她兩個耳光。

「醒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