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錦（4）

第一章 進宮

經過今天的事，淩靜姝對安雅公主有了救命之恩，又博了昌平公主的另眼相看。日後說不得還有更大的造化，眾人都是心思通透玲瓏之輩，自然不會再小瞧了這位淩九小姐。

在一片讚揚聲中，蔣溶月愧疚自責的臉孔格外醒目。

今天的事起因都在我，蔣溶月眼睛紅紅的道歉：如果不是我一聲驚呼，也不會驚得安雅公主落了水，也就不會有這一連串的事情。對不起！

一邊說一邊哽咽了起來。

蔣溶月也不過是十四五歲的少女，何曾遇到過這樣的事。這半日又是羞愧，又是難過，又是驚懼，眼淚就沒停過。

淩靜姝柔聲安慰道：這怎麼能都怪妳。換了我，見到安雅公主俯在欄杆上也會大吃一驚。妳又不是故意驚呼嚇人，安雅公主醒了之後，也一定不會怪妳的。妳且放寬心，不必自責了。

蔣溶月的抽噎聲這才漸漸停了。

蘇盈笑著歎道：我之前也這麼勸蔣妹妹，她總聽不進去。現在聽到淩妹妹親口說了，心裡總該踏實了。

蔣溶月在眾閨秀中家世最出眾，就連昌平公主也放下身段安慰了一番。

蔣溶月在眾人的勸慰下，總算是停了啜泣，用帕子擦了眼淚。

昌平公主又看向淩靜姝，和顏悅色的說道：妳此番落水，得好生靜養些時日。也不必急著回府，就在這裡住下，等身子好了再回淩府也不遲。

淩靜姝怎麼肯留下，想也不想的推辭：多謝公主殿下美意。我身子已無大礙，坐馬車回去就行了。等身子養好了，我再登門來向殿下請安。

昌平公主見淩靜姝十分堅持，也沒再勉強，張口賞賜了一堆名貴的補品方才甘休。回府之後，眾人顧不上給孫氏請安，先扶著淩靜姝回了閨房。

淩霄聽到動靜，立刻過來了，歡快的笑道：阿姝，妳們總算是回來了，我可足足等了大半天呢！

淩靜姝無力多說，輕輕嗯了一聲。

淩霄耳力靈敏，立刻聽出了不對勁，皺著眉頭道：阿姝，妳這是怎麼了？聲音聽著有氣無力的。

落水的事根本瞞不過去。

淩靜姝輕描淡寫的將事情的原委說了一遍。她沒什麼力氣，聲音比往日虛弱得多。淩霄聽在耳中，又是著急又是心疼：妳別再說話了，好好歇著。

一邊說一邊摸索到了被褥，為淩靜姝蓋上，口中還不忘叮囑：這次也就罷了，以後遇到這種事可別衝動了。公主的性命再寶貴，也用不著冒這樣的險。

淩靜姝心中滿滿的俱是暖意，乖乖應下了。

孫氏很快聞訊而來。

阿姝，妳現在感覺可好些了？玉娘剛才將今天的事都告訴我了，我聽了真是又急又後怕。幸好妳沒安然無恙，不然，我可真不知道要怎麼向妳祖母他們交代。

孫氏一臉的急切關心倒不是裝出來的。

相處了幾個月，總有些感情。再者說了，如果淩靜姝有個三長兩短，她這個做大伯母的委實是交代不過去的。

淩靜姝歉然一笑道：是我一時冒失衝動，惹得堂嫂堂姐擔心不說，又讓大伯母跟著煩心了。

孫氏歎道：一家人說這見外的話做什麼。當時那樣的情況下，妳及時跳進湖中救安雅公主，也足可見妳心地善良。

重要的是，淩靜姝這次可是救了天家公主。這是何等風光榮耀體面的事。孫氏心裡縱然有些後怕，也很快煙消雲散了。

淩靜姝沒有錯過孫氏暗含喜悅的神色，心中哂然，面上卻不露聲色。

孫氏有條不紊的吩咐道：從現在起，妳就安心在床上躺著靜養。阿霄要去太子府施針的事，妳就不用操心了，由我領著他去太子府。

有孫氏出面，確實穩妥。

而且，經過上次的事情後，不知道皇太孫態度如何，正好避些日子再說。

淩靜姝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多謝大伯母。

接下來半個月，淩靜姝足不出戶，一直待在閨閣裡靜養。

除了施針的半天，淩霄其餘時間都待在淩靜姝的閨房裡陪著她，還有蔣氏和淩靜嫣輪流陪伴，淩靜姝養病的日子倒也不寂寞。

蘇盈和蔣溶月各自登門探望了一回，昌平公主派人登門探望，就連宮中的衛婕妤也派身邊的女官送了補品來。

孫氏受寵若驚之餘，忍不住在私下裡對淩大爺感慨：老爺，阿姝這際遇，果然不同尋常。沒費什麼力氣就攀上了金枝玉葉，還成了安雅公主的救命恩人。這樣的好事，怎麼就沒落在我們的阿嫣身上呢！

淩大爺捋須，不以為意的笑道：各人有各人的命運，這就是阿姝的好運道了。至於阿嫣，她沒這等福份，也沒那份機靈，日後找個好夫婿嫁了，過些安逸的日子就是了。

孫氏也很快釋然。

淩靜嫣是個聰明臉孔笨肚腸，幾分伶俐都擺在了臉上。

不是那塊料，還是安穩老實為好。

淩大爺又笑道：阿姝是我嫡親的侄女，她有了錦繡前程，我這個做大伯的臉上也有光彩。

淩五爺常年住在定州，淩靜姝以後長住京城，還不是和他這個大伯父走動親近？

孫氏會意的笑了一笑，低聲道：對了，老爺，定州那邊總算是有回音了。五弟已經開始打點行裝，很快就會到京城來了。你說，這件事要不要先告訴阿姝一聲。

淩大爺思忖片刻才道：告訴阿姝也無妨。

淩五爺到京城來，已經成了定局，說不定現在已經在半路上了，淩靜姝心中就是不情願，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孫氏點點頭應下了。

……

孫氏揚著笑臉進了淩靜姝的閨房，打量淩靜姝一眼，然後欣慰的笑道：看妳面色紅潤，身子應該是大好了。

淩靜姝放下手中的閒書，含笑起身相迎：我這些日子每天臥床靜養，喝了一大堆補品，每天除了吃就是睡，這麼養著自是好得快。

這麼養了半個月，不但養好了身子，還比之前略略豐潤了一些。白裡透紅，氣色極好。

孫氏噓寒問暖幾句後，很快便說起了正題：……阿姝，定州那邊來了家書，妳父親不日就要到京城來了。

淩靜姝笑容一頓。

什麼？淩五爺要到京城來？

孫氏兀自親熱的笑道：妳和阿霄到京城也有幾個月了，如今又求了衛太醫治療眼疾。五弟心中放心不下，便想到京城來，這樣就能親眼看到阿霄重見光明。

話說得倒是動聽！

如果淩五爺真的這般在意緊張阿霄的眼睛，當日就會陪著到京城來。怎麼會直到今日才來？此次過來，分明是另有目的！

再一想到淩大爺的野心和算計，還有什麼猜不出來的？

淩五爺到京城來，必然是為了她的終身大事。

淩靜姝心念電閃，面上卻半點不露，淡淡的笑道：父親要來嗎？那真是再好不過了。我一個姑娘家，時常陪著阿霄出府到底不便，父親若是來了京城，倒是便利多了。說得正是。

孫氏接過話茬：姑娘家時常出門總是不好，容易招惹是非，也易惹來閒言碎語。等妳父親來了，妳就能放寬心，安心在閨閣裡待著就是了。

淩靜姝眼中迅速的閃過一絲譏諷，口中柔聲應下了。

正說著話，就見一個丫鬟匆匆進來稟報道：啟稟太太，宮裡的婕妤娘娘派了身邊的人來，說是代婕妤娘娘探望九小姐。

孫氏不敢怠慢，忙說道：快些請進來。

代衛婕妤前來的宮女叫新雲。

這個新雲年約二十，生得容貌清秀，舉止端莊，說話柔聲細語：前一次來的時候，淩小姐還躺在床上，我沒敢驚擾，替娘娘送了補品便回宮覆命。這一回娘娘特意叮囑了，若是淩小姐身子大好了，就請淩小姐明日進宮，娘娘想親自見一見淩小姐，當面謝過淩小姐的援手之恩。

孫氏在一旁聽了暗暗歡喜。

淩靜姝此次救了安雅公主，果然是件大大的好事，衛婕妤竟是要親自召見她呢！

淩靜姝也微微一怔，旋即一臉感激感動的應道：些許小事，娘娘竟一直記在心上，實在令人動容。那我就卻之不恭，厚顏應下了。

這是召見，也是不容拒絕的榮耀體面。

新雲微笑道：那就這麼說定了。淩小姐明日在府中等著，我自會來接淩小姐入宮。一切有勞新雲姑娘了。淩靜姝含笑道謝。

新雲沒有多逗留，說完來意之後，很快便起身告辭。

孫氏和淩靜姝一起送了新雲出府。

待新雲走了之後，孫氏喜不自勝的說道：阿姝，妳明日就要進宮覲見婕妤娘娘，這可真是天上掉下來的喜事。

皇宮可不是等閒人能進的地方，她身為官宦女眷，在京城這麼多年，也沒機會進宮呢！淩靜姝可真是好運道！

第一章 進宮

經過今天的事，淩靜姝對安雅公主有了救命之恩，又博了昌平公主的另眼相看。日後說不得還有更大的造化，眾人都是心思通透玲瓏之輩，自然不會再小瞧了這位淩九小姐。

在一片讚揚聲中，蔣溶月愧疚自責的臉孔格外醒目。

今天的事起因都在我，蔣溶月眼睛紅紅的道歉：如果不是我一聲驚呼，也不會驚得安雅公主落了水，也就不會有這一連串的事情。對不起！

一邊說一邊哽咽了起來。

蔣溶月也不過是十四五歲的少女，何曾遇到過這樣的事。這半日又是羞愧，又是難過，又是驚懼，眼淚就沒停過。

淩靜姝柔聲安慰道：這怎麼能都怪妳。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