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錦（5）

第一章 悸動

淩靜嫣和淩靜姝下了馬車，看著這熟悉的一幕，不約而同的想起了半年多前來鼎香樓時的情景，一時間，各自滿懷唏噓，心中感慨不已。

當時的淩靜嫣，還一心癡念著燕王，滿心期盼著在鼎香樓裡和燕王相遇。

當時的淩靜姝，剛到京城不久，對未來的生活心存茫然，不知何去何從。

轉眼間，這一切都已經成了過去。

“嫣堂姐，我們進去吧！”淩靜姝握住淩靜嫣的手，低聲說道。

淩靜嫣將燕王的身影從腦海中揮去，沖著淩靜姝笑了一笑道：“放心吧，我沒事。我早已經把該忘的人和事都忘了。”

“妳把什麼人什麼事都忘了？”

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忽然響起。

淩靜嫣被嚇了一跳，定睛看了過去，待看清是張儉好奇的臉孔後，頓時繃起了俏臉：“張公子，非禮勿言非禮勿視非禮勿聽的道理你總該知道吧！我和堂妹說話，你怎麼可以偷聽！”

張儉一臉被冤枉的神色：“淩小姐，妳這麼說可就太冤枉我了。夥計把我的馬牽走了，我自是要走過來。妳們兩個沒特意躲在角落裡說話，我是路過正好聽到的，又不是故意要偷聽。”

“你就是故意偷聽！”

“我沒有！”

“你就是！”

“我真沒有……”

兩人一直鬥嘴，到雅間裡都沒消停。

鼎香樓菜肴精美，在京城的諸多酒樓中也是首屈一指。

淩五爺到了京城後，去了不少有名氣的酒樓，鼎香樓還是第一回來。酒樓夥計嘴皮子麻溜的介紹起酒樓的特色菜肴，淩五爺十分豪氣的說道：“不用再介紹了，把你們酒樓裡的招牌菜式都上一份。”

夥計忙點頭哈腰的笑著應了，迅速退了下去。

很快，熱茶點心冷盤便送了上來。

淩霄看得興致勃勃，用手拿了一塊小巧的糕點送入口中，吃得津津有味。

淩靜姝在一旁看著，忽然也覺得餓了：“阿霄，這種糕點真的很好吃嗎？”

淩霄眨眨眼笑道：“往日吃點心，都是妳用筷子夾起來送到我嘴邊。今天是我自己親自動手，滋味當然不一樣。”

自從視力恢復之後，淩霄的性情一日比一日開朗。

淩靜姝看著淩霄活潑的模樣，心裡說不出的歡喜，也拿起一塊糕點送入口中。甜而不膩，口感細膩，果然十分美味。

“嫣堂姐，這糕點味道很好，妳也來嘗一嘗。”淩靜姝笑著說道，又禮貌客氣的看向張儉：“不知張公子喜不喜歡糕點？不妨品嘗一塊。”

淩靜嫣和張儉你來我往，正說得饑腸轆轆，口乾舌燥，聞言不客氣的吃了塊糕點，又喝了杯熱茶。吃相和斯文兩個字自是扯不上關係。

相較之下，張儉可就矜持多了，品嘗糕點時不疾不徐，和淩靜姝說話也格外溫和有禮。

假惺惺！裝模作樣！

淩靜嫣瞄了張儉一眼，怎麼看都覺得不順眼。

其實，她平時在陌生人面前也是很能裝模作樣的，笑不露齒，行不露足，溫柔嫺靜十分得體。可對著這個才結識了半天的張儉，她連半點裝淑女的興致都沒有。甚至壞心的想著，她就要表現得粗魯刁蠻一些，最好是把張儉氣跑才好。

很快，菜肴便上來了。

淩五爺特意叫了兩壺酒，淩霄眼疾還未徹底痊癒，不宜飲酒。張儉當仁不讓，主動端起酒杯敬酒。

兩人有來有往，喝酒閒聊，氣氛還算融洽。

淩靜嫣埋頭吃喝，沒有再搭理張儉。

張儉倒是時不時的看淩靜嫣一眼。

淩靜姝看在眼裡，心中頗覺得有趣。這個張儉，厚著臉皮也要蹭這頓午飯，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一個時辰後。

淩靜姝、淩靜嫣、淩霄早就吃飽了，坐在一旁閒聊打發時間。

淩五爺和張儉一共喝了四壺酒。淩五爺已經有了五六分酒意，“醉翁”張儉的酒量不及淩五爺，一張俊臉已經浮起了紅暈。

淩五爺正欲讓夥計再上一壺酒，淩靜姝及時攔下了：“父親，我看張公子已經喝多了。再喝下去，連馬都騎不了了，還是別喝了吧！”

張儉搶著應道：“我、我、我沒醉，再喝兩壺都、都、都沒關係。”

眾人想笑又不好意思，忍得頗為辛苦。

淩靜嫣可沒那麼多顧忌，笑著揶揄道：“你、你、你真的沒醉？那說話結、結、結巴做什麼？”

張儉：“……”

淩靜姝和淩霄終於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淩五爺這才察覺到張儉已經滿臉紅暈，目光渙散，再喝下去必醉無疑，不由得啞然失笑道：“罷了罷了，今日喝酒已經很盡興，確實不宜再多喝了。就此散了吧！改日再聚好了。”

張儉立刻應道：“好，過些日子，我一定去淩府拜訪淩五爺。”

淩五爺：“……”

眾人：“……”

剛才看張儉還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樣，敢情根本就沒醉！順著竿就爬上來了。

淩靜姝想笑又忍住了。

淩靜嫣吃驚的瞪著一雙杏眼，仿佛第一次看到張儉似的。

淩五爺清了清嗓子，說道：“那我就在淩府恭候張公子了。”

張儉立刻笑著拱了拱手：“那就一言為定。”

……

“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厚顏無恥的人！”

付帳過後，眾人出了鼎香樓分道揚鑣，淩靜嫣終於有機會一抒胸中的憤慨不平了：“我不過是多嘴多事了一回，他就打算賴上我了不成？已經請他吃了午飯，他居然還不知足，還要到我們淩府來吃飯喝酒。這到底是有多厚的臉皮！”

聽淩靜嫣說得有趣，淩霄樂得直笑道：“嫣堂姐，哪有妳說的那麼誇張。我覺得張公子性情坦率，說話幽默風趣，相處起來很輕鬆很愉快，是值得來往的朋友。”

淩靜嫣沖淩霄皺了皺鼻子：“什麼值得來往的朋友。你可別被他給騙了！他根本就是個臉厚心黑蹭吃蹭喝的傢伙！”

淩靜姝失笑不已：“嫣堂姐，人家好賴也是堂堂刑部侍郎的公子。錦衣玉食養尊處優，怎麼會貪念吃喝，妳對他是存著偏見。換個角度來看，其實這樣的人挺好親近相處。”“喂喂喂，妳怎麼也被哄騙住了。”淩靜嫣見他們姐弟倆都向著張儉說話，心中十分不滿：“妳到底還是不是我的好姐妹。”

淩靜嫣一著急上火，那雙眼睛就睜得圓圓的，滴溜溜的轉個不停，別提多可愛了。淩靜姝有意逗她：“我們兩個是好姐妹，我當然是向著妳的。不過，張儉這個人看著確實不錯。以後他登門來做客，妳不妨和他多相處多說話，或許很快就會發現他的優點，也喜歡上他了。”

“這怎麼可能！”

淩靜嫣不假思索的反駁：“我怎麼會對他生出好感。這種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這可未必！

說不定，張儉就是淩靜嫣命中註定的歡喜冤家呢！

淩靜姝笑吟吟的看著淩靜嫣，意味深長的提醒：“嫣堂姐，妳好好想想。張儉今天硬是跟著我們到鼎香樓來，又張口主動要到我們淩家來做客，到底是為了什麼？”

到底是為了什麼？

淩靜嫣被問得一蒙，腦海裡忽然浮現出張儉那張俊朗愛笑的臉孔。

奇怪，她明明沒有正眼打量過他，怎麼記得他的相貌？連唇角邊的那抹壞笑都記得清清楚楚……

淩靜嫣立刻將這抹不該有的思緒趕出腦海。

回府之後，淩五爺將今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孫氏。

孫氏聽得一肚子悶氣，立刻將淩靜嫣喊了過來，狠狠數落了一通：“出門之前我是怎麼叮囑妳的？讓妳安份老實些，不要惹麻煩。妳答應得好好的，一轉眼就給拋到腦後了。人家母子倆跪著求饒，和妳有什麼關係，誰讓妳去多嘴多事了？”

淩靜嫣底氣不足的為自己辯解：“那對母子衣衫襤褸，一邊磕頭一邊求饒，看著實在可憐。那個張儉一副富家公子的模樣，我當然以為是他在欺負人，所以才前去問上一問……”

“妳哪是問上一問，是去打抱不平了吧！”孫氏輕哼一聲。

知女莫若母。孫氏雖未親眼目睹，卻說得一字不差。

第一章 悸動

淩靜嫣和淩靜姝下了馬車，看著這熟悉的一幕，不約而同的想起了半年多前來鼎香樓時的情景，一時間，各自滿懷唏噓，心中感慨不已。

當時的淩靜嫣，還一心癡念著燕王，滿心期盼著在鼎香樓裡和燕王相遇。

當時的淩靜姝，剛到京城不久，對未來的生活心存茫然，不知何去何從。

轉眼間，這一切都已經成了過去。

“嫣堂姐，我們進去吧！”淩靜姝握住淩靜嫣的手，低聲說道。

淩靜嫣將燕王的身影從腦海中揮去，沖著淩靜姝笑了一笑道：“放心吧，我沒事。我早已經把該忘的人和事都忘了。”

“妳把什麼人什麼事都忘了？”

一個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