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暗藏
私底下仔細的推敲一番,四奶奶的靈閣一天賺的銀子就比梁家的收成還多,怎麼會惦記府內的事?
還是自己這些人奴才命奴才心,把四奶奶想的狹隘了!
這都要怪薑婆子,若不是她在那裡把四奶奶說的居心叵測,她倆怎麼會稀裡糊塗的犯大錯呢?還是老老實實的幹好自己的活兒,吃好自己的飯,這才是最主要的!
而採買婆子忐忑了幾日仍沒等到四奶奶後續的手段,心裡的那一根弦也鬆懈幾分。一切恢復平靜……而唯獨不平靜的,卻是煙玉。因為這件事的確是她鼓動的,更是按照嫣兒小姐的吩咐做的。
她萬沒想到,嫣兒小姐不知何時與梁家大奶奶的身邊人有了瓜葛,她得到的消息正是聽府中大奶奶的丫鬟傳來的……
事情安排的完美,可那薑婆子卻在最關鍵的時候掉了鏈子,反而和採買管事吵了起來!
事情籌畫的再完美也會出現差錯,差錯便是嫣兒小姐高估了梁家的這幾個管事嬤嬤吧?
不知道嫣兒小姐知道了這件事情,會不會與自己想的一樣呢?
徐若瑾這幾日根本沒有理睬煙玉。
只讓煙玉每天在身邊端茶倒水,偶爾讓她去福雅苑問問夫人現在的狀況怎麼樣,除此之外,沒有其餘的活計。
可徐若瑾越是這般淡定,煙玉越不能安心……
但徐若瑾這些日子根本沒有心思去搭理煙玉如何想,每天晚間聽順哥兒傳回的消息,再讓他與姜三夫人聯絡後續的事情如何處理就已經焦頭爛額了!
她真沒想到,自己借著砸醉茗樓一事,請姜三夫人出面清理守在中林縣的多雙眼睛,居然會查出這麼多人!
宮中的眼線自不必說,大奶奶娘家的人也不必提,除此之外還有嚴家人,有忠勇侯府的人,有澶州王府的人,居然還有那夜微瀾留下的人!
怎麼著?梁家不是破敗了嗎?
居然還都在緊緊的盯著,難道外派的人都不需要吃喝拉撒不用花銀子的?
當然,宮中那位坐在皇位上自當是不必發愁銀子,他忌憚梁家動向也有理由,可其他的人呢?各個都沒安什麼好心思,特別是那個夜微瀾,恐怕也沒有什麼好心思,這股火兒實在是憋的太難受了!
只可惜自己沒有梁霄那麼魁梧強壯的身體,否則見了夜微瀾,一定要狠狠的給一拳!只是……梁霄此時又在幹什麼呢?
婆婆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他應該知道,只是婆婆帶給他的傷,他能這麼快就撫平嗎?思念不僅僅是愛,但是愛就會有著強烈的思念。很想他,卻不知道那個死傢伙心裡想不想自己呢?
徐若瑾的念頭跑偏,讓正在等候她吩咐的順哥兒發了呆,怎麼四奶奶剛剛還氣憤的捶桌子摔碗,這會兒又嘴角掛了笑,眼神飄忽起來了?
順哥兒伸手在徐若瑾面前擺了擺,被春草狠狠的打了一巴掌,噓聲道:幹嘛呢?別打擾四奶奶!
順哥兒故意裝疼的捂著手,湊近春草小聲道:我這不是等四奶奶的回話呢嗎?
春草瞪他一眼,擰他耳朵一把,將聲音壓的更低道:看不出四奶奶在想什麼呢?一定是在想四爺,妳搗什麼亂,妳有急事?沒急事就老老實實的等著!
順哥兒捂著耳朵連連求饒,站直了身子才又賤兮兮的湊了春草身邊道:那妳心裡在想誰?
春草冷哼一聲,扭著身子便出了內間,只留順哥兒一個人在這裡罰站般的站著。
徐若瑾思忖半晌才緩回神,看到順哥兒還在眼巴巴的瞧著自己,才反應過來,還有事情要處理。
四爺給你來消息了嗎?她心裡念叨著那是個臭男人,可還是忍不住問一問他的下落。
順哥兒嘿嘿一笑,只感歎春草猜的太准了,道:四爺沒露面,但是傳給奴才個消息,說讓奴才告訴您,他一直都在陪著您。
徐若瑾面色一紅,斥道:沒正經的……再看到順哥兒齜牙咧嘴的嘻嘻壞笑,連他也沒放過道:你也是,不跟他學點兒正經的,在這裡偷笑什麼?快走!
呃,是。
不是啊四奶奶。順哥兒轉個身又轉回來,道:奴才等著聽您的吩咐呢?這下一步怎麼辦?繼續聽姜三夫人的消息嗎?
徐若瑾沉了片刻道:所有的人都趕出中林縣了嗎?
順哥兒回答的很認真道:大概差不多,至於是否有隱藏更深的,不敢保證。
那就繼續盯著,三天后我會與姜三夫人見面,而且這件事要讓全城的人都知道,就在醉茗樓。
徐若瑾擺弄著手指頭掐算著日子道:梁五應該也快給我傳回消息了……我要看看,那個始作俑者,到底是誰!
順哥兒點了頭,當即要出門去辦事。
院內傳來了紅杏的說話聲道:四奶奶,忠叔來了。
忠叔?徐若瑾親自走到門口,看到忠叔佝僂著身形快步而來,讓春草撩起了簾子,問話道:您親自來了?可是有什麼急事嗎?
老奴是來給四奶奶賠罪的。忠叔還未等走近徐若瑾,便是打算跪地行禮。
徐若瑾立即攙扶他道:您這是幹什麼?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嗎?
忠叔手杵著拐杖,連連遁地,懊惱道:那個畜牲,都是那個畜牲,老奴親手殺了他,一定親手殺了他!
忠叔歇斯底里的怒火讓徐若瑾和順哥兒都驚住了!她看了看順哥兒,見順哥兒也在一臉發蒙的茫然,顯然他雖然跟忠叔走的近,但對這件事也一無所知。
不管怎麼說,忠叔都是梁家的老人了,無論從任何一個角度來講,徐若瑾從心裡都敬他幾分,無論他做錯了什麼事,亦或許想親手殺了誰,總不能真的受了忠叔的禮,而且也不能讓老人家真的氣的背過去。
有什麼事咱們都屋中說,您消消火,不管是誰惹著您了,您都不能往自己的身上撒氣,那豈不是中了別人的計?
徐若瑾這邊說著,那邊吩咐著楊桃沏茶道:去拿忠叔最喜歡的小種紅茶!
好嘞,奴婢這就去!楊桃應了話便跑去拿茶,忠叔一臉的愧色,抖了抖拐杖,卻根本邁不動步子!
忠叔,進去說吧。徐若瑾又請了一遍,忠叔顫抖著身子道:老奴真心沒臉進您這個門了,那個畜牲,那個畜牲實在是……老奴對不起四奶奶您,更對不起四爺啊!徐若瑾眉頭微蹙道:您說的是楊正?
忠叔沒尋思四奶奶居然猜到了,驚愕之餘點了點頭道:除了他,還能有誰!
徐若瑾雖然心底一緊,卻仍平息著心裡的怒意,側身讓忠叔進到屋裡道:不管是說誰,您都要進去坐著說,哪怕是您想親自砍了楊正,也得進屋歇著,等讓順哥兒把他帶來再說吧。
四奶奶您……忠叔本以為會挨上幾個白眼,卻沒想到四奶奶的心緒這般大度道:四奶奶我對不住……
進去說進去說。
徐若瑾給順哥兒使了個眼色,順哥兒立即連推帶搡,將忠叔簇擁屋內坐下來。
楊桃的小種紅茶也已經沏好送上,那氤氳的熱氣騰起,讓忠叔氣惱的臉色更添了紅。徐若瑾見他已經坐定,給順哥兒使了眼色,讓他出去打聽下到底怎麼回事。
忠叔醞釀了許久,才開了口道:四奶奶,之前老奴求您給那畜牲一口飯吃,而且他已經是個殘疾了,更是在老奴面前保證,再也不做對不起四爺……可,可沒想到他居然還做了對不住四爺的事!忠叔猛的拍著大腿道:不過他既然做了錯事,老奴就要擔負起這個責任,老奴……老奴替他挨板子賠罪,不過這都要老奴先打死那個奴才,再來向四奶奶領罪!
忠叔!徐若瑾沒有板起臉色來,而是溫柔和煦,似在說家常道:不管您想怎麼做,好歹您給我說個清楚,到底出了什麼事吧?我縱使猜到是楊正出了事,可我確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
忠叔又是一拍桌案道:老奴真是沒臉說……
徐若瑾沒有搭話,一直都在看著他。
好,老奴說!忠叔是個爽利的性子,直接道:老奴本是想讓他能得口飯吃就罷了,可是沒想到,他居然跟陳家的人聯絡上了,而且還挖門盜洞的,找到了忠勇侯夫人送給夫人的那個丫鬟煙玉,前幾天管事們鬧事,就是陳家人在背後鼓搗的!老奴承認,之前老奴也的確更偏頗與大奶奶,可這一次的事情卻不一樣!忠叔的眼中透露出一抹睿智的光芒道:此時夫人受了驚嚇不能掌控住家事,四爺更是因大爺二爺出征一事忙碌的無法歸府,府裡只有您一位主子,只有您一個人啊!而他們卻在這個時候,還想把您也給唬嚇住,這……這不是荒唐胡鬧嘛!忠叔連連拍打著自己的雙手道:老奴真是沒想到,真是沒想到,這等畜牲,居然在這種時候,還做那麼愚蠢的事情,這種人命還要他有何用?還留著他浪費那一口飯幹什麼?不把他親手打死,老奴……老奴對不住四奶奶您,也對不住老爺啊!
忠叔說的頗有些老淚縱橫,徐若瑾知道,他的話中沒有虛假,而是真情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