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極品一家
救命之恩大於天,自當湧泉相報。
可是遇上杜家這麼極品的一家人,總不能讓他們賴上一輩子,所以這事兒總得說清楚了才好。
田稻稻說道:那麼,剩下的就是杜爺爺的救命之恩了。雖然杜爺爺說他救人並不圖什麼,可是這份恩情總也得報的,只是不知道杜嬤嬤是個什麼意思,想要錢呢,還是想要別的?她故意把話說得直白一些,不然這些無賴一樣的人物,會鑽別的空子。事情說得這麼清楚,那意思就是只能要這一回,再以後這事兒就算兩清了?杜婆子有些不甘心的沉著臉。
旁邊雲娘的嫂子捅了捅她,趴在她耳邊悄聲說了句什麼。
杜婆子眼裡一亮,抬起頭來問道:我要什麼妳都給?
田稻稻點點頭道:只要在我爹的承受範圍之內,都可以。
杜老頭子見老婆子真跟人家要東西,氣得又道:妳個死老太婆,妳真要東西啊?妳個見錢眼開的婆娘,這人情怎麼能拿錢來衡量,雲娘這不還在人家家裡做妾嘛,妳這是要幹什麼?徹底想斷了這份情不成!
死老頭子叫什麼,閉上你的嘴,關你屁事!杜婆子也嚷了起來。
田稻稻對杜老頭說道:杜爺爺您別擔心,這對您和我爹的情誼,並沒什麼影響。杜嬤嬤心裡一直揣著這事兒,總要給她一個交待的,不是嗎?
杜婆子轉了轉眼珠子,張口說道:那行,那我就要妳家的那門木耳生意。丫頭,這可是妳說的,我要什麼妳都給。
這話一出,不但田豐茂,連杜老頭子都愣住了。
杜婆子頗有些得意的和雲娘嫂子對了個眼神,又道:怎麼樣?把這生意給我家。妳不用擔心什麼離我家遠之類的事兒,有了這門生意,我們舉家搬過來也沒問題。
田稻稻淺笑著,說道:嬤嬤,我想您沒聽明白我的話。您的要求,總要在我爹的承受範圍之內。這木耳的生意,是我一手做起來的,與我爹一點不相干,所以您問他要這個,恐怕他是給不了您的。
杜婆子有些傻眼道:啊……這……
旁邊雲娘的嫂子急忙說道:妳的東西不就是妳爹的?要是沒有妳爹,哪來的妳?田稻稻冷笑起來,道:我爹失蹤的時候,我都十五了,自生自滅也死不了的。杜爺爺救的是我爹的命,又不是我的命,而且我爹也還在呢,似乎並不需要我替他來報恩,不是嗎?若照嬸子的說法,救我爹一命,我們全家甚至下代下下代都要跟著報恩,那我瞧著也不用累死累活做生意了,去河邊多救幾個人上來,幾輩子吃穿都不用愁了。
話說得難聽,理卻是這麼個理。
雲娘的嫂子被她說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梗著個脖子,道:喲喲喲,這救人可是份恩情呢,怎麼到了妳嘴裡,就變成買賣了,妳這丫頭也太物質了吧。
杜老頭一聽自己兒媳婦越說越不像話,趕緊喝止道:真是丟人!我要是知道妳們來就為了要東西的,我怎麼也不帶妳們來。丟人現眼的東西,還不收拾收拾東西,今兒下午就啟程回鳳梨縣。
一聽今天就要走,雲娘的哥哥和侄子也都不樂意了。
雲娘哥哥說道:爹!她們胡鬧,關我什麼事?這才剛來呢,沒住夠這大房子,怎麼就要走?說著,又抱怨的瞪著杜婆子和雲娘嫂子,道:娘,還有巴哥娘,妳們就消停些吧。就知道錢錢錢的,人家都說了要給十兩銀子,還不夠咱們吃香喝辣的嗎,妳們還在這兒叨叨個屁呀。雲娘哥哥一邊說著話,那眼神就一直在於氏身上打轉。旁邊一直在不停的吃東西的杜月半也說道:我不走,我不走!我要住在這裡!
杜老頭瞧著這不成樣子的一家子,氣得臉色都白了,怒喝一聲道:都要造反了是不是?我告訴你們,誰再敢說一個‘不’字,小心老子抽他大嘴巴子!
這一聲吼,震耳欲聾,杜老頭是真發怒了。
一屋子的人,這才安靜下來,誰也不敢吭聲了。
田豐茂咳了咳,勸道:杜伯您別生氣,好不容易來了,就住上幾日,也讓我盡一盡地主之誼。只是那木耳的生意,是女兒她自己折騰起來的,以後也是要做嫁妝陪嫁過去的,我總不好再搶過來。
小田呀,都是我不好,當初你醒來,我不該強留你……杜老頭歎息著搖搖頭道。
田豐茂又勸道:杜伯,您就別想這事兒了……
杜婆子觀察著杜老頭的神色,試探的說道:老頭子,你發這麼大的火幹什麼呀,瞧把兒子兒媳嚇的。得啦得啦,我和巴哥娘不提那事了成不?
杜婆子語帶討好的說道:老頭子呀,你可不敢這就啟程回去呀,這好不容易來了,雲娘可說了,要大魚大肉的好好伺候咱們呢。
杜老頭冷哼了一聲,沒搭理杜婆子。
杜婆子轉了轉眼珠,伸手捅了捅旁邊的兒媳婦。
雲娘嫂子機敏的眨巴著眼,也好聲好氣的說道:爹呀,您莫生氣,我們這不也是為了咱們家好嘛。您既然不同意,那咱們不提就是了。
杜老頭瞪她一眼,沉聲道:沒商量,今兒個下午就走。
怎麼的下午就要走?這時,雲娘被堂屋的吼聲引過來,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一臉不高興的瞪了於氏和田稻稻一眼,說道:茂哥,我爹娘好不容易來一趟,這是怎麼氣著他們了,下午就要走?說著,面露委屈,目光又瞄了一眼於氏和田稻稻,繼續道:真是的,平日裡欺負我也就罷了,怎麼連我家裡人也不放過呢?
雲娘不知道屋子裡發生的事,她這話簡直是火上澆油,田豐茂滿臉不悅的瞪了她一眼。
田稻稻和於氏站在裡屋門口不作聲。田稻稻心道,雲娘仗著那肚子,已經囂張慣了,就讓她再囂張一點吧,今兒田豐茂已經夠氣了,雲娘再火上澆油的,只會把這些氣都引到她自己的身上去。等她娘家人走後,可有她受的了。
雲娘走到田豐茂身邊,氣勢十足,倒像她是家主似的,話裡面頗有訓斥的意思:茂哥,我爹怎麼說也救了你一命呢,你怎麼好這麼待他?你就由著有些人這麼氣他?茂哥呀,我爹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剛才就是這話題引得田豐茂火冒三丈,現在雲娘再提,田豐茂的臉色可想而知的黑沉。
於氏身子動了動,想要說什麼,被田稻稻拉住了。
這女人,憑著個肚子已經在家裡夠橫行了,也該讓田豐茂對她改觀改觀,日後多少也該收斂一點。
只聽雲娘又大聲的說道:茂哥你快讓我爹我娘留下來呀,就這麼走了,丟的還不是我的面子?姐姐也真是的,她怎麼好當著我娘家的人面落我的面子?再說,我現在這身上還有一個呢,我給田家懷上了香火,這點小事兒還答應不了我嗎?
雲娘任性的拿著她的肚子拿捏著田豐茂,卻沒注意到田豐茂的臉色,已經黑沉得像鍋底。
田豐茂抬起眼,沉沉的瞧著雲娘,聲音沉悶道:雲娘,我問妳,妳嫁給了我,為田家生育,傳接香火,這難道不是妳的份內事嗎?堂屋裡的事情妳又知道什麼,進來就劈頭蓋臉的胡說?
那聲音裡含的怒氣讓雲娘心頭一驚,這才正色起來,斂了斂神色,道:這是怎麼了,茂哥?
杜婆子和雲娘嫂子縮在那兒不敢作聲,倒是雲娘哥哥開了口:還不是咱娘和妳嫂子,非逼著人家小田要正妻的位子和人家的閨女,這不是胡鬧嗎?咱爹一生氣,就說要回家,這倒不關小田的事。雲娘,妳快好好勸勸咱爹,他要回去呢。我們才剛進門歇一會兒,好地方的光景還沒看上一眼呢,哪能回去。
一聽這話,雲娘心頭一跳,有些埋怨的回頭瞪了一眼娘和嫂子,這二人也鬧得實在有些過份了,正妻的事情,誰讓她們多嘴提的?她們若是只提稻子的事情,那多少還能有些希望,這兩件事並在一塊兒提,那田豐茂又是個念舊情的,他不惱才怪。這兩人真是……沒的在幫倒忙啊!
原,原來是這樣……雲娘變了變臉色,訕笑著湊到田豐茂身邊,柔聲說道:茂哥,我娘和嫂子都是那鄉下窮民,窮瘋了,她們在胡說呢,你別理她們,我會好好說說她們的。
一聽這話,雲娘嫂子就不樂意了,扯著嗓子嚷道:哎雲娘,妳怎麼好意思這麼說呢?這事兒都是跟妳商量過的,妳又不是不知道,這會兒妳怎麼又不承認啦,還這麼說我和咱娘?正妻的事兒左右又跟我沒個屁的關係。
雲娘嫂子這一嚷,雲娘的臉色刷的就變了,臉上的笑僵到不能再僵,拼命的給嫂子使眼色,道:嫂子妳胡說些什麼呢?
雲娘嫂子卻不理,只當沒看見雲娘遞過來的眼色,道:雲娘妳就省省吧,這會兒了還遞什麼眼色?妳自己出的主意,我和娘也都是為了妳,到頭來引了咱爹生氣,挨一頓罵不說,還要挨妳一頓訓,妳倒好呀,一個金蟬脫身,屁事兒都跟妳沒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