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似錦（8）

第一章 真相

宋家，賓客滿門，宋太太正左右逢源，八面玲瓏地與一眾前來道喜的官太太貴夫人們周旋聊天。

夫人真是好福氣啊，子清太爭氣了，哪像我家那個，這一次又名落孫山了，唉，他爹都不抱希望了，打算明年讓他經商，管族裡的庶務去。

庶務也要有人管嘛，所謂術業有專攻，只要孩子聽話，都是咱們做大人的福氣。宋太太笑道。

唉，我家那個今年倒還不錯，得了個同進士，他爹現在就在活動，看看能不能別外放得太偏遠的地方，就這麼一個兒子，哪捨得他走遠啊，哪像子清啊，得了狀元，又深得皇上和太子的器重，肯定是要進翰林的，將來肯定進內閣，到時候，封侯拜相也不是沒有可能啊！

哪裡哪裡，子清還年輕，稚嫩得很，就怕他沒那麼大造化呢。宋夫人笑嫣如花，自從宋子櫻入獄後，今天是最開心的日子，聽到的都是奉承，見到的都是羡慕和嫉妒，在府裡的地位也更牢固，大嫂見了她都是小意又小意，再也不敢拿長嫂的架子。

鬱積在心裡多日的陰霾一掃而空，可以想見，以後，自己就是狀元的娘，讚譽只會越來越多，說不定，一頂誥命夫人就要封下來，嫁夫沒能撈著鳳冠霞帔，教子教出來了，嫁個能掙得功名的丈夫是好運氣，而教出狀元兒子，卻是自己的功勞，宋太太更喜歡這樣的榮耀。

咦，宋太太，聽說葉家也中了兩個頭榜進士，今天宴請，怎麼沒有葉家人來道賀呢？有人詫異道。

宋太太冷笑道：帖子是下了的，人沒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當初子清在金陵求學，幾位舅父可並不看好他，總留一手，就是怕我家子清越過了幾位表兄，如今子清不負眾望，真奪了狀元，心裡不好受是有的，就不願意來了吧。

啊，原來如此啊，葉家人竟是這樣的嗎？見不得人家好喲。

是呢，姑舅可是很親的表親了，外甥在舅舅家求學，少有不受待見的，沒想到，狀元公曾經還有這樣的苦經歷呢。

太太，葉家舅太太到了。正說話間，丫鬟來報。

這一耳光打得！

所有人都看向宋太太。

宋太太臉色發僵，皺眉道：宴席都快開始了，怎麼不早來？

來者是客，快讓人去迎吧，到底是娘家人呢，一點子小矛盾，也不算什麼。宋大太太趁機道。

宋太太冷冷地斜了她一眼，讓人去外頭迎。

來的是小王氏，只帶了李嬤嬤和青霞。

給姑太太道喜。小王氏笑吟吟地說道。

宋太太似笑非笑地道：還以為妳們不來了呢，正打算讓人再請一遍，還好，趕在開席前，要不可真讓人說我怠慢客人了。

小王氏心中冷笑，連帖子都沒有送，若不是齊老太太看在三老太太的面子上，不想讓兩家弄得太僵，三老太太傷心，這才讓自己來了，要不還真沒人來呢。

她面上卻笑道：是是是，來晚了，主要是兩個嫂嫂都不在京裡，來給誥哥兒和績哥兒道喜的又多，忙得抽不開身呢，還請姑太太見諒。

眾人都知道葉家今年兩個孩子都進了頭榜，忙向小王氏道喜。

小王氏大方得體地一一回了禮，宋太太見了越發心中討厭，冷冷地道：也是，若是大表嫂和三表嫂都在，妳一個繼室，也沒得什麼好忙的。

繼室是小王氏的心病和痛處，饒是她今天做了心裡建設，來了之後不管宋太太如何冷言冷語都要忍著，可還是臉皮有點撐不住，乾巴巴道：那倒也是，姑太太向來嘴像刀子似的，若是兩個嫂嫂在京城，我還真用不著來討這個嫌呢。

宋太太頓時變了臉道：妳說誰嘴像刀子呢？妳是來道喜的嗎？不就是看我家子清中了狀元，妳們的願望落了空，搶了誥哥兒的風頭，所以就來搗亂是吧。

什麼搶了風頭，狀元頭名又如何？我家誥哥兒也是解元，也差不到哪裡去，這也有得爭的嗎？一是看運氣，二是看文采，我家兩個哥兒可是沒一個說清哥兒半句不好的，倒是妳，娘家侄子中了頭榜，妳自個兒面都沒露一個，派個下人還是穿著孝服去的，以後別說妳是葉家出來的姑太太，這般沒有禮數，免得帶累了娘家的名聲。小王氏也是吵架出身的，哪裡就怕了宋太太，前陣子因為葉齊眉的事，被齊老太太打壓著，老實了很多，鋒芒全藏起來了，這下子找著了暴發點，還不發洩發洩？

賓客們一見這是吵架的架式，忙上來勸，宋太太更是不好惹，怒道：要不要說是葉家人，妳這個小妾翻身上位的繼室沒資格說，別以為頂著個太太的名頭，就是我娘家的正經嫂嫂了，到底是個庶出的，就是沒教養。

這算是揭小王氏的老底了，在座的都是文人清流家的太太居多，最重正統禮教，頓時不少人用鄙夷的目光看著小王氏。

小王氏也覺得底氣不足，氣得轉身就往外走道：妳瞧我不上，我還不願意來呢。

宋太太得意地乘勝追擊道：庶出的，又能教出什麼好兒女來，她家兩個女兒，爭一個女婿呢，最後誰都沒撈著好，出盡醜了。

在場的有附和著唏噓的，可更多的，卻是瞧不上宋太太這吃相，葉家可是她的娘家，如此貶低娘家，妳自個兒就有面子了？娘家侄女不守禮教，妳這個同樣是葉家女的姑姑就有臉了？人家會怎麼看妳？

可宋太太是被勝利和失女之痛沖昏了頭，根本就想不到這一點，她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讓走到門邊的小王氏聽到，小王氏的身子果然一僵，眼淚立即湧了出來。

葉齊眉的婚事是她心裡的一根刺，她好強了一輩子，搶了姐姐的夫婿，才得了現在的身份，雖說做得不光彩也不道地，可這些年來，她也吃了不少苦，可她從不覺得自己錯，出身差，是命不好，但認命就是傻，不過是想讓自己的日子過得更舒適愜意些，有什麼錯？

耍手段也好，不光彩也罷，成王敗寇，能光鮮地活著，才是真道理。

可再會寬慰自己，宋太太這樣刺耳的話還是讓小王氏招架不住，忍不住傷心地抽泣。

李嬤嬤怕她轉回去再找宋太太理論，會更沒臉，忙挽著她往外走。

迎面碰上一個僕人急吼吼沖過來，若不是青霞拉得及時，還差點被撞上了。

太太，太太，大事不好了。僕人顧不得滿屋子客人，大聲叫道。

混帳，什麼叫大事不好了？宋太太氣得冷喝道。

那僕人滿頭是汗，都快哭了道：太太，真是出大事了，少爺他……他被刑部拘走了。

僕人的話就像個深水炸蛋，迅速在大廳裡炸開，宋太太霍地站起來，揚手就是一巴掌道：再胡說，亂棍打死！

跟前的婆子扯了扯她道：今天是他跟著少爺。

宋太太的心頓時被高高拎起，連話都說不俐索了道：你……你慢點說，究竟是哪個……哪個少爺被拘了？

宋子宇已經有好幾天沒著家了，宋大太太在她跟前哭了好幾回，宋太太唯願被拘的是宋子宇。

是少爺。僕人是二房的，平日裡都稱宋子清為少爺，加之跑得急，又驚又嚇又被打了個耳光，所以越急表達越不清。

你是說，是大少爺？宋太太道。

宋大太太驚得沖過來道：究竟是誰，你倒說清楚啊！

原本快氣暈的小王氏一聽這消息，故意放慢了腳步，八卦的心熬得難受，巴不得把耳朵貼到牆面上去聽壁角。

是子清，子清少爺，刑問鳳捕頭親自來拿的人，就在狀元湖把人拘走了，太太，快去請老爺，得問問究竟出了什麼事？僕人哭道。

狀元湖？不是有很多仕子都在嗎？氣走了的小王氏實在沒忍住，一個箭步沖了回來問道。

是啊，太子殿下也在，殿下還替少爺求了情，可鳳捕頭就是不說是什麼事，殿下也沒辦法。僕人道。

呀，太子殿下的面子都不肯給，可見是真出大事了，鳳捕頭可是全國聞名的鐵面無私啊，聽說從沒有辦過錯案呢。小王氏裝出一副很緊張的樣子，心裡卻不知道有多開心，幸災樂禍這種事情她又不是沒做過，何況，誰讓宋太太嘴賤，揭自己老底的？現時報，還真快呢。

宋太太聽了越發慌了神，可一見小王氏那得意的嘴臉，顧不得兒子，先抓了桌上的茶碗就砸了過去。

小王氏打小被打慣了的，最是會避閃，躲開後冷笑道：姑太太，家裡出了事，妳還這般囂張，到時候可莫想要找我家侯爺來求救就是。

說完，一扭頭，轉身走了。

宋太太氣慌了神，一想她的話也對，宋家如今日落西山，早就沒有了過去的風光，子清才是宋家復興的希望，為了子清的前程，連子櫻都犧牲了，子清若再出事，能幫上忙的就只有葉家，可葉家……

不，不能求葉家，不能讓葉家笑話，這麼久來的努力，不就是為了能給子櫻出口惡氣嗎？連她的命都搭上了，就算是死，也不能求葉家。

對，還有人，還有人可求，不能慌，不能慌，先冷靜下來，冷靜下來。

賓客們感覺再呆不下去，不少人說了幾句無關痛癢的安慰話便走了，有些原本就懷著嫉妒，且自從宋子清中了狀元後，宋太太的吃相很難看，有點得意忘形，如今一出事，當然是幸災樂禍，說話也不是很好聽。

宋大太太心情很複雜，二房不好，她才在宋家有機會，可自己兒子也許久不見人影，自己心裡也亂糟糟的，而且，二房好，到底還是會接濟接濟大房，就算是聽些冷言冷語，也總比整個宋家就這樣垮下去的好。

第一章 真相

宋家，賓客滿門，宋太太正左右逢源，八面玲瓏地與一眾前來道喜的官太太貴夫人們周旋聊天。

夫人真是好福氣啊，子清太爭氣了，哪像我家那個，這一次又名落孫山了，唉，他爹都不抱希望了，打算明年讓他經商，管族裡的庶務去。

庶務也要有人管嘛，所謂術業有專攻，只要孩子聽話，都是咱們做大人的福氣。宋太太笑道。

唉，我家那個今年倒還不錯，得了個同進士，他爹現在就在活動，看看能不能別外放得太偏遠的地方，就這麼一個兒子，哪捨得他走遠啊，哪像子清啊，得了狀元，又深得皇上和太子的器重，肯定是要進翰林的，將來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