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辯論公堂
從第一次見到江沐塵起,關欣怡觀其言行興止便覺得他是正人君子,這個認知持續了很長時間,就連之前對方幾次若有似無的疑似調戲,她都沒敢往太深了方面想,認為他是無意或純屬巧合。
這次他突然將如意支開,沒經她同意便擁她入懷了!這哪裡是正人君子做得出來的事?她覺得自己被他正人君子的外表欺騙了!
你放手!關欣怡長這麼大,頭一次被一個男人抱得這麼緊,驚怒交加,雙臂被他箍住動不了,她抬腳就踹。
江沐塵沒有躲,硬生生挨下美人幾腳踹,手上力道不但沒松,反倒抱得更緊了。
兩人身子緊緊貼在一起,彼此都能感覺到自對方胸口處傳來的心跳聲,兩人心臟跳得一樣快一樣急。
之前有人與我說,若喜歡一名女子不要表現得太明顯,免得將其嚇走,要慢慢地接近她,用溫水煮青蛙的方式將其融化。原本我是打算用這個方法慢慢與妳相處,只是近來發生的事令我不能不改變法子,那個黃興耐性不大,近來小動作頻頻,恐怕是很快便會出手了!江沐塵自從送出那封信後,直到此刻抱住她時,心才徹底踏實了一下下。
掙脫不開,放聲呼救又做不到,關欣怡乾脆不再折騰,只是僵著身子不張嘴說話,無聲抗議。
江沐塵也沒指望她和顏悅色地與自己說話,望著天邊那道賞心悅目的月亮繼續道:那個黃興來自京城,家世顯赫的事,妳有聽說吧?他雖貌不驚人性子也不好,但他親姑母是德妃——如今聖上最寵愛的妃子,聖上子嗣不豐,至今只有一子兩女,而這個已年滿十二的太子便是德妃所生,這意味著什麼,妳應該猜得到。
那黃興居然有這麼大的來歷?關欣怡很是詫異,她只是聽說黃興是京城來的,家中人官職都不小,誰曾想他是德妃親侄子,當今太子的親表哥!
她明白江沐塵這麼說的意思,聖上只有一個兒子由德妃所出,若無意外,這個兒子會是未來的天子,那黃家以後會有怎樣的富貴完全可以想像得到。
此時妳已知道黃興顯貴的家世,若他再去糾纏於妳,妳可會……江沐塵還未說完,腳趾便被她狠狠踩住,並且碾了起來。
關欣怡非常氣憤,比她被他剛剛突然抱住的孟浪行為更氣質,她抬眸,雙目噴火:在你眼中我是如此膚淺的人?那黃興的家世確實很讓我震驚,但家世再好,那也是他家中長輩奔波得來的,與他無關!我若貪圖富貴早去京城琢磨如何接近高官貴族了,還一直待在青山縣做什麼?你既然認為我是這種人,還站在這裡做什麼?給我滾遠點!
不知為何,被他懷疑她會因為黃興的家世而屈從一事,令她火冒三丈,若手中有一把刀,她一定會劈過去!
被罵了的江沐塵不但沒有生氣,反倒一雙眼有如淬了光般亮得驚人,手臂一緊,恨不得將關欣怡揉入自己身體裡,聲音含笑道:我當然不覺得妳是那種女子,但事關感情,我畢竟是個生手,必然會患得患失,妳如此說,我就放心了。
你放心什麼?關你什麼事!關欣怡氣得臉通紅,雙目噴火地瞪著他含笑的俊臉。
任何對妳有意的男子被妳拒絕,於我而言都是好事。江沐塵作為一名正經了二十一年的人,不正經起來其實也頗有天份。
關欣怡:拒絕別人也不代表就接受你!
妳有拒絕的權利,我也有追求的自由,目前來看,我覺得我們兩人目前最為合適。感謝黑夜,感謝安靜的深山老林,否則這等肉麻不要臉的話,在平時江沐塵還真說不出來。
合適?我不覺得!你是京城來的,應該也是出身名門,即便你出身鄉下,但如今身為縣令依然是我這種普通出身女子匹配不上的。關欣怡非常理智,就是太為理智了,是以在明明有著好感的男子對她告白時依然沒有被狂喜衝昏頭腦。
身份問題確實是目前來講兩人之間最大的阻礙,江沐塵表情正了正道:這點我會想辦法解決,但需要些時間,在這個問題沒解決之前,只能委屈妳了。
你還真當我非你不可了?什麼只能委屈妳了,這話他哪裡來的自信說出來的?
江沐塵垂眸看著她,兩人此時的臉離得非常近:妳難道能在近兩年之內遇到比我更好的?唯一家世上能壓得住我的人便是黃興,妳沒看上。而才學,我乃堂堂進士,二甲第一名,青山縣目前連舉人不足五人,進士更是一位都沒有。論功夫,青山縣只有顏大當家能比得過我,但她是女人。論樣貌,這點不用我說,妳自己也會看。是以,若妳連我都看不上,還有哪個男人能入得了妳眼?
關欣怡對他的厚臉皮目瞪口呆:我才知道,原來你是這般自戀的人!
我從不自戀,那是楊少白愛幹的事。江沐塵搖了搖頭,以著極為正經嚴肅的表情道:我這是自信。
懶得與他爭論自戀和自信的問題,關欣怡問出最在意的事:你有多大的信心能解決我們身份上的問題?你說給你時間,這個時間是一個月還是十年、二十年?
她會這麼問,說明她已經有所動搖,江沐塵精神為之一震,忙道:我已寫信寄回家中說明此事,在妳沒點頭前,我沒有在信中寫明妳的名字,這點妳大可放心。我已想到解決我們身份問題的方法,目前在等對方回信,最晚一個月對方會回信給我。原來他真的像顏涼說的那樣,開了口就說明他已經將所有事都考慮好了,在她不知情時,他已經開始為這份感情努力,關欣怡心頭有些觸動,她理想中的夫婿就是有事替她擋到前面,有擔當有能力並且不對她的性情愛好指手畫腳,此時看來,若江沐塵所言非虛,那麼她理想中的夫婿人選,他確實最為符合。
見她遲遲未說話,江沐塵有些緊張地問道:妳還有何問題?趁此機會都說了吧,我能做到的一定做到,做不到的也想辦法去做到,活了二十一年,難得遇到喜歡的女子,不管前路有多坎坷,反正我是不打算放手了!
關欣怡臉微微有些熱,強行板著俏臉道:無論有多少問題,此時說都沒用,我給你一個月時間,那個人若回了信答應你的請求,我們再談其他!
江沐塵心潮澎湃,俊臉立刻揚起笑容:那就一言為定!
該說的都說完了,但他還緊抱著她不放,關欣怡腳又重重踩了一下他的腳瞪他:我再不回去,我爹可就要上山來找了!
雖然很不舍,但江沐塵也知道見好就收的道理,緩緩鬆開了環抱她的手臂。
體會了軟玉在懷的美好,突然鬆開感覺胸口有些空虛,江沐塵望著俏臉微紅美不勝收的女子,心頭一熱,拉住她的手臂迅速低下頭向他肖想了一晚上的紅唇吻去。
他速度很快,但關鍵時刻關欣怡憑本能速度也不慢,及時低下頭,他那一吻正好印在了她的額頭……
片刻後,江沐塵唇角含笑,揉著被某人秀拳打過的肩膀護送佳人下山。
走在前面的關欣怡很懊惱,她明明是想打他臉的,巴掌都揮到了一半,最後因著他那張過於英俊的臉,沒捨得風神俊朗的他挨嘴巴,最後關頭由掌變拳打在了他肩頭。※※※
之後的路上兩人沒再說話,江沐塵將關欣怡送回家後就回了縣衙。
習慣性地在睡前先去趟書房,剛坐下沒多久,便見楊少白一身狼狽地回來了,江沐塵見到一身白衣快變成破麻袋的某人,忍不住問道:妳這是去哪打滾了?
楊少白此時悲催得極其想哭,不然也不會連收拾一下都沒有,就跑來他這裡丟人現眼,此時不但衣服破了髒了,連臉上都有些被樹枝劃過的痕跡,他一臉沉痛地道:兄弟,別說我沒提醒你,喜歡誰都好,千萬不要喜歡上氣性大的女人!
還好,並非所有女子都如顏大當家那般不好惹。江沐塵看著楊少白此刻的樣子,不由想到自己在占了天大的便宜,後只腿上挨了幾下不痛不癢的踹及肩膀被打了一拳。
江沐塵臉上的笑刺激到了楊少白,他一拍桌子:笑得這麼騷幹什麼?別告訴我,你已經將小美人追到手了!
他有笑嗎?江沐塵抬手撫了一下唇角,還真是上揚著的,忙抿了抿唇,正色道:胡說什麼?
哼,看你這模樣就知你小子有好事!楊少白此時心裡極為不平衡,他後悔來這裡找刺激。
江沐塵沒打算與他分享自己的好事,打量著對方再次掛了彩的臉:這次是被踹下山了?你又不是不會輕功,怎麼將自己弄成這樣?
楊少白沒好氣地道:會輕功,但我不用!就這麼一路滾下山,在她那幾個放哨的小土匪兵面前晃了幾晃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