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陌上桑（6）

第一章 顧婉婉的變化

殷靜嫻憤怒地衝過來，揪住幽禪的前胸，道：你看看我，看清楚我，我才是你的女兒，我和你有一樣的能力，你能驅獸，我也能，可顧青青會什麼？她只會治一點皮外傷，她那樣低能的人，怎麼可能是你幽禪的女兒？

幽禪困惑地看著殷靜嫻，道：可是，她不會騙我，青青是她的女兒，就是我的女兒。

殷氏卻緊盯著殷靜嫻的臉，道：妳怎麼……

自嫁出殷家之後，殷氏就很少回娘家，小一輩認得的沒有幾個，而殷靜嫻又是東府的人，見面的機會更少。

雖然早就知道東府有一個有本事的女兒，真正見面，卻還是頭一回。

我怎麼了？妳就是我那個未嫁先孕的不要臉姑姑？殷靜嫻橫著眼道。

啪！一記清脆的耳光，卻是殷尚書打的，道：東府這麼些年，就教出妳這種背典忘祖，陰狠惡毒的孩子？她怎麼都是妳的長輩。

老尚書平素溫厚少言，此時一怒，倒也有幾分威嚴。

一直躲在人群中的恭親王扯了扯尚書，道：那個人……真是你的……女婿？

殷尚書皺眉，這話說的，幽禪與殷氏的糾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她現在已經是顧老爺的正房太太……

幽禪卻正經的對著恭親王一拱手，道：好說，好說，本尊今日也是第一次識得岳丈大人。

殷尚書的老臉窘得快沒地方擱，一拂袖，遠離幽禪，這人就是個二愣子。

殷靜嫻挨了打，殷氏卻皺眉不忍，道：妳莫要開口就傷人，就不會挨打了，小孩子家家，對長輩是要尊敬的。

才不要妳教訓我，妳這個騙子，妳當年一定沒有懷孕，或者，妳懷的一定是別人的孩子，不是幽禪的，一定是這樣，妳是騙他的，騙他的，我才是他的女兒，顧青青不是，不會是。所有人都打她，罵她，討厭她，殷靜嫻又委屈又恨，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發生這樣意想不到的逆轉。

可我這一生，只與她有過魚水之歡，這十幾年來，我為妳守身如玉，從沒碰過別的女人，我……我是真心喜歡妳的。幽禪前面的話，是對殷靜嫻說的，後面的部份，則是深情款款地看著殷氏道。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一把年紀了，對自己這個已婚的女人說這樣的話，也不知羞，殷氏俏臉脹得通紅，羞得無地自容。

那我呢？我是哪裡來的？爺爺明明說，我就是你的女兒啊，你也驗證過的。殷靜嫻怔怔道。

幽禪也怔住，喃喃道：是啊，驗證過的，難道哪裡出了錯？

你看，你看我和她也長得很像，說不定有人將我們換了，顧青青是假的，我才是你真正的女兒。殷靜嫻眼睛一亮道。

不可能，青青就是我的女兒，從沒有人將她從我身邊抱走過。殷氏斬釘截鐵道。

那我是誰？殷靜嫻怔怔地轉過身去，眼神迷茫而又痛苦，道：我的異能從哪裡來的？為什麼要說我是他的女兒，為什麼要告訴我，我是超能力者。

幽禪現在沒功夫理她，笑咪咪地看著殷氏，道：妳老了。

殷氏也是女人，最討厭人家說她老，憤憤地白他一眼，向顧青青走去。

可這一眼，在幽禪看來，簡直就是在調情，喜滋滋地跟上，卻見秦桑陌正冰冷地盯著他，怔了怔，窘著一張臉，道：青青……青青還沒醒嗎？

其實顧青青只是睡著了，幽禪吸食她的血時，她感覺靈魂都快被抽乾，整個人陷入了一汪冰寒刺骨的深潭裡，沒有了呼吸，也沒有了思想，只覺得痛，冷，難以忍受的痛苦讓她放棄了抵抗，好累啊，死就死吧，死了，或許可以回到現代，回到曾經的親人和朋友之間，過普通人的生活，可以平平淡淡的過一輩子。

可是，似乎有人將她從冰潭裡撈起，置入溫暖的清泉中，暖暖的泉水在身邊蕩漾，像母親的手，在輕輕撫摸著她的身體，仿佛一下子由地獄升到了天堂。周身有暖暖的陽光，在青青的草，不知名的小花隨風搖曳，開滿周遭，空氣中，有淡淡的甜香，有點熟悉，有親近感，好像曾經來過，對了，好像藥師谷的溫泉啊，可惜，沒有了師兄的琴聲，是小小的遺憾。

太舒服了，昏昏入睡，以至於耳畔有喧鬧聲，她也沒聽見。

直到，熟悉的清冽的氣息鑽入鼻間，顧青青心口一慟，是那個人的，他今天就要娶別人當新娘，他說話不算數，背棄了他們在山洞裡的誓言。

心好痛，睡吧，現實太殘酷，醒來了會更痛，不如沉睡。

是你害的她。秦桑陌毫不留情道。

幽禪的臉色更窘了，道：我……我不知道她是……她是我的女兒……

青青最討厭有人作惡，還是作大惡，她的心願，就是殺了你，為天下百姓除害。秦桑陌道。

幽禪臉色一白，轉頭求助地看向殷氏。

殷氏道：你若想讓她認你為父親，趁她還沒醒，還不趕緊糾正錯誤，難道真的想讓她醒來後，再刺你一劍嗎？

我改正了，她會認我嗎？幽禪眼巴巴地問道。

她是寬容的孩子。殷氏流著淚道，想著這些年，自己對顧青青的所作所為，也是滿臉愧疚，道：她受了很多苦，卻總記著別人的好，只要你肯改好，她是不會計較曾經的過錯的。

殷氏這話與其是在安慰幽禪，不如說是安慰自己，青青，娘對不住妳，娘將自己受的傷害，報復到妳的身上，娘不該……

好，我改，我改。跟殷靜嫻比起來，幽禪本就更喜歡顧青青，在天殘山初見時，就喜歡這個女孩兒了，只是因為有了殷靜嫻，就沒往別處想，還曾遺憾，為什麼顧青青不是自己的女兒，而是殷靜嫻。

說著，幽禪拿出一個小小的瓷瓶，裡面趴著一隻很小很小的蟲獸，道：只要將牠燒成灰，將灰沫攪入湯藥中，就能解除所有人身上的禁制，恢復如初。

原來這就是蠱毒嗎？

大家都驚奇地看著那隻小小的蟲子，真有點不敢相信，牠竟有這麼大的威力。

突然，殷靜嫻一把搶過小瓶，大聲吼道：你怎麼了？瘋魔了嗎？你忘了自己使命嗎？忘了這一輩子都在進行的事業了嗎？你是要成為天下霸主的人，怎麼能見到一個女人，就忘了初衷，忘了大事？

幽禪眉間一冷，臉色肅然。

別忘了，你是誰的兒子，這個天下當初本來是誰的，秦家和慕容家都竊取了你的權勢和地位。你要報復，要拿回自己該得的，這隻蠱蟲，可以召喚中毒的百姓，讓他們成為你的死士，攻進皇宮，殺死所有秦室宗人。殷靜嫻繼續道。

幽禪的眼神開始發紅，變得幽冷陰森，眸中放出嗜血而又狂躁的光芒。

殷靜嫻大喜，繼續道：我們是有契約的，你忘了嗎？你說，我們這樣的人，只能跟最信任的人，最親的人才能簽下這樣的契約，你看清楚，我才是你的女兒，我要與你一道，奪回本屬於我們父女的天下，創造一個開平盛世，掃平一切污濁與腐朽。

說話間，她緩緩伸出手掌，掌心現出一道光，有隱隱的圖案出現，幽禪也緩緩伸出手掌，同樣的光與圖也在他掌心裡顯現。

我沒忘。幽禪收回手，眼中的紅色更甚，表情也變得冷肅，道：這些年，在大錦，在大燕，我佈下的局，不曾失敗過，妳說得沒錯，這個天下是我的，我要拿回來。

殷氏大急，道：你要做什麼？還要繼續執迷不悟嗎？

幽禪愣了愣，緩緩側目看她。

殷氏眼圈紅紅，道：別再做傻事了，你不喜歡過那樣的生活，不喜歡的。

幽禪眼中劃過痛苦，道：可是，這是我的使命，我的責任……

誰給你的使命？誰給你的責任？秦桑陌冷冷地道：既然沒有野心又何必強迫自己，做天下之主，又苦又累，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做得比牛多，一點意思也沒有。

胡說，成為天下之主，所有人都對你敬仰，再也沒有人敢忤逆你，背叛你，傷害你，你想要有什麼樣的女人，就能有什麼樣的女人，所有人都被你踩在腳下，你就是至高無上的王。殷靜嫻大聲駁斥道。

是妳自己想做王，是妳自己想把所有人都踩在腳下，是妳自己被權利的慾望充斥，想得到萬民跪拜景仰。殷靜嫻，妳在利用他。顧青青醒來，推開秦桑陌，冷冷地道。

妳怎麼就醒了？為什麼他沒有吸死妳，吸死妳？殷靜嫻最恨顧青青，是顧青青奪走了歐陽俊凡，毀了她的蛇坑，毀了國師府，現在又來奪走她的幽禪，她不許，不許。

靜嫻，她是我的女兒啊，我怎麼能殺死她？顧青青的蘇醒，讓幽禪又驚又愧，小聲道。

她是你女兒，那我呢？我呢？你看，你快看呀，只有我才能與你有契約，我們才是親生父女，她不是。殷靜嫻瘋了一樣，將自己的掌心印在幽禪的掌心裡，道：你發功啊，只要發功，就能喚醒母蠱，然後，讓那些賤民攻入皇宮，佔領皇位，大錦朝就是你的了。

幽禪想要推開她，可又怕力氣大，會傷到她，苦著臉勸道：靜嫻，妳看，我找到了阿柔，還有了青青，妳仍然還是我的女兒，我們……

第一章 顧婉婉的變化

殷靜嫻憤怒地衝過來，揪住幽禪的前胸，道：你看看我，看清楚我，我才是你的女兒，我和你有一樣的能力，你能驅獸，我也能，可顧青青會什麼？她只會治一點皮外傷，她那樣低能的人，怎麼可能是你幽禪的女兒？

幽禪困惑地看著殷靜嫻，道：可是，她不會騙我，青青是她的女兒，就是我的女兒。

殷氏卻緊盯著殷靜嫻的臉，道：妳怎麼……

自嫁出殷家之後，殷氏就很少回娘家，小一輩認得的沒有幾個，而殷靜嫻又是東府的人，見面的機會更少。

雖然早就知道東府有一個有本事的女兒，真正見面，卻還是頭一回。

我怎麼了？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