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打也白打
定安侯府中,小劉氏剛帶著蘇鍈鶯等幾個姑娘出門,老夫人的福祿院中便迎來了客人。
這客人也不是旁人,正是定遠伯夫人和平邑侯夫人一對母女。
定遠伯夫人便是三夫人宋氏的母親,其沒有兒子,只生養了兩位姑娘,大女兒宋如梅,嫁進了平邑侯府,便是如今的平邑侯夫人,而小女兒便是嫁進定安侯府的宋氏了。
作為宋氏的母親,三房的外家,三房外放了多年,如今好不容易回來,次日便該齊家趕往定遠伯府去拜見走親戚的,然而定遠伯夫人卻是左等右等的就是等不到人。後來卻收到了定安侯府送去的消息,說是宋氏一路奔波勞累,生了些小病,等病癒了自會往定遠伯府拜見。
若是尋常時候聽到女兒病了,定遠伯夫人是一定要親自來看望的,可定遠伯夫人從夏日起身子卻也一直不中用,躺在床上吃湯藥,這便只叫了個下人來詢問過,被老夫人馬氏給敷衍了過去。
白氏壽宴時,各府都來做客,偏當日也是平邑侯老太爺的生辰,故此當日平邑侯夫人也沒到場。後來平邑侯夫人便從其她來定安侯府的夫人們口中得知宋氏生病,蘇鍈珍犯太歲的消息。
平邑侯夫人當即便覺不對勁,宋氏生病她是知道的,定安侯府也派人通知了她,可卻從沒人提起過蘇鍈珍犯太歲沒能回府的事情啊。
平邑侯夫人忙派了個人偷偷來定安侯府向蘇景飛打聽,這一打聽才算知道了三房宋氏母女所發生的事情來。
平邑侯夫人和妹妹宋氏感情是極好的,聞訊當即大怒,跑回娘家便告訴了定遠伯夫人,這才有了母女倆前來定安侯府問罪的事情。
而馬氏瞞著定遠伯夫人不過是因為知道姐姐身體不佳的緣故,再來宋氏雖然有錯,可到底是定遠伯夫人珍愛的小女兒,當初娶回來馬氏便和姐姐承諾,一定不會虧待了侄女,定然叫蘇定文一輩子對宋氏好。
如今事情鬧成這樣子,馬氏也是覺得有些沒法向長姐交代。
此刻聽聞長姐和大侄女一同前來,馬氏當即便知道定然是三房的事情被母女倆知道了。既如此也沒有躲著不見的道理,馬氏令段嬤嬤親自去迎大馬氏二人進來。
定遠伯夫人還沒進花廳便哭喊著鬧將了起來。
我可憐的女兒啊,蘇三爺寵妾滅妻啊!
老夫人早便知道,宋氏的母親和姐姐來不定是要哭鬧上一場的。早早便叫松枝將福祿院裡的丫鬟、婆子們都給驅散了,只留了幾個心腹伺候著。
即便如此,聽到院子裡響起的哭鬧聲,她還是心驚肉跳的,一陣不得勁。
坐不住了,便起身親自迎了出去,她剛扶著松枝的手出了多寶閣,定遠伯夫人母女便挑簾走了進來。
瞧見她,定遠伯夫人老淚橫流,控訴著道:姣娘,當初妳替老三求娶我家如欣時是如何說的?妳說了,不管發生什麼事情,絕不會虧待我的如欣,說老三和如欣青梅竹馬,娶回來定然會像眼珠子一樣疼護,還說了,庶子是絕對不會有的!結果呢,這才剛剛二十年,那些話便通通不作數了嗎?
老夫人馬氏未出閣時便喚姣娘,如今馬氏姐妹的父母早便去了,兄弟們竟然也都是短命鬼,嫡親的血親就只剩下大馬氏這麼一個姐姐,兩人在家時又自來親厚。
如今被老姐姐如此控訴,老夫人心頭也是難過愧疚的,跟著紅了眼睛,忙忙上前拉住了定遠伯夫人的手,道:這事兒姐姐不知其中就裡,且聽我細細和姐姐說來。定遠伯夫人卻一下子甩脫了馬氏的手,道:還有什麼好說的,我只問問,當初是不是有言在先,娶了如欣絕不會搞出庶子來?可如今呢,不說老三生出了庶子來,竟然還為庶子姐弟使勁的作踐我如欣和她所出的子女,這樣的重庶滅嫡,可還有什麼好說的!
馬氏連聲安撫著定遠伯夫人,平邑侯夫人宋如梅也勸解著,幾人這才坐下來,勉強上了茶。
馬氏便道:姐姐,如欣是我看著長大的,她自小我便當做親女兒疼愛,自嫁過來哪次和老三鬧了彆扭,我不是向著如欣的?我這四個兒媳婦,姐姐且問問哪個是進門後沒到婆母面前立規矩的?又有哪個向如欣一樣屋裡的事兒都由著她,婆母半分也不插手的?我如今為著如欣落的其她媳婦念叨偏心,竟到了姐姐這裡也落不得一個好嗎?
老夫人說著便也哭了起來,抹著眼淚直念委屈。宋氏現如今早已是蘇家的媳婦,硬著來得罪了馬氏,宋氏便再別想翻身,還是得來軟的,故此見馬氏哭了起來,平邑侯夫人便忙拉了拉母親,沖其使眼色。
大馬氏這才擦拭著眼淚,拉了馬氏的手,道:姣娘,我知道妳待如欣好,也沒指責妳的意思,我就是……就是心疼如欣,我知道這孩子在家裡時被我給寵壞了,有些個心高氣傲,也知道這次她做了大錯特錯的事情,這才惹地老三厭棄,連妹妹妳也不好出面說情。可姣娘,好歹如欣給老三生了五個孩子,便是瞧在這五個孩子的份兒上,也不能就關著如欣一輩子啊。
大馬氏因無子,所以在定遠伯府過的並不如意,她原本只比馬氏年長三歲,可瞧著卻似比馬氏年邁十多歲一般,又因為常年病著,面色枯黃,臉上佈滿皺紋,頭髮花白,如今又雙眼含淚,殷切懇求的瞧著馬氏,當真是瞧著可憐。
再來大馬氏的話也說到了馬氏的心坎裡,宋氏出的孩子,如今蘇鍈瓊出嫁,蘇鍈珍送進了家廟便不提了。其他的卻都還沒有娶妻出嫁呢,尤其是蘇景涵和蘇景飛兄弟,那是老夫人的命根子,心尖尖,比長房嫡子三少爺還要得馬氏的看重。
他們兄弟可還沒說親事的,這若是讓人打聽到兩人的母親被幽禁在府中,只怕會影響到結親之意。
平邑侯夫人見馬氏神情有變,也湊了過去,挽著馬氏的手,道:姨母,妹妹她做了錯事,被懲罰是理所應當,可這幽禁起來,一輩子都不叫她出來走動也不是個事兒啊!妹妹被幽禁的原因並不好傳揚出去,旁的府邸不知其中緣由,只怕以為妹夫是個寵妾滅妻的,要以為定安侯府是寵庶滅嫡,苛待兒媳的人家了。將妹妹放出來,這也是為侯府和妹夫的名聲計議呢,相信妹妹她經過這次的教訓,一定會痛改前非,再不行將踏錯的。
馬氏被這一對母女勸的心思鬆動,歎了一口氣道:並非我不疼愛如欣,就樂意這麼關著她,實在是老三已經和如欣夫妻離心,鐵了心的要如此。我雖然是當母親的,可老三從小就是個倔性子……
平邑侯夫人便笑著道:妹夫的性子我也知道,都怨如欣寒了妹夫的心,這才鬧成這般,原也是她咎由自取。
言罷,她話語頓了頓,瞧了一眼大馬氏,大馬氏拉著馬氏的手便緊了緊,又哭著道:他們年輕人夫妻間哪裡有不鬧不吵的,床頭打架床尾和,依我看,哪裡會到了決絕的地步了?如欣和文哥兒那是青梅竹馬,少年結髮的情份,又生養了五個子女,這感情不是說沒就沒了的,定然還有救的!
她言罷,馬氏也若有所思的點頭,定遠伯夫人便又道:我看,兩夫妻感情破裂,都是那庶女在其中搗鬼的緣故!若沒了這庶女在身邊時不時的興風作浪,夫妻倆這感情也便回暖了。
平邑侯夫人也道:姨母,我可聽說這個庶女不是個老實的,自從回京後便興風作浪的,便沒個安生時候。莫不是這丫頭和侯府犯沖吧?
馬氏雖然不喜歡瓔珞,可到底是蘇定文的親生女兒,且她便算再偏心,其實也清楚,瓔珞是占著理的,想到那日看到的瓔珞身上的那些積年傷痕,馬氏便蹙眉道:五丫頭雖然性子不算柔和,可也算不得那等興風作浪,滿肚壞水的。
不想她言罷,平邑侯夫人倒拍起手來,笑著道:這便好了,姨母,我這次來就是想和姨母府上親上加親的。既然妹夫的這個庶女是個好的,姨母便捨了她給我當兒媳婦,可好?
平邑侯夫人的話令馬氏一下子愣住了,全然沒想到話題怎麼就突然轉到了給瓔珞提親上面來。
平邑侯夫人卻和大馬氏對視了一眼,眸中滿是陰沉沉的算計之色。
這是她在定遠伯府時便和母親大馬氏商議好的對策。既然宋氏是因為蘇瓔珞才落得如今下場的,蘇定文也是因為這個庶女才和宋氏生份了的,那便將蘇瓔珞這顆釘子從定安侯府中拔除便好了。
平邑侯夫人和大馬氏這次前來,哭鬧不是殺招,提親才是殺手鐧。
馬氏愕了片刻,這才道:這話是怎麼說的?
平邑侯夫人便道:姨母也知道,我可有三個兒子等著說親事呢,為了這兒媳婦的事兒,我這可都操碎心了。聽說三房這個庶女不僅容貌生得好,氣度也極佳。姨母疼我,便捨了這個孫女給我家秋哥兒當了媳婦吧。我們老爺那邊我也好能交差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