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栽贓陷害
第二日中午到的行宮,被行宮裡的宮女領著去住處後,休息了會兒,差不多傍晚的時候,才有太后那邊的人來請大長公主過去敘話。
柳芙妯娌三個,隨麗陽大長公主一起住在一個獨立的院子裡。
宮女來請的時候,柳芙三個正都陪在大長公主身邊。
去了太后宮裡,當看到烏泱泱坐了一屋子的人後,柳芙才知道,那日在壽康宮的陣型,還算是小的了。
請了安後,柳芙跟著兩個嫂子一起坐下。
坐下來後,柳芙這才敢稍稍抬起頭來。
太后老人家坐在上位正中間,旁邊的嬴皇后,柳芙是認識的。
太後跟嬴皇后兩旁,還坐著兩個穿著宮裝的妃嬪,按著長相跟衣著,可以猜度著,該是吳賢妃跟黃昭儀。
吳賢妃與嬴皇后差不多大的年紀,眉眼溫順,氣質溫婉。
黃昭儀年輕,瞧著二十多的樣子,模樣豔麗。
再下面,坐著的就是各世家夫人了。顧老夫人是皇上的親姑母,位置自然靠太后皇后更近些。
等人差不多到齊後,太后便說道:妳們幾個年輕的,都不必陪在這裡,各自去玩吧。既然出來了,就別再拘著自己了。
一個穿著紅色騎馬裝的女子最先站起來,道:既然太后都這麼說了,那凰兒便不客氣了。
她自稱凰兒,又是一副英姿颯爽的妝扮,柳芙立即反應過來,她便是喜和郡主嬴凰。太子妃嬴鳳的胞妹,皇后的娘家侄女。
就知道妳最先按捺不住,瞧妳今兒這身打扮,不輸妳的兩個哥哥。太后的目光在嬴凰身邊掃了掃,沒看到徐氏,好奇道:妳大嫂呢?
嬴凰說道:她身子虛,現在還躺房裡吐著呢。
可請了御醫去?太后連忙關心。
嬴皇后說道:母后,不必擔心她,想必是無礙,若是有事,徐夫人早跑著來求著請御醫去了。
如此,太后便點點頭道:既然她不舒服,便叫她好生歇著。
※※※
而此刻的徐氏,的確是臥坐在床頭乾嘔。
倒不是因為暈馬車,而是她已經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就在前幾日,她總嗜睡且睡多久都沒精神,所以,便請了大夫來號脈。
起初只以為是天氣漸冷受涼了的原因,哪成想,最後竟然是懷了身子。
她的夫君待她冷漠,成親後,鮮少與她同房,卻因為那回鬧市上顧四哥救了她,他發了狠,一連好些日子都歇在她的房裡,變著法子欺負她、折騰她。
對他的霸道和無恥,她是極為厭惡的。
她已經二十三歲,嫁到嬴王府,也有三年了,三年來肚子一直都沒有動靜,本來這回懷了身子,她該高興的。
可是,她根本高興不起來。
如果顧四哥沒回來,或許她會因為這個孩子的到來而感到高興。可是,他回來了。那日鬧市上的短暫相逢,讓她想起了很多小時候的事情來。她與顧四哥是從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從小她就以為將來長大後是要嫁給他的。
可是在她十二歲那年,正琢磨著怎麼開口求著母親差媒人去顧府探探口風的時候,顧家倒了。
從有人參奏到顧家被流放,不過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他離開後,她生了一場大病,險些沒撿回這條命來。
從她十二歲那年開始,她就一直盼著,盼著顧家早日平反,盼著他早日回來,這樣的話,她便與他還是可以做夫妻的。
可是她等啊等,一直等到了不能再等的年紀,他都沒回來。
娘說,不能再等了,嬴王府差了人來提親,說是嬴世子要聘她做世子夫人,她必須嫁過去。而且不但要嫁,還得要高高興興的嫁。
她哭過鬧過,甚至削了髮做姑子的心都有了,可最後還是沒有鬧贏。
嬴鴻,王府世子,將來王位的唯一繼承人,論家世論品貌,都是她高攀了。
本來她想著,既然嫁了,便認命好好過吧,可是,他卻並不像要跟自己好好過的樣子。
娶了自己回來,除了新婚那幾日天天去她房裡,後來漸漸的,他來後院的時候便越來越少。不怪她的心會冷,因為他根本也是個冷心冷肺的。
既然不喜自己,何故要娶?就讓她呆在家裡做老姑娘不好嗎?
徐氏心裡特別恨,所以,此番懷了身子,她也根本懶得告訴他,想必,他也不會在意這個孩子的。
紫蓮,我想出去走走。徐氏覺得胸口憋悶,不想再呆在屋裡。
見主子掙扎著從床上要下來,紫蓮忙過去將人扶住,說道:夫人,您好些沒?又有些抱怨道:您可是帶著身子的人,早該告訴王妃,不該隨行的。
好了,妳別嘮叨了。徐氏有些煩她。
紫蓮閉嘴。
紫蓮知道,主子巴巴的跑來,是為了多看顧家四爺幾眼的。可是,如今他們都已經嫁娶了,再做這些,又有什麼用?
上回顧四爺不過是救了夫人一回,根本沒什麼,世子爺還不高興了。這回……若是真有個首尾的,豈不是要翻天?紫蓮想想都覺得可怕。
已經是秋高氣爽的時節,傍晚的風微涼。
徐氏出了院門,往行宮花園去,恰巧,在花園裡看到了正在賞菊的柳芙與宋氏妯娌倆。
柳芙、宋氏也瞧見了徐氏,相互望了一眼後,便都走了過來,給徐氏請了一個禮。柳芙生得美豔,雖然並沒有如何打扮自己,但此刻嬌滴滴站在菊花叢中的樣子,也襯得略顯疲憊的徐氏失了顏色。
一個正是十七八的好年華,又生活幸福美滿,自然氣色更添幾分。而另外一個,日子不順又成日焦慮,臉色也差。
站在一起,自然就分出了高低勝負來。
徐氏本來心中就怨憤柳芙,這會兒又見她如此好顏色,心中更是嫉恨。
柳芙不欲惹事,請了安後,便說道:時候不早了,我們便不陪夫人了。
說罷,挽著宋氏的手要走。
等等!徐氏喊了一聲,有些急促,同時,手也攥緊了些,她明顯是緊張的。
柳芙與宋氏同時回頭。
徐氏盡力調整好臉上表情,擠出笑說道:我想與四奶奶說幾句。
柳芙望向宋氏。
宋氏是個沒主見的,一時間也有些慌了起來。
她自然知道徐氏從前跟顧晏走得近,所以,她覺得此番她們根本不該見面。
宋氏雖然膽子小,但還是壯著膽子說道:夫人,我們要回去給祖母老人家請安了,有什麼話,明兒再說吧。
就幾句。徐氏堅持,只看著柳芙,根本不在意宋氏,道:顧四奶奶,我們說幾句吧。
柳芙左右望瞭望,也沒瞧見能解圍的人,想著,說幾句也無事,反正她跟二嫂學了武功,她不會傷得著她吧?
柳芙應下後,徐氏將自己的丫鬟紫蓮也揮退。
徐氏往僻靜處去,柳芙跟上。
徐氏說道:知道我找妳說什麼嗎?
她問她,眼裡有著恨意。
柳芙本來就離她不近,見她神色不對勁,又後退了幾步。
不知道。柳芙守著規矩道:還請夫人明示。
徐氏輕哼一聲,道:現在只有妳我二人,妳也不必再裝。我知道,妳此番心裡肯定特別高興,但是妳別忘了,那日鬧市上,顧四哥見我有危險,可是連妳都丟下了的,只為了救我。若不是顧家落難,妳以為,四哥會娶妳嗎?妳根本配不上他。
柳芙心裡也覺得自己配不上顧晏,嫁給他,是高攀了。
但又如何?她不在意這些。
她都不自卑,何必別人來說她。
柳芙素來不肯在嘴巴上服軟,所以,她笑著回道:那日的事情,其實是我勸夫君去救妳的。你們既然是打小一塊兒長大的,該是知道,他這個人對外人最是冷漠無情了。再說妳是嬴王府的夫人,嬴王府素來與顧家水火不容,他何必要救妳?我想著,若是未見到還好,既然見著了,豈有不救的道理。
夫君最是寵我,我的話,他倒是會聽進去幾句。柳芙笑著,端著架子,即便在出身世家又身為王府夫人的徐氏面前,她也不丟份,道:夫人那日來府上謝夫君,其實謝錯人了,該是謝謝我才對。
妳!徐氏立即火冒三丈。
柳芙不想與她多做口舌之爭,說了幾句解了恨後,便告辭道:夫人若是喜歡與我說話,便改日再聊,今兒實在太晚,我該回去了。
正要走,徐氏上前一步猛然撲在柳芙的身上。
柳芙嚇了一跳,本能的推了一把,誰知,徐氏順勢狠狠地摔倒在地上。
救命!徐氏緊緊地捂著肚子。
候在不遠處的紫蓮匆匆跑了來。
夫人!夫人您怎麼了?紫蓮慌張,忽而又抬眸指著柳芙道:妳推了我家夫人。
我沒有。柳芙否認道。
就是妳,我看到了。紫蓮說道:妳可知道,我家夫人懷了身子,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世子爺不會放過妳的。
柳芙算是明白過來,自己這是被人訛上了,她們主僕方才的主動接近,分明就是帶著目的性的。
現在目的達到了,縱然她再如何狡辯,也是無用的,所以,柳芙索性也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