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穿越
席寶珠被穿越了。
穿越在了從房樑上懸掛下來的白綾布上。
突如其來的窒息讓她慌亂如雞。
幸好求生意識頑強,敏捷的抓住白綾兩側,想把身體往上拉,只恨自己不是體操吊環專業的,兩條腿不停亂蹬,希望踩到點什麼借力的東西,救自己一條狗命。
快,快,快把夫人救下來,去告訴侯爺,夫人上吊自盡了。
一道天籟之音在席寶珠身子還沒焐熱,眼看就要見閻王去的時候傳了過來,沒一會兒腳下就踩著點什麼,整個人一輕,被人抱著腿從那窒息的白綾上救了下來。
咳咳咳……
席寶珠竭力呼吸讓肺裡充滿空氣,努力感受屬於人間的氣息。
須臾之間差點死兩回,生命難以承受之重,兩眼一翻,暈死過去。
眼睛再睜開的時候已經是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為什麼說人約呢?因為席寶珠暈乎乎的腦子裡似乎還記得一些跟誰約了見面的事情。
夫人您醒了。
席寶珠記得這個聲音,這是把她從鬼門關拉回來的天籟之音。
席寶珠掙紮著起身,守在她床邊那個丫鬟打扮模樣的姑娘就上前扶她,可席寶珠一動就覺得頭昏眼花,噁心想吐,最終還是放棄,繼續躺下。
夫人,侯爺來看您了。天籟之音在席寶珠耳邊提醒道。
侯什麼爺?累得都快死了……
席寶珠扭頭一看,瞬間感覺主的光輝普灑人間,一個帥得冒泡的古代男人站在她面前,身高目測一八五,寬肩窄腰大長腿,黃金比例九頭身,劍眉星目,英武不凡。看著他的臉,席寶珠沉寂已久的少女心怦怦怦直跳,簡直是垂死病中的強心針,視覺上的饕餮宴。
為了美色,儘管身子特別乏力,但席寶珠願意再努力一下,扶著起來。
席寶珠坐起半身,那丫鬟趕忙拿了鴛鴦纏枝大迎枕墊在她的腰後。
席寶珠下意識順順頭髮擦擦臉,想要用最美好的狀態與這位元帥哥說話。
下回想死,須得找個僻靜處。
帥哥開口了,聲音磁性沙啞有內涵,挺好聽的,但怎麼這話聽起來像罵人呢?
還沒等席寶珠開口,那俊酷帥哥哥便果斷轉身,不留下半點雲彩。
席寶珠剛坐起的身子又瞬間軟了下去,她是一個隸屬國家系統的古玩鑒定師,在一次隨行海上緝捕販賣古玩團夥的時候,不幸從甲板上墜落。
憑著三十未婚,愛看電視和小說的經驗,她知道自己肯定是穿越了,並且腦子裡留有原身的記憶,正在努力整理回傳,暫時知道原身的名字叫席寶珠。
不知道原身有什麼病,總之說話都很吃力:剛才那個人是誰來著?
正在給她理帳幔的丫鬟一愣,湊過來坐在席寶珠床前,兩個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她,道:夫人您糊塗了,那是侯爺呀。
關鍵什麼侯爺呢?席寶珠又指了指自己,道:我是不是生病了?總覺得沒力氣。
夫人,阿銀已經去廚房了,待會兒就有東西吃。您不是生病,您是餓的,您都兩天沒吃飯了。
阿金、阿銀是原身的兩個陪嫁丫鬟,自小一起長大。既然去廚房拿東西的是阿銀,那顯然這個就是阿金了。
正說著話,阿銀從外面拎著食盒走進來,小心翼翼的關上了房門。
果真如阿金丫頭說的那樣,席寶珠把一碗杏仁粥吃下去,精神就好了很多,腦子也清醒了不少,想起來很多事情。
原身的名字叫席寶珠,出身甯國公府,長房嫡出四小姐,父親是甯國公世子,母親是安國公府的小姐。
席寶珠今年十八歲,年初的時候嫁給了宣平侯葉瑾修,應該就是剛才那個說話不太好聽的大帥哥。
原身這樣的出身,這樣的經歷,妥妥人生巔峰白富美啊,然而讓人唏噓的是,原身把手上的這副好牌打得稀巴爛,一對王炸當三帶二打出去的感覺。
為什麼這麼說呢?
因為她作呀。
婚前就暗戀了一個絕代名伶,被迷得神魂顛倒,成天沒別的愛好,就是吃飯睡覺追星。
名伶的堂會,包!名伶的戲服,買!狂熱程度堪比虹橋一姐。
可是忽然有一天,那絕代名伶居然宣佈要娶安陽郡主,一躍成了郡馬爺,雞犬升天,連戲都不唱了,原身那個傷心啊,心上人娶妻,新娘不是我,還有比這更讓人難過的事情嗎?沒有。
正巧那時候,宣平侯剛打了勝仗回來,想著娶一房嬌妻為家裡開枝散葉,反正不知道怎麼的,就選中了原身。
宣平侯上門提親的時候,正是原身心如死灰的時候,沒多想就點頭答應了。
宣平侯可一點沒虧待她,跟甯國公府一同為原身辦了一場極其盛大的婚禮,這種待遇之下,是個女人都該滿足了。
可偏偏原身就不!不僅不滿足,還在宣平侯府處處作妖。
先是拒絕跟宣平侯圓房不說,後院又得罪了一票,好像上個月剛把宣平侯老夫人氣得差點腦溢血厥過去,幸好府裡的常駐太醫救治及時,要不然原身還得背一個氣死婆母的罪名。
但這些都不是最奇葩的,最奇葩的是,那個絕代名伶做了幾個月郡馬爺之後,就被安陽郡主給踹了。
沒有郡主的郡馬爺連個屁都不是,半輩子存的錢都貢獻在了娶郡主這件事上,如今被郡主踹了,等於被打回原形。
沒錢的絕代名伶就只能重操舊業,幹回老本行,接著唱戲。
而他特意給原身送了邀請函來,希望原身在五月初六這一天,也就是今天晚上,蒞臨平樂館給這位昔日的偶像捧場獻花。
原身從收到請帖開始就不淡定了,宣平侯府裡的人也聽人說了她以前那些破事兒,為了不敗壞侯府門風,說什麼都不讓她出去,原身急得不行,就絕食抗議。
絕食抗議也不行,眼看快要餓死之前,決定幹票大的——上吊!你們總怕了吧!
不得不說,原身真乃作死界的扛把子,趕死隊裡的機關槍啊!
活生生的把自己給作死了,這才讓席寶珠穿越了過來。
夫人,您別跟侯爺慪氣了,侯爺也不一定要把那表姑娘收房的。阿金端著水盆給席寶珠洗手淨面,也就這時候能勸勸。
阿金口中的表姑娘是葉瑾修姨母的女兒,宋芷柔。
他姨母年輕時嫁在郾城,五年前喪偶成了寡婦,就帶著一個獨生女兒來投奔宣平侯老夫人戚氏,在府裡一住就是五年,把自己當半個主母般看待。
不知道暗地裡怎麼跟戚氏鼓動的,兩個月前戚氏就提出讓葉瑾修把他可憐的表妹收入房中照顧,正是為了這事兒,原身才在後院對戚氏撒潑,差點把戚氏氣成了腦溢血。
沒跟他慪氣,不是一回事兒。席寶珠把手上的水漬略微甩甩,接過阿銀遞過來的乾帕子。
原身要真在乎葉瑾修納不納妾,也就不會變成如今這後果了。
阿金欲言又止,把水盆端到一邊後,就來席寶珠的床前跪下,聲淚俱下的勸道:夫人,您就忘了姬相公吧!您如今都成親嫁人了,如何能再跟姬相公牽扯不清,這不僅壞了侯府的名聲,還連累您自己和咱們國公府呢。府裡下人都開始說閒話了,再傳下去可怎麼得了。
說到這裡,阿銀也跟著跪過來,道:是啊夫人,您就算不為自己,也得顧及兩府名聲啊!
兩個丫鬟說得都很有道理,讓席寶珠發自內心的汗顏,遂道:好丫頭,妳們放心,經過這一次的事情,妳們家夫人我已經決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不會再像從前那般糊塗了。
阿金和阿銀對望一眼,喜出望外道:夫人,您說真的嗎?
席寶珠拍著胸脯道:比真金還真。
將兩個丫鬟打發走了,席寶珠從這張大葉紫檀的千工拔步床上下來,左摸摸右看看,這床要流傳至現代,那絕對是價值連城的瑰寶啊,便是放在當代那也值老錢了,目光又被梳妝檯上一個看似天青釉的八寶瓷瓶吸引。
屋裡燈光不夠,看得不是很真切,席寶珠下意識的去摸習慣放在腰袋裡的放大鏡,卻什麼都沒摸著,才想起來自己穿越了。
忍不住在屋子裡逛了一圈,把這屋子裡高高低低放置的東西全都掃過一遍,席寶珠簡直高興得想哭。
任何一個古玩鑒定師來到這連個尿壺都可能是傳世之寶的地方,就沒有不興奮的。看這些屋子裡擺放的器皿,居然有明末盛行的青花團螭碗,那就說明這個原身記憶中叫做大蕭的國家,應該是介於明末之後。
嘖嘖嘖,不管怎麼說,看來便宜得來的帥相公不僅人長得帥,家底也是蠻豐厚的嘛。沖著這些,席寶珠覺得也一定要跟帥老公把關係打好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