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林家
顧徽音還沒睡醒就被青梅給叫起來,得知傅鴻宇來了,她只好換上一點都不好看的素色衣裳,裝得柔順乖巧的樣子來到太后身邊伺候。
大廳裡只有傅鴻宇來請安,不見雲懷瑾的身影。
想到昨日他們在夜坊說的話,顧徽音知道雲懷瑾肯定是去查袁昭庭的事了。
哀家聽令尊說過,你這些年都在外遊學,看你氣度與往日大不相同,想來是頗有收穫。太后端坐在上首,手裡拿著茶盅,端著一張慈和的笑臉對著傅鴻宇。
傅孝先如今在朝廷的勢力越來越大,連白家都已經壓制不住,太后不想在這個時候跟傅家撕破臉,對傅家人的態度依舊很和藹。
就不知道皇帝看到如今勢力比以前白家更大的傅家會怎麼想。
會不會後悔當初逼得白老太爺辭官,縱容傅孝先在朝廷培養自己的勢力?
傅鴻宇低眸回道:臣其實只是在各地行走,學些當地的風情,經過興元府聽說太后娘娘在此,所以來給您老人家請安。
你有心了。太后含笑說道:傅大人好福氣,有你這樣一表人才的好兒子。
太后娘娘謬贊。傅鴻宇躬身行了一禮,眼睛忍不住看了看顧徽音,眼底不留痕跡閃過一抹蔑視。
這個顧徽音果然慣是會裝模作樣的,昨日還女扮男裝逛夜坊,囂張跋扈地諷刺他跟雲懷瑾,今日卻端的是乖巧順從,簡直是判若兩人。
便是這樣兩面三刀的人,才哄騙得太后對她寵愛有加。
太后察覺到傅鴻宇的視線,想起顧徽音和傅家的恩怨,要不是傅容兒,小五還用不著在寶月庵三年。
昨夜見到顧姑娘已經驚若翩鴻,今日卻差點認不出來了。傅鴻宇笑得溫潤如玉,和昨日的陰鷙全然不同。
哦?傅公子昨日見過小五了?太后笑著問道。
傅鴻宇看著顧徽音,眼底閃過一抹惡意的笑道:昨晚,臣在夜坊見到一個長得很像顧姑娘的少年郎。
還有我呢,傅公子難道不記得了?蕭欣桐輕快地走了進來,給太后盈盈行了一禮道:祖母,我和小五昨晚玩得可開心了,還遇到傅公子和雲將軍在夜坊裡面喝酒呢。傅鴻宇的臉色微變,他只是想要在太后面前揭穿顧徽音的真面目,沒想過要將蕭欣桐也說出來的。
哦?太后意味深長地看向傅鴻宇道:傅公子和雲將軍原來這麼熟稔。
傅鴻宇背脊一陣發涼道:回太后,臣與雲將軍以前在京都城有數面之緣,談不上熟絡。
不對啊,你們昨天看起來明明很熟的樣子,你不是還告訴他,你看到袁世子了嗎?顧徽音故作疑惑地問道。
傅鴻宇臉色大變,顧徽音這個妖孽!她怎麼知道他和雲懷瑾說了什麼?
蕭欣桐激動地叫起來:你看到我表哥了?
傅鴻宇僵硬著說道:只是……有點像,不確定……
你跟雲將軍好像不是這麼說的。顧徽音嬌聲嬌氣地道。
傅鴻宇掐死顧徽音的心都有了。
顧徽音白皙姣好的臉龐露出甜美的笑容,心裡卻冷笑著,傅鴻宇這個蠢貨,居然想著算計她,也不想想就算太后知道她去逛夜坊又怎樣?就算太后知道她的真正性格又怎樣?
她一點都不在乎,反正早晚都要知道的。
再說了,太后能讓她去南夷替她做事,難道還不清楚她真正的性子嗎?
想跟她互相傷害?傅鴻宇還沒那個本事,讓他老子來跟她鬥心眼都別想贏她。
他跟雲懷瑾說什麼了?蕭欣桐迫切地問道。
顧徽音看了傅鴻宇一眼,很滿意看到他鐵青的臉色,她笑盈盈地說道:傅公子好像說看到袁世子帶著符異呢。
符異?連太后都驚呼出聲道:袁世子抓到符異了?
傅鴻宇心頭大恨,他怎麼想得到顧徽音是狗耳朵,居然能聽到他和雲懷謹說的話。
太后娘娘,臣匆匆一眼,不敢確定。傅鴻宇急忙說道:不知道顧姑娘是怎麼聽的,我雖然提到袁世子,但只是懷疑。
沒關係,如果真的是袁世子,相信很快就會傳出消息的。顧徽音安慰蕭欣桐道:我相信袁世子肯定能夠平安歸來的。
太后含笑點頭道:若真的抓到符異,那真是立下大功勞。
如果符異落入梁國的手中,那這場持續兩年的戰爭就可以結束了。
傅鴻宇深吸了一口氣,他只是想要在太后面前揭穿顧徽音的真面目,讓太后知道這個囂張跋扈的女子根本不是表面看的那麼乖順聽話,怎麼就完全被帶歪了話題?
顧姑娘真厲害,不但敢女扮男裝去夜坊,連耳力都是一般高手比不上的。傅鴻宇呵呵冷笑著。
既然是一般的,那肯定就不怎樣。顧徽音笑咪咪地說道。
太后早就知道顧徽音她們昨天幹什麼去,她含笑道:不管如何,這都是一個好消息。傅鴻宇笑得勉強道:臣今日本來也是想來告訴太后的。
這是個好消息。太后滿意地點頭,如果不是顧徽音提前說破,傅鴻宇會不會把這件事說出來還不一定。
我馬上寫信去袁家,讓外祖父他們知道這個消息。蕭欣桐神色興奮,已經認定袁昭庭肯定活著回來了。
顧徽音笑著說道:是該寫信回去,讓袁家多派些人保護袁世子,免得被他抓住的符異跑了。
蕭欣桐猛點頭道:沒錯沒錯,是這個理。
傅鴻宇聽著顧徽音的話,只覺得連牙齒都疼了,恨不得搧自己兩下,卻不得不強顏歡笑陪著太后說話。
聽說令妹在江南頗有名聲,哀家老了,已然不記得令妹以前的風采。太后臉上帶笑,一副對傅家沒有任何怨言的樣子。
回太后,容兒在江南隨兩位女先生學些規矩,什麼名聲,都是別人誇大其詞。傅鴻宇瞥了顧徽音一眼,兩年的時間,雖然顧徽音容貌極盛豔麗,可哪裡比得上他的妹妹慧名在外。
太后點了點頭道:傅大人教子有方,甚好。
傅鴻宇憋著一肚子氣離開的,他甚至沒有去找雲懷瑾辭別,當天就離開興元府。
太后在用晚膳的時候聽說這件事,只是淡淡地說道:傅孝先的兒子,不如他。
他不是剛到興元府,怎麼就走了?蕭欣桐覺得莫名其妙,不是遊學嗎,才一天時間他學什麼。
想說的已經說了,自然就不需要留在這裡。太后眼底閃過一抹嘲諷的笑,她看向顧徽音道:妳真的聽到他說,袁世子抓住符異了?
顧徽音點了點頭道:太后娘娘,我不是聽到的,是看到的,在寶月庵兩年,我別的沒學會,學會看唇語了,是師太教我的。
太后聞言一笑道:這倒是一門好本事。
以前不覺得有好處,如今覺得挺不錯的。顧徽音喜孜孜地說道。
當年……若是妳母親沒有嫁到顧家……太后不知想起什麼,感慨了一句。
顧徽音垂下眼瞼道:我娘如今在顧家,也不會讓人欺負的。
哀家不是擔心她被欺負,只是那武安侯實在……白家何曾虧待他,他不肯腳踏實地,還怨外家不肯扶持。太后搖頭。
如果白老太爺能夠明目張膽地扶持他,那就不會讓兩個兒子都留在清河縣,壓制著他們的才能不讓他們出仕了。
顧徽音想到京都城還有一堆糟心的麻煩要解決,頓時覺得興元府不好玩了。
妳們都早些回去歇息,明日就回寶月庵,準備啟程回京都城了。太后心裡更想要顧徽音早日去南夷,去南夷之前,又一定要去京都城,所以她不想在興元府這邊浪費時間。
該問的都已經問了。
顧徽音聽到這話,嘴角微微翹起道:好啊!
蕭欣桐本來因為雲懷瑾而心情不好,但袁昭庭的消息讓她分散注意力,她開始期盼著回京都城去見袁昭庭。
入夜,正在盤腿打坐的顧徽音忽然睜開眼睛,眸中浮起歡喜的笑意,望著一抹身影從視窗進來,穩穩地落在她的面前。
哥哥!顧徽音撲到他的懷裡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找我的。
夜容錚摟著她的腰,對於她動不動投懷送抱已經習慣了,雖然嘴上會讓她注意男女授受不親的規矩,身體卻很誠實地喜歡她的柔軟身軀。
我若是不來,不知道何時才能見到妳。夜容錚不捨地說道:我明日要回鳳陽府了。沒關係,我們很快就能夠在南夷見面的。顧徽音甜甜地笑著道:到時候我們就能夠天天在一起了。
夜容錚發現這小姑娘閉關一年之後,越發會調戲她了,每次被她撩完之後,他都要很努力才能壓下心頭的燥熱浮意。
今天傅鴻宇來求見太后,我把袁昭庭還活著的消息說出來了。顧徽音說道:雲懷瑾一整日都沒看到人,說不定是去找袁昭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