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當頭棒喝
當夜被送回家的蘇沅兒就發起了高燒,得到信的寧瑒忙完一切後深夜裡就趕過來看她。
寧瑒看著她燒得通紅的小臉,心疼的拿手摸了摸:有本王在,妳不用害怕的。
許是寧瑒手上的涼意讓高燒的蘇沅兒感到很舒服,她的臉在他手掌裡蹭了蹭,囈語道:寧瑒,我替你擋了劍,那劍刺到心上,好疼好疼的,我好不容易活回來了,我真的害怕啊!
什麼?甯瑒就似被雷霹了,一下子呆住了。
甯瑒著急來看蘇沅兒,其實心中是帶著歉意的。
前朝餘孽這段時間準備刺殺他,他是早就得到消息的。
但是他一年怎麼也得遭遇十幾回的暗殺,對他來說這已經是家常便飯的事情了。
他是並沒有過於放在心上,他也不能為躲這幫王八蛋連日子都不過了,他是該吃吃,該喝喝,該幹嘛就幹嘛的。
今晚他決定與蘇沅兒約會時,潘青也曾含糊的提醒他,如果真的遇到刺殺,怕蘇小姐會受驚的。
但他當時想了,一是,那些前朝餘孽未必會今晚行事,而他明後天還有別的事情,是陪不了蘇沅兒的。
二是,沅兒去年在淮南遇見山匪時都沒害怕,如今還是在京城自己家門口,她應該更不會太害怕的。
三是、如果這幫餘孽真出來了,這也算是一個機會,可以把他們一網打盡。
但他也沒有輕視,也是加派了人手,詳細的佈置了。
但沒想到潘青這個烏鴉嘴竟全都說中了。
那幫王八蛋真的今晚來刺殺他了,而他的大寶貝是當場便被嚇暈了過去。
當時是一片混亂的,刺客從花車上剛躍下來,他身邊的侍衛便迎了上去,是不需要他親自動手的。
但他沒有想到蘇沅兒會一下子暈倒,便抱了暈過去的蘇沅兒馬上往謙王府撤。
可是沒想到那些刺客這次是極有計劃的,這一路是不斷的有人來襲擊他。
而且還換了套路,看他緊張蘇沅兒,便將偷襲的目標轉移到了蘇沅兒身上,是刀劍、暗器都往蘇沅兒身上招呼。
甯瑒護著蘇沅兒,不得施展身手,算是勉強應付,心裡是又氣又恨。
等好不容易回了謙王府,謙王遇刺的消息已經在京中傳揚開來,也傳進了宮。
祁肅帝沒想到兒子在京城,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人刺殺,是龍顏大怒。
命刑部、大理寺、五城兵馬司是全力緝拿刺客。
京城當夜即關了城門,實行宵禁,官兵是挨家挨戶的搜查,一時間是風聲鶴唳、人心惶惶。
甯瑒作為當事人,有些事情他是必須得出面的。
可是蘇沅兒一直未醒,他也沒心思忙別的,是連忙傳了太醫。
可太醫還沒到呢,得到信的鐘子齊便找到了謙王府。
待看了蘇沅兒樣子,鐘子齊是眼睛都紅了,當場就要帶蘇沅兒回蘇家。
甯瑒想了,蘇沅兒今日也是以與鐘子齊一起上香的名義出來的,若是一直待在他的謙王府,被人知道了對蘇沅兒的閨譽是不好。
他便派潘青帶了人,護送鐘子齊與蘇沅兒回了蘇家。
他自己則忙完事情,便匆匆趕過來看蘇沅兒。
但是沒想到從蘇沅兒嘴裡竟然聽到了這麼一句話。
被劍刺穿了心?又活了回來?
寧瑒以為他聽錯了,他低下頭又摸了摸蘇沅兒的臉:沅兒,妳說什麼?什麼劍?什麼又活回來了。
就聽蘇沅兒抽泣著又囈語了一句:一劍穿心啊,寧瑒,好疼啊!
這一句寧瑒是聽得真真切切的。
他有些慌,他的大寶貝是燒糊塗了,還是在做夢?
這時就聽蘇沅兒又嘀咕了一聲:甯瑒,明天玉嬪娘娘的生辰,我們一起去雲山寺點長明燈啊!
寧瑒徹底愣住了。
玉嬪娘娘是他的母妃,但他母妃當年進宮時是冒了別人的名頭的,所以如今皇家玉碟上他母妃的生辰是假的。
二月十六才是他母妃真正的生辰日,每年這個時候他都會去雲山寺給母妃點長明燈的。
但此事只有他和覺遠老和尚知道,連潘青這些心腹都是瞞著的。
蘇沅兒又是怎麼知曉的呢?
這時知書端了水杯進來:王爺,奴婢要給小姐餵些水了。
寧瑒看了知書用棉簽蘸了些水塗在蘇沅兒的嘴唇上。
她平時總是紅潤潤的嫩唇都燒得起了白皮,裂了兩道口子。
她的呼吸是有些沉重的,微皺著眉頭,在睡夢中也是不舒服的。
知書看著謙王爺直愣愣的看了小姐片刻,忽然轉身就走了。
知書嘆氣,這謙王爺當真是龍子啊,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行事飄忽啊!
剛才寧瑒突然從房門走進來時,是嚇了她一跳的。
她沒到謙王爺竟然如此大膽,這蘇府的防衛對他來說簡直是形同虛設啊!
可是謙王爺看了小姐後,竟又一言不發的走掉了,連句話都沒有,這真是奇怪了。甯瑒出了蘇府,潘青覷著寧瑒的臉色,怎麼王爺看上去竟像是有心事呢。
難道蘇小姐的病情又嚴重了?但嚴重的應該是請太醫的,還一定是又發生了什麼別的事情。
寧瑒沒有騎馬,他走在寂靜的路上,午夜清冷的空氣讓他的頭腦似乎清醒了些。
他是聽說過,也在書裡看過,這世上是有借屍還魂、妖魔奪捨附身或是妖精幻化了人形的事情的。
難道今晚的蘇沅兒也是其中的一種?
潘青,覺遠如今到了那裡?
前幾日護送大師的暗衛來信,說大師還在西域講學。
傳信過去,讓覺遠一個月內趕回京城。
一個月?從西域回來,恐怕時間來不及吧?潘青提醒了一句。
就說我這裡有急事,讓他想方設法也得趕回來。
覺遠是高僧,若蘇沅兒身上有什麼不妥之處,他是一定能看出來的。
蘇沅兒燒得迷迷糊糊間,前世今生的一幕幕都化成夢境在她腦中如走馬燈似的閃過。
只是每一個她與甯瑒甜蜜時光的夢,最終的結局都是她被一把寒光閃閃的五尺劍紮中了胸膛,她聽到了自已心裂的聲音,看到血如柱般噴了出來……
知書等人是一夜沒睡的,因為每隔半個時辰,小姐就會渾身顫抖,驚聲尖叫起來,仿佛是遭遇了極大的恐懼與痛苦。
知書等便連忙安撫她,給她擦去額頭上的冷汗。
只是一個晚上,小姐都是這樣一次次的做噩夢,知書等人都心疼得掉了眼淚。
蘇季遠今天也是告了假,沒有上朝,與鐘氏天剛濛濛亮便來了蘇沅兒的房間,聽到女兒迷迷糊糊間發出的淒慘呼聲,兩個人更是心疼得都受不了了。
好在到了下午,蘇沅兒的燒總算褪了下去,人也醒了過來。
鐘宅內,鐘子齊一把揪了慕羽的衣襟:你答應過我的,不再與那些人聯繫,可你為什麼還要給他們通風報信。
慕羽黑著臉推開鐘子齊的手:我再說一遍,我沒有給他們通風報信的。
你沒有通風報信,可是為何謙王與表妹從我這裡走了,便遇了襲,表妹他們兩個都是帶著面具呢,按道理是沒人能認出他們的。鐘子齊氣憤道。
慕羽低了低頭:不管你信不信,我是沒有給那些人報信。
好,我信你,就算你沒有,但是你的手下、你的小廝、僕人呢?你敢保證他們沒有嗎?
慕羽面對咄咄逼人的鐘子奇說不出話了。
鐘子齊眼中有淚光閃爍:阿羽,你怎麼還不明白,如今四海平定,百姓生活安定富足,已經沒人再想著前朝了,那些人是無法成功的,你還是趕快回頭是岸吧。
慕羽嘆息:子齊,你說的我都懂,可是不管怎麼,他們都是我慕氏一族的人,我、我不能真的扔下他們不管啊!
可沅兒還是我的表妹呢,那些人竟然會對她一個弱女子下手,這樣歹毒、不擇手段,你還護著他們,你是傻了嗎?
慕羽,這是我最後一次對你說這些,我已經是對不起沅兒了,我不會再讓別人傷害她的,你告訴那些人,如果他們為了牽制寧瑒,敢打沅兒的主意,我是定不會饒過他們的。
還有你和你的手下,這幾天不許離開鐘府半步。
鐘子齊厲聲說完,便轉身出了屋,趕往蘇宅。
蘇沅兒醒來後,知書便悄悄的告訴了她,寧瑒半夜來看她的事情。
不過知書沒有在小姐臉上看到什麼欣喜感動之色,小姐只是愣愣的發呆。
表妹,妳醒了。直到鐘子齊進了屋,蘇沅兒才從紛雜的心事中緩了過來。
鐘子齊看著蘇沅兒蒼白的小臉,想起昨晚她昏迷不醒的樣子,那時他真的怕了,怕蘇沅兒會就此離開他。
她是這世上他唯一願意親近和能夠親近的妹妹,他曾想過要照顧她一生的。
沅兒,鐘子齊拉了蘇沅兒的手:告訴表哥,妳真的喜歡那個寧瑒嗎?真的想嫁給他嗎?
鐘子齊等了片刻,他以為蘇沅兒不會回答他這樣直白的問話時,就見蘇沅兒眼中升起了水霧。
她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鐘子齊心中了然,嘆息一聲:沅兒,表哥不知道妳在杭州時,為何會拒絕與謙王走。但是在表哥看來,謙王與妳的確不是良配。
沅兒,謙王如今雖為大祁朝的最有實權的王爺,但他為人處世張揚恣意,朝中多有對他心懷不滿之人。
尤其當今太子,與他多有矛盾,一旦太子登基,謙王手中的兵權必會被太子所忌憚的,定會成為禍端的。
另外謙王行軍這麼多年,樹敵眾多,想置他於死地的人一直不斷,昨天晚上的暗殺,以後還是會有很多的,妳若與他在一起,只怕會受他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