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泛秀宮
另外一邊,汾國長公主也讓人拿了水,給許嬙沖洗傷口。哪知道,許嬙的臉和手剛沾到水,又是更加大聲慘叫:“啊!痛、啊啊……”
宮人們本來就對爛臉許嬙畏懼非常,見她亂叫,身上又到處都是藥水,沾上可就要爛了肉的啊!都是嚇得不敢動了。
“怎麼辦?怎麼辦?”汾國長公主急了:“快!抓住嬙兒,別讓她動來動去的,趕緊給她沖洗乾淨。”見奴僕們驚嚇著不敢上前,當即喝斥:“都找死是不是!回頭把你們通通扔到亂墳崗!”
在她一貫的積威之下,趙嬤嬤搶先脫了衣服裹住自己的手:“趕緊!趕緊的!”雖然明知道許嬙已經被毀容,洗也洗不回來,但還是要做給汾國長公主看的。旁邊那些長公主府的宮人,紛紛效仿她,也脫了外袍護著自個兒的手。
眾人七手八腳的,有的去抓許嬙的胳膊,有的定住她的臉。另外一個太監端起水,繼續沖,許嬙拼命的嗷嗷大叫:“啊……”現場一片人仰馬翻。
長孫曦冷眼看著,並不想解釋什麼不能直接用水清洗。
許嬙之前因為不能忍痛,在地上滾來滾去的,早弄得身上到處都是沾了藥水,到處都是傷口。加上汾國長公主直接用水沖洗,沒有妥善處理,把原本的傷口弄得更深了。那張原本花容月貌的俏麗臉蛋兒,此刻仿若地獄厲鬼,她的手上、脖子上,到處是一團團、一道道的傷口,簡直就是慘絕人寰!
眾位賓客女眷都是驚悚不已,紛紛後退。
好似統一商量好了的,全都靠到牆根兒,生怕被許嬙身上那害人的藥水沾上,人不人、鬼不鬼的,真是多看一眼半夜都要做噩夢!
長孫曦看向楚王,低聲道:“你忍忍,大夫應該很快就到了。”
殷少昊還笑:“不急。”
話可以逞能的說,但是身體卻完全不配合。
大冷的天,他那張俊美風流的臉上掛滿了汗珠,臉色也白得好似一張紙。雖然沒有像許嬙那樣呼天搶地,但卻一直隱隱咬牙,眼睛微紅,明顯疼痛程度超出一般人想像!即便他是一個自負狂妄的大男人,忍受這種腐蝕劇痛,也是十二分的難以忍受。
不一會兒,楚王府的大夫趕了過來。
大夫並沒有特別好的辦法,畢竟藥水已經沾上,肉也腐蝕掉,總不能再補上一塊兒。只能上了一些清涼滋潤的藥膏,重新包紮了一遍,交待道:“每天早晚兩遍換藥膏,多用清水沖洗,然後……等著長出新肉來吧。”
殷少昊倒不是太過在意,大不了,手上留下一個大大的疤痕了。
當長孫曦眼神複雜的看向他時,還咧嘴笑道:“幸虧傷的是左手不是右手,不影響將來拉弓握劍,沒什麼大不了的。”
長孫曦想說一句:“你就逞能吧!”話到嘴邊卻變成了:“好好養著吧。”不管他以前對自己有多惡劣,但今兒他救了自己,是不能否認的。而且這還不像他認錯許嬙,跳下湖那麼簡單,這種傷害可是永久性的。
哪怕他誤會自己是他的妹妹,才出手相救,自己也不能否認他的這份大恩。
說起來,楚王這個人性子固然很是惡劣,手段也毒辣,臉皮又厚,除了長得好看點,簡直沒有一條可取之處。但……這是他對於外人而言。做他的妹妹,他的親人,卻是真的很不錯的。
今天這種情況,假設是無憂公主要被許嬙潑藥水,昭懷太子只怕第一個要保護的人,不是妹妹,而是太子妃!對他來說,權利遠比任何感情都要重要。
殷少昊手上塗了清涼藥膏,稍稍緩過來一點勁兒。
見她一直出神,趁著那邊許嬙鬼哭狼嚎的吵鬧聲遮掩,低語問道:“琢磨什麼呢?該不是嫌棄我的手會留疤,覺得太醜了吧。”
長孫曦簡直有點無語了。
心中剛剛對他生出來的那麼一點點感激,又被這份惡劣的輕浮給打消。再想起之前他誤會自己勾引他,幾次三番要追殺自己,忍不住在心裡暗暗腹誹,活該受點罪!都是上天看不過眼了,賞他的!
殷少昊看起來神色輕鬆,手上其實還是很痛的,笑起來的樣子便有點僵硬扭曲:“不過是留個疤痕醜了點兒,我不在乎的,妳別擔心了。”許嬙哭天搶地的,太吵,這讓他趁機說了不少話。
長孫曦沒好氣道:“放心,我更不在乎。”
殷少昊“嘿嘿”的笑,牽扯到了手上傷口,又痛得輕輕“噝”了一聲。雖然手上痛,但心裡其實還是很高興的。一則,讓長孫曦的態度有所改變,雖然很是細微,但總算是好的開始。二則,許嬙那個賤人,害得自己這樣,往後不跟她周旋也有了理由。三則,已經想到一個好法子弄死她了。
至於手上留個疤,剛才說不在乎並不是哄妹妹的話,還真無所謂。
但是他不在乎,許嬙不能不在乎啊。
一個年紀輕輕的姑娘家,傷在臉上,就算新肉長出來,那也是坑坑窪窪的,等於徹底毀容!這種其醜無比的恐怖結果,別說許嬙接受不了,就是汾國長公主也沒法鎮定,氣得跳腳,朝著大夫喝斥:“你是說,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楚王府的大夫嚇得跪了下去。
汾國長公主惡聲道:“趕緊想辦法,趕緊的!”
那大夫“咚咚”磕頭,求饒道:“長公主殿下,小的實在是醫術淺薄,這……這還是請太醫們一起會診,再商議個辦法吧。”
可笑!太醫們能商議出什麼辦法?長孫曦在心下冷笑,難道還能像現代一樣做個植皮啊?呵呵,許嬙這個爛了心腸的狠毒女人,往後就頂著這張恐怖的大爛臉,天天照鏡子,自己把自己嚇死好了。
許嬙一直痛得哭喊,哭得眼睛腫了,眼珠子紅了,最後哭到嗓子都幹啞了。只剩下一陣陣抽泣,一陣陣哽咽:“嗚、嗚嗚……”她的左臉幾乎全部被藥水腐蝕,坑坑窪窪的,哭起來的樣子已經不能用醜來形容,簡直就是面目猙獰!
“到底出什麼事了?”外面有人橫衝直撞進來,正是許玠。
“爹。”太子妃喊道。
許玠在前院喝酒的,結果聽說後面出了亂子,慌忙趕來。
他倒是絲毫都不擔心許嬙,而是想著太子妃有孕,要是一出亂子,人仰馬翻的,不說誰推到、撞到太子妃,就是嚇著也不得了啊。結果一進門,居然看到長孫曦也在,吃驚道:“靈犀!妳怎麼會在這兒?”
奇怪啊!外甥女明知道今兒汾國長公主和許嬙都在,怎麼不說躲著是非,還專門尋是非來了。
長孫曦回道:“許側妃說有一樣好東西給我,我不來,她就要給太子妃了。”
此話一出,許玠和太子妃都是變了臉色。
許玠是惱火不已。
太子妃則是一陣愧疚不安。
當時自己就奇怪,許嬙到底讓人傳了什麼話,居然讓表妹聽話的趕來了。但還沒有來得及細問,就出了變故,想不到那個混帳竟然用自己脅迫表妹!又是憤怒惱火,又是感動,忍不住聲音哽咽:“靈犀,妳這傻丫頭……”
“表姐。”長孫曦怕她大驚大怒不宜養胎,勸道:“我沒事,妳別擔心了。”
“瓊華,妳穩一穩。”昭懷太子也勸了幾句,他一直擋在太子妃的前面,不讓她往許嬙那邊看,委實太過噁心嚇人。
許玠歎道:“瓊華,妳和靈犀沒事就好。”
靈犀?沒事?汾國長公主像是被什麼刺激到了,忽然回頭,淩厲的視線好似一把把冰刀子,落在長孫曦的身上:“妳……妳這個掃把星!”要不是楚王為了護著她,揮手一擋,小女兒就不會落到如此悲慘下場。
一個女人,毀了容,就等於一輩子都毀了。
長孫曦不想理會她,母女倆一大一小都是瘋子!轉身扶起太子妃:“表姐,這裡亂糟糟的不宜久留,咱們走吧。”
太子妃此刻懷著身孕,實在顧不上母親那邊怎麼想,加上母親如此瘋癲大罵表妹,哪裡還坐得住?至於許嬙,更是怨恨噁心得一眼都不想看,當即站了起來。
長孫曦又問:“楚王殿下,可還走得?”
殷少昊強忍了手上鑽心疼痛,起身笑道:“無妨,走吧。”
一行人便要出去。